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归于尽

康熙踉跄了一下,险些撞到刘彻身上。

刘彻似有所感,回头见他一飘好几丈,晃晃悠悠,急忙说:“小心点。”发现他脸色不对,像伤心难过又似不敢置信,“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康熙摇摇头,表情很是慌乱。

刘彻打心眼里不信,冲梁九功等人抬抬手,你们先去。

太子发现他爹奇怪,梁九功这几日也注意到他主子浑身上下透着古怪,有心问为何,见他主子面无表情,梁九功冲小太监们使个眼色,一行人迅速消失。

刘彻走到康熙面前,双手背后,直勾勾盯着他,外人看来就是皇帝正在思考问题,“我是谁?”

“刘彻。”康熙脱口道。

刘彻接道:“错。我是我,也是你。”

康熙抬起头,你说什么呢?

“你我现在这样,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刘彻问,“大不了我嘲笑你一顿。”康熙脸色微变。刘彻接着说,“下次你再嘲笑回来。”

康熙噎住。

刘彻见他不似刚才那么难过,“你不讲,我就去上朝。”

“朕……”康熙张张嘴,不知该怎么说。

刘彻:“吞吞吐吐的,还是不是男人?”

“朕十四个儿子。”话说出口,不由自主地想到九阿哥那番话,康熙心堵,难受。

刘彻见状,就想皱眉,“真不说?”

“小九喜欢你。”

刘彻下意识问:“你说什么?”康熙低着头,神色黯然,刘彻恍然大悟,“因为这点事?至于么。”康熙抬起头,怎么不至于?

刘彻见他要发火,连忙在心里说,“至于,至于。他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康熙摇摇头道。

刘彻顿时想翻白眼,“没见过你这么磨叽的男人。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上朝。”

到乾清门,刘彻见文武百官,太子和老大、老三以及老四都到了,就先处理政务。散朝后,刘彻把大理寺卿、顺天府尹和刑部尚书留下,又当着还没散去的文臣武将的面把奏章给太子,才起身回乾清宫。

索额图突然被关起来,文武百官第一反应是皇帝对太子不满。左等右等,东宫安然无恙,满朝文武又开始怀疑,是不是索额图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比如撺掇太子夺权。

今日见皇帝命太子批阅奏折,如此信任太子,难道只是看索额图不顺眼?众大臣又忍不住瞎猜胡猜。包括跟去乾清宫的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顺天府尹。

刘彻可没工夫管文臣武将怎么想,到乾清宫就问三人,索额图、凌普和孙氏的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三人回,还在收集证据。刘彻微微颔首表示知道,就对三人说,最迟五月初七下午,他要看到证据。

初八太子大婚,三人立刻知道皇帝要在太子大婚前解决索额图。而索额图和凌普这几年行事张扬无度,他们随便查一点就够皇帝判罪的,以至于刘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三人也不担心,不假思索地应下来就退出去。

他们走后,刘彻命梁九功传膳。早膳上桌,刘彻命所有人退下,转向心神不定的康熙,“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再不讲,我等一下就宣敬事房总管。”

“你敢!?”康熙拔高声音怒道。

刘彻乐了,放下银匙,“这样才对么。垂头丧气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又克死一个皇后。”

“你——”康熙咬牙切齿,“给朕闭嘴!”

刘彻点头,“好,我不讲,你说。小九究竟说了什么?”

康熙瞪他一眼。刘彻没回嘴,静静地看着他,无言地表示,慢慢回想,我不急。

“他们说,朕最好永远别回来。”康熙说出来,就看刘彻,“你是不是很高兴?”

刘彻挺意外,不禁眨了一下眼睛,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是的。”

康熙张张嘴,“朕早该知道!”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外走。

刘彻忙问:“干什么去?逗你呢。”

康熙猛然停下,回头看去,刘彻噙着笑,仿佛在说——这点事就受不了?亏你还是皇帝,真给我丢人。

康熙即恼又心虚,抿抿嘴,有些委屈和不甘,试探着道:“刘彻,朕这个父亲当的,是不是很失败?”

刘彻摇摇头,喝一口小米粥,咽下去才说:“你望子成龙,心是好的,我也能理解。然而据我所知,司马迁和司马相如好读书,也无法做到天天寅时起床。”顿了顿,“他俩离得太远,说近一点的吧。大清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我不知道也敢保证,没几个半夜起来读书,且读一百二十遍的。”

康熙嘴巴动动想解释什么,对上刘彻自信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把话咽回去,“还有吗?”

“像你九儿子那么大的小孩,正调皮贪玩的时候,你命他那么早起,又不准他休息,也亏得他们听话懂事,换作我,真会和你同归于尽。”刘彻道,“如果只是这句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没必要跟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

康熙:“他是朕的儿子。”

“明儿我装病,试试他担不担心?”刘彻道,“担心你,就说明随口抱怨一句。再说,真以为他们相信你被鬼附身了?”

康熙点头,“胤禛都给你求驱鬼符了。”

“我这两天反常,他们找不到原因,又不敢相信你会变得这么宽和,才骗自己你被迷了心智。”刘彻道,“久而久之习惯了,也就接受了。”

康熙:“接受的是你。”

刘彻放下箸,叹气道:“那你想怎么办?我撞南墙试试咱俩能不能换回来。”说着便站起来。

康熙想也没想就拽住他,“不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个行的啊。”刘彻瞪眼道,“时间改回来,文章一百二?”

在今天之前康熙是这样想的,可他想到小十三忧心忡忡的样子,小十一脸色苍白,小九恨不得他消失,顿时犹豫不决,“他们会不会忘记朕?”

“说什么憨话。”刘彻白了他一眼,“内里是我,身体始终是你。现在小还不能理解,他们一不是储君,二不用考功名,为何要那么早起来读书。

“他们长大,就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说不定还会跟自家孩子显摆,你阿玛我小时候寅时起来,每篇文章读一百二十遍。”

康熙不信:“真的?”

“时间会证明一切。”刘彻小时候不爱读书,也是长大后才理解父母的用心,“真想知道就别瞎想,好好活着。”

康熙听到“活着”二字,忍不住说:“朕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何区别啊。”

刘彻眉心一跳,看向他,“怪我喽?是我把你的身体搞得疲惫不堪,灵魂离体?不是就给我闭嘴。”说出来,又觉得他的话有些反客为主,“你不是现在这样,也不可能知道你儿子内心真实想法。”

这话不假。康熙心里终于好受点,“你明儿就装病。”

“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刘彻不可思议地说道。

康熙点头:“对!”

“美得你了。装病得找太医合计,还得把自己搞的很虚,你一句话,我要忙活小半天,吃饱了撑得慌啊。”刘彻看到桌上的饭菜,“我还没吃饱呢。”

康熙从善如流道:“你继续,多吃点。”

“不看书习字了?”刘彻道,“昨天练字的时候说你养母,也就是皇太后不会讲汉语,我接下来是不是得学满语和蒙语?”潜意思我这么忙,你就别给我找事了。

康熙想说不会耽误正事,可太后那里他每月去一次也要要的,“朕下午教你。”

“明天吧。”刘彻道,“今天再练一天字。”

饭后,刘彻去西暖阁一边练字一边吩咐梁九功把他私库的银子运过来。

康熙私库的银子是指他本人可自由支配,无需户部记录在册的。而康熙又不是一生放荡不羁爱敛财的万历皇帝,根本不在意私库里有多少。

梁九功把给太子的那份运过来,康熙看到六大箱,脱口道:“这么多?”

“很多吗?”刘彻还觉得少,打开一看,亮瞎眼,险些脱口而出,这么纯?!好在及时刹住,“这是银子?”

康熙:“现在冶炼术比你那时候好太多,黄金是真金,不像你那时只是黄铜。”

“你私库里有没有黄金?”刘彻忙问。

康熙回想一下,“寝宫里好像有一盒,约十斤。但朕忘记放哪儿了。”

“晚上找。”刘彻还是第一次看到纯度这么高的银子,忽然有些不舍,“全给太子?”

康熙很是奇怪,“给他不是你说的?怎么反倒问起朕来了。”

我想后悔啊。刘彻心想。

康熙无语,“国库有四五千万两。”

“这么多啊。那还成。”刘彻大手一挥,“给太子送去。梁九功,太子如若不收,就说朕讲的,他没俸禄,没任何进项,赶明儿只能用太子妃的嫁妆。堂堂大清太子,被百姓知道用妻子的妆奁,丢脸的不是他,是整个皇室。”

梁九功:“奴才谨记。”说着,一顿,“皇上,太子妃的妆奁由内务府筹办。”潜意思皇家准备的。

刘彻愣了愣,“……你说得对。太子妃为太子生儿育女,打理东宫,辅佐太子,那些妆奁是她应得的。”

“奴才知道了。”梁九功退出去,带着一群小太监直奔东宫。

太子险些晕倒,不是因为银子多,而是因为给银子的人。扶着小顺子的胳膊站好,太子可谓百感交集,艰涩道:“梁公公,孤有钱。”

“皇上知道。”梁九功把他主子交代的话叙述一遍,“殿下收下吧。不然奴才回去没法复命。”

太子试探着说:“不收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