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送暖,吹动着门口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
瞬间唤回姜染姝的神智,她条件反射的捂住嘴,被春潮支配的恐惧犹在,那记忆犹新的恐惧无处不在,赶紧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亲够了亲够了。”
她举白旗投降,不敢再招惹他。
这幅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取悦了康熙,他哼笑出声,紧接着又叹了口气。
今儿这满腹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左右是不相干的人罢了,他这会儿子只剩下满腹无奈,半晌才笑道:“行了,过来坐。”
姜染姝有些犹疑的觑着他神色,见真的柔和起来,这才慢悠悠的蹭到他跟前,伸出修长的葱指,细白的指尖颤巍巍的勾住他腰带,软乎乎的撒娇:“爷,您别气了。”
这样娇媚软濡的话语,无辜水润的眼神,让康熙的眼眸瞬间幽深起来,他低低一笑:“你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在一起耳鬓厮磨这么多日子,说了解的透彻也不为过,他这么暗示意味十足的话语,瞬间让她明白过来。
摸了摸微肿的唇瓣,她狠狠心闭上眼浅,踮着脚尖去亲他。
到底怕引起他兴趣,只略微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那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的美妙感触,让康熙喉结滚动,眸色幽深起来。
望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捻了捻手指,到底什么也没说。
乖巧的坐在软榻上,担心哪里又惹了康熙,她特别安静,争取不发出一点声音来,就这样盯着自己的护甲发呆。
旁人的护甲是真的护甲,用来保护长长的指甲,而她的护甲只是装饰罢了。
她无法忍受自己有那么长的指甲没有剪,做什么都不方便,只能翘着尾指。
每次都要剪得光秃秃的,再用小矬子磨得圆润。
康熙刚开始还觉得她这样没有贵族风范,想要让她跟旁人一样留起来,毕竟这是富贵的象征,如今不是宫女,完全没有必要再剪指甲。
她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没有指甲并不是很重要。
姜染姝便反驳:“既然不是宫女,没有那么多条框限着,更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
她这歪理一出,康熙信了,甚至乐呵呵的把自己的长指甲也给剪了。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宝贝的很,平时擦油保养都没停过,刚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不习惯,不论做什么,少了指甲总觉得怪怪的,几日下来便习惯了,但凡冒出来一点他都要剪掉。
干净爽利的感觉特别好。
姜染姝望着护甲上璀璨剔透的红宝石,眼皮子上下打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望着她恬静乖巧的睡颜,康熙蹑手蹑脚的拿来毯子给她盖上,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候着的赖嬷嬷,轻声嘱咐:“姝姝睡了,注意些别吵着她,把燕窝隔水炖上,等她醒了吃来暖胃。”
赖嬷嬷应下,看着皇上欲言又止,似是有无数交代的话要说,她无奈开口:“您尽管放心吧,有老奴在,差不了。”
点了点头,康熙这才大踏步离去。
赖嬷嬷伺候他十年有余,自然是放心的,只忍不住多说几句罢了。
等到胤祧和明瑞醒了,想要找额娘却发现遍寻不到,他们又小,听不懂什么额娘在睡觉,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那惊天动地的声音,瞬间把姜染姝惊醒了,她一时还有些迷茫,不知道今夕何夕。
“怎么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听到孩子哭声的时候,便清醒了,无奈道:“把孩子抱过来吧。”
两个小家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会儿看见她,还在扯着嗓子干嚎,看的姜染姝好笑不已。
“嗨呀,小乖乖怎么了?”她伸出手做出要抱得动作,两小只顿时撇着嘴哭的更凶。
窝在她怀里,哼哼唧唧个没完没了。
那委屈的小眼神,惹得姜染姝直接笑出声来,两小只看着她的笑容,干嚎声都停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哈哈。”她笑的更加大声。
胤祧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着她,委屈的小表情都定格了。
明瑞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她,好像在看着个娘娘是不是真的。
看着两人,姜染姝又忍不住轻笑出声,孩子总是能带来幸福感和欢乐的。
“新打的项圈拿来。”她吩咐。
半夏脆生生的应了,转头去妆奁里头寻,捧着项圈便过来了。
这一次打的项圈,是康熙画的图,姜染姝改的,也是一对,花纹款式类似,放到一起还挺好看。
细细的金项圈上头压出花纹,再镶上颜色鲜艳的红宝石,刚一拿出来,就让两个孩子忘记刚才的委屈,伸出手也拿。
将项圈放到他们手里,姜染姝看着他们开心的笑声,也跟着笑了。
小心的将项圈戴上,还真是挺好看的。
金色和红宝石的组合相对来说,有些富贵和俗气,但是两小只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很好的中和这种感觉。
说起来还是看脸,只要脸好看,套麻袋也好看。
更别提这是她自己的孩子,有厚如城墙的滤镜在,那自然是越看越好看的。
“嫔主儿,瓜尔佳姑娘来访,可要传唤?”门口守着的小太监来报。
姜染姝乍然间没反应过来是谁,闻言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妹妹,她是打心眼里头不喜欢,摇了摇头,示意不见。
站在她现在的高度,能让她勉强自己的人已经很少了。
别看其他主位无宠,那也是对着宫里头来的,若是逢上宫外人,那是有绝对的地位压制,毕竟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为了上位的颜面,怎么也要给三分情面。
小太监依言下去了,来到殿门口跟候着的主仆两人说,嫔主儿有事,不便见她们。
静珠眸色深了深,苍白着脸,跪在地上哭求:“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求嫔主儿看在跟我们小主儿沾亲带故的份上,救上一救吧。”
丹宁好奇的看着她,似是有些不解,有些无措。
小太监瞬间为难了,他还没遇上过这样的情况,一时脸皮子有些抹不开,可也不敢去烦禧嫔。
一个非要求见,一个不敢再报,就这么在门口僵持住了。
等到姜染姝出门,想要带着两小只溜达溜达的时候,就看到门口跪着静珠,丹宁在一旁眼泪啪嗒的候着,顿时有些无语,当她景仁宫是什么地儿,跪在门口哭。
她虽然不迷信,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忌讳的。
纵然她无事,屋里还有孩子呢,万一冲撞了,又该如何是好。
将怀里抱着的明瑞交给奶母,姜染姝脚步顿了顿,还是重新当做没看见,直接就要走。
丹宁当初恶心的她不轻,现在能够看见不发作,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很仁慈的人了。
然而静珠不这么想,她膝行来到姜染姝跟前,哭道:“嫔主儿,您最是慈悲不过,还请救救我们小主吧。”
她恨不得直接抱住姜染姝的腿,见周围的奴才都比较戒备,这才在三步外停了,接着哭道:“您瞧瞧小主儿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走了。”
随着她的话语,姜染姝看向丹宁,她现在内里头不藏事,小脸圆乎乎的,身上也多了肉感,说不上胖,可也不是个瘦人。
对比她来说,已经肉嘟嘟的,跟她说瘦,实在有些昧心。
静珠自己话语说完,也跟着顿了顿,显然是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戏台子已经搭好,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的戏,必须往下唱。
“内务府那起子奴才多有克扣,只给了些许份例,吃都不够吃。”
丹宁局促不安的立着,多次想上前来将静珠拉起来,却摄于禧嫔威势,动也不敢动。
偷偷打探消息的人,都将这一幕看的清楚明白。
一时间夹道上来来回回的奴才多了几个,都是有事情要从这里过的。
姜染姝皱眉:“既然觉得内务府缺了你的东西,尽管往贵妃娘娘处报便是。”跑来她跟前说,她也不掌权啊。
静珠略有些尴尬,却还是低着头,接着说道:“您如今在嫔位,又有盛宠,奴婢这点子话语权,哪里能在贵妃娘娘跟前胡说。”
照着她这个逻辑,姜染姝有些无言以对,合着就能在她跟前胡说了,这是没把她看在眼里。
她轻笑出声,看向静珠,笑道:“那你觉得,本宫应该怎么做呢。”
听她这么说,赖嬷嬷急的跟什么似得,一个无赖罢了,今儿给她把米,明儿就得给她斗米,后儿连肉菜也得给准备了。
静珠双眸一亮,抬眸笑道:“听人说,您吃用的燕窝是最顶级的,一年也不过几斤罢了,想着您也吃不完,不如匀一点给我们小主儿养养身子,也算是全了一场姐妹情谊。”
开口就要分燕窝,这口气大的赖嬷嬷都没眼看,反而放下心来,看着嫔主儿不声不响的,还真是没吃过这亏。
姜染姝不理她,转身看向丹宁,柔声笑道:“那你觉得如何呢?”
丹宁茫然的看着她,又茫然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静珠,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只重复着一句话:“嫔姐姐最好了。”
一张一弛,一捧一合,看似无脑的主仆俩,站在道德的高峰对她指指点点,姜染姝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想,到底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套路,这种说辞,总觉得似曾相识。
捻了捻手指,姜染姝哼笑出声:“走吧。”
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一跪一立的主仆俩,目瞪口呆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