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穆何留下李律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他则赶回酒店。出事后,他只和白妤通了电话,还没见到她,不知道她的情绪怎么样,他有点担心。
当他匆匆赶到酒店,看到白妤和苏晴正坐在一起聊天、喝茶,看电影,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他才松口气。
苏晴一直挂心着那件事,见到萧穆何便急着问:“怎么样了?谁指使的?”
“陈诗尔。”
“又是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疯子,什么做不出来?!”提起陈诗尔,苏晴就会想起八年前的事情,每每想起来,她都恨得咬牙切齿。
白妤只好反过来安慰她:“好了晴姨,别生气了,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苏晴缓了一会儿情绪,警告白妤道:“你可不许心软。”
“对他们,我没有心。”
“这还差不多。”苏晴点点头,站起来说道,“既然事情都处理完了,穆何也回来了,我就不做电灯泡了。今天还要走吗?”
白妤看了一眼时间,“要走的,明天还有工作。”
苏晴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真是的,全天下就你最忙。”
白妤站起来,搂住苏晴,撒起了娇。
苏晴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好了,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今后你还是少来浦城,这个地方和你八字不合。”
“知道了。”
“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们了,到了报平安。”
“知道了!”
送走了苏晴,萧穆何一把拽过白妤,按在门上狠狠吻下去。
得知消息的时候,他心脏都要炸了,完全不敢想下去。
即使现在,他还在后怕着。
三番五次的伤害她,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陈诗尔?
白妤知道他在害怕,倾尽所有的回应他,想给他一些安慰。
他放开已经气喘吁吁的她,埋头在她颈窝,粗粗的热气缠在她颈肩,她痒的想躲。
“小白。小白。”他低哑着声音,一声一声轻唤。
“我在。”她低声答道。
“我爱你。”
“我知道。”
他再次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不离开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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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上午的“持刀”事件,已经在网上发酵,全网震动。网传行凶者有反社会人格,持刀行凶是为了报复社会。
白妤发了一条微博报平安,安抚了粉丝的情绪。工作室随后转发微博,并表示对此事一定会追究到底,将这些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人,绳之以法。
经历此事后,白妤从浦城回京城的队伍,可谓声势浩大。
她依然穿着低调,但是带了四个保镖,还跟着助理。萧穆何混在保镖中间,一身黑衣,带着帽子和口罩,意图混淆视听。所幸,效果还不错。
飞机上,她手机开了飞行模式,飞机落地后,收到了好几条未接来电的短信提示。
回家的路上,同一个号码再次打来电话。
萧穆何认出这是陈峰的号码,原想替她接,她拒绝了。
她知道陈峰的目的是什么,她能应付。
电话接通后,陈峰先询问她的状况,得知她安然无恙,他才放心一些,随后,又替陈诗尔道歉。
“诗尔这次真的是大错特错,我真的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情。都是我和他妈妈管教无方。”
白妤无动于衷的答道:“知道了,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等等,”陈峰着急的喊了一声,犹豫着说道,“我、我不祈求你能原谅她,只希望你能看在我时日不多的份上,不要起诉她了,她一时糊涂,现在已经认识到错了,以后我一定对她严加管教。”
“当年她捅了你,害我差点坐牢。今天她又差点害死我。这样的一时糊涂,我没办法不追究。”
“既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们就私下协商解决吧,好不好?其实这些年,她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这些你还是跟警察说吧,如果她真的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说不定会从轻发落。”
陈峰沉默半晌,再开口,便是带着哭腔,“我没有多久时间可以活了,我死后,你们是世上仅有血缘关系的人,我一直期待着你们能摒弃前嫌,相亲相爱、扶持到老。”
“我妈只生了我一个,我没有兄弟姐妹。”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她如果被判刑,我走的怎么安心?”
她冷笑一声,声音更加坚定:“不是我让她教唆犯罪的,也不是我让她犯法的,这是她自己选的,就要付出代价。陈先生,我劝你看清吧,你不可能为你女儿善后一辈子,这次或许是一个好机会,让她知道天高地厚。她若今后不再惹是生非,你也能放心的闭眼了。”
她一口气说完,不等对方说话,便把电话给挂了。屏幕已经黑下去,她粗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
明明她才是受害人,为什么陈诗尔被抓,好像是她的错一样?
萧穆何揽住她的肩膀,轻抚她的背脊安慰她,“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隔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她长出一口气,问道:“陈诗尔会判多久?”
“不好说。也算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是在那么多人的公共场合持刀行凶,至少也是危害公共安全罪,轻则三五年,重则,十年以上吧。陈诗尔算教唆犯罪,和当事人同罪。”
听他这样娓娓道来,她笑了一下,“你不当律师可惜了。”
他挑了一下眉,“我有执照,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做律师了。”
她笑着依偎进他怀里,搂紧他的腰身,看着车外后退的街景,深深感慨,还好有他陪着她。
他们在一起也就短短两个月而已,她已经彻底忘了没有他的日子,她是怎么过的。
他搂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柔声问:“明天还要工作吗?”
“要。”
“不休息一下?”他又问。
“演员是钢铁侠,轻伤都不下火线,这点儿小事算什么?”
他笑了,更紧的搂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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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峰挂了电话,盯着天花板,半天说不出话。白妤的坚决,在他意料之中,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去试试。结果……
谷梅在旁边着急追问:“怎么样?她怎么说?你倒是说话啊!”
陈峰缓缓看向她,恨铁不成钢的锤着床,“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就是被你惯坏了!”
谷梅一听,立刻嚷嚷起来:“你还好意思怪我?这一切明明都是你造成的!这次我女儿如果出不来,我让你偿命!”说到最后,谷梅悲从中来,坐在床边“呜呜”哭了起来。
陈峰气急败坏的说:“你现在就能把我的命拿走,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听了这话,谷梅哭的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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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梅见说不通萧穆何和白妤,便亲自去找萧正,希望他能出面帮帮忙。
萧正却爱莫能助,摊手道:“那天你也看到了,萧穆何根本就不听我的,我帮不了你。”
谷梅热切的说:“穆何不是狠心的孩子,好好跟他说,肯定可以的。”
“他连我这个爹都不想认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听到这里,谷梅急的又开始掉眼泪,“诗尔可怎么办。”
萧正见不得女人掉眼泪,心软的劝说:“这件事,你还是要和白妤好好谈谈,她如果不追究,一切都好说。”
谷梅忽然停止哭泣,泪眼婆娑的问:“如果让萧老爷子出面,穆何会不会听?”
萧正冷哼一声:“他现在翅膀硬了,没人能管得住他。”
可是谷梅却抱着一丝希望,找到了萧穆何的爷爷。
老爷子早已经退下高位,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浇花、下棋,生活惬意。
谷梅提了一堆礼品找来时,萧老爷子正在浇花。
谷梅说明来意,萧老爷子放下洒水壶,拿起一条毛巾擦着手上的水,缓缓走到沙发前坐下来,又指着隔壁的沙发对谷梅说:“你也坐。”
“谢谢萧伯伯。”谷梅客气的说道。
“我记得好多年前,穆何来找我,在这个地方,跪了一整夜,”他抬手,指着客厅中央的地板,“他让我帮他救一个小姑娘。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小姑娘,是被你送进去的吧?”
面对着老爷子投来的锐利目光,谷梅紧张的抓住皮包边缘。
萧老爷子笑了一下,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叹口气说道:“穆何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打拼,也没靠过我,唯一一次打着我的旗号办事情,就是为了救那个小姑娘。听说,他刚把小姑娘救出来,人家就和他分手了。我这傻孙子,愣是等了这么多年,听说他们现在和好了?他从小就是以牙还牙的性格,一个对他这么重要的姑娘遇到了危险,他怎么可能轻易罢休?所以啊,这事儿,我管不了。”
“萧伯伯,诗尔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帮我一次吧,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您的。”
“我真的帮不了你。”
“您是长辈,您发话,他一定听的。”
见谷梅如此坚持,萧老爷子也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我看这件事,他们也没有不对的地方,我怎么发话?”
谷梅:“……”
中年佣人端来了温水和药,萧老爷子吃了药,问谷梅:“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老爷子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再多说也是无益。谷梅扯了一个干涩的笑,“不了,我先回去了。”
老爷子瞟了一眼一旁的各种大小礼盒,对谷梅说:“东西都拿走吧,我这把老骨头,吃不了这些。”
“不不,专门给您带的。”
萧老爷子却坚持让佣人把谷梅提来的东西原数送回车上。
谷梅从萧家老宅出来,失魂落魄的走在马路上。专车跟在后面,随着她缓缓前行。
她忽然停下来,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订去京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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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妤在录制访谈节目的后台,见到了谷梅,并不算惊讶。毕竟,谷梅为了掩饰陈诗尔的罪行,能把她送进警察局,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谷梅对白妤的态度一反以往,极其和颜悦色,“小妤,我们谈谈吧。”
白妤正在化妆,从镜子里看着谷梅说:“没什么可谈的,该说的都说完了。”
白妤这个态度,着实让谷梅不爽,但是一想到陈诗尔,她全忍了,“我只需要十分钟。”
“还有五分钟我就要录影了。”
谷梅紧跟着说:“那就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白妤见妆容差不多化完,便挥退了所有人。
杨恺和秋子见过谷梅,从她一进来,他们俩就是拉满弓的状态,准备随时一战。见白妤要和她单独谈,杨恺便出言阻止:“时间不够,我们马上就得上台了。”
“没事,三分钟后喊我。”
杨恺见白妤坚持,便带着人离开。他和秋子守在门口,一左一右,像极了两座冷面门神。
白妤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轻飘的说:“我只是有三分钟,长话短说吧。”
谷梅放低姿态,恳求道:“还是诗尔的事情,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她这一次吧。她已经知道错了,她真的很后悔。”
白妤转着手上的戒指,反问:“你以为法律的存在目的是什么?如果人人都能在犯罪后知错就改,还要法律做什么?”
谷梅努力隐忍,让自己平静下来,“你的身世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这些年,家庭、爱情,事事不顺,她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一直靠药物支撑。”
白妤看着谷梅,神情逐渐冰冷,“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她的痛苦,体谅她一下,就算是看在你爸爸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吧,毕竟你们是亲姐妹啊。”
白妤呲笑一声,可笑的说:“竟然攀起亲戚来了,姐妹,我可不敢认,我体会不到她的痛苦,更不会体谅她的行为,”白妤又看一眼时间,“看来,也用不了三分钟。”
说完,白妤便站起来往外走。
谷梅快步追上她,紧紧拽着她的胳膊,神情变得狠厉,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答应我,否则,我就把你的身世昭告天下,看你还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
尽管谷梅狠狠威胁,白妤却不为所动,冷漠的看着她,“我说过,我不在乎,你随便吧。”
谷梅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大喊大叫道:“白妤!你这个疯子!”
杨恺和秋子听到谷梅的喊声,立刻推开门冲进来,老鹰护小鸡一样挡在白妤前面。
白妤冷眼看着谷梅,平静道:“你自己听听,到底谁是疯子?”
“陈诗尔的行为已经危害到公共安全,就算我不追究,检方也不会放过她的。你是陈诗尔的妈,但是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她妈,离开你,没人会惯着她,不管她是一时冲动,还是蓄谋已久,她是成年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谷梅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跌坐在地上,哭着骂着:“白妤,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吗?我等着。”白妤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化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