姚雪被楚东升一路扯着送回姚家,不止曙光大队的乡亲看见了,姚雪他们那个永久大队的乡亲也全都看见了。
楚东升正在气头上,姚雪败坏了他妹妹的名声,他当然一点也没有维护姚雪名声的意思,走到姚家门口时已经将前因后果都说明白了,跟着他们凑热闹的一串乡亲看姚雪的眼神都不对了。
楚东升敲开姚家的门,把姚雪往里一推,又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不理姚雪和姚家人的阻拦,推开他们就沉着脸大步离开。
姚雪的大嫂第一个发难,“你脑子有病吧?人家楚家疼闺女在整个公社都是出了名的,哪家不知道?你一进门就说道人家,你想干什么呀!”
她二嫂也虎着脸斥道:“你干啥事能不能想想你俩侄女?你这么干,别人还以为姚家不会教女儿呢。”
姚母急忙去拦,“少说两句,丢不丢人?”
“丢人的是她!出嫁三个月被男人亲自送回来,她不光丢姚家的人,还丢咱整个永久大队的人!今天必须把事儿说道清楚,要不大家伙儿不是误会咱姚家心黑吗?妈你咋不分里外拐呢!”姚大嫂大嗓门嚷嚷开。
家丑不可外扬是真,但在乡下从来没有不外扬的丑,今天这丑既然已经扬开了,那必须当众掰扯清楚,不然姚家的名声不全跟着坏了吗?
姚大嫂这么做虽然让姚母不满,但确实是这么个事儿,她看越来越多的人围在自家院前,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姚雪就一抹眼泪说:“他们冤枉我!这话大嫂二嫂也信?你们把我当一家人了吗?我就算嫁出去了也是姓姚的,怎么你们不把我当姚家人?”
姚大嫂和姚二嫂听见这话当即就上前拉扯她,嚷嚷着要跟她说清楚。
姚雪急忙往姚母背后躲,义正言辞地道:“我没做过的事我绝不认!之前那些人就胡说八道冤枉楚湘不会干活儿,现在冤枉到我身上了,你们不说帮我,还要跟我撇清关系?还是不是我的亲人了?我们就是两口子吵架,我男人更疼我小姑子我当然知道,我也没想比什么,他叫我回来我就回来,过两天我再回去。”
姚雪说完就跑进她出嫁前住的小屋,反锁上门。姚大嫂、姚二嫂冲过去拍半天门都没反应,气得跟姚母喊了好几句说她不像话,接着都甩手回了屋。
不少乡亲在看热闹,看见楚东升那么生气,大家都觉得姚雪肯定不无辜。不过看见姚雪那么硬气,大家又觉得是不是曙光大队那些人瞎咧咧误会姚雪了?
正主没在,他们说道两句很快就散了,不过关于姚雪被送回娘家的事还是传开了。不管因为什么,姚雪都成了个笑话。两口子吵架跑回娘家的有,像她这种刚结婚不久就被男人送回来的,可真没见过。
还有小姑娘以己度人,悄悄跟姐妹们议论,怕是姚雪嫉妒楚湘,在背后碎嘴被传出去了吧?以前这姚雪就傲气,仗着人长得漂亮眼睛都是看天的,能和楚湘好好相处才有鬼。
她们这番话传出去得到很多人的认可,都觉得找到了事情的源头。大部分人还是相信的,毕竟楚家虽然疼楚湘,但过去十八年可从来没闹过什么事,就算和外人起冲突也是讲道理的,不可能冤枉姚雪。
这种事在村子里也不少见,家家户户都是一大家子一起过,凑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背后说自家人闲话的也有,被抓住总要闹一闹,用不着特别实的证据,也没人当是太大的事。
可在楚家就不一样了,楚湘觉得吧,既然姚雪非说她是极品小姑子,那她必须得让姚雪深刻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极品,否则多浪费姚雪这次重生的名额啊!
她都不用多做别的,她就态度十分强硬且坚定地表态,妈妈和哥哥就不可能心软。她也不怕姚雪翻出什么浪花来,这人绝对不是聪明人,否则上辈子就能过好,还用得着等重生后?聪明人重生了也不会扒着别人,绝对会靠自己变成大佬。
像姚雪这样把嫁人当做富贵路的,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自己什么本事也没有。
一个底层老百姓重生了能干什么?当然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例外是有,但那只是个例。所以嫁个厉害的人享受荣华富贵就成了最简单的路,姚雪会对原主动手,大概也是因为嫁过来这么顺利,得意忘形了吧。
姚雪回了娘家,楚家的气氛只沉闷一晚上就好了。有楚湘逗他们笑,他们当然没工夫去想姚雪,他们还怕楚湘心里不舒服呢。
这回下地干活,因为姚雪没在,楚湘就把她那片地接了过来,和家人分开了点,倒是离知青那片地近了。
李红军瞧见后故意边干活边往楚湘附近挪,过一会儿离得近了,他才抬头像是刚看见人似的,“哟,是楚湘同志。你好,很少看见你,我叫李红军,是京市下来的知青。”
这年头绝大部分人都是没离开过家乡的,首都的名字对他们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一般说出来都会收获好奇、崇拜、惊叹、自卑等等表情,和别人不自觉的奉承。
但楚湘头也没抬,专心干活儿,还严肃地说了句:“上工时间不允许聊天。”
李红军愣了下,还要再说,楚湘已经走去另一边了。再跟过去就是明显的故意接近了,李红军装作无事的样子继续干活,心里却怎么想怎么不痛快。
不就是个村姑?长得再漂亮还能是天仙?生在这穷乡僻壤,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还给他看脸色,莫名其妙!
不过他看见楚东升干完自己的活立刻过来帮楚湘,又觉得如果真能娶了楚湘,日子肯定能好过不少。至少吃喝都有楚东升和刘芳管啊,到时候他不想干活儿偷懒,他们也不能把他怎么着,为了工分口粮还会帮他把活儿干了。
李红军越想越美,又琢磨起接近楚湘的办法。
楚湘干完活儿走到田埂上喝水,正好霍文凯走到这边,看见她脚边有个挺大的虫子爬过来了,下意识就拿工具给挑开了。
楚湘放下水壶,挑了挑眉,笑了,“谢谢你啊,霍文凯同志。”
霍文凯刚刚没多想,这会儿得了声谢却觉得怪怪的。人家下地干活还能怕虫子?他刚才干什么呢?
他心里不自在,面上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不用谢。”
楚湘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你这么快就干完活去放牛?真厉害。”
“你干的活也很好。我走了。”霍文凯用余光看了看她,说完话就快步离开。
这一幕被李红军看见,他吊儿郎当的表情猛地沉下来。原来这女人不是木头不开窍,是看中霍文凯那张俊脸了,他哪里比不上那个狗崽子?!
这种阴沉沉的视线,乾坤镜当然第一时间就报给楚湘了,不过楚湘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对这种小虾米根本提不起没兴趣。她喝完水又去跟刘芳请教种好庄稼都应该注意什么,附近的乡亲见她好学,空了也乐意多跟她说几句。
她可是回回考试都考第一名的人,是文化人,这么诚心诚意地跟大伙儿请教,听得还特认真,让大伙儿心里异常满足,讲得更热情了。
楚湘是真的在学,她了解了村里所有种过的植物,跟药材的种植呵护相结合,慢慢形成了自己对种地的看法,然后在自家后院里做实验。
刘芳和楚东升对她做这些表示支持,就算看起来很像小孩过家家,但楚湘在他俩眼里可不就是小孩儿吗,玩玩泥巴怎么了!
楚湘还跟刘芳学了游泳,虽说是在河里学的,但有楚东升亲自望风,谁也不敢往那边凑。楚湘没几天就学会了,还游得很好,甚至拿竹篓抓住条鱼。
她游上岸披上外套,举着竹篓笑道:“妈!大哥!你们看我抓到鱼了!”
两人看着她脸上开心的笑容,立时笑得比她还开心。
“妈回去就给你做红烧鱼。”
楚东升上前提过竹篓,就算妹妹干活儿挺厉害,他也不乐意让妹妹提东西。
楚湘挽住刘芳的胳膊,边走边说:“妈,我做吧。咱们做清蒸鱼,味儿淡,不容易传出去。要不然咱家总弄好吃的,别人该说闲话了。”
这时候朴素是美德,总吃好吃的就是贪图享受,要遭人鄙视,说出去是不好听的。刘芳听女儿这么说当然同意,女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说到做鱼,她忽然想起姚雪挺爱吃鱼的,寻思这也过了五六天了,就不怎么乐意地对楚东升说:“今天家里做鱼,你去把姚雪接回来吧。到底结婚了,总让她在娘家也不是那么回事。”
谁知楚湘立马松开了挽住她的手,满脸不乐意,“妈你接她回来吃我做的鱼?这鱼是我抓的、我做的,我一口汤都不给她喝!”
刘芳和楚东升惊讶了一下,楚湘理直气壮地说:“我从生下来就没被人这么坑过,想想那天她话里话外地说自己忙,把我都绕晕了,我才听她的去洗衣服,怎么那么巧就滑到了呢?别人可没滑过。我自己够小心的了,知道她算计我之后,我就觉得那天她故意的,她指不定在石头上做了什么手脚。”
这下子刘芳和楚东升都不走了,震惊地看着她,刘芳严肃道:“湘湘,这可不能瞎说!你真觉得石头不对头?”
楚湘重重地点了下头,刘芳和楚东升瞬间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