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青也觉得很愧疚,低声的跟徐氏做着保证:“娘,往后我也都听您的话。”
徐氏看到他们兄妹两这个样子,反倒笑起来。
“我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想过要你们都听我的话。我到底是个内宅夫人,见识有限,你和你大哥却是男儿,往后见的世面肯定会比我多。可不论什么时候,又或是遇到了什么事,你们两个都要有自己的主见。”
教导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番,徐氏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至于这件事,你们不要对其他任何人,包括你们的父亲说一个字。”
若告诉了,依着薛博明的性子,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到处在别人面前吹嘘这件事,以及去靖国公府和永嘉侯府拜访,到时候事情就会闹的更加的大了。相应的,往后荣昌伯府的脸面肯定也会丢的更加的大了。
所以是肯定不能告诉薛博明这件事的。最好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才好,其他的任何人也都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
徐氏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是可以不将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但是今天崔子骞可是当着陆琦玉和崔莹华的面叫了薛清宁一声小姨的,还惊动了陆老太太和陆氏亲自过来问她这件事。
虽然她当时含混的将这件事遮掩了过去,但是等到陆氏和陆琦玉回到永嘉侯府,只怕不可避免的会去问崔子骞的母亲......
徐氏有些头痛的闭上了双眼。
薛元韶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疼她,叫了一声娘。
随后就安慰她:“这件事娘也不必太担心。元青和宁宁毕竟还小,就是孟世子崔霍公子,年纪也不大。便是有旁人问起来,只说是他们的玩笑话。至于其他的,”
薛元韶想了想,就对薛元青和薛清宁说道:“你们两个就暂且不要再见孟世子和崔公子了。”
徐氏也点了点头,一脸正色的说着:“不错。虽然若能结交上靖国公府和永嘉侯府肯定是件天大的好事,但是娘可不想别人在背后说我们趋炎附势,为了权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连脸面都不要。”
薛元青听了这话心里面还有点儿难过。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还是很喜欢孟锐和崔子骞的,觉得跟他们两个都很处得来。想到往后再也不能见到他们两个了,心里还是有点儿失落的。
薛清宁还趴在徐氏的怀里面,自然很清晰的听到了徐氏和薛元韶说的话。
她知道徐氏和薛元韶说的很对,自己确实应该听他们的话。不过忽然想到今天她跟孟锐见面的场景......
就算有时候觉得孟锐这个人没有正经,说话做事老是气她,但不可否认的是,孟锐对她很好,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对待的。
就是他给的那包梅酥丸现在还在她的荷包里面,但是往后她却再也不能见孟锐了。
*
永嘉侯府。
孟璎坐在罗汉床上,她的大丫鬟墨痕双手捧着一只黑漆嵌螺钿的托盘恭敬的站在她面前。
“这东西倒是做的精致。”
孟璎伸手在托盘里面拿了一块半透明的白色,椭圆形,一面还印着一枝茉莉花的东西托在手掌心里面,问墨痕,“你说这个叫,香皂?”
墨痕点了点头:“是。店里的掌柜是说叫这个名儿没有错。再有,掌柜的还说,面上印了什么花那就是什么香味的香皂。像您手里的这块,面上印着茉莉花,那就是带着茉莉花香味的香皂。”
“这倒是有趣。”
孟璎将手里的茉莉香皂放回去,重又在托盘里面拿了一块面上印着玫瑰花,圆形的香皂托在手掌心里面,“那这个就是玫瑰花香味的香皂了?”
将手抬高,凑近去闻了一闻,果然是玫瑰的甜香。
孟璎就笑起来:“这个好。看着比那些澡豆要好,味儿也要好闻一些。”
墨痕见她高兴,忙又笑着说道:“掌柜的还说了,这香皂不但能用来沐浴的时候擦身子,就是洗脸,洗手都使得。还说里面加了好些个能美白,能养颜的药材,若一直用,能让肌肤变得白净柔滑呢。听说现在京城权贵世家的各位女眷都很喜欢用这个。”
孟璎也是昨儿去一位夫人家赴宴,席间各位女眷说起闲话,才晓得京城里面前些时候新开了一家卖什么香皂的铺子。说是那里面的香皂式样都极小巧精致的,味儿也极好闻,沐浴的时候用来擦身子,觉得身上的肌肤都顺滑了不少。所以今日她才特地叫两个婆子去那家铺子,将每一样香皂都买一块回来。这不,琳琳朗朗的,都摆满了一整张托盘了。
这香皂到底好不好用孟璎还不知道,不过这式样和味儿倒确实跟那些夫人说的一样,又精致,又好闻。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谁想出来的,也是绝了,有这样一份灵巧的心思。”
孟璎将手里的玫瑰香皂放回托盘,想了想,吩咐墨痕,“挑几块出来装好了,待会儿遣人送去给我母亲。”
墨痕应了一声。捧着托盘才要退下,就听到外面有丫鬟在叫大公子。又听到在叫孟世子。随后门口猩红色绣折纸花卉的夹棉暖帘被推开,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屋子里面来。
才刚到正午,外面的日光正是一天中最明亮的时候。
墨痕就看到有个身材很修长的少年跨步走进来,碎金似的日光透过槅扇门上面新糊的桃花纸落在他身上,眉眼俊朗逼人。
她不由的有几分恍惚起来。
她是前两年才到夫人身边伺候的,那时候孟锐还在边关没有回来。她偶尔倒是会听夫人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这个弟弟。
不过夫人一说起自己的弟弟总是摇头,说他小时候是如何的顽皮,难管教。墨痕那时候只以为孟锐肯定是个纨绔子弟。不想前两个月他回京,她随着夫人去靖国公府,看到孟锐,发现竟然是个如此相貌生的如此俊朗的少年。
而且看起来就是个很沉稳,做事极有分寸的人,一点儿都不像个纨绔。
便是现在,进屋之后,孟锐也是端端正正的对孟瑶行礼,恭恭敬敬的叫着长姐。
孟璎叫他坐,言语间竟然有几分客套。不过在说崔子骞的时候她却要随意得多。
“你今天又跑到哪里疯去了?”
崔子骞不敢隐瞒。隐瞒也没有用,母亲但凡叫了他的随从过来询问,是立刻就知道他今天去了哪里的。
就老老实实的将今天去了哪些地方都说了。
孟璎听了很惊讶:“你竟然去了平江伯府。你去哪里做什么?”
看了孟锐一眼。没想到孟锐竟然也去了。他这么个聪明的人,难道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孟锐看到她这个样子,如何不明白她心中在想什么?就说道:“子骞并没有告诉那些人我的身份,那些人也都没有认出我来。”
孟璎这才罢了。
但还是说崔子骞:“你都已经十八岁的人了,如何别人说两句你就跟着去了?你要知道你可是永嘉侯府的长房嫡长孙,在外面,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那可都是代表着永嘉侯府的,大意不得。”
崔子骞垂下眉眼,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不过心里觉得有点儿烦。
这样做不行,那样做不行,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规矩?难道还不能让他玩儿的高兴些?
孟璎是个很聪明的人,哪里会不明白陆鸿云这是故意要引崔子骞过去呢。只怕很快旁人都会觉得永嘉侯府跟平江伯府关系很好,往后会看重起平江伯府来。
虽然平江伯府是有个女儿嫁给了永嘉侯府的嫡幼子不错,但这个嫡幼子却是个不成才的,做下了好些错事,甚至还进过牢房,连带着现在侯爷和夫人都不喜他。又觉得陆氏是个嘴笨的,木头人一般,也甚是不喜她,所以对于平江伯府这个亲家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尔尔。
就譬如这次陆老太太大寿,早些好些日子就遣陆鸿云送了请帖过来,但临了老太太也没有去,只叫陆氏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过去。
可没有想到陆家竟然使出了这样的一招,叫陆鸿云将崔子骞诓骗了过去。
至于崔子骞的行踪,稍微动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陆氏透露的。
孟璎皱了皱眉头,心里对这位妯娌就越发的瞧不上了。
只一味的想着让自己的娘家脸上有光,却不想一想,被婆母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如何的恼火。只怕往后她在这永嘉侯府的日子会越发的不好过起来。
不过这些内宅里的事倒确实没必要跟孟锐和崔子骞说。
又训斥了崔子骞两句,才叫他坐。然后孟璎转过身跟孟锐说起话来。
姐弟两个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多是孟璎问家里父母的情况,孟锐回答。
但是就算回答也回答的很简洁,一副惜字如金的样子。
崔子骞坐在左手边第二张玫瑰椅中,目光偷偷的觑着他。
就看到孟锐坐的身姿笔直,肃着一张脸。
他的这个小舅舅眉眼生的其实是很凌厉的,不过是因为生了一张仰月唇,所以他笑起来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得他很好相处。但一旦他如同现在这般不笑,肃着一张脸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其实是很冷峻的。
不过也难怪小舅舅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他自己,每次面对着母亲的时候也没法子轻松的起来。因为母亲看到他的时候总是会说教他几句。
还是跟薛元青他们在一起玩儿高兴。
忽然想到薛清宁,崔子骞忍不住又偷偷的觑了孟锐一眼。
薛清宁看着那样娇软的一个小姑娘,小舅舅是肯定不会在她面前露出现在这种样子的吧?不然只怕会将小姑娘给吓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