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玉石在晚霞下泛着微黄的光晕,通体润泽,如梦似幻。柳挽风立于一旁,红妆绮罗,高髻插满金钿,宛如神妃仙子。
苏慕问她,“凭什么?”
被夺了寸丹,抹去灵息后,凭什么还要测我的灵息。
被质问的柳挽风不答,她抚着鬓角的碎发,端庄的脸庞透着一种怜悯。
“就凭你痴心妄想,想学苏家秘法。”大丫鬟接过话来,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快意,“日日去明楼,不就是做着异想天开的梦,妄图出人头地吗?”
她眼里明晃晃写着你也配三字,苏慕却不生气,她笑了笑,反倒说,“我若不配,那你配吗?”
“笑话,也不看看自己身份,打从出生起就不配的东西……”
“秋月。”
激将法确实好用,若非柳挽风断了大丫鬟的话,苏慕兴许还能听到更多消息。
柳挽风说,“让你去明楼,是给你解闷用。可若是生了二心,叫你爹发怒。到时候是要吃苦头的。”
她说话一贯温婉,句句为替他人考虑,苏慕不吃这套,直接和柳挽风呛声,“什么苦头,再挖一次的苦头吗?”
她似是想起旧事,脸上生起怨气,摔了帘子要走。不想柳挽风双指作剑式,昔日那道符绳又自袖中飞出,直奔苏慕而去。
【功法:墨守成规
状态:已读取
攻击范围:20尺
攻击距离:300尺
所需灵力:40
所属五行:木】
苏慕于左眼里看完这道法术,抬眼再去瞧柳挽风时,柳挽风脸上柔意不变,只感叹着。
“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那方玉石还摆在案几上,大丫鬟满是得意之色,上前推了苏慕一把,押着她要去测灵息。
偏生苏慕此刻发起疯来,她咬上大丫鬟,趁大丫鬟吃痛松手时又往外头跑去,这一次连两步还没跑开,符绳就将她拉了回来。
还未进屋,被抓的苏慕便大哭起来,“你不是我娘,你没资格逼我。我要去告诉爹爹,说你欺负我。”
这般年纪嚎起来,嗓门是惊天动地,即便外头的人不敢探进来。柳挽风也清楚她们心中作何想。
她一向爱惜名声。苏慕哭闹成这样,句句指责,有损她的慈母形象。
最好的办法,就是拉苏池正一块进来。到时苏慕再闹,也和她无关。
押在她身上的手松了劲,堂上柳挽风传来话声,“也罢,去请家主来。”
腕间的符绳如流沙散去,苏慕顺势安静下来,对大丫鬟颐指气使,满是娇横,“走开。”
柳挽风的眉眼虽还是从前的柔和,但眼神冷了不少。
屋外婆子得令去寻苏池正。屋内两人再无发声。
廊外李行争的身影若隐若现,耳边是苏慕的请求。
‘我不想失去你。’
尽管院内的侍女都看不见他,但苏慕还是希望李行争不要冒险。
若他足够强大……树后的少年再一次寻找过往,可每一次的结果从来不变,如雾一般的力量挡去一切,使他不得其法。
……
苏池正入内时,苏慕见了也不行礼,只将头一扭,好似还记恨在对方。
苏池正也不会去问苏慕,他皱眉看向屋内另一人,询问柳挽风找他来的原因。
“是请夫君过来做个见证。”
柳挽风掩袖而笑,道了明楼的事,不出意外的,等苏池正听完后,第一时间发难苏慕。
“你看了浮白栽笔?”
苏慕还未回答时,苏池正的呵斥声便响起,“孽障,给我跪下。”
“我不跪。”
苏慕毫不畏惧瞪回去,“是你们同意我去明楼,现在又因为一本法籍骂我,出尔反尔在先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我认错。”
“除非……”苏慕眼珠一转,看向案几上的叩仙石说,“你们真测出来我有灵息。”
苏池正当苏慕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撩了袍子坐下,示意道,“给她测。”
大丫鬟就站在苏慕边上,要带她上前,苏慕反手推开她,转头和苏池正讨价还价,理直气壮道。
“测出来了受罚,那要是没测出来,你们拿什么赔我。”
这般斤斤计较的姿态叫苏池正生厌,想也不想驳了她,语气冰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赔什么?”
苏慕却急了,“不行,你必须得赔我,若没有,你得准我参加苏年容的生辰宴。”
这话叫苏池正多看了苏慕一眼,不满十岁的稚童还不懂得什么叫谋定后动,她习惯把喜怒哀乐写满脸,渴望未曾见过的一切。
那双凤眸里写满倔强与哀求,叫苏池正想起另一个人,温凉的红木案几抚着苏池正的指腹。他避开那道视线,意味不明,“允你。”
得了这话的苏慕一下子笑起来,她的志得意满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以致对上大丫鬟时,语气里是无法掩饰的骄纵,“我不要自己去,你去拿给我。”
当对上苏慕那双兴奋的眼眸时,柳挽风心下一沉。
不可能,她绝不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骗了。
大丫鬟也看出了异常,她没了先前的咄咄逼人,神色迟疑,眼中充满了不安。
她在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呢。
苏慕话中带了恶意,“不是急着给我测吗,现在我要测了,怎么又不给我测了。怎么怕测不出来受罚吗?”
被问及的大丫鬟下意识看向柳挽风,柳挽风只端坐着,维持她当家主母的姿态,温和道,“秋月,去拿给她。”
再拖,苏池正就该怀疑她了。
大丫鬟沉默行礼,取来案几上的叩仙石,将它递到苏慕跟前。
那美玉还是初见时般的惊艳,光晕枕在绸缎上,如月华般倾泻下来,侍女不知何时点起屋中明灯,苏慕看着它,平静将手放了上去。
温润的玉石臣服在苏慕掌心,流光缠绕在苏慕手腕,过后如水满溢,尽数往下而去。
默念到十时,捧着叩仙石的大丫鬟呼吸渐渐乱了章法。到二十时,叩仙石依旧毫无动静,大丫鬟彻底软了腿。苏慕更是得意,她对苏池正说。
“你输了。”
“我可以参加生辰宴了。”
苏池正没有回她,神色中透着一种沉默。柳挽风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弟弟的生辰宴向来凶险,去了容易受伤……”
“骗子,全是借口。”苏慕粗暴打断柳挽风的话,她盯着苏池正的脸,“你不答应,是觉得我不会法术,到时候给你丢脸吗?”
“可这些都是你害我的……”
“够了!”
被说中心中隐秘处的苏池正起身,他避开苏慕视线,质问柳挽风,“这便是你的治内之道?”
大丫鬟扑通跪下来,主动接过一切,“家主莫见怪,是奴婢的主意,只因浮白栽笔和浮翠流丹相近,大小姐又整日拿它不离手,奴婢这才生了念头。请来夫人一测……”
苏慕粗暴打断大丫鬟的话,她朝苏池正发起脾气,“我就知道,我不是你女儿,你和她一样,都讨厌我,希望我最好死了。”
这话叫地上的大丫鬟身子发颤,柳挽风更是主动低头,向苏池正认罪。
“是妾身多疑,让夫君见笑了。”
这一回苏池正没有给柳挽风面子,当场拂袖而去。
后方的柳挽风半垂头颅,弯腰行礼,她的云鬓上珠翠攒动,半阖的眼眸看不到她刚来时的矜贵。
她望向太师椅上的苏慕,座位上的稚童此刻不再哭闹,眼角还挂着泪水,偏生笑得极为甜美,她歪着脑袋问柳挽风,“夫人会替我备好去生辰宴的衣裳吧。”
“你做梦!”
“住口。”柳挽风劝住大丫鬟,她捏紧帕子重新站好,再度恢复了往日的高贵,对苏慕道。
“是我委屈了你,这几日你好好休息。莫要错过你弟弟的生辰宴。”
最后几字柳挽风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她拨开大丫鬟虚扶的手,走的极快。
待侍女们的恭送声没入他处,凝霜这才壮着胆子撩了帘子进来,见苏慕倚坐在那,又瞧见方才两位主人的神情,便大胆问。
“小姐还好吗?”
加诸于身的法术还未散去,苏慕坐在太师椅里动弹不得,寻了借口让凝霜先下去。
屋外人影渐渐散去,等苏慕再抬眸时,李行争就站在她跟前,紧张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
苏慕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对李行争说,“我做到了。”
那是她从明楼里看来的功法,极为粗浅。旁门左道之流,隐蔽气息,躲避耳目。
她修炼时间不长,其实方才种种破绽重重。若苏池正亲自探她经脉,定会察觉出。但是苏慕就是赌苏池正的不屑一顾。
他不会亲自去查,柳挽风也不会。因为他们皆是傲慢之辈。
最后一丝法术散溢,苏慕尝试着活动手脚,却听李行争言,“我可以保护你。”
听到承诺的少女微微睁大眼睛,过后望着李行争,好似困惑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10-11 23:08:13~2022-10-12 23:4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459369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