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林时茶侧过眼眸看向她, 里面是不容置疑的无情, “你只需要信任我,听我的话就可以了。”
林时颜顿时恼火, “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需要理由?”她回过身, 不怎么高兴的蹙眉看向她。
林时颜大声:“当然!!”
于是她状似认真的想了几瞬,随后语气轻快的回答:“因为我是妹妹, 妹妹怎么会骗姐姐呢?安心吧。”
有时候林时颜真想揍林时茶, 手掌都在发痒, 可是她不能,只好强行忍了下去。
私家车上,林时颜保持沉默, 林时茶倒也没有吭声,她一直都是个好学生, 膝盖上摆放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 直发垂在双肩,看起来乖巧无比。
林时颜撇了撇嘴角, 心道:装模作样!
经过一天日光的照耀,路上的积雪已经基本消散, 进入十二名流别墅区, 内里的环境顿时高大上了许多, 尽头是林宅的镂空大门,在车里就能瞧见仆人在弯腰打理那片花圃。
林时颜也很好奇,在冬季, 玫瑰花怎么会一如既往的盛放,那群仆人真能干,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雪花晶莹间,玫瑰傲然挺立,徒然添增了几分冷傲与美艳。
接近年关,林宅上上下下的仆人们神色都戴上了几分轻松和愉悦,她们是会有春假的,林宅的主人对他们又一向很好,想必这个年大家都会过得不错。
餐桌上林威滔询问了姐妹俩成绩,林时茶一惯爱贬低林时颜来抬高自己,林时颜都习惯了,懒得搭理她。
“茶茶不错,继续保持,颜颜也是,不会的多问问妹妹,妹妹成绩好性格也好,会跟你解答的,两个人一起进步才是真的好。”
林威滔也不在意林时颜成绩吊车尾,毕竟都是自家闺女,学习好学习差都没什么影响。
林时颜板着脸也不应答。
刘凡茜见状使了个眼色给林威滔,暗示他多嘴,随后自己给林时颜夹菜,柔声说话:“颜颜别听你爸爸的,你们姐妹俩各有所长妈妈很高兴,不用刻意刻苦,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林时茶切着牛排,放进嘴巴里咀嚼,轻声道:“姐姐确实也很聪明的,如果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超过我,只是……”她面露难色,好像真的在为林时颜考虑。
林时颜哪里不知道她想说什么,顿时恼火了,“你闭嘴!”
林时茶睫毛颤了两下,住了嘴,咬唇不再说话。
又装!!
林威滔闻言皱眉,“你谈恋爱了?”他问林时颜。
就知道会是这样!
林时颜否认:“我没有!”她看了一眼林时茶,她正若无其事的继续用餐,好像打小报告的人不是她。
林时茶迅速开口:“姐姐喜欢秦家少爷,跟他走得很近,还不允许我告诉爸爸和妈妈,我今天是实在忍不住了才说的。”说着她缩了缩脖子,作出害怕姐姐凶她的表情,无声的往刘凡茜身边挪了挪。
眼看林时颜生气的要站起来揍人,刘凡茜怔愣后扯住了林时颜的衣服,“颜颜啊,”她神色有几分急切,“颜颜,你喜欢谁都行,不能喜欢秦易沉,他,他——”
“行了!”
林威滔打断了刘凡茜的话,脸色铁青,“此事推后再议,茶茶,看着你姐姐,别让她跟秦易沉走太近。”
林时颜完全摸不着头脑,见大家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态度,怒从中来,“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说不能,不可以,不行,要我怎么做?!”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林威滔震怒,不耐的盯着林时颜。
“现在什么年代了,还女孩子男孩子,女孩子没人权吗!亏您还在美国经商多年,怎么思想这么落后,还不如我一个——”林时颜也是个倔脾气,说死要活就要跟林威滔闹。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刘凡茜脸都白了。
林威滔是第一次在家里发火,他脸色漆黑,不善的看着林时颜,对他来说,大女儿就是在忤逆他。
“姐姐!”
林时茶出声猛地打断了林时颜的愤词,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咱们该做功课了,你不是题目不会么,我教你。”她不由分说就拽着林时颜上楼去。
她力气大得惊人,林时颜居然挣脱不得,回过头去,看到林威滔盛怒之下的恐怖模样。
把她扔到房间,林时茶居高临下,一双眼眸在没开灯的房间显得漆黑,“你疯了?林时颜。”
“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不是你把我喜欢秦易沉的事情告诉爸妈的么?现在又算什么。”林时颜狼狈坐在地板上,单手撑在地上,抬起头瞪她。
“你知不知道,你这幅为他疯为他狂的模样,像个笑话。”她说话尖酸刻薄,伤人的很。
竟然直接让林时颜红了眼眶,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我不是喜欢他到疯狂的地步,你懂什么,林时茶,我是姓林,可是我真的是林家人么?你们告诉过我什么了?我什么都不配知道是么?你们才是你一体的,我根本就是外来人!”
“哭什么。”她单手把门给关上。
黑暗中她的影子低矮了下来,她直接跪在地上,黑红色的小洋装铺在地板上,触及到了林时颜的膝盖。她的指尖很冰凉,触碰到她的脸颊时,林时颜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为她擦掉了眼泪,随后拥她入怀。
林时颜脸埋在她肩膀上,不受控制的放声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凡茜到门口徘徊安慰了两次,林时颜才稍微好了些,仍旧抽抽噎噎着。
林时颜能感觉到林时茶的手指在漫不经心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有时候她的手指会碰到她的耳垂,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半晌。
她抱她更紧了两分,在她耳边低语,就像是在讲故事。
林时颜神态略怔。
古老的家族,贩du营生,运作军火,走私货品。最小的家主,杀人不眨眼,视女人为玩物,此前交过的四十多任女人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听起来像是话本里的故事,却实实在在的上演着。
“你……”林时颜声音还带着刚才的哭腔。
“你想日后连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让爸妈无处为你收尸么?”
“我不……”林时颜心情复杂,无法消化自己听到的信息,凭借下意识手抓住了她腰间的衣服,脸颊放在她的肩膀上,怔怔然的在想事情。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逐渐回神,看到跟前的小洋装,一时间血液上了头,整张脸都涨红了,猛地推开林时茶,接连往后退了两三下。
她却好像不是很在意,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抚了抚裙摆,“你是在用屁股擦地么。”低声嘲讽她。
“我的衣服都被你的眼泪弄湿了。”
“你闭嘴闭嘴闭嘴啊啊啊!”林时颜爬起来用力把她推出房门,并迅速反锁了门。
在黑暗中坐了会儿,林时颜双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双眼却明亮,她在懊恼,大喘气了半晌,才爬起来去把床头的灯打开,果不其然床头柜的镜子里,她的脸红艳似苹果。
林时颜用手掌捂住自己的脸,另外一只手放在地板上用力握成拳头,痛苦的咬了唇。
她不想哭,哭是天底下最软弱无能的表现。
时到今日,她根本不明白这个世界让自己重生的目的在哪里,她好像身处一片混沌,不明白善恶,看不清丑美,所有的一切都生长着同一张面孔。
一会儿是林时茶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秦易沉的模样。
折磨的她痛苦不堪。
她觉得自己上了林时茶的当,却又觉得上辈子的一切灾难好似泡影,她到底有没有经历过那一切呢?
好像也没证据证明她活过一辈子吧?
她该死的享受林时茶的那个拥抱,她不长进,她蠢得要死,躺在床上用力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企图捂死自己,可她又做不到。
凌晨三点半。
肚子咕咕叫的林时颜推开了卧室的门,穿着睡衣下楼想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刚下了二楼扶梯,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有亮光,那是香烟被点燃所发出的的橙黄色火光。
林威滔还没睡?
林时颜顿时缩回脚,犹豫了会儿打算回去。
“谁在哪里。”他沉声打破这片寂静,电话旁的小灯被拉开,客厅顿时昏暗起来。
林时颜无处遁形,只好尴尬的扯了扯唇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饿了?”林威滔率先开口。
“恩。”林时颜低低应了一声。
“吃吧。”林威滔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叠吐司面包,林时颜在原地踟蹰了会儿,才迈开步子走过去拿起一片。
“坐。”林威滔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我有话要跟你说。”
二楼转角处,林时茶穿着米黄色的睡裙站着,一只眼睛望向楼下的父女俩。
在寂静的大宅子里,就算在低沉的交谈声,也会变得无比的响亮,甚至她不用刻意偷听,那些对话也能传进她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