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开睡觉的时候不经常做梦,有时候早上睡醒宋月明会吐槽夜里做了什么梦,他就很少说起,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起梦。
宋月明坐在床边,两手小心地包着他的左手,好奇地问:“你梦到关于我的什么梦啊?”
卫云开认真想了想,眼睛里带着恍惚回忆,轻声说:“我梦到咱们俩好像没有结婚,也没有他们三个孩子,我只能看见你在我面前走过,但是你没看我,我想叫你,也喊不出声。”
他说完又顿了顿,在宋月明惊讶的目光中,皱着眉头说:“断断续续的,挺不舒服的。”
梦里的事情他记不太清楚,只记得他们俩距离远远地,不能靠近她也不能离开梦境,那闷闷的不适感一直萦绕在心头,从梦中醒来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仍旧没有消失。
“刚才看见你背对我站着,还以为是在梦里。”
宋月明心绪复杂,听他这么说连忙安慰:“不是梦,现在是真的。”
“我知道,在梦里你可不会跟我说话,梦里也感觉不到胳膊疼。”卫云开扭头就看见右手上的夹板,苦中作乐的以轻松语气开玩笑。
宋月明皱着眉说:“这次真是……”
她想说后悔来京市,想说卫云开不该那么傻抱住她,可对上他黑亮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有大男子汉保护她,幸好,没出事。
“幸好咱们有惊无险,你别害怕了。我睡了多久,他们三个问咱们为什么没回去没?还有林秘书他没事吧?”
“林秘书没事,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接下来静养休息就好,他爱人今天下午过来照顾他,咱们是昨天早上出事的,他们仨都被我暂时瞒住了,我打算让他们星期天过来,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
卫云开笑笑,满足地勾着她手指:“我就放心你来照顾我。”
宋月明绷着脸看他,最终绷不住笑了一下,下一刻眼泪掉下来,趴在他身边小声说:“我都要吓死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到现在才有了真实感,谁也没想到好端端去机场的路上会差点没命。
“没事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抬起手一下下抚着她的头发,她的淡然就是在硬撑着一口气,要是他真的出事了,还不知道要她扛起多少担子,昏睡的时候迷迷糊糊,他还听到过耳边的说话声,是她偶尔说些仨孩子的事,她自己的情绪没有多少外露,不想让人看出丁点软弱。
宋月明抽噎着点头,抬头抹抹眼泪,想起保温桶里的粥,连忙站起来:“你这两天都没吃多少东西,要不要喝点粥?不对,不对,我先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吃东西,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卫云开看她精神焕发的样子也就随她去了现在,已经是晚上,值班医生来检查过卫云开的状况,确定他暂时没什么大碍,明天再做具体检查,又允许他吃点流食,才被宋月明放走。
“我今天得是病号的待遇吧?”
“给你小孩子的待遇。”
宋月明扶着他稍微向上躺着,在背后放个枕头,慢慢喂他喝粥,两人心里都带着如释重负,卫云开胃口不错,一碗清淡白粥也吃的有滋有味。
喝完粥,宋月明将保温桶收起来,给他擦擦手脸,眼神基本没离开过他,嘴角都不自觉挂着笑容,她就知道会没事的。
卫云开乖乖任由她摆布,劫后余生的感觉太好,病房里静谧温馨,梦里那股不适和失落,几乎快要被她的温柔笑意治愈。
“对了,事故是怎么回事?”
直到做手术,卫云开还保存着模糊的意识,周围发生的事情他都清楚,推出手术室之后就昏睡过去。
“司机还在重症监护室,林秘书开着车调转方向的时候,他被撞的最狠,现在他家人还在跟公司要说法,费谌查出来,那个司机田东和方希清的女朋友是表兄妹关系,昨天他们那些人护送林女士来看你,估计是怕我私吞所有财产。”
立过遗嘱的事情不是假的,当初宋月明怕自己有个万一,这些年炒股、投资赚的部分现金去了香江给三个孩子做了信托基金,一人一千万,两人的财产做过遗嘱公证,双方意外死亡或一人死亡名下财产如何分配都做过探讨,两人都去世,遗产自然是分给三个孩子,若有一方死亡,则是和三个孩子均分。
以他们如今的家产规模,及早立遗嘱是非常有必要的,反正随时可以修改,最主要的考虑还是保障三个孩子年幼时的经济保障,他们做父母的能做的都做了。
卫云开意外极了,他不是伤心方希清想害自己的命,意外的是,方希清竟然有胆子害他,还差点成功了。
“咱们平时够小心的,谁知道就这一次让人钻了空子。”
那辆车刚派过来给他们用的时候,林秘书仔细检查过,一连数天都没有问题,谁知道就在最后一次使用的时候出了岔子。
宋月明托着下巴,还在纠结司机的问题,“费谌查不出他犯过什么事,他犯不着跟咱们同归于尽吧?”
“说不定是怕咱们追究下去,到时候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宋月明一想也是,低声说:“方希清忽悠人可真够有本事的。”
卫云开没有很意外,指指她和自己:“我觉得方希清提出的条件很诱人了,合谋平分家财之类的条件,那个司机估计会很难拒绝,公安局现在去提审方希清了吗?”
“他们只是例行询问,田东没醒,单凭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让公安局彻查方希清,不过我今天吓了他们一下,说咱们找到证据了,估计方希清会着急,我让人去他家附近盯着,要是跑了也跟他,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说着说着,宋月明想起一件事来,但是她把林思思骂的够呛,未免伤及卫云开的面子,再怎么说,林思思也是他亲生母亲。
“咳咳,对了,他们来的时候我说话不是很好听,林女士挺生气的,会不会有点过分?”
卫云开睁着一双眼睛,平静的说:“我没听见。”
她当时势单力薄的,面对那些人,横一点也是应该的。
宋月明明白了,没听见等于没有说,那她也当做不存在,完全不用再担心这件事,想到此,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吧,我也想睡觉。”
病房里有一张陪护床,宋月明在上头躺过一夜,基本没阖上眼,现在躺上去就眼皮子沉的睁不开,不到一分钟就毫无心理负担的睡了过去。
卫云开躺在病床上侧首看她,嘴角聚起淡淡笑意,梦里她可不是这样的,只会在他面前走过,理也不理他,仿佛全然不知他在看着她。
因为这个梦,他睡得并不安稳,看她熟睡,不由自主闭上眼慢慢睡过去。
……
第二天,医生给卫云开做了详细的检查,除了骨折和身上的小伤口需要休养恢复,其他没有什么问题。
中午,卫云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算是将仨孩子给安抚住了。
他醒来的消息没有瞒人,来病房探查情况的林老太自然不会错过这消息,想到那天过来那外孙媳妇恶声恶气的模样,奔到病房来告状。
“你妈来过一次回去就不舒服,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你这是娶的什么媳妇儿?”
卫云开还在病床上躺着,对老太太的说法不以为然:“如果不是你们着急来看我死没死,她也不会被气着,这件事怪不到我们头上。”
林老太和林思思的行为换成另外哪个外孙/儿子都会觉得心寒,可卫云开只觉得可笑,他不是当年的拖油瓶,他们夫妻俩都不是任人拿捏的,可这些人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小孩子。
林老太楞了一下,她还模糊记得这外孙子小时候,她觉得他生的好看,又是卫家唯一的孙辈,林家凭借林思思攀上卫家,她待卫云开比亲孙子还好,心肝宝贝的喊着,此时对上卫云开,只剩下全然的陌生。
谁也不是傻的,卫云开对林思思没有半母子之情,他们从一开始就应该示弱,才不会招来讨厌,现在和当年的情形掉了个个。
“开儿,我是外婆啊,你怎么对我这样?”
林老太干巴巴的哭了一句,主要原因是拉不下来脸。
宋月明在一旁慢悠悠的削苹果,顺带看林老太的表演,哭都舍不得下本,一眼就让人看出来虚假,不知道老太太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卫云开瞟一眼干净漂亮的苹果肉,他还等着吃苹果,林老太还紧追不舍的盯着他,他清清嗓子说:“老太太,咱们当年都说的很清楚了,我跟你们林家没有关系,您都这么大年纪饿了,总该知道信守诺言的意思吧?”
林老太无言以对,当初卫家谁敢沾边,要不是林思思及时另嫁他人,他们家肯定要被连累。
“我还在养病,如果没别的事,请您尽快离开。”
林老太咬咬牙,此刻只恨自己身体太硬朗,要是一头栽在当场,看卫云开有什么好说?
她气呼呼的走了,送她来的林家人看她铩羽而归也不敢多问,林老太脚步不停地直奔林思思的医院,要她将那份信发表出去。
“你不是报社有个好姐妹,咱们现在就发出去,再改个标题,就说卫云开他不赡养亲生母亲,或者干脆找电视台来曝光,看他能说什么,还做不做生意!”
林思思犹豫不决:“咱们要是发出去,他还是不认账怎么办?现在他都醒了,咱们再发出去也不能做什么,要是让人知道真相,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多年林思思还是第一次将抛夫弃子四个字给挂在心里头,她不想承认,可她知道不能对不起卫云开。
来给林思思检查病情的护士听到这对话,悄悄掩饰自己兴味的眼神。
林老太似乎也不怕外人听见,唠叨着卫云开的罪名:“甭管以前怎么样,现在他不孝顺你就是违法,你又是癌症,都这么可怜了他还跟你计较当年的一点事儿,也太小气了吧,何况他还那么有钱,要不是磨炼他这么多年,他能有这样的心性?他那个媳妇可真是太过分了!”
林思思听着沉默不语,支着耳朵的护士暗暗翻个白眼,这理可真够歪的。
偏偏林老太说完还抓着护士问:“姑娘,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护士眨眨眼,微笑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完成例行检查后,护士到护士站打了个电话:“小姨,这家人太恶心了,我跟你说他们要干什么,你快点转告宋总吧!”
宋月明可是她心目中的偶像,她可不能让这些人损害她偶像的名誉!
辛静听完震惊不已,还不忘嘱咐:“这些事你可不能跟别人说,传出去不大好。”
护士理所当然的说:“小姨,我偷听出来的东西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啦!”
辛静挂断电话直接去医院跟宋月明说了这事儿,算是负荆请罪,她的司机干坏事,她有推脱不掉的责任,现在将功补过,免得跟宋月明之间留下什么疙瘩。
宋月明听后很感谢:“这次多亏你外甥女了,能不能麻烦她继续注意一下有没有什么人去病房,然后及时告诉我。”
“当然可以,她可崇拜你了,巴不得帮你做点事呢!”
“那我回头好好谢谢她。”
辛静连忙说不用,带着愧色道:“宋总,这次是我失职。”
宋月明笑笑:“好在有惊无险,你也不是有心的,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你也得后怕,以后亲近的人还是多注意一下品性的好。”
“好,多谢宋总不计较。”
辛静忐忑不安的离开了。
宋月明舒一口气,这封信还真不能让林思思给发表出去,当年林思思有错,但她现在重病缠身,在别人眼里属于弱势方,指责她和卫云开的只会占多数,就算日后公布方希清做过的事,但好事不出门,信息传播速度那么慢,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前者,再说与这样的人唇枪舌剑的纠缠,浪费心神,她还是更喜欢只出现后一篇报道。
“我让人查下林思思和哪家报社有联系吧,先阻止他们接触。”
卫云开说完打了个电话,到下午就传回来消息,林思思的关系网里,最有关联的是一个叫许岩欢的女人,年轻是在歌舞团任职,后来转到报社工作,如今已经退休,但在报社还有点话语权,这个许岩欢是宋柏恒的继母,当初买通记者给杨敏泼脏水的就是她的女儿宋娉婷。
宋月明听过不由感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卫云开不大赞同:“这么好的句子怎么用在这儿?”
他的故作认真让宋月明忍俊不禁,但还是得继续分析这件事。
林思思和许岩欢是塑料姐妹花,林思思病后许岩欢到医院看望她,说的都是冷嘲热讽的话,林思思要发出那样一封声泪俱下的示弱信,不知道要给许岩欢多少好处让她乐成什么样。
卫云开则说:“报社有两个编辑是许岩欢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但版面内容要通过主编决定,我让人从主编下手了。”
“这样也行,省事了。”
两人正说着,医生来说了他们一直关注的消息。
“重症监护室的田东醒了。”
二人精神一震,警察已经过去审讯田东,他们只需要等待结果,而盯着方家的人也传过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方希清这两天请假,进出过两趟变卖东西已经在买火车票,他们在卫云开的要求下也跟踪了方金安,谁知道的发现:
“方金安去探望一对母子,亲如一家?”
“那个年轻男人还喊方金安爸爸,但我们问过邻居,这俩人是去年才搬过来的,说是之前在老家,现在过来跟丈夫团聚。”
最重要的那个年轻那人刚刚二十岁,今年过来上大学。
方金安和林思思的婚姻还存在,那这俩人是情人和私生子?方金安今年六十七八岁,也就是快五十的时候出轨他人还生了个儿子?
“那现在不就是等着一家团圆?”
卫云开沉默着点头。
如果林思思去世,方金安这新晋一家三口就圆满了,不过,方希清自小被溺爱长大,能接受亲爹还有个私生子吗?
“我觉得很奇怪,方希清会放纵他们胡作非为,他可不是个傻子。”
从一开始方希清见他,就是不欲得罪的态度,在病房的存在感很微弱,但通身表现又是个退休老干部的得体气派,不会明着提条件,要保留自己的体面。
“要是他也想发财呢?他们一家现在还住在家属院里,只有一套小两居是给方希清准备的婚房。”
卫云开摇了摇头:“就算这是个老狐狸,现在还揪不到他的尾巴。”
宋月明叹气,拖着下巴发愁:“这件事里最巧的就是方希清的女朋友竟然是田东的表妹,方希清因为女朋友,估计早就跑了,再说要不是有这层关系,他也不能计划的这么顺利吧?”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方希清的女朋友!”
这么顺利的巧合太惹人怀疑。
宋月明笑眯眯凑过去亲亲他,太心有灵犀了!
卫云开不满足于蜻蜓点水的一下,刚要伸手拉她,病房门被人拧开了,卫铭兄妹三人正站在门外,个个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风尘仆仆。
送他们过来的司机默默退后,他应该走在前面敲门的。
“爸爸!”卫真眼圈红红的,直接扑到了病床边。
卫铭更含蓄些,先跟司机道谢又关上门,同卫越一起小心翼翼的打量卫云开的伤势,看他还能很顺利的坐起来,稍稍放心。
“爸,你现在怎么样?”
卫云开指指挂着夹板的右臂:“夹板要带一阵子,别的都没事。”
双胞胎松口气,眼睛里都是心疼。
宋月明让他们三个将羽绒服脱下来,又倒了水,笑着问:“左左,你是不是猜出来了?”
卫铭挠了挠头:“妈,你应该早点跟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宋月明通知他们俩京市的时候没说是什么事,怕他们在路上着急,但下了飞机直奔医院,他就知道预感成真。
卫云开解释说:“刚开始担心让你们过来出乱子,现在没事了。”
卫真嘟着嘴巴,戳戳夹板仰头问:“爸,这很疼吧?”
“不疼,现在真的不疼了。”
仨人不好骗,骨折怎么可能不疼呢,都围在卫云开身边问东问西,宋月明打电话给餐厅订了一份饭,马上就是中午,先让他们吃饭转移一下注意力。
病房里热热闹闹,医院走廊里匆匆走过一个苍老的背影,他看了一会儿紧闭的病房门,缓缓露出个笑容来,心满意足的下楼离开。
一路坐上公交车回家,方金安打开家门,方希清还在整理东西,犹犹豫豫的,一脸的窝囊相。
方希清看见他还心虚呢,怕被问为什么不去上班,试探着问:“爸,你看过我妈了?”
方金安微怔,平时给林思思送饭的饭盒就放在餐桌上,但方希清并没有注意到。
“看过了,今天还行。”
“那就好。”
方希清提着一颗心,准备回房休息。
谁知道刚转身,就听见方金安在他身后说了一句:“我今天去中医医院看望一个朋友,听说田东醒了,他家里正打算跟公司要赔偿,媛媛没有告诉你?”
方希清狠狠一抖:“这么快?”
“不快了,另外两个都快出院了,他才醒,也不知道这回能拿到多少赔偿,估计得一阵子不能上班喽。”
方金安说完,拿着保温桶去了厨房,似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方希清因为这件事产生的震惊。
“爸,我待会儿出去一趟!”
“知道了。”
方希清回房拿上准备好的行李,打开大门就见两名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外。
“方希清,我调查到你跟一件某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方希清拎着的包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回头喊爸,方金安从厨房出来,瞧见这情形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
“同志,我儿子犯什么事了?”
“涉嫌某杀。”
方金安腿一软,喃喃道:“怎么会?”
警察直接将同样腿软的方希清带走,门前来了警察,家属院里的人都急着看热闹,一路看着警察去了方家,都跟过来。
“老方,你儿子烦什么事了?可真是流年不利,你媳妇不是才得了癌症?”家属院最大嘴巴的一个人尖着嗓子调笑。
方金安如梦初醒:“秦嫂子,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爱人,她正生病呢。”
被称作秦嫂子的人一口答应,扭脸回家拿上十个鸡蛋去医院探望,林思思没生病的时候在家属院里可清高死了,现在她倒想看看知道自己儿子犯罪是什么表情!
医院里
林思思刚跟许岩欢说了发表信件的事,许岩欢明褒暗贬的说了一通正是面红耳赤,好不容易求得许岩欢答应,谁知道来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秦嫂子说:
“林妹子,你家希清被警察抓走了,说是杀人了,啧啧,你们家今年可真是犯太岁喽!”
许岩欢原本都要走了,一听这事,又坐回板凳上,她最近过得不痛快,可算能看见人倒霉让自己高兴高兴。
林思思也不是傻子,方希清能害谁,她一下子就想到卫云开的车祸,方希清竟然要害他哥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林思思不敢置信,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方金安说:“你不要着急,回头我去公安局打听一下怎么回事,希清不会有事的。”
林思思心神不宁的点点头,许岩欢已经准备挖新闻了,这么好的题材,主编到时候都得感谢她!
秦嫂子看着林思思都没晕过去,暗叹这女人真是定力非凡,还生着病呢都不为亲生儿子着急上火,这人的心计可不能小瞧啊。
报过信,秦嫂子迅速离开,许岩欢则在打听方希清杀的是谁。
“我不知道,岩欢我现在不舒服,你把信还给我,先回去吧。”
许岩欢不屑一顾的扔下信,离开医院去了报社准备把方希清预谋杀人的新闻给主编卖个好。
其实主编听说之后并没有多么高兴,不说这新闻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不需要许岩欢来操心报社业绩,退休的老同志还对报社工作指手画脚的,安安分分领退休金不行吗?
许岩欢没落着好,愤愤然离开报社,扭头将这新闻爆料给另一家报社。
就算让主编知道更不受待见,她也无所谓,反正是主编不要这消息的。
报社的动静宋月明知道一二,许岩欢和宋青松都在走下坡路,还有杨敏会收拾他们,她才懒得给杨敏扫清障碍。
田东已经招认是方希清指使他在车上动手脚,原本他打算开车的,但卫云开吩咐他坐副驾驶,谁知道宋月明比他先发现异常,他怕做不成事,再被卫云开报警抓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推着林秘书往货车上撞,有三个人给他陪葬也不错。
这还不算,田东醒来还要控告,林秘书故意将车转弯,让他伤的最重,但很快被宋月明他们三人的证词打脸。
方希清被带进来,没怎么抗拒就交代了事实经过。
“我是在我爸的报纸上看到类似的案子才动手的,准备没多长时间。”
了解过内情的警察也忍不住惊叹这简单粗糙的预谋能成功一大半,要不是人家提前发现车子异常,说不定真会被田东借口下车检查车胎异常给撞死一两个。
“你知道事情没成功,为什么一直没走?”
警察还怀疑方希清准备杀人灭口,要是田东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谁知道方希清交代:“我在找家里的珠宝,女朋友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外地。”
这下子连经常都无言以对。
随手,在田东的交代下,警方抓到开面包车的田东表弟,以及他破坏车辆的作案工具,方希清被收监等待法院宣判,田东暂时在医院接受治疗,他家人见跟公司索要赔偿不成,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掏钱赔偿给人家,灰溜溜的离开医院再没有来过。
案件似乎到此为止了,林思思和林家人都不能接受这现实,而外界,方希清模仿社会事件预谋杀人的新闻到处传的沸沸扬扬,一家子颜面扫地。
林思思想见一见卫云开,但找到他们住院的医院时,病人已经赚到条件更好的医院休养,林思思并不知道卫云开去了哪里,这个儿子,在她面前昙花一现,另一个儿子也要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林思思痛不欲生,加上癌症的折磨,很快瘦了一圈,在病床上起不来,但她的医疗费从未中断过。
……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三个也要记住,对陌生人要保持警惕,知道吗?”
案件经过,他们都没有瞒着三个孩子,卫云开更是想借这个机会教导他们,免得他们三个一直当温室里的花朵,而仨孩子也如他们期待的那般。
三人都郑重点头,后怕的同时也开心,父母将他们当成大人,什么都不瞒着。
宋月明没拦着,他们都长大了,早晚要知道这些事的。
“我现在没事了,不过得过一段才能回去,你们仨该回去上课了,左左右右都是高三,不要耽误时间。”
仨孩子乖乖让司机送到机场,两人都没跟着过去。
卫云开出院后住到之前的房子里,随后不久,方金安和方希清女朋友田媛媛的资料都摆在了桌上,方金安确实有情人和私生子,而田媛媛和方希清成为男女朋友,是在方金安极力撮合下促成的。
当时,田东已经做了辛静一年的司机。
“怎么看都像是方金安安排好的,我觉得他一开始就想利用这段关系。”
开始,可以通过田媛媛的嘴巴让林思思和方希清知道更多有关宋月明和卫云开的消息,如果经营得当对方家是有利的,但去年私生子来到身边,林思思查出癌症,方金安在转变态度。
卫云开指着资料上的另一部分内容:“方金安最近频繁出入银行,他去年年底卖掉家里一个摆件,据说是宋朝的东西,卖了两百多万,这笔钱没做别的用处,只给私生子买了一套房子,另外的还存在账户里。”
宋月明挠挠鼻尖,暗骂渣男的同时又想到一点:“那方希清制造的车祸事件是方金安在引导?故意将报纸放到方希清面前,如果方希清出事,林女士……支撑不住,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这母子俩团聚,而且不会有人来争财产,如果方希清只是来找茬,咱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是想借刀杀人。”
从方希清入狱后方金安的表现也在证实这一点,方金安脸上没什么愁容,反而走路带风,去见私生子也没先前的小心谨慎。
卫云开脸色沉沉:“确实是个老狐狸,谋划这么长时间,他自己片叶不沾身。”
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方金安跟这桩事有关。
宋月明当然忍不下被人算计的这口气,方金安想逍遥,美得他!
不过,“这件事还要告诉林女士吗?”
现在要是告诉林思思,怕是会直接气死,卫云开选择留在京市,也是笃定,林思思没多长时间了。
卫云开摇头,神情里有一丝怜悯:“就让她糊涂的走吧。”
两天后,医院来通知,林思思病危。
卫云开和宋月明过来的时候,方金安守在床边,依旧的体贴儒雅,林老太和林老头坐在沙发那儿,不停地唉声叹气,到这时候见到卫云开反倒安静极了,只恨恨的看一眼宋月明。
那么多钱都让这女人搂走了!
宋月明回以乖巧的微笑。
林思思看到卫云开,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看,她已经出现幻觉。
“开儿,你是不是把希清带来了?我看见他了。”
卫云开动了动嘴,仍是没有隐瞒:“没有,他现在还在公安局。”
“开儿,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不恨。”
林思思笑了笑,不恨也没爱,白白生了这个儿子,她摸索着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
“这是我当初从卫家带出来的首饰,你奶奶以前给我的,卖过两个,这一个还给你。”
卫云开接过来看了看,“谢谢。”
林思思看着他,喃喃道:“我就要……去见你爸爸了……”
“他不会见你。”
林思思一顿,没再跟卫云开说话,朝方金安的方向抬起手。
方金安含泪抓着她的手,却见林思思死死抓住他的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她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到平静,最后身子一松,颓然无力的倒在床上。
“思思——”
方金安悲痛大喊,扑在林思思身上哭起来,林老太这才知道女儿去世了,也呜呜呜的哭起来。
卫云开握着宋月明的手渐渐收紧,而后俯身对着病床上的林思思一鞠躬,宋月明随他一起弯腰。
“走吧。”
林思思的葬礼简单迅速,方金安做主一切从简,火化之后安葬在卫云开让人买好的墓地,随后说怕触景伤情,从家属院搬了出去。
但很快,一纸亲子鉴定寄到方金安从前的单位和林家,林老太带着一家子找上门,方金安的事迹登上报纸,影响极其恶劣,原单位公开表示开除其职位,同时查出方金安贪墨的证据,方金安被带走追究责任,还未领证的情人见情形不对,直接让儿子退学,拿上方金安交给她的钱,又变卖房子,跑到南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