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安好。”姜染姝颔首,看着那满脸冷漠的小大人打她跟前走过。
“禧嫔客气了。”稚嫩的声音消散在风中,随着那杏黄走远越来越淡。
看着他抽高的身条,姜染姝略有些有些怔忡,犹记得初见时,他还是个三头身的小团子,又白又胖,小脸肉嘟嘟的很可爱。
这才多久没见的功夫,他就长成完全陌生的模样。
五官依旧精致,可那浑身的气派尊贵摄人,一瞧就跟寻常皇子不同。
太子和胤祉相差三岁,如今胤祉还在怀里头抱着,轻易不肯让下地。
宫里头皇子少,胤祉生下来的时候身体不大好,荣嫔难免娇惯了些,这后来就越养越娇,要仔细着才不生病。
看着姜染姝养孩子摔摔打打的,好多人在背后嘲讽,这小家子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皇子还不足一岁就让在地上走,接地气的紧。
这若是再下地干活,那更是连泥气都沾上了。
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御花园某个小角落被开辟出来,嫔妃们看着胤祧、明瑞两人掂着小铲子,吭吭哧哧的挖坑,顿时都惊呆了。
当她们发现,禧嫔竟然坐在太师椅上老神在在的看,那种不适感达到了顶峰。
这到底是怎样的宝藏妃嫔,舍得让自己的孩子下地,边上还放着那是什么种子,她们都没见过的玩意儿。
姜染姝也不想坐着看,她原本也跟着下地的,但是肚子月份大了,实在是弯不下腰,只好坐着了。
“这是小麦,把地都翻一遍,把种子撒上去,过一段时间就能看到麦苗了。”姜染姝含笑道。
教皇阿哥种地的老太监暗自点头,虽然浅显了些,确实如此,看来这位娇贵的禧嫔娘娘,心里头还是装得下农桑的。
她一说小麦,胤祧就有些不理解了,有些纠结的看着手中的麦粒,疑惑的歪着头,他现在不过一岁出头,蹲在那里头大身子小,瞧着要栽倒似得,再歪头嘟嘴,萌的人肝颤。
“面。”“面呀。”
他想说这不是面,怎的变成麦子了。
姜染姝不欺负他年纪小,细细解释:“这是麦子,将麦子磨碎之后,麦子皮就是麦麸,可以喂……”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原本想说喂猪喂鸡的,然而这个时候很多人连麦麸都吃不起。
“麦麸就是粗粮,而里边的芯就是我们吃的面粉,可以蒸包子、做面条、烙饼等等。”
她说了这么多,明瑞的大脑有些死机,只记住了一个字。
“吃。”
种好了能吃,这逻辑没毛病。
她呲着自己雪白的小米牙,口水哒哒的,想到好吃的酥饼,原本有些酸痛的小腿也不痛了,又变得干劲十足起来。
姜染姝鼓励的摸了摸她的小揪揪,若不是身上的公主服饰,瞧着跟寻常的现代小姑娘没有什么不同。
让他们来种小麦,更多的是一种仪式感,通过跟土地亲近的方式,来更好的理解粒粒皆辛苦。
胤祧玩的很开心,等他回去见到康熙之后,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偏他现在的语言系统不足以支撑他说这么多复杂的句子,顿时结巴起来,一句一卡的,看着就着急。
明瑞记得自己的中心主旨,一个字吃,多的就不肯说了。
康熙抱起胤祧,笑着问:“喜欢吗?”
看着怀里的肉团团点头,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尽是纯真,清澈的能将他完全映照出来,比西洋镜还清晰。
说到这个,他就有些窒息:“你连镜子都做出来了?”
姜染姝嘿嘿一笑,特别憨厚的竖了两根手指。
旁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已经有默契的两人是心知肚明的。
这手势让康熙更加窒息,一个姿势已经受不了了,她被他教通透了,都会举一反三了,这再添一个,简直让人怎么过。
“好。”他是皇上,一言九鼎,绝不认输。
姜染姝含笑坐在他身旁,让奶母抱着龙凤胎出去,这才轻声开口:“第一批量做的不多,您统计个数出来,左右快到年节,这就当新年节礼了。”
皇宫也是要往下赏东西的,不名贵还不行,这国库私库都空的一塌糊涂,哪有什么好东西。
这要么占一个新贵,要么占一个古董,这两样都是刚建朝几十年,尚在打仗的大清所不具备的。
只要她今年不往外头卖,这玻璃、西洋镜都还能当贵重物品往下赏。
“成。”康熙没忍住手痒,捏了捏她的脸。
原本以为,她不过是个草包美人,花瓶犊子,能得他恩宠便是千幸,当初一直冷着她,不肯让她持宠而娇,如今倒是有些后悔,若是她早早的将心操在这上头,那便好了。
“姝姝。”康熙垂眸,语气低沉。
姜染姝漫不经心的回眸,轻轻“嗯?”了一声,那轻轻浅浅的声音,让康熙所有的心思都按捺下,满心欢喜。
禧嫔最爱的终究是他,连研发出来新玩意,都一心想着先给他分一杯羹,他还有什么可想的。
“姝姝,真好。”
姜染姝被人发了好人卡,忍不住在心里鞠了一把泪,这买路财留下的也太多了。
她也有自己的小盘算在,这一个家族那么多人,就这么一面镜子几块玻璃哪里够分,谁还没有个心上人、亲近人了。
到时候她的玻璃铺子一开张,定然要赚个盆满钵满的。
又想象着自己在金银上打滚的情形,姜染姝看着康熙的眼神就格外情意绵绵。
两人你侬我侬的甜蜜了一会儿,康熙就走了,这个时候时局紧张,再加上看的着吃不着实在是难受,还不如工作。
只是回到乾清宫之后,看到梁九功那张脸,康熙顿了顿,还是吩咐道:“滋补的药膳每日别忘了。”
禧嫔说的对,这马上都要到年节了,说明她也快生了,是时候先补起来,到时候他缺的,都要再补回来。
“步库也别忘了提醒朕。”
梁九功看着康熙离去的背影,略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补什么,难不成看上哪个小嫔妃了不成。
原以为皇上能守住,谁知道也才过半的功夫,就耐不住了,果然是男人。
“是,奴才遵旨。”梁九功毕恭毕敬的回,暗暗在心里琢磨,在这段时间,皇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接触了谁,他作为身边伺候的人竟然不知道。
任何一个出现在皇上身边的人,他都要第一时间得知资料的,万一皇上问起来答不上,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这么想着,他在心里一一过滤,还是没有头绪。
景仁宫。
姜染姝坐在廊下晒太阳,她现在都是白日洗头,用细棉布将水擦干之后,散开头发一边通头一边晒,还挺舒适的。
毕竟现在大着肚子,行动不便,若是晚间沐浴的时候洗头发,根本收拾不清楚。
再加上她头发又多又厚,冬日天阴的时候,没有一两个时辰就干不了。
“娘娘,安嫔之前来访,问了您出去了,她便回去了。”半夏细细禀报。
姜染姝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没问具体,又听半夏道:“承乾宫传来消息,说是贵妃娘娘病重。”
这样的说法,那就是对外公布是健康了,为着什么才隐瞒真相,大家都不得而知。
姜染姝眯了眯眼,在她的记忆中,康熙的三任皇后都不长寿,甚至有‘克妻’的说法,让他后面不再立后,那么这个时候佟贵妃病重,她总觉得跟孝昭皇后的事件离得有些近,定然能痊愈了。
原文中佟贵妃是最后的大反派,压着女主不肯让她出头,后来女主为了对抗她,甚至黑化了,彻底染黑胤禛和佟贵妃的名声,这才将两人一同拉下马。
那时候胤禛都能参与夺嫡了,岁数应当不小。
这么一想,姜染姝难免想到康熙的长寿来,忍不住黑线,有这么一个长寿帝王,那还真是对储君毫无想法。
年迈的孤狼,和想要当头狼的健壮后代,注定要有人牺牲的。
他的人生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多个年头,甚至在她生命的尽头。
她跟康熙差的岁数不多,想要熬过长寿帝王,那可真是个难题。
等到晚间康熙来的时候,姜染姝看着他的小眼神就变得怪怪的。
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康熙满脸问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禧嫔怅然起身,盯着他看了又看,最后泄愤般在他下颌上啃了啃,长吁短叹的斜倚在软榻上。
康熙打量着她,凸起的小腹让她曲线受损,没有往常的玲珑有致,难免笨拙了些,可面色依旧红润,略微丰润的脸颊更显白嫩。
隐隐还透着粉,康熙望着她微红的眼尾,细细微微的薄,透着几分娇嗔的媚意。
微微勾起的唇角又添了几分甜,嫣红的色泽明艳极了。
康熙紧紧的挨着她坐下,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体验一下赌输的感觉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的是什么姿势,竟然神神秘秘的要拿赌约来换。
“姝姝。”他喉结滚动,捻了捻手指,克制不已。
姜染姝灿然回眸,笑吟吟的在他唇瓣上轻啄,漫不经心的问:“怎的,嘱咐梁九功寻的小妃嫔找到了吗?”
对方悄默默的在找,甚至没有惊动她的意思,可只要乾清宫有风吹草动,多得是人来景仁宫报信。
看笑话的、告密的、投名状等,不一而足,她近来听不少人说了,甚至也开始好奇起来,何方神圣让他如此魂牵梦萦,挂念不已。
只是一个照面罢了,竟也按捺不住暗查默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