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谁给予你的

对方神经开始错乱,荀馥雅继续道:“谢衍,离魂症的其中一个症状是,有些时间点上的事他完全无感知,比如说,今日下午你与我对弈之时,你可还记得?”

“……”

谢衍的自信瞬间土崩瓦解,理智崩塌了。

荀馥雅知晓离魂症患者在意识到另一人格的存在时,便会发生人格碰撞,头脑一片混乱。

她不给谢衍喘气的机会,咄咄逼人地质问:“谢衍,你确定在这种毫不知真实情况的时候,伤害我吗?”

谢衍呆然看着荀馥雅,觉得这副面孔熟悉又陌生,似乎认识,似乎又不认识。

他的脑子很混乱,闪出许多陌生的或者熟悉的画面。又过了片刻,仿佛体内有两个灵魂在撕扯,让他痛不欲生。

“啊啊啊!”

他似乎找回一些神智,似乎又控制不了,他不许伤害眼前这人,把心一横,一头撞到墙离去,晕了过去。

荀馥雅见人晕倒了,赶紧从他的身上摸索钥匙,打开锁链和项圈逃离。

刚走出地窖,发现周围空无一人,若谢家之人知晓谢衍身患离魂症,不可能没有随从相伴,唯一的可能便是,谢衍隐藏的很好,谢家人压根没察觉出来。

明净的天空下去了鹅毛白雪,荀馥雅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禁喟叹:“原来,夜里的雪……

那谢衍当初的心,又会有多凉?

他不过是想要真心实意地爱一个人,而那人回报他的,却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背叛。

想想,都觉得可怜又可悲!

夜寒雪重,地窖阴寒,寂静无人,谢衍那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长夜躺着,肯定生出病来,指不定明日便暴毙了。

想到这,荀馥雅停住了脚,犹豫了一下,终究心软跑回去瞧瞧。

果然,谢衍发烧了,而且高烧不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空气中卷着阴冷的潮湿微风,荀馥雅无法将人带回去治疗,唯有 用手帕抱着白雪,等雪水融化后,将手帕叠好搭在谢衍的额头上。

熬了大半夜,谢衍悠悠转醒,眼底青黑一片,眼神确实忧郁的很。

“你为何回来,让我死了……咳咳……你就解脱了。”

荀馥雅眼神渐渐清明,想了想,自嘲道:“我这人欺硬怕软,没办法。”

谢衍沉沉地看了眼荀馥雅,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什么,随即隐没于墨色般的眉眼之中,销声匿迹。

“对不起,我从不知晓我……咳咳……有离魂症。”

荀馥雅晲了一眼他,没有丝毫反应。

谢衍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她:“如果我的离魂症再犯,威胁到你的生命……咳咳……不用犹豫,用这把匕首杀了我吧。”

荀馥雅微怔:“为什么,你不是厌恶我吗?”

谢衍眼波微动,神情有了几分宠溺的味道:“我答应过二弟,咳咳……不能再欺负你的。况且……”

你又不是真正的辛月!

谢衍硬撑着一口气保持清醒,欲想跟荀馥雅说上两句,只可惜脑子的眩晕感越发浓重,昏昏欲睡的感觉令眼皮无法再抬起。

荀馥雅见谢衍再度陷入昏睡,心里很是担忧,若谢衍今日死在此处,难保谢家的怒火不撒向她。

她走出地窖门口,瞧见雪已停,便折回去,欲想将人背回去,只可惜力气始终不够,只能半背半拖着。

好不容易熬到将谢衍交给裘管家,她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明明寒气袭人,她却流出了一身热汗。

她顾不上身上的狼狈,气喘吁吁地叮嘱裘管家:“大少爷发烧,赶紧去请柳大夫过来。”

裘管家立刻命人去做,将盖着谢衍的被子拢好,而后想了想,偷偷吩咐下人去请谢昀过来,

谢昀一直在荀馥雅的院子门口等她,得闻谢衍与荀馥雅消失了一夜归来,谢衍发烧病重,他拔腿便跑过去。

当他抵达时,柳大夫已在给谢衍诊脉,而荀馥雅站在一旁守着,紧张地攥紧衣袖。

他拧着眉,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莫名的火气,可因担心兄长的安危,他强忍着发火的冲动,静静地等待着。

经过一夜的急救,谢衍终于退了烧,转危为安,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起来。

荀馥雅暗自松了口气,发现手里的衣袖被自己弄皱,便松了手。

送走柳大夫后,出了一身汗的她此刻身上那股粘稠感越发清晰,她觉得难受,交代了裘管家几句,欲想回屋子沐浴更衣。

不曾想,谢昀一把拽住她,眉目紧皱:“我在你院子门口等了一夜,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荀馥雅微微怔住,不知他为何到自己的院子门口等自己。

院中北风正紧,折腾了一天一夜,如今她疲惫又饥饿,冷得不住地搓着手,而天寒地冻的,谢昀这厮竟穿着单衣,甚是单薄,似乎丝毫不惧冷。

两人在院子里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她甩开谢昀的手,思来想去,觉得谢昀找她无非是为昨日之事。

莫非是不放心,特意来警告她的?

想到这,她便没给谢昀好脸色看:“二叔如此缠着我这种放浪形骸,水性杨花的妇人,莫不是也想我勾引你,来一段人伦之恋!”

“你何必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

谢昀自知自己昨日的话伤了荀馥雅的自尊,即便被冷眼相对,喷得一脸灰,亦不敢表露不悦。

荀馥雅冷哼一声,转身踩上厚重的积雪:“是二叔把我想得如此不堪!”

许是积雪太厚,今日穿的靴子有点不合适,荀馥雅猛然提脚前行时,靴子竟落入积雪里出不来。

感觉脚底一片凉,她愣在原地,垂眉看了一眼雪地里的红靴子,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因红靴子的美观而忽略它是否合身。

正欲倾身去捡回来,被身后之人小心翼翼地扶了一把。

“我来。”

谢昀反应极快,半蹲着身子去捡鞋子,而后温柔地替她穿回去,此刻待她,活像一条忠诚的狗。

荀馥雅瞧见他这般讨好地伺候,心里泛起涟漪。

上一世这男人蔑视她,总是折辱她,为难她,何曾为她干过如此纾尊降贵之事。

那手指冷得像刀尖,划过皮肤时会激起皮肤细小地战栗。

“我没这么想你。我只是看你处处维护楚荆,对他照顾有加,待他那么的与众不同,我以为你喜欢他。我一时气愤,才……”

你气愤什么?”方才那小小的触动瞬间消烟云散,荀馥雅一把推开他,愤然怒斥,“楚公子是你的好兄弟,即将奔赴战场,生死未卜,我能与他有什么?再说了,若我是勾三搭四的不正经女子,怎会放着你这般出众的男子不勾引,去勾引处处不如你的楚公子,谢昀,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吗。”

虽然讨好楚荆是出自私心,但谢昀如此没头没脑地怀疑她,折辱她,如同上一世那般不可理喻,她着实厌恶至极。

荀馥雅气愤又失望地说了一通,可谢昀在听到她说“你这般出众的男子”后,脑子便一直回响着这句话。

原来,在她眼里我是这般的好。

他心里乐得开花,笑得像傻子一般:“我真有这么好吗?”

荀馥雅见他乐得屁颠屁颠的,百思不得其解。

她刚才是骂他吧,是训他吧,怎么这厮看上去像得到赞美。

思来想去,她认为归因于这人书读得少,理解能力不行。

“二叔,我言尽于此,你还是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吧。”

言毕,她踩着皑皑白雪离去。

回到屋子,里头的暖气和光让她倍感温暖,她哈了一口雾气,脱下累赘的大衣,吩咐丫鬟备上沐浴用的东西。吟冬见她彻夜未归,又是去了谢衍那处,自然没了担忧,将昨日收到的书信递给她。

荀馥雅见是王氏的回信,略有着急,却不急着拆开。她找了个理由使唤吟冬出去,自己坐到床头上,展开信来看。

王氏在信上提到已收到了她的书信,玄素并未归家,叮嘱她早日与玄素会合,早日找到她爹归家。

荀馥雅看完了书信,皱着眉头将其烧毁。

玄素找不到她,却未归家,是否遇到事情了?如今在何处呢?

她与玄素如今的处境,归根到底,还是谢昀这厮硬将她带来谢家,还出尔反尔,不帮她找玄素。

她暗地里咬牙发誓:谢昀,若玄素出了事,我定跟你没完!

沐浴更衣的东西已备好,荀馥雅便去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待穿上新衣裳的那一刻,她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一扫方才的不愉快。

吟冬抱着膝盖,坐在廊下院前看雪,刚扫过一次,地上又铺满了湿漉漉的冰碎,荀馥雅坐到床榻前,担心她着凉,便招呼她回屋。

刚歇了会,刘么么带着谢夫人屋里的两名丫鬟前来,神情严肃地让她去谢夫人那里一趟。

荀馥雅知晓来者不善,心沉了下去。

及至谢夫人的东苑,谢老夫人、孙媚儿皆在场。当她走进屋里的那一瞬间,谢老夫人失望地摇头,谢夫人怒容满面,而孙媚儿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她知晓,她们要对她兴师问罪。

谢夫人拧着眉盯着她,脸色十分难看:“你这女人,进了我谢家的门就该感恩戴德,居然如此不安分,在白日昭昭之下勾引人家楚公子,你简直丢尽我们谢家的脸,给我儿蒙羞!”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们,记得先收藏后观看啊,免得过后找不到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