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大结局 一

合欢树下, 龙凤颠倒。

瞧她面若三月灼灼桃花, 唇似六月滴血石榴。一双美目含春波,半敛眸间漾媚光。

看他半躺半撑轻握盈腰,敛眉缀悦极尽欢愉。肌张筋绷似猛龙, 雨汗淋漓赛香露。

不知时辰已久时, 云朝雨暮, 月隐纱雾, 正是凤安龙歇时。

*

老祖将楠艾搂在怀中, 靠坐在树下, 黑雾如纱覆于两人身躯。

楠艾整个身子蜷在他身前, 红唇微张, 吁吁急促。早已虚软无力,仅剩的力气全用来喘气平复。

老祖捋顺她鬓边汗湿的乱发, 露出一张染透了天际红霞般的小脸。浓郁的艾草香萦绕他鼻间, 舒心沁脾。

没想她恢复天族神体竟还保留了艾草的体香, 着然令他惊喜又欣慰。

楠艾就没他这般好精神,恹恹地一动不动,被掏空了精力一般。

待喘了许久,她懒懒掀开眼皮,瞧见老祖抖擞精神,眉眼尽显欣悦满足的模样,委实是懊恼又不甘心。

贪心的结果却是自己遭殃,吃两颗合欢果实变成吃四颗,乖乖将自己给送入狼口, 让这头恶狼一饱口福。

她不满地嘀咕:“明知道我是吃了合欢果导致神志不清,你却不晓得帮我解药性,还、还......”

话语卡在喉咙,她没好意思说下去。

“还怎么?”老祖心情甚好,低头一笑,明知故问。

楠艾羞赧地瞪了他一眼,还怎么?还毫无节制!百般欢求!

见她神色哀怨不已,老祖却没半点愧意,反道:“这合欢果的药性该怎么解,我的确不知。何况,我还尚未反应过来,你就一把将我摁倒在地,我委实难反抗。不知你哪儿来的蛮力,瞬间就撕裂我衣裳,对我上下其手、强吻强......”

楠艾听这话羞得想遁地,两手忙捂住他嘴巴:“够了,行了!可别再说了!”

羞死个人!

她可从没这般大胆豪放过,方才仿佛被果子控制了神智,全然顺着本能,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狠狠吃了他!

体内一团火灼得烈,烧得旺。拼命要找到渠道纾解,顷刻间就被欲.念占据上风,哪里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事后......事后清醒过来,就这般体虚气弱了。

楠艾松开捂住他嘴的手,怨了他一眼,娇嗔道:“话都被你说个遍,其实你心里头可开心得意,趁机尝尽甜头,最后享受极了的也是你。”

他的确得意,而且是狂喜至极。难得她如此主动,身姿妖娆神态妩媚,活像只勾人心魄的妖精。

老祖不再逗弄她,见好得收,否则真惹恼了她,苦的还是他自己。

“小艾草。”他忽低声轻唤。

楠艾没好气睨去:“做甚?”

老祖注视她,眸中一瞬漾出暖光:“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楠艾怔了一瞬,被他问得猝不及防,可一想到孩子......她不自禁地将手覆在腹部,既然解除了禁制,会不会已经开始孕育娃娃了?

思此,她心里哪里还有半分气,抬头望着他,眉眼铺满欢喜:“我都喜欢,都想要!”

老祖刮了刮她鼻头:“那至少要生两个,却还不一定是一男一女。”

“唔......”楠艾沉吟稍刻,伸出小手掌,撑开五根指头,笑了笑:“生五个好不好?”

老祖一顿,这可出乎他意料,五个当然开心,可他不免担忧:“怀孕有些辛苦,之前澧兰不是与你说过?初期总会反胃,什么食物都索然无味,仙果也尝不进口。后期胎儿大了,你会行动不便,左右难受,难以安寝。生产之时,更是痛如裂骨撕肌。”

要她遭这罪五遍,她能受,他却不能。

楠艾想到澧兰说的那些话,皱了皱眉头,思量着,又摇摇头:“可兰兰也说了,待孩子出生之时,见着他可爱娇小的模样,之前受的那些苦顿时觉得值得。我不怕那些事,倘若吃不进去,你耐心些喂我好了。我若整夜难眠,你就陪我说说话。至于生产的痛,我更不怕了!断臂挖心我都不曾怕过......”

楠艾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收声,却来不及,就见老祖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提到这个,对不起......我只是想说你无需担心,这点痛我不怕。”楠艾忙解释,知道他定想起了之前的事。

老祖默然未言,手臂用了些力,将她抱得更紧些,目光落在远处孕育池中。

澄净的池水映出皓亮的银月,微风拂过,泛起波纹。而他心头却蒙上一层阴雾,不似这池水这般清澈。

片刻,他才凝看回她,目中晦涩一片,愧疚道:“我反复悔恨自己没能好好护着你,让你受了罪,这两件事实实在在像刀扎入心底。你不知那时你失踪,我心慌得乱跳不堪。当楠树解开根茎,看着你断了臂,割破喉的模样,我当真是眼前发黑。”

“你何必说对不起?这应该是我要说的。为了不连累我,你决然将心挖出,却也是挖了我的心一般痛。空有一身神力,却还要你将我护在身后,往后可别这般逞强了,作为你的夫君,我该护好你,多依赖我一些,可好?”

听得他满是内疚的话,楠艾哪里会反驳,直点头。

窝在老祖怀里,拥着他蹭了蹭,很乖巧:“好,我都听你的,往后就像一只小鹌鹑,老老实实躲在你怀里,风吹雨打都让你接着。”

俏皮的话霎时就抹去他眼底的晦涩,老祖将下巴搁在她发顶,低头轻轻落吻,会心一笑。

他庆幸最初在厉山捕杀西海鲛族之时,波及到了楠艾,否则又怎能激起她的怒意,最终让他留了意。

好在那次没有再错过她,得此一宝,终生无憾。

***

楠艾在冷冷清清的上界待不住,又想念爷爷和海精们,便催着老祖开启天执玉盘回了下界。

两人对失踪多日之事缄口不提,楠树不解地问起,楠艾也只道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神仙抓了去,抓错了人,便放了她。

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话也只有她编得出来。

楠树自然听懂她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只要她平安回来就好。

回到归墟后,老祖为了生娃的事日夜操劳,楠艾被他无穷无尽的战斗力吓得险些要逃离归墟。

她也只敢臆想,逃......断然是逃不掉的。倘若真逃了,被抓回来后,以老祖的脾气,她将来的处境会更堪忧。

楠艾无法,一日扶着酸软的腰,哭哭唧唧地控诉:“你若不克制些,我许会成为天界第一位因夫妻情.事而身殒的神仙,忒丢人吧!”

而老祖的解释永远只有一句话:“不努力如何满足你生五个娃娃的心愿。”

楠艾被堵得哑口无言,话是自己豪言壮语放出来的,这会儿后悔不就刮自己嘴巴子。

就这般打掉满口牙也要默默吞进腹中,欲哭无泪地被老祖折腾了数月,楠艾的肚子愣无半点动静。

她也一直未出现澧兰所说的反胃迹象,实觉奇怪又困扰,禁制早就解除了,怎还未怀上?

楠艾烦愁地思虑了几日,打算去一趟天庭再让药神君诊断诊断,顺便看望澧兰,再取一些助孕的花蜜。

自从楠艾之前在归墟被帝纪中伤后,老祖便不再放心她独自一人出门,遂陪她一同前往天庭。

两人抵达天庭,楠艾打算先去百花殿找澧兰。老祖想起当初承诺天帝之事,就暂先去一趟天宝殿同天帝商议封印荒邙之事。

先前楠艾被帝纪灼蚀魂魄,险些魂飞魄散,老祖承诺,如药神君能救下楠艾,他便答应利用神珠之力助天庭彻底封印荒邙。

*

天庭百花殿。

花开似锦,仙泉涓涓的庭院内,澧兰端出三瓶花蜜放在玉桌上。

“这有玉兰、茉莉、翠菊,皆是前些日才提炼出来的。你都尝尝,看喜欢哪个口味,我再取多些给你。”

楠艾执起玉勺逐一品尝。花蜜清甜,香溢唇齿。一遍不够,再尝一次,细细回味后,却犯了难:“你这花蜜个个顶美味,都甜到心坎了,我怎么选?”

澧兰抿唇一笑:“都想要是吧?”

楠艾两眼笑成了月牙弯:“还是兰兰最懂我,最贴心!”

“唉?这话可不能让老祖听见。”澧兰揶揄道:“若被他听着,怨我不说,还会气你没将他放在心尖上。”

楠艾一边吃着花蜜,一边替自家夫君辨道:“老祖没这般小气的。”

澧兰不经意道:“若没这般小气,又怎会亲自撰写你下凡历劫的命本交给司命星君呢?”

“啊?”楠艾顿住,不解:“撰写我的命本?”

澧兰惊觉给说漏了嘴,故作不知,赶忙转了话:“我去帮你将花蜜取来。”

说罢她正要起身,楠艾一把摁住她的手,勾唇笑了笑:“兰兰?你不与我解释一二?”

澧兰被她瘆人的冷笑盯得毛竖骨凉,这人平时嘻嘻哈哈,正经起来也怪严肃,不是那么好糊弄。

她只好实话交代:“我是听阿止说的,有一日他去天宝殿找天帝,还未进殿就听见司命星君连连哭诉,说老祖既然有如此绝佳文笔和新奇的编写命本能力,不如将司命一职交给老祖。具体如何不得而知,只晓得你当初下凡历劫两次的命本都是老祖编的。”

楠艾被这话惊得呆怔......

老祖竟然亲自给她编命本?!他却从未提过这事。而且他为何要给她编命本?

那时候她中了帝溪的幻术,离开归墟来到天庭。从仙子升为仙君,再升为星君,共历劫两次。

她却不知老祖在此期间来过天庭?且刻意去改写她的命本。今日若不是澧兰说起,她恐怕一直蒙在鼓里。

此事需得好好调查清楚!

这般决定,楠艾拿好花蜜,便匆匆离开百花殿,径直去了司命殿。

被仙侍引入后,见到正在案桌奋笔疾书的司命星君,她话不多言,开门见山问了当初历劫时命本之事。

司命星君闪烁其辞,哪敢说实话。

楠艾最终只好威逼,搬出了天帝,谎称:“我是从天帝那得知的,老祖擅自改写我命本,难不成天帝他会说谎?那我倒要去同他对质一番,究竟是他的话真,还是星君在诓我?”

严声正色说出这略带威胁的话,霎时就唬住了司命星君。

司命心中默默抹泪,委屈又哀怨:老祖夫妻两定是我的劫!

左右都是得罪人......司命迅速地在脑中计算出后果孰轻孰重。

老祖当年给楠艾编写的命本入的都是畜生道,那时她还误以为楠艾得罪过他,恰好借历劫一事报复。如今看来,老祖这盘棋下的套路深又黑,定然是为杜绝楠艾与他人发生任何情爱纠结。

尤其偶尔与药神君和澧兰神君聊谈时,得知老祖虽表面冷清淡漠,对楠艾可是宝贝般地紧张和护爱。

是以,司命星君决定和盘托出,泪眼汪汪紧握她手,恳请道:“还望你严加保密,莫要说是我泄露的,否则老祖会烧了我这司命殿,我该何去何从。”

又擦了擦两滴挤出来的泪,可怜兮兮地说:“我这份差事当真不容易,日日遭受各仙家白眼和威胁,你万万要体谅我的苦衷。”

楠艾拍拍她的手,承诺道:“星君莫担心,此事本就不是你的错,是老祖强横在先。即便他往后知道是你说的,我也可保证他不会伤你一分半毫。”

得到她的保证,司命星君悬着的心终于安安稳稳落下来,遂将老祖当初撰写的命本拿出来递给她。

楠艾接过命本,一字一行仔细阅读。当看到自己第一次历劫投胎的是一只雌乌鸡,顿时惊了个眉抽眼跳。

越往下看,她唇抿得越紧,脸色铁青,眼中冒火。尤其是第二个劫数——小白猪!

司命星君在旁观察,心中暗暗地笑:老祖可别怪我啊,这是你自己种的因,就得吞下这果咯!

读完两则命本,楠艾眼冒火光,面沉如灰,手指几乎要捏碎命本。

她嘭地合上命本,心底冷笑:呵呵!小白猪?

若没记错,姞元曾说过老祖小时候喜欢一只小白猪,而后更是使了法子设下套,让小白猪心甘情愿被圈养在他屋内。

她曾觉得自己约莫同那小白猪没甚区别,一个不经意就中了他的套,身也给了心也献了。

熟料老祖竟真将她写成一只小白猪,而且命本中的大师尊,不用费脑都能猜到是谁!那看似清冷又疏漠的性子,实则肚子里坏水翻滚的老家伙,除了老祖还能有第二人?

大师尊平时对小白猪苛刻又严厉,最后这只小白猪精竟爱上他,为了救他而献出宝贵的内丹,真是可歌可泣、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

楠艾气得胸口起伏不平,老祖他根本就是只心机深重的老狐狸!

最后她连招呼也未打,两眼喷火似的,气势汹汹冲出司命殿。

司命星君瞧着她这要去干架的架势,着实擦了几把冷汗,该不会夫妻两真得斗起来吧?那她铁定要受牵连,届时楠艾的保证也没用,老祖断不会放过她!

司命星君左思右想,忙不迭收拾命本和笔,同仙侍交代若有仙寻来,就说她下界采风去了。

迅速如风一般,司命急急驾云促然而去,惹不起但是躲得起。

*

天宝殿内。

正与天帝商谈荒邙一事的老祖,耳根忽然麻痒灼热。

他眉头微蹙,倏而又眉眼舒展,是楠艾在想他吗?

老祖算猜对一半,楠艾此时甚为挂念他......

出了司命殿,一路上楠艾气头旺盛,将老祖嘀咕了个遍。数落最多的就是三个字:老狐狸!

而本欲直接前往天宝殿,好好与老祖对质一番的楠艾,在半空恰闻药香扑鼻而来。

她在云上扭头眺望,药雾缭绕的药神殿出现在视线中,这才想起今日来天庭的要事。

忖量下,她按落云头飞去药神殿,决定先去药神殿诊断一番。

*

药神殿内,药神君正帮楠艾把脉探查。他面上无表情,只是眉头从方才皱起来后就一直没舒展过。

楠艾猜不出他究竟诊断出了什么,纵然心里焦急,又不好出声打扰,遂忍住没问话。

药神君松了手,有礼道:“换另一只手,我再详细确认一番。”

楠艾不明就里,还是听他要求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布枕上,药神君又开始把脉医诊。

不会儿,药神君面上逐渐露出喜色,收了诊断,拱手喜笑颜开:“恭喜恭喜,确为双子。”

楠艾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愣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