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勋州和付和煦自幼一起长大。
都知道付和煦是爱惹是生非的人,但没人知道,多数时候,付和煦惹出来的事情都是付勋州去善后。
付之清犹记得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不知道是付和煦怎么就被一群混混给盯上了,对方三天两头去学校堵人却堵不到人。巧合的是,付勋州和付和煦长得有几分相似,那几人便认错了人。
三个人堵着付勋州,还拿了一根长长的铁棍。付勋州本是寡不敌众,但他不知怎么夺了对方受伤的铁棍,硬生生将拿三个人统统打断了腿。
付勋州的狠是真的狠,丝毫不留一点情面。他当场放话,若是还有人来学校找付和煦的麻烦,他会直接将对方的双腿砍下来。吓得对方真的不敢再来找麻烦。
为了这件事情,俞婉容责罚付勋州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付勋州的性子真的是让俞婉容硬生生磨下来的。
俞婉容知道在一个大家庭里生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唯有磨平棱角,才能左右逢源。但她不知道,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其实付之清一直都知道,付勋州的性格像极了她那个已经过世的三哥付之铭,狠辣、不近人情。
小时候的付之清就爱调皮捣蛋,家里没人拿她有办法,只有三哥付之铭看不惯她的作风一出手就是一个嘴巴子。大庭广众之下,亲朋好友面前,付之铭从不给付之清好脸色看,他不惯她的脾气,能教训就绝不手软。是以,付之清一直很不喜欢付之铭。
付之铭去世以后,留下妻儿。妻子俞婉容的性格和付之铭南辕北辙,她内敛,从不喜争抢。而儿子付勋州却和付之铭是一个骨子里刻出来的。
是以,付之清对付勋州也一直喜欢不起来。
看到眼前的付勋州,有那么一刻,付之清以为自己看到了三哥付之铭。
付勋州起身,高大的阴影笼罩着付之清。
付之清下意识往后坐了坐。
付勋州没有再理会付之清,直接出了大厅,坐上了门口那辆正在等候的车。
上车后,坐在副驾驶正在玩手机游戏的付和煦收起手机,转过头来看着付勋州。
“你还真去找小姑了?”付和煦问。
付勋州没有回答,他的心情并不见得多好,脸色甚至比刚才进屋的时候更沉。
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说这些,亦或者做这些事情都已经太晚。
可奈何他醒悟过来也太晚。
付和煦见势不妙,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你有这份心弥补,其实也算是开了窍。姑姑被赶出付家,算是颜面扫地,她这个人最好面子,怕是在南州市再也抬不起头来。”
若是伤害,付勋州最知道怎么直击要害。以前是念及家庭和睦,但他现在已全然不在乎。
付勋州瞥了付和煦一眼,问他:“公司业务你适应得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个付和煦就头疼,他翻了翻白眼,说:“我真的太难了。”
“对你而言难吗?”付勋州依旧面无表情,“你收收心或许就简单了。”
付和煦知道自己欠付勋州的,不好再辩驳什么,他问:“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付勋州没有回答,但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车子直接开到了食·色餐厅门口,付勋州一人下了车。
付和煦朝付勋州挥了挥手:“其实我建议你买一束鲜花。”
付勋州的脚步顿了一下,到底还是否决了付和煦这个提议。
他记得刚和周又菱结婚的第一年情人节,他也是打算买一束鲜花给她的。毕竟男人送女人礼物的清单里,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高居榜首。周又菱知道付勋州要送玫瑰花的当下就摇头拒绝,她说:“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在餐厅的样子好糗啊,你要送礼物就送小一些的,这样低调又奢华。”
所以付勋州至今没有送过玫瑰花给周又菱。
下午三点多的餐厅,过了午高峰,还不到晚餐时间。对于大多数餐厅而言,这个时候是最清闲的时候。但今天是大年初三,尤其是食色餐厅今年的开门头一天,即便是下午三点,依旧人声鼎沸。
餐厅迎宾见到付勋州,告诉他现在刚好有一个位置,她带着付勋州在位置上坐下,再服务点菜。
付勋州点了店内的几道招牌菜之后准备从位置上起来,服务员连忙介绍道:“我们店内有新饮品试品尝,到时候先生只要根据自己品尝后的感觉做出真实的评价,不知您是否需要?”
付勋州无所谓地点点头,等服务员下单离开之后,他脚步缓缓迈开,慢悠悠地从A区走到B区,看着这个周又菱一手经营的小天地。
新年,这家餐厅也布置得喜气洋洋,原本就是中国风,现在更是有一种过年的喜气氛围。付勋州一看这个手笔就知道肯定是出自周又菱之手,因为只有她会肯花心思在这些所谓的仪式感上。
今年家里冷清,少了年味,其实是少了周又菱。前两年过年时,周又菱一定会将家里布置地喜气洋洋,异常温馨。她总说现在的年味淡了,所以更要找找年味。她说周家有放烟花的习俗,他便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大年三十付勋州从周家离开,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周又菱的面。
他不知道周又菱现在人在哪儿,目光下意识找寻她的身影,却又怕真的见到她。
不知是否上天特意制造机缘,付勋州在吧台见到了周又菱。
周又菱正低头调制饮品,并没有注意到身侧的付勋州。她的动作并不算特别娴熟,比起做菜,她倒是很少做饮品。
今天的周又菱似乎终于调制出了一份满意的饮品,她将饮品盛出一些喂给身边的同事,眼里都是期待。
付勋州熟悉周又菱的这个目光,因为每当她做一道新菜端出来的时候,总会一脸期待他品尝后的反应。若是他点头说好,她就会咧开嘴笑。若他说不好,她就会皱着眉头寻找原因。
饮品制作完成,周又菱拿起托盘,准备亲自送到客人桌上。
付勋州便静静地跟在周又菱身后不远处,一直到她将饮品端到客人桌上。
可惜这位客人并未在餐位上。
周又菱左右望了望,确定自己送餐的位置没有错,她小心翼翼将托盘上的饮品放在餐桌上,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见到了付勋州。
付勋州却径自走来,正好在这张餐桌上坐下来,他问周又菱:“这就是赠送的饮品吗?”
周又菱意外付勋州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她佯装若无其事点点头。
付勋州问周又菱:“需要真实评价?”
周又菱心里其实已经不抱期待,她调制的这个饮料让谁喝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付勋州?
付勋州尝了一口,淡淡点头:“味道不错。”
周又菱心想他应该不会说什么不好,可他下一句话就是:“但是,太甜腻了一些。”
“甜腻?”周又菱不信了,“我刚才尝过,甜味适中。是你不爱吃甜食吧。”
付勋州心里淡淡欣喜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甜食,但他也佯装淡定摇头:“我是客观评价,毕竟餐厅也要为我这种不太喜欢吃甜食的人服务。”
周又菱见付勋州似乎是真心诚意,倒也不好说什么。
付勋州又尝了一口,扬眉:“现在不甜腻了。”
“你故意的?”
付勋州闻言把饮品往周又菱面前一推:“你自己尝尝,是不是因为糖没有化开不均匀的原因?”
这一句话,直接让周又菱自我怀疑。她接过付勋州递过来的饮料,直接尝了一口。她完全忘了付勋州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丈夫,心急自己做的东西不够好。
付勋州注意到的却是她在自己喝过的地方毫不避嫌。
饮品入口,周又菱几乎肯定付勋州就是在骗人。这饮料明明尝起来很可口!哪里有什么甜味不均?
她再看一眼付勋州,就见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好吧。”周又菱气呼呼地端起桌上的这杯饮料,主动承认自己的不足,“是我做得不够好,我重新给你换一杯吧。”
付勋州却一把按住了周又菱的手,“不用了,我就要这一杯。”
他滚烫的手心覆盖在她微凉的手背上,触感一如从前。
周又菱因他的触碰,心里一惊,猛地一抽回手,不料却将那杯饮料直接打翻。
这杯硬料偏偏不偏不倚,直接洒在了付勋州的身上。
周又菱想阻止却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