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黑着脸,大踏步走了进来,披风的边缘扫在地上,划出优美弧度。
看到他明黄的衣袍上那张牙舞爪的盘龙,余年瞬间炸毛,从喉咙中发出威胁的低声咆哮,“嗷呜~”
它昂起头,奶凶奶凶的叫几声,转过脸“喵呜”一声扎进姜染姝怀里。
小家伙心里明白,只要这个两脚兽过来,它的好日子就到头,肯定会被丢出去的。
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一般以失败告终,可以说很心酸了。
“呵。”康熙捏住它后颈皮将它提溜到跟前,看着它黑黑的脸颊怒气勃发,嘲讽道:“跟朕争?”
“喵呜~”铲屎官救命,这个两脚兽有杀气。
姜染姝表示爱莫能助,到底有些心疼,将它从康熙手里捞过来,嗔怪道:“作弄它做什么。”
赶紧将委屈巴巴的余年交给明月抱着出去,室内一时之间只剩下两人,姜染姝笑吟吟的挨着他坐下,柔声道:“天越发热了,您可有空,画几副扇面可好?”
夏天总是少不了团扇的点缀,这东西讲究大了,有些人手里执着的团扇看似平平无奇,实则都是名家之作,不说价值能在内城买个四合院,在外城肯定是没问题的。
“成,等朕有空给你画。”康熙应允,等闲谁能得他一幅画,只姜染姝眼巴巴的瞧着他,提点小要求不忍心拒绝。
说起来禧贵人从不曾问他要过什么,不拘是父兄前程,亦或者是自己位份,总是给什么要什么,乖巧懂事。
他这么一想,又琢磨着光扇面不够。她到底根基浅,手里没什么好东西,索性给她做好了送来。
白玉柄要做一把,紫檀也少不了,她肌肤白皙水嫩,红玛瑙、珊瑚类也必然好看,都准备着,可以换着用。
青金石做柄倒是没有过,试试看如何。
康熙想了想又道:“湘妃竹席也给你备几张,到时候换着铺。”
夏天还没来,东西要先备好。
姜染姝含笑点头,这些都是日常用品,她贵人份例里头的定然一般,不如康熙手里的好。
两人闲谈几句,康熙就走了,他现在整日匆忙的紧,闲暇功夫特别少,偶尔来一次也是为着放松解压,心情好上些许便走。
三藩问题日益紧张,就算吴三桂节节败退,可越是要稳住,不能和胜利失之交臂。
有冰祸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天灾,春汛的问题也很严重,拨下去赈灾银无数,偏效益不大。
一桩桩一件件尽数压在他肩上,等着他去处理。
姜染姝不以为意,倒是岁月静好,继续琢磨自己的鲜花饼,这馅研究出来了,就剩皮了,这千层酥不好弄,水油面的比例,还有火候都是问题。
她一次一次的试,一次又一次的吃,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花酱快要见底。
她连忙住手,小心翼翼的做出成品,用漂亮的花笺包起来,做成礼物形状,和明月施施然往正殿去。
到的时候梁九功侯在外头跪着,这个信号已经不妙,又听见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她捏了捏食盒手柄,正要转身回去,却听里头沙哑着嗓子唤:“朕知道你来了,进来吧。”
姜染姝脚步顿了顿,还是走进去,就见康熙瘫在太师椅上,手指捏着眉心,那深深的川字彰显主人的不平静。
他眉宇间酝酿着狂风暴雨,凶厉的气息在殿内散发,半晌他才阖起双眸,静静养神。
无声的上前,替他捏着肩膀,不时捶捶打打,见他肌肉放松些许,神色间冷凝消失不少,便去泡茶过来给他喝,一边柔声道:“润润嗓,特意加了柚子花,还点了些许蜂蜜。”
康熙接过茶盏,长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想说什么最终又咽下去了。
他想着方才发生的事,心中又燃起熊熊火焰,怎么敢?!她怎么敢?!
他一进承乾宫正殿便觉得有些不对,那熏香的味道让他脐下升起三分燥热,作为打小接触这东西的人来说,他只闻上一闻便知道了。
佟贵妃将奴才们都赶出去,穿着掐腰的薄透纱裙,打算亲自伺候康熙用膳,内室的浴桶也已经摆好了,水有些微微的烫,等用过膳再洗澡,就会温度正好。
她里头的肚兜也是纱织的,若隐若现能瞧见丰盈俊挺,一步一颤的走过来,细柳般的腰肢轻摆,行止间俱是风情。
“皇上~”她羞涩一笑,垂眸扭着手指,如同枝头盛放的花朵,等待采撷。
康熙一时有些走神,他在想此时若是禧贵人,她会做什么。
她应当会穿着常服,将盘扣扣到最上面一个,捂得严严实实,偏只露出来那一截莹白细腻的脖颈,就能惹得他起兴。
脖颈边还会有细细绒绒的碎发,引着人去给她捋顺。
如果碰着她,那白玉一般的耳垂便会悄悄红起来……
见康熙立着不动,佟贵妃咬了咬涂着胭脂的唇,娇娇的唤:“皇上~”
“放肆!”康熙面色冷厉,眼神中尽是阴鸷,他怒骂一声,瞧着瞬间不知所措的佟贵妃,神情更加冰冷。
等他大踏步离去,佟贵妃委顿在地,神色慌张,看着冲进来的嬷嬷,无措道:“您不是说……”
她此刻迫切希望有一个发泄口,证明不是她魅力不够,加了燃情香还留不住男人。
用责备的眼神望着嬷嬷,佟贵妃继续骂道:“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让本宫出这么大的丑!”
嬷嬷连忙跪地请罪,半晌无奈安抚:“您稍安勿躁,跟嬷嬷细说说,不成立马去赔罪,不能让皇上把这事窝心里。”
佟贵妃踢掉花盆底,哒哒哒的爬上床,捂在被子里哭:“不去,让本宫怎么见人!”
她一心仰慕这个表哥,满心满眼全是他,在她想来,只要她露出这么点意愿,对方应当把所有都捧到她跟前才是。
完全没想到碰这么大的钉子,惹得对方拂袖而去,一时间佟贵妃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乾清宫。
康熙看着姜染姝抿着嫣红的唇瓣,细细的给他揉捏着胳膊,长臂一伸将他懒到怀里,在那清甜可口的唇瓣上啄了啄,见对方神色微怔,又忍不住让吻更深些。
姜染姝承受着霸道的亲吻,一时有些喘不过气,软软的推他:“皇上……”
康熙安抚的给她顺背,脑袋靠在她肩上,小声道:“不怕啊。”
他喜欢用鼻子在她脖颈间磨蹭,这个危险的姿势似是能掌着一个人的命脉。
姜染姝被他蹭的难受,连声音都含了水:“别。”说是推拒,不如说是欲拒还迎,半推半就。
原本就没消的火气又被挑起来,甚至更熊熊燃烧了些,康熙眸色暗沉,喉结滚动,凑到她耳边含糊道:“可以吗?”
直接用唇堵上去,都到这个份上还要问一句,也太磨人了。
到底她在孕期,不好太过胡闹,康熙想着他刚闻过燃情香,偏要姜染姝在上头。
她现在身形笨拙,倒让康熙后悔不该招惹她,弄的不上不下,难耐极了。
待事了,两人都累到不成,康熙抱着她去洗漱,打趣道:“怎么还这般瘦,一只胳膊都给你拎起来。”
姜染姝捏着他胳膊上的肌肉,温润而又弹性,触感美妙极了,想要揶揄的话便含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承乾宫的事瞒的很紧,六宫都不知道风声,只同住一宫的乌雅常在知道。
没过几日功夫,宫内风言风语便流传起来,也没明说是谁,只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说几句。
偏佟贵妃心里有事,一听就知道说的是她,当下面子便耐不住,再加上康熙的冷处理,她心里又急又悔,不知该如何是好。
拉着嬷嬷的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决绝道:“抹脖子上吊算了,本宫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她心里真的难受,康熙不理她,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不管她怎么蹦跶,对方一个眼神都没有飘过来,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嬷嬷叹了口气,拿锦帕替她拭泪,便轻声劝道:“您拿小阿哥做筏子,就说五阿哥想皇上了,服个软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毕竟他们两个多年的情谊在,又是他表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不怕什么,一时羞恼固然是有的,可也不会晾着她不是。
佟贵妃咬唇,她素日里处理宫务无有不妥,逢上康熙的事便六神无主七上八下的,总担心不合他的意。
嬷嬷长叹一口气:“由爱生怖难免的,只您要摆正心态,听嬷嬷一句劝……”
她还没说完,就被佟贵妃请出去了,道理她都是懂的,可问题是瞧见他,便什么都忘了。
承乾宫的风云,被死死的捂住了,佟贵妃手腕强硬,直接止住流言,谁也不敢再传一句。
乌雅常在心有不甘,她日日听着孩子哭泣,恨不得以身替之,甚至有些疯魔的想,若是佟贵妃死了,是不是孩子就还给她。
胤禛又在哭,哇哇的声音让她心如刀绞。
她眯了眯眼,突然计上心头。
而在延禧宫,僖嫔也没闲着,她偶然得知佟贵妃那日的事,将自己闷在被窝里,狠狠笑了一通,只笑到肚子疼,眼睛里泛出泪花来才作罢。
“摆膳。”僖嫔轻声说。
她身材相对来说有些平,前不突后不翘,听说猪蹄能让身材丰盈些,她便隔三差五的吃。
就算吃够了,觉得难以下咽,还是闭着眼睛往嘴巴里塞,小宫女看着心疼,却不敢劝,只默默跪在一旁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