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溪暂时放下手机,去吃了个晚饭,待到吃完晚饭后,便迅速回了房间,打开游戏界面。
而就在她吃晚饭的这一段时间,勤劳刻苦的崽崽已经做了非常多的事情。
除了每日都会去收成一次的鸡蛋,每日料理一次的西葫芦等农作物之外,他还花费了点功夫,想办法将之前宿溪给他的那包药,称重出了其中黄连、黄柏、干姜、附子、细辛等各味药材的配比。
他回到屋内,在桌案前摊开纸张,袖口微微挽起,神情专注,露出来的手腕线条干净修长,有一份少年人的清朗坚韧。
……当然在屏幕外的宿溪看来,就只是短手短脚的卡通崽崽立在桌前,神情凝重地……露出了一小截白乎乎的手臂。
不过看到他笔下流畅写下的药方,宿溪相当惊愕,作为一个成绩一般般的文科生,她对这种精细到毫克的计算,是完全一头乱线的,她问系统:“崽崽的配比没弄错吧?!”
系统道:“分毫不差。”
“……!”宿溪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钦佩起一款游戏的主人公!
——你说崽崽他起早贪黑、勤劳认真、聪明伶俐、过目不忘,虽然出身寒微,但仍胸怀抱负、怜悯百姓,他还有做什么是不能成功的?!
宿溪肃然起敬,不过她随即又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他这样按照商城的药的配比抓出来的药,也能起作用吗?还是必须从商城购买的原汁原味的药才能起作用。”
系统道:“商城的药有百分之百的效果加成,他抓出来的药自然没有商城的药效果好。不过按照这个一比一配方,至少能有百分之八十的效果,也足够治好那些病重的人了。”
也是,宿溪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要知道,在古代,那些郎中开的草药,可能几乎没什么用,就连皇宫里的御医要想完全治疗好一个人的伤寒,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既然自己的药效果更好,那晚上自己再多从商城氪一些,给崽崽送来。
这样想着,宿溪就见到崽崽速度极快地写好了药方,然后将用那五两银子买来的一大堆药材分别铺开,一味一味地抓取,很快,就配好了十五副药方。
由于现在城中正是伤寒高峰期,药价涨价了,他的五两银子买不到多少药材,所以最后只配出了这么多。
按照这个剂量,只能救治十五个百姓。
……
不过崽崽似乎另有打算。
他抓好药之后,暂时放到了一边,又走到了桌案边上。
只见他提起了毛笔,微微凝眉,似乎是在斟酌要写什么。
宿溪一看他开始写字就有点紧张,就跟眼睁睁看着对方发短信,而自己没办法回复似的,但又好奇他会写什么,于是忍不住拉近屏幕,放大他和桌案上的纸张。
……
陆唤盯着一边的系了大红色结带的凤羽弓箭,沉思许久。
这凤羽弓箭,无论如何都不是普通人能够买得起、或者说,制造得出来的。而除此之外,那人送来的衣袍也全都是华衣锦裘,这些都十分贵重,且,更像是皇宫内的人或是京城中其他有身份的人才能接触到的东西。
从这些已经能够推断出,那人必定身份不凡。
除此之外,造型新奇的防寒棚、此前几乎从未听说过此种配方的伤寒药,从这些则可以推断出,那人应当精通机关药术。
再加上一条,那人来去自如,应当武艺高强。
陆唤在心中细细分析,京城中到底有什么人能同时满足这三个特征。
可一时片刻,也实在摸不着头脑。
他第一回留下字条,直接问那人是谁,那人却根本不回复,说明并不想告知他身份,倒也是,若是愿意告知,也不会这样每回都避开他行事了。
但是第二回,他留下两件礼物,那人却愿意取走,说明,虽不愿意透露身份,却还是愿意与他交流的。
既然如此,何不想办法多知道对方的一些信息?
……
宿溪看着屏幕里的崽崽沉思了很久,终于在纸张上落笔,写下一行字来。宿溪生怕他又问什么自己没办法回答的问题,浑身一激灵,赶紧放大看看他写的什么。
这一回的字迹却并不如前两次呼之欲出,昭示着崽崽迫切的心情,而是有些收敛,有些含蓄,有些犹豫。
——“上次的生辰面很好吃,但可否做一道你最拿手的家乡菜与我?”
写完,陆唤提起笔来,漆黑的眸子里有几分不确定。
若是那人愿意像上次做生辰面一样,做一道最拿手的家乡菜,那么自己可以通过对方做的什么菜色、加盐加糖多少,基本上可以判断出对方的家乡位于何处。
可是,这样要求,会不会太过唐突。
自己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自己一潭死水的人生里,到底想做什么。
但是对方若是只是把自己当作消遣时的玩物,那么自己这样做,只怕是会令对方索然无味、意兴阑珊。
若对方因此而不再出现……
陆唤思及此,漆黑眼睫轻轻一抖。
……
宿溪正盯着崽崽写下的字吃惊,等等——可怜沉默又委屈的崽崽想吃家乡菜,她很乐意做,但是现在什么情况?
到底是她在玩游戏,还是这游戏在玩她?
她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被动了?是她的错觉吗?
宿溪半天没回过神来,为何崽崽会有这个请求,就只见,崽崽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划过些许烦躁而复杂的情绪,接着,他皱了皱眉,将那张提出要求的字条捏成一团,扔在了一边,似乎是放弃这个请求了。
陆唤一时片刻没思考好这张纸条上该写什么。
……因为仍不知道那人的真实目的,所以他仍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捉弄他而已。可即便如此,他心中还是隐隐有一些荒唐可笑的想法……
……即便是一场捉弄,他也忍不住去希望,那个人陪在他身边再久一点。
因而,若是自己这样请求,会招致那人的不耐烦。
那么……
陆唤攥紧了笔,最后在纸上落笔的是:
宿溪看过去,只见崽崽斟酌一番后改成了……
——“虽不知道你是何人,但,我很欢喜。”
这寥寥几字,字迹在傍晚的夕阳与大雪投射进来的光下晕染开来,显得有几分缱绻静谧的意味。
……宿溪顿时老脸一红,当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红了脸就是了——臭崽崽这什么意思,意思不就是说“谢谢老母亲你出现在我生命里”呗?
宿溪正开心,结果就见,崽崽又拧着眉头,纠结地盯着那张字条,并不满意。
修长指骨将字条又捏成了一团。
“倏——”扔了。
宿溪:“……”
接着,他将那张字条改成了——“虽不知道你是何人,但谢谢你的弓,我很欢喜。”
宿溪:????
不是,多了五个字,怎么就感觉一下子毫无意境了?一下子就变成单纯的“噢谢谢您的弓谢了哈”这么、这么疏离谨慎地道谢了?
好像突然从亲子关系变成了慈善家被救助者的关系?!
陆唤盯着终于落笔的第三张字条,总算觉得妥当了。他悄然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才将第三张字条一如既往地摆在桌案上。
今日他用了一个木盒装起来,没盖上盖子,若那人来,必定会看到。
他转身开始收拾起东西,用一件衣服包裹起十五副药,打算出门。
……
宿溪看着崽崽做完这一切,然后背着小包袱出了门,他一旦外出,必定会穿上斗篷戴上黑帽,好不引人注目。先前觉得他穿雪白色最好看,但现在大概是阿妈眼里出崽崽,觉得他穿黑色也异常可爱。
宿溪还在想刚才那三张纸条的事情,郁卒不已,第二张字条还没来得及截图做个纪念,就被崽崽捏成一团,在烛火上烧掉了。
宿溪搞不清楚为什么崽崽会连烧两张,留下最后一张,只以为,崽崽提出了想吃家乡菜的请求,但是可能怕麻烦到自己,所以才撤回了这个请求。
既然如此——
宿溪袖子一撸,盯向崽崽柴院里的小厨房……她就偏要给他做道特别的菜让他看看!
不过此前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跟着他去永安庙那边,辅助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