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从前对于小说里“一孕傻三年”的说法是完全不敢相信。
想想也是，人还是那个人，怎么会因为肚子里多了个孩子，就傻了呢？
肚子和脑子之间隔了多远的距离啊，还会影响到智商？无稽之谈！
直到自己怀孕后，经常不知不觉地被顾承奕套进去，恍然发觉：嘿，还真挺有道理的。
沈经理坚决不肯承认男主的智商比她高，宁愿相信是“一孕傻三年”，心塞没多久就把锅愉快地甩给了没出生的孩子。
就比方，不久前她还在想：如果苏甜求到我头上，我也没办法往服装界伸手，还是得找顾承奕帮忙。
等了许久没等到苏甜来求，好奇地去问崔助理，才知道苏甜已经辞职，于是彻底地把这件事忘到脑后。
等再想起苏甜，她的肚子已经八个月，离上次遇到苏甜的时间过去一个月了。
想起苏甜也是有原因的，卫灵宣忽然告诉了她一件事。
卫灵宣：【苏甜翻身了。】
沈念：【啊？】
沈念：【谁干的？】
卫灵宣：【你家那个。】
沈念：【诶？？？】
卫灵宣：【手段利落，帮她澄清，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苏甜的前男友和闺蜜惨了。】
沈念：【为什么啊？】
卫灵宣：【我也想知道。】
她们俩是真的不明白，你说顾承奕喜欢上苏甜吧？那是不可能的。
再傻也不至于在家中妻子怀孕八个即将生产之前做这些事，万一惹得妻子生气早产怎么办？真要把苏甜当情人养在外面，让别人动手去做就是。
顾承奕偷偷摸摸地来，还可能是对苏甜有了什么心思，如此大大方方地做，卫灵宣和苏甜同在一个圈子里，知道后肯定要告诉沈念，他不可能预料不到这一点。
所以，只能说顾承奕没有那个想法。
不为色，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念想不明白，怀孕之后她的性子惫懒不少，除了对孩子好的，很少有事值得她动脑筋。
想不明白就不再多想，直接去问：“老公，苏甜那事是怎么回事啊？”
结婚五个月，再害羞也习惯了老公的叫法。
而且，某人显然很喜欢她这么亲密地喊，很好说话。
顾承奕：“交易。”
吐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他看沈念的目光总有种难言的意味深长，像是在刻意提醒她什么。
刚开始，沈念还没感觉出来，就是稍微有点在意某人看她的眼神。
忽的灵光一闪，终于想起，她也是和某人做过“交易”的。
——顾总，做个交易怎么样？
——给你三百万，消失在我面前。
“咳。”直觉某人是要翻旧账，沈念眼神微飘，“你和她有什么交易可做啊。”
两个不在同一层面的人，顾承奕要什么有什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没什么需要从苏甜那得到的。
事实上，还真有。
顾承奕：“她的梦。”
沈念：“！！”
浑身一凛，惊愕回头，“梦？”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果不其然，顾承奕说：“她对我说了一个很有趣的梦，她说，顾氏集团的总裁夫人，我的妻子人选应该是她，而不是你。”
这话，一个月前沈念听说过，就在顾氏集团顶楼的茶水间。
她没想过顾承奕尾随偷听的可能，只觉得继找过她之后，苏甜又找顾承奕谈了。
沈念不慌，评价道：“这梦真值钱。”
“是啊。”顾承奕幽幽地说，“三百万呢。”
沈念：“……”三百万的梗什么时候能过去？！
她也不敢多问，再问又得翻旧账。
三百万，三千万，她心虚的地方多着呢。
别提，提就是老公和支票，她选了支票。
没两天，沈念没忍住好奇心，又跑去书房问了：“苏甜和你说了什么呀？”
一个梦三百万，她也想卖啊！！！
光是卖卖梦，宝宝的奶粉尿布钱就有了！
并不知道老婆在想什么的顾总裁，平静地说：“她说，你不应该回国那么早，你出现的时机应该是在我和她交往之后，结婚之前。”
沈念：“！”女主你咋什么都说呢！
顾承奕本就是存了试探的心思，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注意观察沈念的神色变化，一看到她瞳孔紧缩，一副说出重要真相的样子，明白了。
看来，这个梦不止苏甜做过，沈念也做过。
顾承奕不会想到穿书上去，只以为苏甜能做梦梦到这些，沈念也行。
但在没亲口听见沈念承认之前，他不会先开口给她退路。
沈念心里方啊，故作镇定地问：“她还说什么了？”
顾承奕很好说话地继续爆：“她说，她的梦里没有卫灵宣，秦玉勋喜欢的人应该是她，任行睿喜欢的人也是她。”
沈念：“！”女主你的嘴怎么这么松！
见她又一次瞳孔紧缩，顾承奕更是确信苏甜没说谎，“她还说……”
沈念竖起了耳朵，心底特别想骂女主：你知不知道你快要害死人了！
“你，”顾承奕眯起了眼，“你和她梦里的沈念差别很大。”
“……”沈念已经没脾气了，女主真的为了三百万什么都说，和她差不多。
这个反应……顾承奕不太确定，试探地来了句：“她说，梦里的你明知道我和她在一起，还是会利用前女友的身份扒着我，挑拨我和她的关系，对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顾承奕不是不疑惑的，据苏甜所说，梦里的沈念两面三刀，当着他的面是个温温柔柔的女人，当着苏甜的面就特别恶毒，性格和做法暂且不说，但很多细节真的更贴近田助理调查中国外生活九年的沈念，更贴近用“穷”和他分手的沈念。
可是现在这个沈念照样爱钱，能为了三百万三千万抛弃他。
所以，他有些不确定到底怎么回事，想试探试探。
沈念叹了口气，“你别信她。”
苏甜所说全是原著里的剧情，和现实半点不符，信多了不好，容易模糊现实与虚无的边界。
顾承奕点头：“我是不信的。”
说着，他动了动鼠标，点开电脑上的一个文档，“过来看看，这是给宝宝设计的银镯子银项圈长命锁，你喜欢哪个？”
沈念兴致勃勃地去瞅，别的东西她没兴趣，宝宝的嘛，再困也得忍住！
文件里有好多款式，她看了一张又一张，觉得哪个都好，一点不想做选择。
前面长命锁上刻着的还是中文、英文，等到后面出现不同国家的字母，她看不懂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母问：“这是什么意思？”
顾承奕心里一个咯噔，那分明就是法文，沈念该认识的，却不认识。
“长命百岁。”
沈念翻到下一张，又问：“这个呢？”
顾承奕的心再度下沉，意大利语，沈念也该认识的。
“长命富贵。”
接下去的，沈念不再问了，一张张地看，挑了几个她觉得可以的。
她挑得认真，没注意到顾承奕的眼眸渐渐深沉、复杂。
法文的长命百岁是没错，意大利的长命富贵是错的，还是长命百岁。
所以，沈念究竟瞒了他什么？
一个人没经历重大变故忽然改变性情和行为方式，他暂且能归咎于：就是变了。
一个人无缘无故从认识的语言变得完全陌生，他就不能说服自己：学过的东西完全没了。
不急。
等生完孩子，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和她聊。
同一时刻，沈念只觉一阵冷意袭来，哆嗦一下，靠近顾承奕。
大热天的还会冷，难道是空调的温度开得太低了吗？
顾承奕面色如常，搂住主动靠近怀里的妻子，“我们定一套就行，爸妈和其他长辈都会送。”
“好。”沈念应下，拉着顾承奕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今天的胎教还没进行呢，快给宝宝讲故事！”
顾承奕的脸有一瞬间的崩裂，“说什么？”
再让他一个二十八岁的大男人给八个月的宝宝说灰姑娘和白雪公主的故事，等她生完孩子，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见他面色不太好，像是要打人，沈念的求生欲很强，肚子里的这块免死金牌只有最后两个月的时效，她可不想生完孩子没多久就被某人拉去天天熬夜运动。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顾总的脸色好了些，“那就说说上周刚谈好的生意吧。”
沈念：“！！！”EXM，你要给八个月的宝宝说生意经？
行吧行吧，你是爸爸你爱说啥就说啥，反正宝宝不可能一出生就跟你去做生意。
咦，想想几个月大的宝宝咬着小手手小脚脚靠卖萌帮爸爸做生意，竟然觉得挺带感。
沈经理面无表情：我是亲妈！
顾承奕的生意经听着实在复杂高深，沈念不是做生意的料，没听几句就昏昏欲睡，到后来干脆抱着顾承奕的腰靠在他怀里正大光明地睡，把他的生意经当催眠曲来听。
别说，睡眠质量还挺好，和高中时期听说话轻声细语没有起伏的物理老师上课的效果是一样一样的。
她睡着了，肚子里的宝宝没动静，顾承奕还是坚持把这一段说完才把妻子抱回卧室。
之后的胎教任务就顺理成章地从童话故事变成了顾家生意经。
抓周的时候，沈念后悔了。
因为宝宝抓了个金算盘，不知道是谁放在那的。
如果是儿子，将来继承他爸的公司当个商人就算了，可她生的是个女儿啊！白白嫩嫩的女儿撅着屁股握金算盘，小手一拍一拍，笑得露出粉红色的牙床，这又不是拨浪鼓！
沈念不是重男轻女，将来女儿长大想从商她也没话说，可就这么个小不点被所有人用“有其父必有其女”的眼神看着是怎么回事！
去你的生意经，二胎再让顾承奕胎教，她就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