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刚刚签派部来电话,明天北冰洋航线部分航班紧急取消,需要……”
柏扬拿着手机走进来,脚步匆匆,直到人站在傅明予身后了,才发现现场气氛有点奇怪,声音自然就哑了下去,“需要您确认签字……”
“阮思娴,你什么意思?”
傅明予似没听见柏扬的话,直勾勾地看着阮思娴,心里许久的猜疑得到证实,似乎答案呼之欲出,就等着眼前的人开口。
——“什么我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对你比较有意思?你以为你是谁?”
阮思娴自认说这段绕口令的时候眼神犀利表情冷漠,做到了真正的不屑中带点漠视,从最根本上打到了傅明予的痛点,并且成功点燃了他的怒火。
傅明予的眼神果然冷了下来。
柏扬摸了摸脖子,感觉四周的温度瞬间降了十来度。
偏偏宴安却探了探脑袋,伴随一声疑问横插在两人面前。
“什么啊?”
真丢人。
阮思娴觉得不管是她,还是傅明予,都挺丢人的。
“没什么。”偏了偏头,阮思娴维持风度只翻一半的白眼,率先转身出去。
“走了,宴总。”
“阮思娴,你给我回来。”
身后那道极冷淡却暗含着怒意的声音幽幽传过来,连宴安的脚步都顿了下。
而阮思娴却像没听到似的并且加快了脚步朝宴安的车走去。
宴安的目光在阮思娴的背影和傅明予的脸色之间打量,稍一琢磨,选择跟上去。
没继续问刚刚的话题,也没探究阮思娴的表情,径直为她拉开车门,这是宴安得心应手的处理方式。
阮思娴上车后,隔着宴安的身躯在缝隙中看了一眼傅明予。
并将刚刚剩下的半个白眼翻完。
视线对接的刹那,探究欲卷土重来,耳边柏扬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
脑海里繁复杂密的往事翻来覆去,有些细微的回忆在冒头,却始终不露其全貌,最后随着她用力关上门戛然而止。
晨间的风从树叶里穿过来,吹进大厅,有一股雨后清新的味道,傅明予却觉得烦躁到极点,扯松了领带,加快了脚步。
柏扬再不知情也能感觉到刚刚阮思娴的态度不对劲,想了想,他低声道:“阮小姐怎么回事,这是对上司的态度吗……”
傅明予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晦明之间,唇角扯出一点毫无温度的笑。
很生气,柏扬感觉这次傅明予是真的很生气。
毕竟不是谁都能对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无限容忍。
-
车里,阮思娴坐得端正,目不斜视,但不代表她没感觉到宴安的频频打量。
“怎么了?”
宴安手掌握拳抵了抵嘴,掩不住笑意,“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傅明予有什么过节,但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被人甩脸色,我爽得一批啊。”
听着宴安这话隐隐有些打探内情的意思,但是又没有明显的表达出来,给了阮思娴一个选择的余地。
她自然把问题抛回去。
“你跟他又有什么过节吗?”
这人可真是到处树敌。
宴安咳了下,含糊道:“竞争对手么这不是。”
这话阮思娴可不信,两家航空公司原是一体分家,到如今也坚持着非零和博弈模式,互相竞争互相合作,实现双赢。谁不知道世航董事长和北航董事长时不时还聚在一起打个高尔夫煮一功夫茶,连傅明予和宴安这种二代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但阮思娴不信,宴安也不好意思说出实话。
小时候他跟傅明予就合不来,他一直立志于做个可以写进思想品德教科书反面教材的富二代,成天三五不着六,但由于家里管教,太出格的事情也没敢做,以至于他一直觉得自己简直配不上老师赐给他的“纨绔”二字。
可傅明予那一波人自小和他们这群人的画风格格不入,泾渭分明。
但你说他多规矩也不是,违反中学生守则的事情也没少干,就不知道是那张脸太骗人还是每次期末的成绩单太漂亮,老师从来都把他捧在心窝里,就连他高三寒假那年穿着校服开跑车,别了人家的车被拍照闹到学校里,结果还没等家长出面就被老师给压了下来。
当然在宴安眼里这不算什么大事儿,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他暗恋了两年都没敢出手的的女神竟然主动认识他,做了一个月的朋友,生日还专门邀请他,把他给迷得神魂颠倒,结果人家最后来一句“能顺便把傅明予也叫来吗?”
这事儿说出来丢人,但宴安着实记恨了傅明予快十年。
但今天,他宴安也咸鱼翻身,阮思娴可真是给足了他面子。
想到这里,宴安觉得他对阮思娴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打量几眼她身上的制服,叹气道:“唉,不说傅明予了,我现在一想到你没有来北航,我还是很遗憾,不过我这人大度,肯定是希望你在哪里都前程似锦。”
阮思娴摸了摸肩章,笑道:“谢谢。”
“谢什么,一会儿你去了机场还有惊喜。”
“什么?”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
车内气氛一片和谐,此时的世航乘务部亦有人春风得意。
江子悦拉着飞行箱疾步朝会议室走去,黑色皮鞋软平跟,在干净的地面上砸不出响亮的声音,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
她加快了脚步,嘴边笑容越来越明显。
倪彤半路上遇到她,笑吟吟地走过去打招呼,“师父!早啊,今天真漂亮。”
江子悦停下来,双手交叠在飞行箱拉杆上,双脚自然地呈丁字步站立。
“你挺闲呢,还没登机?”
“协作会还没开呢。”倪彤眨眨眼睛,“你今天状态也太好了,一会儿记者的照相机全对着你拍了,记得多露左边脸,那边有酒窝,更好看。”
江子悦受了这番奉承,说回头聊,又拉着飞行箱大步流星地进了电梯。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五个乘务员,各个都是巧挑万选出来的,五官端庄大气,身材高挑,凑在一起聊天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有人见江子悦来了,跟她打了招呼,却也不见多热络。
毕竟乘务部员工那么多,而江子悦又是刚刚从国际航线转到国内航线的,这边的乘务员她大多不熟悉。
而且这几个乘务员刚刚聊的话题与她有关,不是坏话,却也算不上什么好话,所以自然而然闭了嘴。
本来今天的乘务长不是江子悦,而是国内航线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乘务长。
这事儿江子悦自己也搞错了,在王乐康那里看到的只是候选名单一角,却被她误以为已经敲定。开开心心从西班牙回来,一查后台,没有看到ACJ31首飞的任务,又去旁敲侧听了一下,才知道自己最后选定的不是她。
虽然是自己的误解造成的空欢喜一场,但她已经跟亲近的人说过这事儿了,如今自己给自己一巴掌,心里憋屈,昨晚还拉了几个小姐妹出来吐槽。
谁知道回家就接到王乐康电话,说是原定的那个乘务长急性阑尾炎犯了,让她顶上去。
那一刻,江子悦有一种该是自己的始终跑不掉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种被抢走的东西又夺回来的错觉,立即就从床上爬起来敷了一张腊梅的面膜。
刚刚会议室里聊的也是这个,都说江子悦运气也太好了。
她们做空乘的,看着是个体面的职业,但里面心酸外人又能知道多少,高空辐射,噪音影响,没一样是轻的。
职业上升空间也有限制,有时候根本看不到长远的计划。而且只要是服务业,平时就少不了受气的,多少人被磨得没了脾气还不能对乘客有一丝地不耐烦。
所以像新机型首飞这样的任务,有媒体报道,有纪念意义,摄像机对准了拍几张照,登个新闻,也就被视作职业生涯里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
突然被人捡了漏,其他人说不上酸,但也为之前那位老乘务长暗暗可惜。
江子悦其实有些感觉到大家的情绪,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坐下来,说道:“机长他们来过了吗?”
其中一个人说:“还没来呢,应该快了。”
江子悦点点头,把乘客名单拿了出来。
这次飞行任务不一般,舱位也没有全部对外开放,很大一部分乘客都是受邀体验,除了一些传统媒体人,还有部分网络自媒体运营者,除此之外,傅明予也在其中。
据乘务部得知,他倒不是刻意坐这趟航班,只是今天刚好要去临城出差,时间吻合。
江子悦再次确认了乘客名单,又翻出机组名单和乘务组名单。
昨天电话接得急,她忙着敷面膜,只仔仔细细地看了乘客名,机组名单和乘务组名单还没来得及看。
目光刚刚触及到信息栏,耳边已经有议论声继续:“咦?那个女飞在我们这趟航班啊?不是说安排她去跟飞外籍机长吗?”
“你才发现啊?我昨晚就知道了,跟飞名单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听说了。”
江子悦目光微顿,往下一看,却只见机组名单里面有“范明知”和“俞阳朔”两个名字,都是明显的男名。
“什么女飞?”
“你没下载啊?”一个乘务员说,“今天早上更新的跟飞名单,那个新来的女飞在我们航班。”
对方把名单推过来的同时,耳边的议论声继续。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我没听说过啊?”
——“我怎么感觉我听说过呢?”
声音随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小,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三个白衣制服黑色肩章的人出现。
一道浑厚男声响起:“大家都到了?”
江子悦寻声看过去,在两个男人身旁,看见了昨晚才见过的那个人。
“……”
会议室一瞬间沉默。
其他空乘的沉默是因为看见了一个漂亮得超出想象十倍的女飞,惊艳之余,也有些小女生的羡慕和崇拜。
而另一个人的沉默,却是因为陷入巨大的自我挣扎中。
她昨晚明明还在酒吧里……
怎么会……
晃神之间,江子悦看见阮思娴目光与她对上。
那一瞬间,江子悦感觉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江子悦的脸霎时涨红,那股热意直逼大脑,放在桌上的手暗暗蜷缩起来,指甲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手心,轻微的痛楚刚好能压制脑子里的嗡嗡声。
从来没想过阮思娴还会出现在世航,以致于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已经把自己先钉死在菜板上,好像阮思娴随时回来质问她一样。
大家都起身问好,范机长挥挥手,“大家不用这么客气,坐吧。”
这会儿江子悦才回过神,想站起来,却见大家都已经坐下。
她看见阮思娴落座,嘴角噙着笑,朝她点点头,好像在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什么呢……
江子悦想起昨晚那条微信,感觉阮思娴那句“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像别有意味。
思及此,江子悦根本无法抬起头和阮思娴对视。
其实阮思娴真没什么别的意思,她就是觉得这个场合贸然叙旧挺奇怪的。
范明知翻了两下航线图,起身道:“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本次航班机长范明知。”
侧边的俞阳朔接着说道:“我是本次航班副驾驶俞阳朔。”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刻,对面五个空乘纷纷把目光黏在了阮思娴身上。
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我是本次航班见习副驾驶阮思娴。”
说完,她扫了一眼对面五个空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坐在最前面那个抿着嘴笑:“没有啊,看你漂亮呢。”
一句话把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带得轻松起来,现场似乎只有江子悦游离在外。
阮思娴看过去几眼,每每对上目光,她都不自然地别开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表情都把阮思娴的猜想证实了。
真没意思。
阮思娴往座椅后靠了靠,机长突然叫她:“你有什么问题吗?”
“嗯?”阮思娴立刻坐直,“我没有。”
“那好,我就最后说一下注意事项。”机长拿着单子,一字一句道,“第一,今天有媒体报道,上客人提前二十分钟。第二,起飞后1小时5分钟可能有颠簸,做好提醒工作。还有就是有失火等紧急情况的话,要及时报告驾驶舱。”
说完他看向江子悦,对方没反应。
阮思娴拿笔敲了敲桌子,“乘务长?”
江子悦倏地回神,张了张嘴,面对阮思娴递过来的眼神,一时没有说话。
“怎么了?”机长问,“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江子悦立刻站起来,吸气收腹,说道,“我就说两点,一个是冷热水3比7,注意温度,防止乘客烫伤。还有就是对于乘客随意换座位需要多加监控,避免飞机配载不平衡的情况。”
“嗯好,你们呢?”
机长转头问阮思娴和俞阳朔。
俞阳朔摇摇头,阮思娴转了转笔,歪着头说:“我补充一点题外话吧。”
会议室里的人都看着她,特别是那几个空乘,笑眯眯的,笑得跟花儿似的。
“今天情况特殊,有媒体报道,大家注意一下言辞。”阮思娴朝江子悦看过去,“如果不知道说什么,保持沉默就好了,明白吗?”
江子悦就那么看着阮思娴,手心发着热,却还是露出职业的微笑。
“好的,明白了。”
-
“行。”机长起身道,“我们过去吧。”
大家利落地起身,阮思娴跟在机长身后,几个空乘凑过来跟她搭话,阮思娴应和了一句,回头见江子悦走在最后面。
阮思娴落下一步,歪着头看她,“江姐?”
江子悦应声停下脚步,和阮思娴保持两米的距离,“怎么?”
阮思娴正要张嘴说什么,前方一阵小小的呼声响起,她也抬头看过去,一个西装男子抱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大步走来。
红艳艳一片,目测有上百朵,把抱着它的男子都挡住了半个身子,自然也吸引了这一片人的注意力。
那个男子就这么在注目下径直走向阮思娴。
“阮小姐,您的花。”
贸然收到这么一束花,阮思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天在车上宴安说的“惊喜”。
这还真是够惊喜的。
阮思娴僵硬地笑了笑,接过花,找出里面的卡片,果然是宴安,祝她首飞顺利的。
“谢谢。”
男子是世航前台接待,把花送到便走了。
阮思娴捧着这么一束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总不能带着花上飞机吧。
正在四处张望找地方处理这束花时,对面飞行部国际会议室的门从里打开,两个职业装女性推着门站到外面,傅明予驱步出来,身后跟着柏扬以及十几个与会人员。
一行人神情肃穆,还有两三个中层管理脸色不太好,远远看着就感觉是在会上挨了批。
那股严肃的气息感染到阮思娴这边,身后的空乘们也噤了声。
当傅明予目光扫过来时,她们更是拉着飞行箱默默绕道,生怕自己不小心被火苗子烧到。
阮思娴被花挡着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傅明予。
四周像按了静音键一样鸦雀无声。
因而傅明予的脚步声莫名被放大,他一步步朝阮思娴走来,在她面前站定,眼眸一垂,扫过那束玫瑰花,嘴角牵着浅浅的弧度。
那弧度让阮思娴觉得特别刺眼。
我收一束花怎么了?我阮思娴走到哪儿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总裁见了总裁也倾心,要你在这儿阴阳怪气的笑?
早上你说的话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甩我一个冷笑?
“有事?”
阮思娴问。
傅明予似是嫌那束花碍眼,伸手推了一下,露出了阮思娴整张脸。
“返航后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早上说的话什么意思。”
阮思娴看着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种“要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完了”的眼神。
?
所以大老板,您自己做的孽还要我来给你复盘?
阮思娴也学着他的样子扯嘴角,“谁知道什么时候返航呢,天气的事情也说不准的。”
习惯了发号施令而非商量的傅明予显然没那么多时间多话,在他登机前还有一大批MEL\CDL项目单等他过目。
“我可以等你。”
说完就转身,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句。
——“那你可能要向天再借五百年。”
“……”
过道的空气似乎瞬间被抽空,连一直默默竖着耳朵听对话的江子悦也悄然退到了角落。
这一次,傅明予回过头来看阮思娴,眼睛眯了起来。
这还有什么好猜测的,阮思娴就是对他有敌意,或者说深深的恶意。
他舌尖抵了抵下颌,笑着点头,朝前走去。
这表情让一旁的柏扬硬是读出了一股“这次还容你撒野我就白拿了这家公司这么多股份”的意思。
在心里默默为阮思娴点了根蜡,柏扬跟在傅明予身旁,低声道:“刚刚已经让人事处调了阮思娴的简历,但是她的资历只填到了商飞职业经历。我已经联系了商飞,由于算是隐私,需要周旋一下,半个小时后就会把她的简历发过来。”
身旁的人连冷笑都欠奉。
柏扬心里已经为阮思娴挖好了坟墓。
这也太刚了点,别说是傅明予,即便换了他,也得把阮思娴这样一次又一次挑战脾气的人列进死亡名单。
他抬眼看了看傅明予的侧脸,那阴沉的脸色比刚刚开会时候更甚。
他来了一年多,从没见过傅明予这么生气。
-
半小时后,机务部会议结束,专用的机组车已经候在楼下,将傅明予和柏扬以及两位助理送往航站楼。
车上,柏扬递出了刚刚收到的简历。
他先大概看了一下,翻到第二页时,心里咯噔一下,满是不解。
但这不是他的问题,琢磨了下,说道:傅总,阮思娴她……”
没等柏扬说完,傅明予拿过简历,不耐烦地翻开第一页,草草看过去,表情无甚变化。
直到看到第二页“过往职业经历”时,目光顿住。
车即时停下,柏扬又说:“傅总,先登机?”
傅明予的目光慢慢从“恒世航空江城总部乘务四部”移开,抬头朝廊桥看去。
透明的塑钢墙壁后面,机舱口三道制服身影若隐若现。
三年前……
傅明予迈腿朝廊桥走去,并且吩咐柏扬给远在北非的前任秘书拨通了电话。
一些苗头已经在脑海里慢慢浮现,但似乎过于戏剧化,傅明予并不敢确定。
北非那边接通电话时,傅明予已经走进廊桥。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阮思娴就站在机长身旁,身姿挺直,笑意盎然,目光缓缓移到他身上。
傅明予耳边响起了前秘书的声音。
“阮思娴?我记得她,我对她印象很深。”
“三年前去伦敦收购W.T机场的时候,她频频出现好几次。”
“送了几次咖啡,您还记得吗?”
傅明予倏地抬眼,脚步未停,目光却带了几分恍然。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后来在Alvin的私人游艇聚会上她也出现了,您当时不是给了她一张房卡?”
“那天之后她就辞职了,我跟您提过。”
“至于其他的……我唯一有印象的是我调任北非之前,整理您的工作邮箱,发现阮思娴在那段时间给您发了十余封邮件,均是关于飞扬计划的。”
“我当时见她情真意切,就顺便调了她的资料出来,那年她已经通过飞扬计划的考核,是当时的最佳人选。”
在前秘书解释的同时,傅明予已经逐渐走到距离机舱口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原本不是多大的事情,我后来也没提过,不过我当时就觉得,也许不止是傅总您,连我也误会那位女孩子了。”
“或许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做一名飞行员而已。”
话音落,傅明予已经站在了阮思娴面前。
两人之间只有不到半步的距离。
傅明予耳边似乎有风吹过,卷走了机长的问候,眼前只余一个人。
她身姿挺拔,制服一丝不苟,肩上两道彰显身份的肩章格外显眼。
她勾了勾唇角,盈盈笑道:“傅总,欢迎登机,本次航班见习副驾驶阮思娴竭诚为您服务。”
许久,空气里浮动一股奇怪的气氛。
阮思娴抬头,见傅明予张了张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