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石门县。
自从汤姑姑的炸鸡店被勒令整改之后,汤大军一家没有了她帮衬,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汤大军的宝贝儿子汤二宝也出事了。
事情还要从汤二宝的女朋友说起。
汤二宝今年才十九岁,以他的成绩,连三本线都摸不到,王秀华和汤大军两口子又一向溺爱儿子,既然二宝不想学习,那就由着他。
汤二宝不上课,每天准时准点去网咖报道,渐渐认识了一群社会上的闲散小青年,其中有个女孩子小玫,比二宝大两岁,人挺漂亮,二宝虽然胖,但出手大方,衣着打扮也光鲜,一来二去就成了男女朋友。
自从有了女朋友之后,汤二宝就经常夜不归宿,还会偷家里的钱,王秀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觉得汤二宝小小年纪就偷钱、说谎、学大人一样开房有什么不对的。
反而沾沾自喜。
王秀华的逻辑非常简单:这种事,男孩子不吃亏!再说了,像他们这种小县城,男孩子讨老婆不容易,万一真的怀.孕了,说不定还能仗着肚子里的小孙子,给他们省一笔彩礼钱。
不过,王秀华的如意算盘没打多久,就变了态度,因为儿子把女朋友带回家里来了。
小玫长得是不错,不过比儿子大了两岁,而且,家里条件非常普通,连他们县城都不是,老家在村里,还有一个四岁的弟弟。
打听到这些信息之后,王秀华脸上热情的笑容就慢慢收敛起来,问的话也越来越直白。
“你会不会做饭,能不能照顾我儿子?”
小玫性子也挺直,直言:“你儿子有手有脚,是瘫痪了吗需要我照顾?”
王秀华气得险些当场跟小玫掀桌,在她看来,自家儿子哪儿哪儿都好,公主也不一定配得上,小枚家里没矿,想要嫁进来,当然要有照顾人的本事,不然娶个祖宗进来供着吗?
王秀华和小玫的第一次会面不欢而散,汤二宝也跟亲妈翻了脸,一连消失了一个星期,等再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个要命的坏消息——小玫流.产了!
原来,上一回,汤二宝带着女朋友回家,就是因为小玫怀.孕,结果她和王秀华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怀.孕的事根本没说出来,小玫就直接去做了堕胎手术。
去的是一家小诊所,医生技术不精,小手术差点大出.血,好在120及时把人拉走,去大医院情况才稳定下来。
人没事,但花费不小,小玫的父母闹到汤大军家里来,要求赔钱,可汤大军哪有钱赔?就算有钱也不愿意给!
两家人闹得很难看,最终,还是汤家不占理,要赔一笔手术费。
电话就拨到了汤圆圆这里。
彼时,汤圆圆正在拍戏,今天是《厚度》中的重头戏,外婆汪淑兰被一个声称会改命的骗子给拦下,结果被骗走了两万块钱。
那骗子条条是道地说出了外婆家里的事,几个儿女的基本情况,老伴儿的属相、生辰,一看就是位“高人”。
汪淑兰见他说得这样准,就信了七八分,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这骗子给盯上了,别说这些基本情况,再多些详细的细节,他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骗子见老人家上钩,立即说她家里将会有血光之灾,扯了一通八卦命理,就说:“这灾会应在你家的小辈身上,你是不是有个外孙女,性格挺叛逆?”
听到自家孙女会出事,汪淑兰吓了一跳:“你可别胡说,我孙女福大命大,很听话的,她不是叛逆,嗐,小孩子不都这样?”
骗子立即顺杆爬,“你孙女本来是乖的,但性格突然变了,这也是有原因的!你家冲太岁,如果不解,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汪淑兰本来就信了七八分,又被这骗子一吓,就慌了神,忙问怎么破解,骗子道:“也简单,把你家里所有的现金都拿到我这儿来,我给你去去晦气,开开光,你再把钱拿走,事情就解决了。”
汪淑兰年纪大了,又没什么文化,很容易就上当受骗,且关心则乱,生怕自家.宝贝孙女出了什么事,忙不迭回到家里找现金,双手奉上送给骗子。
不过,在把钱给了骗子之后,汪淑兰越想越觉得不踏实,后知后觉地担心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就想折回去找人,然而,回去之后,哪里还有骗子的影子?
汪淑兰回到家情绪崩溃,坐在床.上抹眼泪,那是两万块啊!
十八线小县城里的老人家,一辈子的积蓄也到不了六位数。
汤圆圆饰演的范如,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震怒,再是震惊,“外婆!你怎么连这么傻的骗术都相信?一看就是骗子啊!”
然而,整天跟老伴儿吵架的外公却少见地没跟老太婆吵,而是对范如吼:“你外婆已经很难受了!用你多嘴?”
汪淑兰立即抹着眼泪说:“你吼孩子干什么!”
外公似乎想习惯性地怼回去,可看着老伴儿颓丧难过的样子,硬生生忍住了,范如却忽然冲出去,外公在她身后喊:“你又上哪儿去?”
范如边跑边回:“去报警!说不定还能把钱追回来!”
“咔!”在拍到第五遍的时候,邓双雯终于喊了通过,汤圆圆只觉跟着邓导拍戏,一部戏能拍出五年的工作经验来,不过,这样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一场戏过了,邓双雯又拉着汤圆圆说了半天戏,才终于放她暂时回去休息,小君已经贴心准备好了果汁和小风扇,一边搬过小椅子,一边举着手机说:“圆圆姐,你的手机刚才一直在响。”
汤圆圆接过来,看清来电显示,立即就觉得手里的果汁都不甜了。
屏幕上是一个简明扼要的“妈”字,一共八个未接来电。
汤圆圆看着这数字就觉得心里发堵,多年来和父母相处的经验,让她预感到王秀华找她不会有好事,几乎引起了生理性不适,难受得胸口都发闷,不过,该回还是要回。
“喂,妈。”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是一阵埋怨:“怎么才接电话,打了这么多遍,家里有急事都找不到你!”
汤圆圆:“……在拍戏,什么事呀?”
王秀华:“你弟弟出事了!”
王秀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汤圆圆都震惊了。
汤二宝的女朋友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可她压根不知道——她不愿意跟父母聊家常,父母弟弟也不大爱联络她,几乎每次联系都是“要钱”。
当然,这次的主题,不出意外也是,但程序还是要走的,王秀华照例开始诉苦:“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汤圆圆对此倒也表示赞同:“是啊……”现在安.全.套的广告限制很多,反倒是“无痛人流”的广告铺天盖地,就好像堕胎跟感冒打喷嚏一样是不值一提的“小病”,弄得女孩子以为怀.孕了只要去打个胎,马上就活蹦乱跳该吃吃该玩玩。
对女生危害很大的紧急避.孕药广告能上星,可技术成熟的长效避.孕药,几乎没有人知道。
奇怪的性教育。
不过,王秀华所指的显然不是这一点,她愤怒地吼:“他们这是一家什么人!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三不四,就可怜你弟弟,二宝陪着那个小丫头去做的人流,当时大出.血,把二宝给吓坏了!”
汤圆圆:“…………???”
简直槽多无口,这个时候该担心二宝的情绪吗??人家女孩子大出.血啊!!差点没命了!!
王秀华自顾自继续抱怨:“那小丫头,我见了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干啥啥不行,一没正经工作,二家里没钱,还有个四岁的弟弟!我问她以后怎么打算,你猜她说什么?‘那是我弟弟,我不能不管他!’你听听,这叫人话吗?以后结婚了,还要管弟弟,那不是扶弟魔?那二宝岂不是要赚钱养他们全家?我可怜的二宝!”
汤圆圆:“…………”
汤圆圆早就习惯了听王秀华负能量满满的抱怨,但还是觉得难受。二宝是她的心肝宝贝,不能受一点委屈?那她呢?
王秀华明明也知道“扶弟魔”不是什么好词,却还是要让自己做“扶弟魔”,人心是偏的,她早就知道,但偏心也至少不要这样明目张胆的,稍微粉饰一下太平,她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但父母从来不会顾及她的情绪。
“那家人,居然狮子大开口!”王秀华给汤圆圆报了一个数字,“圆圆啊,现在只有你能帮你弟弟了,要不是家里出了事,我也不会跟你张口……”
汤圆圆隐约从电话那头听到一点杂音,似乎是二宝,在说“报高一点,哎呀你再报高一点!”
汤圆圆:“……”
汤圆圆吸了口气:“这是手术费?老家的医院门诊费怎么可能这么贵。”
王秀华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女儿,听说家里出了事,居然不马上帮忙,还要怀疑自己!因为心虚而开始破口大骂:“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你找到靠山了,腰杆子硬了,家里的事就不管了!你爹妈遇上难事了,弟弟摊上这么大的事,你不说赶紧出钱出力,还怀疑我?”
就在王秀华骂人的时候,电话那头还有汤大军“我就说别报那么高,让她看出来了”的抱怨声,汤圆圆忽然觉得心很累。
她没说什么,“啪”一下子挂了电话,然后干脆利落地拉黑。
王秀华嗓门挺大的,小君就在汤圆圆身边,也听了个大概,见自家艺人脸色不好,又是担心又是心疼,可汤圆圆没有想要跟人聊聊的意思,只是把手机调了静音,扣过去,长长地呼口气,拿起了剧本。
汤圆圆努力让精神集中,这几天要拍的都是重头戏,任务艰巨,她必须要把剧本吃透,而《替身》即将上映,她要一边跑路演,一边拍《厚度》,日程满得恨不得没时间睡觉。
她实在没时间难过。
最重要的是,东风传媒马上就要上市了,柯望虽然从来都没提及过,但汤圆圆也多多少少听说了,如果《替身》票房足够好,她就能给柯望分担一点压力。
她真的好想在这个关键时刻帮助柯望。
“圆圆姐,那个,半小时后还有个采访,你别忘了呀。”小君见汤圆圆抱着剧本没有放下的意思,忍不住提醒,“今天有媒体公开探班。”
是了,她差点忘了!
汤圆圆放下剧本:“好,我去补妆。”
小君就亦步亦趋地跟着着汤圆圆,汤圆圆奇道:“你是在偷看我吗?”
小君:“没有!圆圆姐,我突然觉得你变了好多。就,好像长大了。”
汤圆圆一噎,一双圆杏眼都睁大了,“……你说啥?”
在助理和团队工作人员面前,她可一直都在打造稳重可靠的“成熟艺人”人设,什么叫“长大了”,难道她以前在小君眼里是个小孩子不成?
小君:“对对,这个表情我比较熟悉!”虽然呆萌呆萌的,但她还是喜欢圆圆姐这样,柯总在的时候,圆圆姐就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哎,不知道柯总什么时候能忙完,这个笑容应该由他来守护呀!
汤圆圆:“……小君你又在脑补什么奇怪的情节,为什么笑得这么不羁?”
半小时后,探班媒体准时出现,汤圆圆还以为他们会问一些没营养的八卦问题,却没想到,一开口就把话题的高端基调定下来了:“众所周知,《厚度》是秦老先生的著作,讲的是亲情,能跟我们说说你的家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