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没想到他会来,姜染姝自己想要扎几针,就挑了比较简单的肚兜来绣花。
毕竟自己不具备这个技能,原主的绣技也很一般,两两相加,最后出来的结果惨不忍睹。
当康熙看到的时候,瞬间就怔在原地,犹豫半晌才开口:“这是绣的……蝴蝶?”
姜染姝深沉脸:“这是牡丹花。”
她觉得自己绣的还可以,轮廓很是分明,顶多把牡丹认成芍药,看成蝴蝶就有些过分了。
康熙用你在逗我吗的眼神看着她,姜染姝便知道,她这个牡丹花,约莫是绣的太失败了。
然而气势不能输,她沉痛的反驳:“您应该多有想象力一些。”
康熙抚着她的脸颊轻笑:“是,你说的都对。”
后来两人便搂在一处,康熙执着她的手,欣然描花样子,还细细的跟她讲到底该如何运针,可以说经验充足,要不是看他下针歪歪扭扭,她差点就信了。
又玩了会儿,姜染姝便去南书房当值,刚进去,就迎上道炽热的视线,抬眸一看,忍不住怔在原地。
风流昳丽的姜染斐大人,正满眼千言万语的盯着她。
那双眼眸中承载的感情太多,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他们爱的人早已逝去,留下来的不过是后世孤魂罢了。
偏她又不能讲,不管怎么说,她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重生机会。
姜染斐很克制,多瞧了两眼便收回视线,反而康熙开口笑道:“姜爱卿被派出去这许久,都没见着姜答应,想必是想了,等会儿你俩说说话。”
“谢皇上恩典。”姜染姝止住这个哥哥要出口的话,率先谢恩。
等到闲暇时候,兄妹两个凑到一处,姜染斐怔了半晌,才神色复杂的开口:“你如今变了许多,我快认不得了。”
眉眼神韵尚在,可整个人脱胎换骨,与往常截然不同。
两人的感情并不好,他打小便出色,但是妹妹不是,一直爱闯祸,好像一年年长的不是脑子,只长了个子。
张口便会得罪人,有时候他也泄气,难免疏远了些。
再一个他爱静,她爱动,明明是女儿家,偏爱上树下河没个安生的,满院子的奴才都看不住她。
这会儿子瞧见她神态自若,婀娜万千,又担忧着她太过吃苦,才能将自己打磨出珍珠的动人光华。
“我……下个月便要成亲了,是镶蓝旗瓜尔佳氏家里的姑娘。”包衣旗一般都是互相通婚,很少和旗人联合,他这也算是高娶了。
姜染姝干巴巴的道谢:“祝您百年好合。”
秀发上落下一双大手,轻柔的拍了她一下,她抬眸便对上含笑双眸:“小小年纪这般老成可不行。”
这一笑,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不少,姜染姝少了许多局促,也跟着笑起来。
“前些日子去南方一趟,带来不少新奇的小物件,等有机会供上来,你好生的赏玩,不过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你别嫌弃。”姜染斐神情温和,直直的看着她。
姜染姝点头,就是因为不值钱才送的进来,若真是大件,反而没有路子进上来了。
“家里都可好?阿玛额娘身子可好?我不在家,你要好生照看着,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跟我说,说不得能帮上忙。”
姜染姝浅笑盈盈,做出承诺。
看的姜染斐也跟着笑了,他担心妹妹会跟他们闹别扭,没想到添了几分妥帖。
明月在后面轻咳,两人抬眸便瞧见一旁的小太监探头探脑的,显然是时间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有些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客气的笑了笑,这次会面就算结束了。
等到回了角房,姜染姝还有些怔忡,她在现世的父母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整日战战兢兢,哪里有空想旁的,如今日子安宁些,难免就会多想。
轻轻一声叹息,望着天上圆月,那泛白的银盘挂在天空中,静静的撒着银辉。
她凝神去瞧,实在分辨不出天上月和现世有什么区别。
鼻腔有些堵,喉咙也痒的难受,眼睛酸涩的厉害,她将帕子盖在脸上,静静的养神。
好半天才将泪意给去了,就听清月含笑道:“皇上嘱咐今儿要来呢,小主儿可得好生准备着,前些日子一直穿红比较多,不如今个换上素白的,最是衬人。”
她手里拿着白绸小袄,上面绣着银色云纹,另一只手里掂着粉底银方胜纹,两个都漂亮的紧,一时有些难以抉择。
只得都堆到姜染姝跟前,让她自己选。
“那套白绫洒金的吧。”瞧着低调不出色,实则在烛火的映照下,必然会闪闪发光,带着夺目的光彩。
清月应了,赶紧下去准备,衣裳选定了还有鞋子收拾,配套的手帕也得寻好,相对应的熏香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样一通忙活,在康熙来之前沐浴更衣,打扮的漂漂亮亮香喷喷的,来了便是直接侍寝也无妨,这才叫妥帖。
天色擦黑的时候,康熙不曾来,夜略微有些深了,他依旧不曾来。
姜染姝等了又等,炭火都换过一轮,依旧不见他人影,静默半晌才缓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歇下吧。 ”
“是。”明月应下,吹灭了一直亮着的小灯。
夜风呼啸,约莫是又想下雪,风吹着康熙明黄色的龙袍猎猎作响,他看着灯盏熄灭,停下脚步。
梁九功没收住势,差点撞上康熙的背,吓的心跳都快停了,望着黑黢黢的角房不由得心生埋怨,多等一会儿怎么了,怎的就这般着急呢。
那翻飞的披风一刻不停,梁九功心提到嗓子眼上,便瞧见角房的蜡烛又渐渐亮起来。
轻舒了一口气,梁九功捂着自己差点窒息的小胸怀,庆幸不已。
康熙勾了勾唇角,面上那凝滞的表情柔和不少,瞧着梁九功上前叩门,他便背着手立在枇杷树下,目光深沉的望着远方。
‘吱呀。’
门开了。
一道轻巧的身影窜了出来,直直的扑进他怀里。
赶紧揽住颠了颠,还未说话,康熙就耐不住黑了脸:“穿的这般单薄,奴才们都是做什么吃的?”
连主子都伺候不好,要她们何用。
他气势汹汹的,携裹着她往里头走,先是掀开被子把她往被窝里一塞,这才板着脸训她:“简直胡闹!以后可不能如此,知道了吗?”
姜染姝被他训得抬不起头,半晌才弱弱反驳:“我想你了嘛,等啊等啊怎么都不来的,瞧见你就高兴的什么都忘了。”
“你……”康熙面色仍是黑沉,眼眸中却带出几分满意的笑,想要训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无奈的轻叹一口气:“瞧你手凉的。”
她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就敢往外头冲,脚上也只穿着绣花鞋,连层夹棉都没有,康熙越看越生气,整个人体重都压在她身上,哑着嗓子问:“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不敢。”她赶紧摇头,抿着唇,小小声道:“您快下来,实在压得慌。”
康熙慢条斯理的在她脸上轻啄,漫不经心道:“求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