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每次在云昕面前谈论简奕,景芮都是一口一个“小情人”。

“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

“我看那姑娘也挺喜欢你的,你云大美人都主动出击了,谁能扛得住啊。”景芮同云昕说笑,云昕被上一段感情伤了几年才走出阴影,现在终于又动心了,值得欣慰。

“她啊,榆木脑袋,从来不会往那方面想。”云昕无奈,不管她跟简奕多亲密,不管她怎么想方设法暗示,对方总是不开窍。

景芮不由得感叹,“我真佩服你们这些敢招惹直女的。”

云昕笑而不语。

有时候喜欢,哪是自己能控制的。

“你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不用特意给我面子。”云昕知道景芮对设计和工艺的要求很高,她担心池嘉是初出茅庐的设计师,胜任不了。

“那是自然,你知道我一向不怎么给人面子。”景芮又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名片。

名片上的墨色LOGO印着:AS设计。

似曾相识,她好像在哪听过。

*

AS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室内设计公司,多少毕业生得削尖了脑袋才能挤得进去,池嘉觉得自己实属幸运。

准确的说,在遇上景芮以前,池嘉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挺顺利的。

她虽然来自离异家庭,但爸妈是和平离婚,和谐得很;从小学到中学,她都是典型学渣,到了高三好像突然开窍一般,高考还超水平发挥,比平时多考了八十几分;再后来上大学,她参加过几个设计赛,云里雾里还拿了一等奖;等大四身边的同学都开始为工作的事焦头烂额时,她被系里教授推荐,直接送去了AS上班。

唯一不够顺利的,大概就是感情方面了。

每一段都是无疾而终。

好在池嘉现在觉得,爱情吧,不是生活必需品,可有可无。

二十五号,离月底越来越近。

按照惯例,AS高层照旧召开月度总结会议。

曲线图,折线图,柱形图,饼状图……

各类数据一如既往的枯燥乏味。

宁浅坐在会议桌最靠前的位置,昏昏欲睡。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会议厅门口,一位踩着驼色高跟鞋,身着束腰连衣裙的女人疾步走了进来,成熟干练。

宁浅瞬间眼前一亮,一直乏味的脸上,绽开笑容。

温堇拢了拢头发,也朝她温婉一笑,“开会吧。”

宁浅是上个月才跳槽来AS的,担任设计总监一职,有其他公司曾给她开出了更诱人的薪水,但宁浅拒绝了。她选择留在AS,因为最后一轮面试她的人,是温堇,她曾经暗恋过三年的女神。

温堇和宁浅是同学,本科都毕业于L大。

大四那年,宁浅鼓足勇气想跟温堇表白来着,却被另外一个女孩抢了先。

结果,那个女孩被温堇拒绝得体无完肤。从那以后,宁浅便清楚了,温堇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只能藏在心里暗恋。

后来宁浅去了国外留学,本想着这段暗恋史也该画上句号了吧。只是没想到,她上个月会再遇温堇,还没出息的甘愿留在她的公司为她打工。

继续进行无底洞式的暗恋。

“……这个月设计部的产值比上个月提升了百分之二十,和宁总监的功劳分不开。宁总监来说几句吧……”温堇望着宁浅,宁浅明明在看着自己,却怎么也不接话,温堇尴尬,“宁浅?”

“喔……”宁浅有点走神了。

散会以后,宁浅迟迟没有离开会议厅,直至只剩下她和温堇两个人。

“还有事吗?”温堇笑问她。

笑容看起来还是舒服,几年不见,温堇比刚毕业那会儿更漂亮了,气质果然还是需要时间沉淀。

“我……”宁浅的业务能力没得挑,谈客户更是伶牙俐齿,但是在温堇面前,她总能时不时结巴。

“嗯?”

“晚上我请你吃饭。”

温堇犹豫了,“今晚?”

“嗯。”宁浅打趣道,“温总,虽然我喜欢女人,你也不用这样跟我保持距离吧?好歹老同学一场。”

宁浅是Les,当时全专业的人都知道。

温堇想了想,点头答应,“我请你,你能来AS帮我,我真的很感谢。”

“那就说定了,今晚不见不散。”

“嗯。”

AS坐落在L市最繁华的商圈,高层办公室堪称奢华。

为了晚上的约会,宁浅在办公室特意补了个妆。

秘书敲响了门,“宁总,景小姐来了。”

景芮走进宁浅办公室时,宁浅正笑得春光满面。

心情比今天的阳光还灿烂。

“宁总今天心情不错。”景芮先前看到AS设计有些熟悉,后来才想起,宁浅新跳槽的公司就是AS。

宁浅是九號的常客,和景芮聊过几回,便熟稔了。

景芮开这样一家餐厅,目的不在于盈利,单纯只是兴趣。认识不同的人,听不同的故事,也给百无聊赖的生活,稍微增添点乐趣。

“老样子。”宁浅起身走到景芮面前,“喝点什么?”

景芮在沙发上坐下,“随意。”

宁浅知道景芮是为了咖啡店改造的事情过来的,“你不用亲自跑一趟,我让设计师上你那去谈就行。”

景芮抿了口茶,“多了解一下没什么不好。”

像景芮这样的客户,算是大单,宁浅一般会亲自经手,“你想要的风格,我们这边的确有几个设计师很擅长,都有七八年的经验。我先给你看看他们的案例。”

景芮捧着iPad一连看了数十张图,不置可否。

“这么多,就没一个满意的?”宁浅诧异,她给景芮看的案例都是AS最经典的作品。

“挺好的,就是太中规中矩了点。”

“要么我亲自操刀,我设计费可是很贵的。”宁浅半开玩笑,即便她现在想帮景芮这个忙,也腾不出时间。

景芮盯着屏幕,突然想起,“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池嘉的设计师?”

“池嘉?”AS设计师一抓一大把,但宁浅对池嘉却有印象,因为池嘉每个月的产值总能在设计师里排上前三,还是个刚毕业的新人。“是有一个,你认识她?”

景芮还不确定这个“池嘉”究竟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池小姐,但却来了兴趣,“听朋友提过,我想看看她的案例。”

宁浅让秘书去拿了池嘉的资料和作品过来。

“这小姑娘是今年刚毕业的,想法不错,可是经验不太丰富。”宁浅将手里的资料递给景芮。

景芮一看那份履历,照片上的人很熟悉,刚好就是那位池小姐。

这世界,还真是很小。

景芮一页页翻着池嘉做过的案例,看得认真。

宁浅以为景芮就是随意翻翻,哪知道对方直接说,“就让她负责吧。”

“你确定?”宁浅更诧异了,九號老板可是出了名的刁钻,光是她餐厅里订的那些规矩就能看出来,结果挑了位新人设计师,宁浅好心提醒道:“景芮,你想清楚了,她可从来没做过餐厅的案例。”

景芮合上资料,笑,“没做过更好,发挥空间更大。”

“那行,具体情况你们当面聊。”

池嘉站在走廊里,靠着墙壁,郁闷挂断一通电话。

眼看着就要成单的客户,本来约来下午签合同的,哪知道对方突然改变主意,临时签了其他的设计公司。

就差一单,她这个月就能拿下NO.1。

“小嘉,有客户找你,跟我来。”宁浅的小秘书朝池嘉招招手。

“哦,来了。”

客户?都到月底了,池嘉能骚扰的潜在客户都骚扰了一遍,哪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

池嘉性格好,又开朗,和公司里的人基本都熟络。小秘书忍不住告诉她,“你运气真好,人家点名了要把单子交给你接。”

“真的?!!”这种事情,就好比天上掉馅饼,池嘉还以为小秘书在开玩笑,“你不是在逗我吧?”

“我骗你干嘛,好像是宁总的朋友。”

池嘉感动到涕零,这回,终于遇上个有眼光的甲方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前些天,又是失恋又是进医院,还飞了六千块,池嘉想,她也该转运了。

池嘉抱着资料走到客户接待区,“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是……”

看清对方以后,池嘉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又是那张绝美却又扎眼的脸。

景芮抬头,扬起一个微笑,“又见面了,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