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里,杨鹤对刚才那一幕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刘义不想告诉他真实原因,怕他知道以后会发火,于是笑嘻嘻地敷衍他。
“别想那么多了,人家可能就是想换个称呼而已。”
“你喜欢改口叫对手哥哥?”
杨鹤一句话问得他哑口无言,扭头向阮秋求助。
路上他已经跟阮秋约定好了,这件事不要告诉杨鹤的。
后者头一次在杨鹤面前撒谎,还是撒那种极其容易被戳穿的谎言,紧张死了,抱着狗说:
“我也觉得他只是突然想这么叫。”
杨鹤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几秒钟,选择相信她。
“好吧。”
刘义偷偷擦掉额头的汗,问:“咱们晚上吃什么?还去中午的餐厅吗?”
“不去。”杨鹤一边脱外套一边说:“晚餐我和俱乐部的人吃。”
“好啊,那你去吃,我带妙妙单独吃。”
他嬉皮笑脸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套近乎。
杨鹤侧着脸冷冷地看着他。
他感觉到一股寒意,收回手,老实地站着。
“她不跟你一起去,她跟我去。”
刘义罕见地提出抗议,“虽然她是你妹妹,可她也有人权啊,你不能老替他做决定。妙妙,你想跟谁去吃饭?要是跟我的话,去哪儿吃随你挑哦,把我当钱包就行了。”
阮秋毫不犹豫地抓住杨鹤的手。
杨鹤得意挑眉,“看见了吧,还有什么话好说?”
“……哼,你们这对讨厌的兄妹,迟早被人拆散。”
刘义抱怨着走了出去。
关上门,杨鹤一转身,就看见阮秋跑去卧室打开行李箱。
“你做什么?”
“换衣服呀,我想穿最好看的衣服。”
经纪人叔叔说了,晚上是和他们全公司的人吃饭,她不能给他丢人。
杨鹤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单手插兜走到门边。
“那个……秋秋啊,晚上要不你还是别去了,留在酒店里,我找个姐姐来陪你玩,吃完饭就回来,好吗?”
阮秋拿着衣服不解地抬起头。
“为什么?”
原因太多,一来她身份特殊,而饭局上难免会被人拉着聊天喝酒,他不想让她接触太多人,怕出乱子。
二来虽说是聚餐,但俱乐部老板也会到场,说白了就是会变着法儿拍她马屁。
场面太乌烟瘴气,他不愿阮秋受到影响。
说来说去,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担心,跟阮秋并没有关系。
想到自己走后她一个人被留在酒店里可怜兮兮的模样,杨鹤再次心软,改变主意。
“算了,没什么,你去吧。”
到时他不喝酒也不聊天,随便吃点东西就走。
C市晚上是很繁华的,说不定他还可以带她去逛个街,看场电影,享受一下普通女孩该有的生活。
阮秋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为自己选出一身衣服,跑去卫生间换上。
杨鹤去走廊上抽了根烟,回来时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带着她和冬冬出发。
聚餐地点就在酒店附近的一家著名酒吧里,进门之前杨鹤对阮秋再三叮嘱。
“如果有人缠着你说话,告诉我。如果有人偷偷摸你,告诉我。如果有人想灌你酒,告诉我。”
看他的架势,似乎恨不得把她缠在裤腰带上。
阮秋虽然难以理解,心里却还挺高兴,起码说明对方在乎她,不想把她丢掉。
二人入场,旖旎的灯光瞬间闪花了阮秋的眼睛。
沸腾的音浪,摇摆的身体,拥挤的人群……
一切的一切都像浪潮一般冲击着她,她变成风暴里的一叶孤舟,找不到方向。
迷茫之际,杨鹤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坚定地带着她朝前走去,穿过人群,来到俱乐部订的包厢。
门一打开,里面有几个今天在场的选手认出阮秋,冲她吹口哨,热烈起哄。
杨鹤疑惑,“你们在做什么?”
选手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妹妹可厉害了,今天跟谢天明在更衣室比赛掰手腕,大败谢天明,哈哈哈。”
听对方说完来龙去脉,杨鹤这才明白谢天明那声哥哥是从何而来。
他回头看阮秋,低声道:
“你太坏了,居然骗我。”
阮秋一个激灵,给自己找来背锅侠。
“是刘义让我那样说的。”
“我知道刘义很狡猾,这次就算了,但是以后无论是因为什么,你都不可以骗我,知道吗?”
他顿了顿,有点害羞地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会担心你。”
人为什么会去担心另外一个人呢?
因为他重视她呀。
阮秋挨批评了,心里却甜滋滋的,用力点头。
选手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女子,哪儿肯轻易放过,马上就有人端着酒过来。
“妹妹,来,喝一杯,要不咱们也来个喝酒比赛?”
阮秋看向杨鹤,杨鹤手臂一抬,勾住了那人的脖子。
“我告诉你们,我妹妹是个单纯的女孩,今天带她来也只是让她看看热闹。谁要是敢对她动什么歪脑筋,哼,我绝不放过。”
杨鹤是赛车界出了名的有天赋,也是出了名的不要命,大家聚餐都是为了高兴来的,谁敢跟他作对?
再说了,凭他妹妹的力气,都用不着他出手,一拳就能把大家打趴下。
那人干笑两声,乖乖回到沙发上。
其他人见状,也都不敢靠近了,顶多远远地开两句玩笑。
杨鹤带着阮秋在角落里坐下,问:“你想吃什么?”
桌上各色水果点心都有,当然最多的,是数不清的红酒白酒香槟。
阮秋看中了一瓶包装漂亮的香槟,好奇地问:
“那是橙汁吗?”
“这可不是橙汁。”杨鹤拿过来,指标签给她看,“酒精含量百分之十五,凭你这滴酒不沾的身体,两杯下去就晕了。”
酒精度数是什么意思?
阮秋没听说过,只知道这瓶饮料闻起来很香,像苹果一样。
杨鹤见她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显然是不吃教训不长记性,便拿来一个杯子,倒了一点点给她品尝。
阮秋拿它当果汁,仰头喝了一大口,喝完后含在嘴里,表情堪称千变万化。
杨鹤道:“怎么样?好喝吗?”
她哇的一口吐出来,把杯子推开老远,张着嘴往嘴里扇风。
“好难喝呀!”
看起来那么好看,闻起来那么好闻,居然又苦又酸。
她看向旁边一杯接一杯畅饮的人们,难以相信居然有人喜欢喝这种东西。
杨鹤笑道:“我就说吧,我不会骗你的,以后再遇到这种东西别馋了知道吗?好吃的我肯定会送到你手上。”
他递给阮秋一杯水,让她漱口。
她对杯子里的白水都警惕起来,先用舌尖尝了尝味道,然后才放心地喝下去。
门边传来骚动,二人抬头看去,阮秋看到了自己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独特的女人。
她有一头乌黑的大波浪卷发,雪肤红唇,身材像模特一样高挑,穿着一套鲜红色的女士西装,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闪耀夺目的蓝宝石戒指,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华贵气息。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气质,那么高傲,那么强烈,宛如一只开了屏的孔雀走进室内,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我老板,赵亚楠。”杨鹤在她耳边介绍,“我的赛车就是她赞助。”
阮秋羡慕得眼睛都转不动了。
好漂亮呀,以前她总喜欢仙女一样的人。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像仙女,却比仙女漂亮一万倍。
要是她也能像对方那样漂亮就好了。
阮秋低头看看自己瘦小的身板和鸡爪子一样的手,叹了口气。
赵亚楠跟其他选手打完招呼,看见角落里的杨鹤,朝他走来。
杨鹤不喜欢交际,但面对自己的老板,还是老老实实起身打招呼。
“赵姐。”
赵亚楠笑得很妩媚,“不用那么客气,坐下吧,我就是来看看大家。”
杨鹤没有坐,帮她端了杯酒。
她鲜红的指甲与水晶般透明的酒杯配在一起,美得像画一样。
赵亚楠注意到旁边被惊艳得舍不得眨眼睛的阮秋,勾了勾嘴角。
“我听说这次你带了个表妹来玩,就是这位吗?”
“没错。”
“叫什么名字?”
“陈妙妙。”
“名字可爱,人也可爱,我喜欢可爱的女孩子。”
她轻轻拉起阮秋的手,“哥哥要训练,没时间陪你玩吧?可以来找我呀,正好我就住在附近,看他们男人训练无聊死了,我带你去逛街。”
对方居然握了她的手!
阮秋激动极了,情不自禁蹦出一句,“姐姐你真漂亮。”
噗嗤——
赵亚楠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杨鹤你妹妹太有趣了,我喜欢。”
场面看似很和谐,杨鹤却把阮秋拉到自己身后,不卑不亢地说:
“多谢赵姐夸赞,她年纪小,喜欢说傻话,您不要往心里去。”
“唉,你这样就太见外了。我们认识多少年,用得着这样客气吗?”
当然用得着。
选手和老板,是纯粹的利益关系,不客气怎么行。
要是老板给个好脸色,选手就真拿自己当根葱,那么离完蛋也不远了。
这是杨鹤混迹了好几个俱乐部学会的经验,因此仍然保持着疏离的口吻。
“谢谢赵姐。”
对方摆出油盐不进的姿态,赵亚楠只得作罢。
“好吧,我去跟其他人聊几句,你们敞开了玩,别为我省钱。”
她走了,美丽的身影被人群挡住,令阮秋念念不忘。
杨鹤在她眼前挥挥手,“你傻了?”
阮秋喃喃道:“红色真好看。”
“是好看,穿起来跟过年似的。”杨鹤端来一盘寿司,“喏,快吃点,吃饱咱们就走。”
已经跟老板打过招呼了,他没必要再留下来。
现在才八点多,外面热闹着呢。
两人飞快吃了个七分饱,趁人不备溜出了酒吧,等赵亚楠发现找不到他们时,两人已经坐在电影院吃爆米花了。
电影是一部很感人的科幻片,结局时男主角和女主角为了拯救全人类而死。
阮秋趴在杨鹤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呜呜呜……太讨厌了,为什么要死呢?我希望他们一直像以前一样……”
是啊,为什么要死呢?
当年她走的时候,父母走的时候,杨鹤问过自己无数次这个问题。
最后他得出答案——美好是短暂的,痛苦才是永恒的。
他登山、赛车、跳伞……就是为了用极致的恐惧忘掉痛苦。
他并没有成功,但他很幸运地找回了阮秋。
这份美好,他拼上性命也要留下来。
电影结束,杨鹤本打算带阮秋再去逛逛商场买些新衣服。
她是爱漂亮的,看见赵亚楠那一身打扮,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但阮秋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边走路边打瞌睡,差点没撞门上。
杨鹤只得作罢,背着她回到酒店。
把她放在床上,脱掉鞋子盖好被子,他站在门边冲那张沉睡中的脸挥挥手。
“秋秋,晚安。”
阮秋听不到,不过好像做着很美好的梦,嘴角微微上扬。
杨鹤笑了笑,为她关上门,牵着冬冬去隔壁房间睡了。
翌日上午又去训练,谢天明没再出现,阮秋已成为团宠,被众选手簇拥着,向她讨教训练腕力的方法。
她的力气是天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好意思一句话不说,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
“多吃饭。”
多吃饭???
就她那小腰,细得仿佛力气大点都能掰折,能吃得下多少饭?
选手们不相信,一个个抢着献殷勤,想得到她亲口传授,直到杨鹤从训练场上下来,把她带走。
中午刘义又跑来做东了,三人在酒店的自助餐厅里吃了一顿,下午去体检。
对于赛车手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事情,经纪人也特意赶了过来。
结果很不错,每一项指标都达标,他的身体机能仍然处于巅峰,并且在三四年内只要不受伤的话,就不会下降太多。
经纪人放下心来,出门时嘱咐他另外一件事。
“今晚你要跟老板单独吃饭,她应该会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得好好表现。如今你已经是俱乐部里身价最高的赛车手了,得稳住,知道吗?”
杨鹤点头。
经纪人拍着他的肩膀笑了笑。
“你是我带过的最有天赋的选手,也是心态最稳的。明天就要比赛了,我预祝你成功,加油。”
虽说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才走到一起,但对方此刻的祝福是真心实意的。
杨鹤感激地看着他,用力嗯了一声。
经纪人走了,杨鹤回头看着在玩臂力器的阮秋,犹豫该怎么安排她。
今天是跟赵亚楠单独吃饭,不好带她一起去,可是留她在酒店里,他又不放心。
刘义将他的表情收于眼底,笑嘻嘻地走过来,拍着胸脯道:
“老杨,把妙妙交给我就好了,你尽情的去抱金主大腿吧。”
“去你的,让你照顾她,我不如干脆把她往虎口里送。”
刘义的名声圈内皆知,赛车纯粹是玩票,几年了都没拿个名次,女朋友交了一箩筐。
他对女人其实还不错,要钱给钱要房送房。
但如果他跟阮秋……
杨鹤年纪轻轻,单身未育,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见了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嫌烦,配不上他的秋秋。
她以后或许也会谈恋爱结婚,但绝不是现在。
刘义还在想办法说服他,前方突然传来砰得一声响。
阮秋把臂力器掰断了。
工作人员目瞪口呆,跑过去捡起残骸。
“我的天,这可是三百公斤级的,居然断了……”
杨鹤突然放下心来,对刘义说:
“好,今晚你照顾她。但是你看见了吧,要是敢对她图谋不轨,你觉得你的脖子硬还是臂力器硬?”
刘义打了个寒颤,有点后悔自告奋勇。
他没有后悔的余地,杨鹤带着他们回到酒店,特地把阮秋拉到房间嘱咐一番。
比如什么叫撩阴腿,什么情况可以揍得他满地找牙。
刘义坐在客厅沙发上,跟冬冬大眼瞪小眼,只觉得凉风一阵阵朝背上吹,注定是一个不能放纵的夜。
杨鹤交待好一切,吃饭时间差不多到了,他穿上外套站在门边挥手。
“妙妙,我走了。”
阮秋本来好好的,都拿起遥控准备看电视了,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抱着遥控痴痴地走到他面前。
“你一定要回来啊。”
她再也不要被别人抛下了。
杨鹤揉揉她的头发,朝刘义递了个眼色,关门离开。
与赵亚楠单独吃饭已经不是第一次,事实上,杨鹤对于她吃饭的目的有所预料。
赵亚楠并不是专职搞俱乐部的,她本人对赛车兴趣也不大,这个俱乐部是她前夫创办的。
前夫车祸去世,所有财产留给她,俱乐部盈利还不错,所以才一直办了下来。
但她心不在此,早就感到疲倦,想找个得力助手代替她管理。
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完全放心?
前几个月两人通电话时,赵亚楠便透露出自己的意思——她认为杨鹤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也有魄力,如果两人确定关系的话,她愿意把俱乐部交给他。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有财有魅力,但杨鹤从没想过要跟谁成立自己的小家庭,多年来保持单身。
抵达餐厅坐下,赵亚楠果然又旧事重提,让他好好考虑。
他歉意地说:
“我想得很清楚,我只适合当选手,不适合当管理者,何况目前对于家庭方面也没有兴趣。”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赵亚楠晃动着杯子里红色的酒液,“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你根本没有什么远房表妹,她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不是。”
杨鹤否认完立刻说:
“这件事跟工作没有关系。”
赵亚楠冷笑,“好,那我们就来聊点跟工作有关系的事……你的合约下个月就到期了,准备跟俱乐部续约吗?”
杨鹤摇头。
阮秋回来了,他不想再做那么危险的事,起码最近几年不想,要好好陪着她。
赵亚楠眸光一沉,“合同上有规定,不续约的话,最后一场比赛俱乐部是不会给你赞助的。你要么退赛,要么自己提供赛车。”
明天就是比赛了,她突然说这种话,显然是在威胁他。
杨鹤正要开口,对方突然又说:
“但我决定明天正常给你提供赛车。”
他愣了愣,“为什么?”
赵亚楠笑得意味深长。
“你要走了,我手中不能没有王牌,否则谁来投资?前段时间谢天明接触过我,据说有换东家的打算,但是他现在的成绩不是很好看,一直被你压着,就算签了他也带不来什么投资。”
杨鹤眯起眼睛,“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你马上就要走了,这些年俱乐部待你不薄,为你提供了最好的条件,你是不是也该回报一点?”
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想说……让我故意输给谢天明?”
赵亚楠拿出两样东西放在桌上,一样的支票,一样是合约。
“签了它,我不光为你提供明天的赛车,还额外给你五百万。你在金钱上一向不用心,往后如果不比赛的话,应该会很需要这笔钱。”
输一场比赛,换来五百万,其实是挺划算的买卖。
但杨鹤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可能。”
“你确定?想想以后你一无所有,那个陈妙妙还会愿意跟着你吗?”
“我相信她会愿意。”
赵亚楠没想到对方拒绝得这么干脆,怔了几秒才说:
“先别着急做决定,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今天先这么说吧,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她把支票和合同装回包里,拎起来匆匆走了。
杨鹤看着桌上基本没动的菜,尝了两口,味道不错,让服务员过来打包了一份糖醋排骨,带回去给阮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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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寻舟回来是为了带走阮秋。
他的腿伤已经好了,彻底退出娱乐圈,进入自家公司,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面接手父亲的职位。
薛墨非有的,他都有。
薛墨非没有的,他也有,比如阮秋的喜爱。
他相信如果能选择,阮秋肯定会选择跟着他,而不是薛墨非。
可谁知等他做好准备回来,对方却告诉他,阮秋不见了。
薛墨非说:“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去问陈暮生,他一定很乐意向你解释。”
他不相信薛墨非,于是想尽办法见到陈暮生,后者告诉他同样的话。
“阮秋的大脑已经被我销毁了。”
他看着对方平静无波的脸,压低声音。
“你没必要骗我,我是真心实意想保护她。世界那么大,危机四伏,你敢让她一个人呆在外面?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再遇到什么危险的话,没有机会来第三次。”
陈暮生被捕多日,已从父母口中得知阮秋失踪的消息,说不担心是假的。只是因为对薛墨非不放心,所以才一直没透露。
眼前的屈寻舟,是值得信任的吗?
他沉默了很久,屈寻舟也等待了很久。
警察进来之前,他说出三个字。
“陈妙妙。”
会面时间到,屈寻舟回到酒店,动用全部的力量让人寻找叫这个名字的人。
在无数条信息中,他筛选出最吻合的一条——近日赛车手杨鹤带着一个叫陈妙妙的女孩,自称是表妹,在C市参加F1比赛。
屈寻舟马不停蹄,当晚直奔C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