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柯望：“为什么？”
汤圆圆开始用“猫会记仇”啦、“以猫的智商很难理解自己为什么被打”啦、“可能把猫打坏”啦之类的常用养猫套话解释，“总之，养猫的人都知道的。”
柯望重新陷入了沉思。
看来是听进去了！汤圆圆期待地看着他，希望柯总能反省自己的暴力行为，重新做个人。
却在片刻的沉默后，听到自家老板说：“原来打屁.股这么普遍啊。”都形成体系了，引起这么多讨论。
汤圆圆：“？？？”
不是，你这松了一口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敢情你还放下心理负担了？？我不是在跟你科普偶尔打一打猫也没关系呀喂！
柯望：“谢谢你的提醒。”
汤圆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理解反了啊！！！
柯望：“你养的什么猫？”
汤圆圆：！
万万没想到老板今天跟人聊天的兴致这么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汤圆圆可一点准备都没有，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养银渐层。”
柯望更感兴趣了：“我也养的银渐层，有时间可以来找我。”
话一出口，柯望自己也顿住了，他从来没有主动约过女生，说完就觉得又唐突又尴尬，忙又补充：“我是说，带着你的猫，我家汤圆儿也需要伙伴。”
汤圆圆则没时间注意柯总的不同寻常，她现在心里满满的全是卧.槽。
她哪来的猫啊！就算有猫，也没办法自己带着猫去找自己玩啊？？！
汤圆圆开始编：“其实，是我小时候养的，现在猫已经不在了。”
柯望闻言看向汤圆圆，“对不起。”
汤圆圆：“啊、啊，没关系！”不管老板脑补了什么，她总算是安全跳过了这个话题。
柯望却幽幽道：“很难受吧。”
汤圆圆：？
柯望：“你的猫走的时候，你很难受吧。”
汤圆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很难受。”
柯望：“猫的寿命只有短短十几年，我们不能为它做什么，只能在它还在身边的时候好好对它。”
这话说得上道！！
汤圆圆激动道：“所以不要打它了。”
柯望赞同点头：“对。”除非忍不住。
汤圆圆觉得，自从自己随口胡诌了养猫，和柯总的距离好像近了一些，他说话时都不怎么板着脸了，竟然能偶尔看到笑意，挺放松的，就像朋友一样。
她，出道四年仍旧糊得一塌糊涂的十八线，居然疑似跟自家公司的大老板成了朋友。
想想就觉得玄幻。
这话要是放在两个月之前，汤圆圆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借给她一百零七个胆子，她都不敢和柯总多说一句话。
然而，现在，她不害怕他，还有点心疼他，不知不觉就在他面前放松了。连从片场到酒店的路都变短了似的，还没聊几句就到了。
柯望其实注意到汤圆圆把自己送回酒店了。
江城丽宫是盛唐影视城附近唯一的五星级酒店，也是离片场距离最近的，《老板去哪儿》节目组给纪涉，以及工作人员安排的酒店，和舒书住的那一家都离影视城有十分钟的车程，而且方向完全相反。
柯望想提醒汤圆圆走反了，但又忍住没说，直到走到江城丽宫的大门口，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的酒店是不是在另一边？”
还没等他酝酿出“需不需要我叫司机送你”，汤圆圆就慌慌张张地说：“我我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生怕柯望不相信似的，汤圆圆拿手一指：“那边有个超市！”
“……”
柯望微微皱眉：“用不用我叫司机送你？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汤圆圆断然道：“不用！！”
然后一溜烟就跑出了柯望的视线之外。
柯望：“……”
她慌张什么？刚刚明明还好好的。
汤圆圆一路溜到酒店后门，估摸着柯望已经进了电梯，才磨磨蹭蹭地溜回来，大堂里果然看不到柯总的身影了。
汤圆圆于是也进了电梯。总统套房在十八层，她观望好，楼道里没有人，才做贼似的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熟练地变回猫，从衣服里钻出来，抖抖毛，然后从阳台一个漂亮的纵跃，跳回了柯总的房间。
柯望也刚进门不久，找了半圈猫，正在酝酿怒气，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喵”。
循声望去，阳台外一团白绒绒肥噜噜的毛团，正在瞪着一双琥珀色圆眼睛看着自己。
对上自己视线的时候，奶猫紧张地舔.了舔鼻子，而后讨好地“咪”了一声，又软又糯，尾音拉得长长的，讨好里透着心虚。
“呵。”
明明就是知道错了，他的猫聪明着呢，不可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
柯望拉开阳台门，扬起手，巴掌还没落到奶猫肥噜噜的圆屁.股上，就感到脚踝一阵痒。
汤圆圆正狗腿地拿圆脑袋去蹭柯望的小.腿。
“喵咪.咪咪～”
柯望进门的时候换了室内鞋，刚好露出一截脚踝，软软的毛毛蹭在上面痒痒的，汤圆圆“咪.咪咪”地围着柯望转了整整两圈，而后“扑通”一个仰倒，两只前爪爪弯着，露出白绒绒的肚皮，她舔舔鼻子，讨好地叫：“咪～”
柯望：“……”
柯望已经扬起的巴掌最终落在她的白肚皮上，揉乱了汤圆圆的毛，才一把把它拎起来，仔仔细细地检查。
毛毛的还是白的，闻起来也依旧香喷喷的，还残余着宠物沐浴露的味道，貌似不用洗。
柯洁癖松了口气，把猫咪按进怀里，“一天的功夫也乱跑，这是外地，不是燕市，跑丢了你再也找不到家了。”
汤圆圆拿圆脑袋去蹭柯望的掌心：“喵喵喵~”
柯望：“……算了，明天罚你在酒店里关着，哪也不准去！”
汤圆圆：“喵喵喵！”
——那可太好了！
柯望倒是对自己的猫语格外自信：“呵，知道怕就好。”
柯望在外人面前一贯是“人狠话不多”的精英少爷形象，跟自家猫咪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放松下来多说几句话，可今晚，柯望出奇地沉默。
他随便叫了一份简餐，喂了猫，仔仔细细锁好所有猫咪有可能打开的门窗之后，就一言不发地洗漱，而后把自己扔在总统套房内King size的大床.上，关了灯。
汤圆圆只当柯总今天录综艺到傍晚，太累了，于是乖巧地趴在他身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闭上了眼睛。
她明天还有一天的戏要拍，也要早睡，也不知道明天收工后的聚餐，柯总请吃什么，他连吃份简餐都要新鲜松茸，明天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汤圆圆很快就陷入了鱼翅和帝王蟹香味儿的酣甜梦乡，在梦里还能感受到自家“摇钱树”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简直幸福得冒泡泡。
柯望却撸.着自家猫咪，有点睡不着。
他一直在回忆今晚的汤圆圆，她明显不是去超市买什么东西，最后强行解释时，那慌慌张张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人？柯望的唇角在黑暗里悄悄上扬。
不过，为什么要一路送自己回酒店呢？
柯望心里有了个朦朦胧胧的答案，却没有把握戳破它，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柯总显出了非凡的敬业精神，一大早就抵达了剧组“视察探班”，《老板去哪儿》和《云归日西弛》两个组都感动得不行，大老板这样敬业/重视，他们没理由不好好工作！
这也导致纪涉匆匆忙忙的跟过来，连早饭都没吃，他起得晚了——实在没想到老板怎么热情突然这么高，跟上一期消极怠工的柯总判若两人，可也不敢出现“老板到岗到位，自己反而缺席”的情况。
不但没吃饭，纪涉连化妆的时间都没有，虽然抵达剧组之后，他悄悄找化妆师补了个简单的底妆，但之前脸都没洗的邋遢样子，似乎已经被《老板去哪儿》的跟拍镜头收录进去了，也不知道后期会不会帮他删掉。
纪涉越想越觉得这综艺接得亏，太有损他的形象了。
好在他现在找到了有可能接替自己通告的“倒霉蛋”——汤圆圆。
作为“小助理”，纪涉寸步不离地跟着柯望，越是观察柯望，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想没错：柯总果然对汤圆圆很有好感！
他虽然一直在片场，可只有汤圆圆有戏份的时候，才会认真围观，就连那张看谁都不爽的厌世脸，也在看到汤圆圆的时候，能露出一点隐约的笑意。
纪涉不觉得这是自家老板看上汤圆圆——柯总“厌女症”病入膏肓这件事，全东风传媒皆知，而且越漂亮的女艺人，他越讨厌，按着汤圆圆这个长相，绝对能排进“柯总年度最讨厌名单”里的top3。
纪涉想着，多半是老板站在“剥削阶级”的角度，比较欣赏汤圆圆的业务能力，经过两天的观察，纪涉也觉得汤圆圆的演技出乎意料的惊艳，她脸蛋漂亮，又有灵气、肯钻研，怎么看都是“摇钱树预备役”。
自从钟曼、田婧妍、史雍几位大咖相继出走之后，东风传媒的艺人经济就青黄不接，现在最红的舒书也被网友诟病演技不到家，喜怒哀乐都一个表情。
不过，不管老板是看上汤圆圆本人，还是看上她今后的发展，对纪涉来说都没差别。
中午休息时，依旧是富豪老板请客，江城丽宫的五星级餐标，在一片“老板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的夸张欢呼中，纪涉终于找到机会接近汤圆圆。
纪涉端着餐盘凑过去：“圆圆，演得真棒。”
汤圆圆：“……谢谢？”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虽然他们是一个公司的，但一向没什么交集，算上这一次探班，他们说上的话也没超过十句，怎么上来就喊她“圆圆”？
无事献殷勤，实在让人警惕。
纪涉：“圆圆，你愿意跟柯总参加《老板去哪儿》的综艺吗？”
汤圆圆：“？？你说什么？”
纪涉：“就做我现在的‘小助理’的角色，《老板去哪儿》的资源是很好的，但柯总好像不太喜欢我，不过，柯总对你印象好像不错，你们昨天的互动也挺和谐的。”
原来是这样，汤圆圆：“你不用担心，柯总其实人挺好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纪涉：？？
纪涉一脸震惊：“你真的这么想？”在他看来，柯总哪里是不善于表达？他哪次骂人没把情绪表达得明明白白？
“那太好了！《老板去哪儿》的前景很好，”纪涉言不由衷地说，“只是柯总不太喜欢我，但他对你很好……”
好熟悉的白莲语调！汤圆圆忽然想起这人之前还趁着柯望不在的时候，诋毁他的事，不由得冷了脸，连礼貌性的微笑都不再挂在脸上，冷冷淡淡地说：“你不想参加《老板去哪儿》的通告，跟我说没有用，得让老板点头。”
纪涉却喜上眉梢：“这么说，你愿意替我？”
汤圆圆：“当然！柯总是很好的人，《老板去哪儿》一定会大爆！你如果不继续录，是你的损失。”
纪涉没想到汤圆圆看起来挺软的，说话还挺冲，不过他不在意，留下一句“你同意就好，其他的我来解决”就离开了。
汤圆圆不觉得自己说话冲，反倒是怼过他之后，心里仍旧闷闷的，还是有点气，她现在要是猫就好了，看谁不爽，一巴掌拍过去就好，不用顾忌什么情面。
同时又觉得有点难受，觉得柯总被欺负了，柯望没什么朋友，还总被人妖魔化，真的好可怜。
与此同时，“好可怜”的柯总，正皱着眉、沉着脸把高建中途送来的新项目的提案总结批得一无是处，《老板去哪儿》的摄像机也关了，吓得一旁的纪涉大气都不敢出。
纪涉往汤圆圆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抹了把汗，觉得这位小妹妹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听力也有点问题，柯总骂人的声音这么大，这么凶，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他“是个好人”的？
汤圆圆遥遥看着发脾气的柯望，心里叹口气：柯总压力太大了，年纪轻轻一个人管这么大一个公司，真不容易啊，看他气成什么样了？
*
今天的夜戏没有汤圆圆和舒书，傍晚收工后，两人便一同上了保姆车，直奔聚餐地点。
柯总安排的晚饭果然奢华，地点不在江城丽宫，而是选在临江市市中心一家颇负盛名的私房菜。
为了防止被路人或狗仔打扰，柯望直接豪气地包下整个餐厅。
《老板去哪儿》的摄像拍了不少柯总和旗下艺人“私底下亲密互动”的镜头，素材差不多之后，便也收工，就在这家私房菜吃饭，有柯总请客吃大餐，气氛格外欢乐。
只有柯总本人周遭突兀地空出一片，没人敢跟“柯大魔头”套近乎。
他就算不刻意板着脸，眉宇间似乎也总有一股化不开的不耐烦，那“生人勿进”的气场，让他显得与周遭都格格不入，仿佛自动划分出一块结界。
汤圆圆一向不喜欢应酬，不喜欢所谓的“酒文化”，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一一敬酒，尤其是一些油腻男人，很喜欢灌小姑娘。
偏偏像她这样的十八线，谁也不敢得罪。
今天，就有一位节目组的外景制片，端着酒杯往她身边一坐，便开始侃侃而谈，三两句之后，就以圈内老大哥的身份开始替汤圆圆规划演艺生涯了。
汤圆圆听得在心里狂翻白眼，但又不好意思走——这位大哥既不揩油，也没逼着她喝酒，就是抓着她唠嗑。
让人发作了显得矫情，乖乖坐着听又觉得难受。
正在两难之际，柯望忽然扬声叫“汤圆圆。”
制片大哥和汤圆圆齐齐看过去，柯望用指关节点点桌面：“过来。”汤圆圆如获大赦，给了制片大哥一个抱歉的眼神，屁颠屁颠就过去了。
现在酒过三巡，大家都挺high，也没人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汤圆圆却是感激道：“谢谢柯总。”
嘤！她的铲屎官果然这么善良！
柯望摇摇头示意没什么，“一会儿怎么走？”
刚刚舒书说不胜酒力，录制结束之后就坐保姆车先走了，汤圆圆是蹭舒书的车来的，自己并没有车。
见汤圆圆没回答，柯望道：“一会儿做我的车吧。”
汤圆圆更感动了，忙道：“谢谢老板！您不用绕路，把我放在您酒店门口就行。”
“还是送到你住的酒店吧。”
汤圆圆心想：我就住您隔壁。
然后说：“不用！我、我正好还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又买东西？柯望忽然勾起唇：“好。”
汤圆圆觉得自己被老板刚刚的笑电到了。
啧，老板如果不是整天板着张脸，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不是那种少年的阳光，而是扑面而来的裹挟着荷尔蒙的性.感，他要是肯出道，“顶流”肯定没有尹一承什么事儿了。
不过柯总这么有钱，不可能出道。
汤圆圆正胡思乱想，就柯望忽然道：“听说你愿意参加《老板去哪儿》？”
汤圆圆：？？
汤圆圆：“啊、是的，但是——”
柯望没等她‘但是’出个所以然，就点点头：“好。”
又是一个‘好’，汤圆圆很想跟柯望解释清楚，那不是自己主动要求的，也不知道纪涉跟老板说了什么……
可就在这时，《老板去哪儿》的跟拍导演任导，刚好端着酒杯来敬酒，“汤圆圆，”任导演满面红光，“我必须敬你一杯，以后多关照！”
汤圆圆：“？？”
还没等汤圆圆弄清怎么回事，杯子就被柯望夺走，柯总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话也不多：“小姑娘不胜酒力，我陪任导喝。”
说罢，把一杯白酒面不改色地灌了下去。
任导的酒立即就醒了大半，忙把自己的杯中物干了，然后干脆利落地跪安，自此之后，整个酒局上，再没人敢敬汤圆圆了。
汤圆圆大大地松了口气，觉得自在多了。
直到酒局散了，柯望果然带着汤圆圆上了自己的车，因为熟知柯总的“厌女症”，汤圆圆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上了车，就迷迷糊糊地犯困。
这也是做猫的后遗症，随时随地都觉得困，随时随地都能睡觉。
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酒店大门口。
汤圆圆牢记自己要“去超市买东西”说辞，决定先在酒店外围逛两圈，再回到自己的房间。
汤圆圆向柯望微微鞠了一躬：“谢谢柯总，我先走了。”
柯望却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以后坐陌生人的车，最好提高警惕。”
汤圆圆：“？”
司机把头从驾驶室探出来：“小姑娘，你刚才靠着你们老板睡着了。”
汤圆圆：“！！！！”
柯望：“……”
这车子是节目组从临江市临时租的，司机大叔搭完茬儿，就心满意足地开车走了，留汤圆圆在原地惊恐又凌.乱。
柯望瞪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一时竟不知是该发火，还是该赶快找个话题遮掩过去。
这也太尴尬了！
就听汤圆圆惊恐道：“柯总！我我我没在你衣服上流口水吧？”
柯望扭过头就看到汤圆圆怂巴巴的小眼神，神情和家里的傻猫犯错时如出一辙，又呆又怂。
柯望心里那点尴尬被击碎，没忍住笑出了声，又忙化作一声干咳，板着脸说：“没有。”
汤圆圆：“……”
汤圆圆：我看到你笑了！
柯望大步迈进电梯里，“下周见。”
汤圆圆：“好的老板，下周……”嗯？？为什么是下周见？
汤圆圆很快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是“下周见”，而比见面先到来的是，柯总的火辣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