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玲姐, 你的信,邮递员来时你不在家, 就交给我了。”江满推门进了肖秀玲那边的院子。
“你家姚志华又寄东西来了”肖秀玲接过信来,随口问了一句。
“寄了几块布来。”江满说, “沪城那边不是有不要布票的吗。等会儿给你挑一块, 给杨杨做件衣服。”
“杨杨也不缺衣服。人家姚志华就是个有心的,喜欢往家里寄东西, 寄布料挺好。陆安平上次寄来两套成衣,给杨杨的有点小了, 估计明年就不能穿了。”肖秀玲拆开信来看,江满就先回去了。
不多会儿肖秀玲过来闲坐,说陆安平来信,说肖余粮在部队一切都好。新兵三个月不能跟家里通信,肖余粮自己没能给家里来信,这阵子可把一家人担心坏了,肖大婶整天没事就念叨。
“这下子放心了吧”江满笑道,“陆安平既然把他弄出去了, 还能甩手不管”
“这不就是不放心吗,我弟从小没离开过家。”肖秀玲笑道,“不过我也跟安平说了,他私底下知道情况就行了, 可不许插手多管, 更不能照顾他, 既然是他自己想当兵, 就该比别的人要求更严才对。”
“你就放心吧,农村出来的孩子,没那种娇气的,我看余粮肯定差不了。”
然后肖秀玲跟她透漏,说陆安平过了年想接他们娘儿俩过去。
“去首都”江满问。
“不去。”肖秀玲说,“我有毛病呢,我才不带着杨杨去首都,他们那一窝子都在那边,想想都心里不舒坦。”
“去南方陆安平能调动过去”
调动不难,关键是他要调动不简单是他自己的事情,他父亲未必肯同意的,他打一百个申请都没用。
“他说他都安排差不多了。”肖秀玲道,“我早就跟他明讲了,我反正不会带着杨杨去他们老陆家屋檐底下讨生活,老爷子年纪大了我不说,尤其他那个姐,本身也没别的能耐了,整天就在娘家转悠。”
这也是当初肖秀玲不愿意跟陆安平复合的原因,她相信陆安平,可不想过两个人都为难的日子。
结果陆安平自己也是有见识,说一直呆在首都,可能会顺水顺风,可别人眼里他就是个干部子女,某二代,靠的父族庇佑,离开首都,他说不定发展得更好。
大非洲他都闯过了,顺顺当当工作生活了一年,离开首都有什么好担心的。
“哎,合着你就快要走了啊。”江满撇撇嘴,“还说咱们老公母俩作伴呢,合着我还是抢不过他陆安平。”
“你行了啊,你这话去说给你家姚志华听听。”肖秀玲笑着给她个白眼,“我前脚走,你还不是后脚就得走,说得好像你自己不走似的。”
“说真话,江满,要不是看他一个人在南边可怜,我还真不想去。跟你咱们俩这么住着,养鸡种菜,搭伙吃饭,没事逗逗孩子,日子多舒服呀。”肖秀玲看看自己院子里的大榆树,一住几年,这树都长高了,“真要走了,这小院子还挺舍不得的。”
“这没办法。”江满笑,“人家这是生产队的房子,都白给咱俩住了这好几年了。对了,秀玲姐,你可记住一件事,”她指指肖秀玲,“你可记住喽,不管去了什么地方,往后能自己买房子你就自己买,有钱买你就不要往外卖。”
“我跟安平过去”肖秀玲想了想,“反正都是公家分房子吧,用不着自己买啊。”
“怎么跟你说呢。”江满一脸诱哄地忽悠道,“这不一样,你自己想想,房子总是自己的好,就像你我吧,住了人家生产队这么长时间房子,这是老队长照顾,村里人也厚道,一直让我们安心住着,可万一哪天人家需要收回房子呢你就得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说的也是。”肖秀玲笑, “这房子咱俩安生住着,可得多谢谢队长叔。”
“横竖陆安平也养得起你们娘儿俩,”江满正色道,“男人挣钱女人管钱,你管钱你干吗呀存银行存银行你还得担心钱越来越软,越不当钱了,指不定今天张三来借,明天李四来要。所以你买房子呀,房子又不会跑,也没人能抢能偷。”
两人聊了会儿自家的事,肖秀玲又提起老姚家的新动向,心比天高一直没嫁出去的姚香香,跑去羊城打工了。
“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婆婆跑来找我娘,问陆安平是不是现在在羊城,说不放心她闺女,人生地不熟的,想让安平给关照一下。我娘就说,安平不是在羊城市内,他平常要跑工地,听说在海边,还不定在哪儿呢。”
“要说老姚家对这个老闺女还真挺上心,这都能找上你们家,也难怪养歪了。”江满啧了一声,“去羊城打工不错啊,姚香香还有这个行动力”
“说是奔同学去的,她中学同学有去那边打工的,写信回来说,都是外国人来开的厂,只要勤快肯吃苦,一个月干得好能拿到一两百块,在厂里吃,在厂里住,不出去也不花什么钱,都能攒下来。”
可想而知,姚香香二十一了没婆家,名声又臭,在村里人眼中就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了,妥妥砸手里了。一听一个月能拿到一两百块,赶紧地就投奔同学当打工妹去了。
隔天姚二嫂抱着老三姚琳琳来串门子,江满看着孩子身上灰突突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估摸着招娣、领娣穿了多少年的,就把畅畅穿小的衣服挑了几件,送给了她。
“这衣服还大半新呢,都是好布料,你接上一截还能穿。”姚二嫂说,理着衣服看了看又笑道,“瞧我,你家畅畅啥时候穿过打补丁的衣服了,都是好衣服,给我们家三丫穿正好,就能当走亲戚做客的衣服了。”
完了又跟江满说起姚香香打工的事情“临走的前一天老太婆来我们家,说她要出去打工了,我们当哥嫂的不该给点钱带着吗,我就奇了怪了,她去打工挣钱,怎么还得我们给钱带着,招娣他爸还说给两块吧,我气不过,吵了几句,我就偏不给。”
完了问江满“没来你们家吧”
“她敢来跟我要钱”江满笑笑,心说现在姚香香躲她还来不及呢,“二嫂你做得对,我算是看透了,老宅那一窝子,你越软他们越欺负你。”
畅畅对姚琳琳这个小堂妹挺感兴趣,比爸爸买给她的洋娃娃有趣啊,慢慢悠悠走过去,扶着姚二嫂的膝头,研究她怀里的姚琳琳。
姚琳琳走路还不太稳当,姚二嫂扶着她站在地上,畅畅就好奇地拉拉她的小手,见姚琳琳没反应,干脆又伸出一根小手指,戳戳人家的腮帮子。
“畅畅,不能弄小妹妹的脸。”江满忙哄畅畅,“小堂妹管你叫姐姐呢,跟你玩,去看看你有啥好吃的,分给小妹妹吃。”
畅畅果然去转了一圈,小胖手拿了半盒动物饼干来,姚琳琳接过来就拿在手里看,畅畅忙告诉她“好吃。”然后干脆拿起她的手,帮她塞到嘴里。
姚琳琳尝到味道,才赶紧吃了起来。
“你们家畅畅真聪明,说话也清楚。”姚二嫂发愁道,“她三婶你看,我们家三丫是不是有点呆呀,算算这都一岁半还多了,走路走不稳当,一走就摔,还得人领着,说话也就会叫爹娘,叫姐叫不清楚,别的都不会说。”
“一岁半的小孩,说话不清楚不是太正常了吗。”江满伸手把姚琳琳抱过来,小孩是不太活泼,有点黄瘦,个子也小,从小缺奶,吃米汤长大的孩子,看着有点叫人心疼。
江满想了想说“二嫂,这么大小孩就算走不稳当,应该也能自己走了,你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我担心她缺钙。”
“缺钙”姚二嫂忙问,“缺 钙是啥
“缺钙就是”江满费了下脑筋,干脆告诉她,“就是小孩从小没吃奶,缺了长身体的营养,骨头容易软,发育慢。其实我也说不好,二嫂你不如带她去医院给医生看看,人家医生最懂了。”
想想农村孩子也没少晒太阳,就建议道,“平时你多给她吃骨头汤,吃虾皮、豆腐、鸡蛋,再不然你让二哥去水库捉鲫鱼,给她炖汤下面条、炖鸡蛋。”
“怪不得你经常给畅畅做鱼汤炖鸡蛋呢,看你们畅畅养得多好。”姚二嫂叹气,“她三婶,不怕你笑话,家里精穷精穷的,哪来的闲钱给她买骨头、吃鸡蛋呀,大包干以后我们孩子多,孩子又小,两个大人种地都忙不过来,这孩子从小命不好,没吃多少奶,要不是你给了一包奶粉,月子里就该饿死了。”
江满一听忍不住嗔怪“二嫂你瞎说什么呀,这么点小孩,哪来的命不命的,我看这孩子将来命好着呢。”
“倒是希望她将来命好呢,我跟他爸都商量了,她们姐妹三个,再穷也给她们上学,就是我看我们家招娣,上学不太灵光,动不动这个不会那个不懂的。我们穷是穷,还算好的呢,横竖都能吃饱饭,怎么也把她们养活大。”
完了又跟江满八卦,村后姚其岭家,新生的第六胎送人了,还接了人家两百块钱。
“这样的爹妈也是少找。”江满惊讶,“他家小孩又送人了”
“又送人了,刚满月人家抱走的,因为男孩,要了两百块,人家也没跟他们讲价,外地来的,没让他们见到面就让中间人抱走了。”姚二嫂说,“他家这不都第六个孩子了吗,前边生的老五是女孩,也送人了,两年前的事,那个没给钱。”
“我看呀,这样的爹妈,送人说不定还是那孩子的福气呢。”江满说。
这姚其岭家也是奇葩,眼下计划生育管的不严也不能让他家生六个啊,管了人家也不理,这两口子,孩子却一个一个地生,也不做措施,养不起送人。
江满抱了抱姚琳琳,小孩身体软又瘦,一边心疼,一边催着姚二嫂带孩子去医院。
几天后姚二嫂来,说还真是缺钙,医生给开了补钙的药片。
江满看着她怀里软嘟嘟没精神的姚琳琳,心说幸亏这爹妈还不是太糟糕,还来得及。
姚二哥和二嫂养孩子倒也不是不尽心,大包干以后,别人家日子都见好,他们家因为三个孩子都小,老大招娣也刚上小学,要养活一家子五张嘴,日子反而不如大集体时候了,这两年也够不容易的。
一聊孩子,顺带就聊到姚老大家的姚高兴,比姚琳琳小了三个月,听说是够皮的,老大家让姚青叶退了学带孩子,小孩倒显得聪明活泼。
姚二嫂走了以后,江满一时唏嘘感慨起来,这样乡村里柴米油盐、鸡鸭猪狗的日子,她居然就这么过了这两三年,畅畅都两岁半了。
真有点怀疑自己还是不是前世的那个江满,瞧瞧,连姚香香都跑出去打工了。
过了冬至,阳历已经是一九八一了,给姚志华发了个电报,一句话,十四个字
11日晨五点半火车到沪接我畅
姚志华在传达室取到电报,哎了一声,针扎屁股一样,差点就跳起来了。
“怎么了,志华”跟他一起来的同学问了一句。
“”姚志华定定神,笑道,“我媳妇要来了。”
“你媳妇要来了”那个同学奇怪地看看他,“这不再有二十来天就放寒假了吗,你媳妇跑来啥事啊”
“没啥事。”姚志华把电报折叠好放进兜里,笑道,“我让她带着孩子来玩几天呢,正好放寒假我们一起回老家过年。”
嘴里说着,心里头猫爪子挠似的,各种担心各种念头,这娘儿俩惰性大,都不大爱 出门,喜欢在家宅着,怎么冷不丁突然地要来沪城之前也没写信说一声,都没听她提一句半句的。
在家里受啥委屈了他爹娘又作妖了出了啥事了还是不会是,孩子生病还是怎么了吧
回到宿舍,把那张电报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十四个字来回看好几遍,也没看出个头绪来。算算电报应该是出发前拍的,这个时候都该上车了,他再打电报回去也收不到,也只能干等着了。
这边姚志华心神不宁地等,那边江满带着畅畅,兴致勃勃出发了。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这个年代还真是不容易。尽管她耳闻目睹早就知道,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可显然还是低估了出远门的难度。
“姐,要不还是叫小刘把你送到沪城吧,这么大老远,你一个女人家还带着个孩子,千里迢迢的”县城汽车站,送行的江谷雨一脸不放心。
“上了火车一路到站,有什么呀。你呀净说些不着边的,小刘他还得上班呢,怎么送我你姐又不是三岁小孩,出个门还得别人送去。”江满挥挥手,“行了,你回去吧,让小刘送我到永城上火车就行了。”
“可是你这带着个小孩子呢,”江谷雨一咬牙,“要不,你把畅畅留下吧,我给你带,你自己去吧”
“这话肖秀玲早说过了。我还不就是想带着畅畅一起出去开开眼界。”江满笑起来,“谷雨啊,你姐到底是有多笨,去一趟沪城,还能把你大外甥女弄丢了你就放心吧,赶紧回去带你家浩浩去。”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不敢去的地儿。
刘江东干警察的,动身前又问了一遍,户口本带好了吗,介绍信带好了吗,钱都带足了吗,车票可别丢了,然后一直拎着行李把娘儿俩送上火车。
他倒是各种不放心呢,人家娘儿俩上了车,坐在铺位上一脸轻松。
卧铺车厢四个铺位,其他三个都已经有人了,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一对中年夫妻模样的,三人看样子都是前边的站点就上来了的,刘江东故意大剌剌把其他三个乘客都打量了一遍,点头致意笑笑,拜托他们多关照一下,才在发车的催促声中下了车。
为了送行,他今天还特意穿了警服。怎么说也有点震慑作用啊。
其实这年代软卧是相对最安全的,卧铺车票很难买,姚志华每次放假都是买的硬座,累上好几天,江满还念叨他买卧铺吧,姚志华说卧铺不好买她还不太相信,总觉得他还是想省钱。
结果等她想买时才知道真不好买,没买到,别人都是拿着介绍信和“条子”买,能坐卧铺的都是多少有点身份的。
这个经验江满还真没有。之后刘江东找了关系,才买到一张软卧下铺。
“姐,到了给我个电报。”刘江东隔着车窗挥手,“不然谷雨大概睡不着觉了。”
“知道了,你放心回去吧。”江满挥挥手,指着车窗外叫畅畅,“畅畅,跟小姨夫再见。”
头一次出远门的小姑娘一脸新奇兴奋,扒着车窗跟刘江东挥挥小胖手,就从铺位上滑下来,兴致勃勃走到卧铺门边,扶着门往两边张望,看见经过的列车员,黑溜溜的眼睛也不怯生,反而好奇地仰头打量她。
年轻的列车员脚步停了停,看着畅畅不禁回以微笑。白嫩漂亮的小姑娘,小胖脸上俩酒窝,穿着粉黄色棉袄,葱绿的灯芯绒背带棉裤,戴一顶鹅黄色绒线帽子,帽子顶上两个绒球晃来晃去。
一眼看见就让人喜欢。年轻的列车员蹲下身子,软声叮嘱道“小朋友,不要乱跑哦。”
两岁半的畅畅歪着小脑袋,笑眯眯指着江满,慢声慢气地“不乱跑,妈妈。”
我有妈妈带着呢,我不乱跑。
“这孩子真可爱。”列车 员对着江满笑了笑,依旧蹲着逗她“小朋友,你几岁了,你去哪里呀”
“找爸爸。”小姑娘大概觉得表达的还不够明白,咧开小嘴笑了下,露出几颗小白牙,小手做了个往前的动作,嘴里学着火车的鸣笛声“呜去找爸爸。”
我坐大火车,去沪城,找我爸爸。
江满带着孩子爬上火车的时候,其实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担心。
她虽然久不出门,可每天也会听收音机听广播,大队部的报纸其实也就她经常看,邮递员甚至在大队部没人时,直接就送她们家来了。
所以江满很清楚,这个年代的绿皮火车普通时速只有四十到六十公里,最高时速也就八十公里。
火车缓缓启动,西边的太阳已经落下了,她们要在车上晃悠两天三夜。没有空调,天冷,车上也冷,车厢里充斥着某种空气不流通的味道。
江满前世这样一个孤儿,什么苦没吃过在家千日好,她别的不怕,怕这么小的孩子坐这么长时间火车不能适应,受委屈。
软卧车厢里还算安静,男青年一直呆在上铺看书,那对中年夫妻小声聊着些家常。江满就坐在铺位上跟畅畅玩手指操,怕孩子冷,她用毛毯把畅畅小脚丫包起来,再围上铺位的被子。
天黑下来,江满去倒了开水冲奶粉,煮鸡蛋也用热水温热了,尽量让小孩在车上吃热食。
她给畅畅围上小围嘴,帮她把面包撕成小块泡牛奶,畅畅就自己抓着小勺,坐在铺位上,趴在小桌子上专心一意地吃东西。
“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吃饭啦。”对面铺位的阿姨笑道,“瞧瞧,自己吃得还挺好的,都没有弄得洒出来。”
“会拿勺子就自己吃饭了。”江满也笑道。
会拿勺子就自己吃饭,当然她都在一旁看着,现在两岁半的小姑娘不光自己用勺子吃饭,拿筷子都已经拿好样的了,自己吃饺子夹得稳稳当当。
简单聊了几句,老阿姨又友善地问江满去哪儿,自己介绍说他们去更远的杭城。
喂饱畅畅,等小孩玩了一会儿,又给她吃了半个用热水温过的苹果,江满自己吃了一块葱油饼和煮鸡蛋,剩下半个苹果吃了,便领着畅畅沿着车厢过道溜达了两趟,消消食活动一下,然后回去哄着小孩睡觉。
小姑娘居然安之若素,很快就睡熟了,小脑袋拱妈妈怀里,枕着铁轨哐哧哐哧的起伏,居然睡得十分香甜。
江满知道火车会晚点,也估计会晚点,可没想到它能晚了两个多小时,按列车时刻表应该五点四十到站的,发电报时她就写了五点半,结果五点刚过醒来,车窗外依旧黑咕隆咚的,看不到窗外景色。问了列车员,说可能得晚上一个多小时。
似乎火车晚点就是个惯例,她曾经生活的一百多年后,火车也晚点,不过那个时候火车已经基本上只用来货运了,人们出行都是高铁和飞机,都习惯了高铁的准时准点。
江满心说,反正不赶时间不着急,就让姚志华多等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