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嬷嬷哪里经得起她缠磨,明知道她应当吃用都清淡些,瞧着她期盼的眼神便有些受不了,去御膳房给她卤麻辣鸭爪去了。
姜染姝眯着眼笑了笑,走到角落处,揭开坛子封口,往里面看了看,闻了闻味道,不确定道:“约莫是快好了”
隐隐有香味出来,但并不浓郁,花酱一般要半个月,如今不过十天,还差几日才能成熟,她有些等不及,想要尝尝自己的手艺。
“拿勺子来。”姜染姝尝试着挖出来一点吃,仔细品了品,满意点头。
忍不住又挖出来一勺吃,那甜甜的浓郁香味在口腔中迸发,好似将春天吃进口里,让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意犹未尽的将坛子封好,美滋滋的在心中自夸,她真是太厉害了,第一次做花酱就成功。
等到康熙来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显摆:“特别好吃呢,香甜可口,滋味浓郁,比御膳房的还好。”
她挺着鼓胀胀的胸脯,大言不惭。
康熙宠溺的点着她鼻尖,笑道:“那朕尝尝?”
他一说要尝,姜染姝便有些扭捏,担心他若是不喜欢,岂不是丢人,早知道方才话不要说那么满。
她眯着眼威胁:“不许说不好吃。”
康熙伸勺子的手顿了顿,犹豫半晌才又伸出去,壮士断腕般舀了一勺,左右好吃不好吃都要夸她的,索性哄她个高兴便是。
谁知道花酱一入口,便忍不住怔在原地,果然比御膳房的滋味好上许多,东西还是这么个东西,却让人回味无穷,他本来就爱这口,这下更是甜到心坎里。
在姜染姝虎视眈眈的眼神下,他又舀了一勺,慢条斯理道:“方才没尝出味,容朕再尝。”
“好不好吃?”她紧张到吞口水,这次做花酱是用了十二分心思,真真费工夫。
康熙点头,给予肯定答案:“好吃的紧。”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脸朕只是随便夸夸你别当真的样子。
他这么一说,姜染姝便笑开了,双眸弯成半月,她心满意足的封起坛子,抱到角落放好。
康熙视线从坛子上扫过,喉头微动,很想将整个坛子都搬走。
姜染姝懒懒的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突然她觉得肚腹间似是被羽毛轻扫,又像是被游鱼亲吻,她怔在原地,可怜巴巴的回眸:“皇、皇上,好像胎动了。”
她这么一说,微突的小腹又没了动静,让想要再次感受胎动的她有些失落。
康熙好奇的望过来,大掌附在她小腹上,感受着脉搏鼓动,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两人静静等了片刻,仍旧没有动静,连姜染姝自己都怀疑方才是不是错觉,却又被踢了一脚。
那轻软无力的碰触,让她第一次生出肚腹中真有个孩子在孕育的感觉。
“动了动了。”姜染姝屏气凝神,小小声地说了一句。
康熙也跟着紧张起来,贴在她腰间仔细感受,然而那动静实在微弱,隔着肚皮无法感应。
这下该他失落了,他可怜巴巴的垂下眼睫,对着她小腹道:“乖,踢一下好不好?”
他声音低沉又温柔,含糖又带蜜,充斥着无边宠溺,苏到姜染姝腿软。
她抬眸盯着他瞧,看着他眼神中带漾出温柔来,不由得想到情浓时的温柔抚摸。
咬了咬唇瓣,姜染姝欲盖弥彰的垂下双眸,不敢再看。
就见康熙有力的胳膊撑在她两边,凑到她耳边厮磨,轻声问:“又看呆了?”
她猛然回神,红着脸推他,细声细气地反驳:“被您气势所摄罢了。”
这般说也没错,相对于外貌而言,他清贵摄人的气质更瞩目些,更别提身居皇位,这个身份便让他多了几分威慑。
康熙用鼻尖蹭着她耳畔,含糊不清的问:“当真?”
姜染姝在他怀里软成一摊水,轻哼着回答:“当真。”
若他不是帝王,若他没有这雕梁画栋做背景,若他没有绫罗绸缎加身,这一切会不会改变,是她自己也无法预料的事。
世人慕强,她亦如此。
康熙垂眸低笑,在她唇边亲了亲,这才起身不再闹她,正色道:“家具已经在打了,按着你的要求来的。”
他有些纠结:“真的丁点花纹也不要?”
宫中讲究富贵,讲究排场。炕沿都有细细的雕花,可她喜欢极简风,是个桌子形状便成。
还是她自己亲自画的图纸呢,难为匠人们都看得懂。
“是,摆出来试试,桌角都改成圆润弧度,别有棱角。”姜染姝又提了一嘴,想了想还是试探着开口:“再打一条微型长廊,等孩子学走路扶着正好。”
康熙顿时感兴趣的凑过来,细细问:“什么样的?”
姜染姝便给他比划,就两条腿固定在地上,中间连着一个长木条,要一寸粗才好,省得小儿握不住。
仔细想想,这样是个办法,小孩子学走路要扶着东西,但宫中都是嬷嬷抱到直接能走,毕竟学走路磕磕碰碰的,谁也保证不了。
“成,你画出来,朕拿给制造局,让他们做出来瞧瞧。” 康熙想着能成,便批了。
又玩闹一会儿,两人便洗漱睡下了。
孕期都不敢胡来,老老实实的躺着便成,实在忍不住了,或者姜染姝想了,康熙才会满足她,动作间满是温柔照顾,体验感不错。
一觉睡醒便是大天亮,姜染姝揉着眼坐起来,薄薄的锦被滑落,露出肩膀上星星点点的红痕。
明月端着铜盆给她擦洗,完了再抹上一层花油,省得皮肤受不了。
“几时了?”她问。
外头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一时也分不清楚具体时辰。
“方辰时过半,小主儿可是饿了?”她轻轻的回,接着哄道:“厨上都备下了,这时节黄花苗鲜嫩,有一道凉拌的,还有一道荠菜馄饨,都是时鲜,过了这个点吃不上了,您多尝尝。”
确实如此,放在后世这些东西也是春天特有,吃过这一季,便要等着下一年。
“那倒是好,呈上来吧。”姜染姝笑道。
她这个时候吃不下太多,一天能吃五顿,偏还瘦,一点都没有孕妇的丰盈。
两条腿细细白白的,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到这个时候,姜染姝每日都要问一遍,她脸上是否长斑,这美人微瑕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是被旁人比下去,失了这唯一优势,那可真是泯然于众人了。”她捧着脸,有些惆怅。
赖嬷嬷噗嗤一声笑了,打趣道:“您最美了,谁比得过。”
见姜染姝哭唧唧的望过来,顿时正色开口:“原本这话不该奴才说的,丹宁格格貌美纤柔,却占了无德张扬,跟您比不得。”
宜嫔也是貌美张扬,可她还带了三分飒爽,等闲瞧着也喜欢。
丹宁格格一进宫,旁的不说,得罪一大片人,目前没人发作,都在等着姜染姝这个住在乾清宫的姐姐表态。
还有便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相貌也没得比,但差距大的时候,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姜染姝听的心满意足,她就是这么个俗人,身边人吹几句彩虹屁,便听的很开心。
“舅老爷的想法偏颇了,您不必管。”赖嬷嬷沉吟半晌还是劝道,昨儿又递信儿进来,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兴奋。
话里话外还是那一套,早先递进来的信儿还是含蓄的呢。
这一次就明打明的说,要姜染姝把握住机会,推荐丹宁拔得头筹,拴住皇上的心,以后少不得她的好处。
这简直就是槽多无口,赖嬷嬷担心她想岔了,真把皇上往外推,那可就不妙了。
姜染姝摇头失笑:“也算是个乐呵了,他们尽活在自己世界里,竟不管旁人如何。”
赖嬷嬷劝过便不再多说,小主儿是个聪慧的,看的比她还清,也是她老婆子多嘴说一句。
明月抱着余年进来,打趣道:“这小东西想您了,怎么也不肯让杏仁带她玩,竟往这边瞧。”
余年原本怏怏的,一见着姜染姝便精神了,委屈的喵喵叫。
“喵呜呜~”铲屎官你今天没有陪我玩嗷~
它伸着小爪子往姜染姝这里扒拉,等攀上她胳膊,嗓子里便发出舒适的咕噜声。
“呼噜噜~”
姜染姝替她挠下巴,无奈道:“猫不都是高冷的吗?”应当一副你们这些的凡人的表情,怎的它这般粘人。
最喜欢磨磨蹭蹭,哪怕窝在她脚边挨着她也是高兴的,但凡被杏仁抱走,就虎着一张脸,谁看都知道它生气了。
“喵呜呜~”余年撒娇,两只软乎乎的前爪抱住她手指,小心翼翼的收起利爪,只露出粉色的肉垫。
灰黑一片的面部表情满是依赖,用小鼻子拱着她,一刻也不安生。
“闹人的小家伙。”姜染姝笑骂,不可否认的是,它这般依恋,能让人打心坎里觉得满足。
在宫中不论是和康熙之间的感觉,亦或者是主仆间的相处,都比不得余年一声撒娇的喵呜。
那是一种非常信任的情感满足,她不必去想对方有什么企图,会不会突然厌了她。
越想越觉得余年好,姜染姝将它抱在怀里,好一阵揉搓。
赖嬷嬷看的心惊肉跳:“您且缓着些,它若是发脾气抓着您可如何是好?”
这小东西爪子利着呢,门前的枇杷树都被它磨秃一块。
“嗨呀,你会不会挠我呀?”姜染姝抱住它腋窝,把它提起来,凑在跟前问。
“喵呜呜呜呜~”余年顿时嗨了,伸出小舌头一顿乱舔。
身后传来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余年你个小东西!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