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
欧阳月凑了过来。
“小汐你想好没?过年去我家吗?”她朝秦汐扬扬下颌。
“谢谢欧阳,还是不啦。”秦汐收好自己的东西,“走吧,今天我请客。”
“这么开心?”欧阳月有点茫然,“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实验进展很顺利啊!”秦汐理所当然地说道。
她朝欧阳月微微一笑,低头摆弄着手机。
曾旭律师的办事效率特别高,很快就将赵卫华发送的证据一并转发给秦汐。
一共四段录音,还有一个压缩在一起的截图。
每一段录音他都先听过,做了标注。
秦汐没有当着欧阳月她们的面听这些录音,她先打开了压缩包。
里面有五张图,正是赵卫华上一次侵入欧阳月电脑,删掉她电脑痕迹,偷走她们标书初稿的截图。
除此之外,还有个U盘。
秦汐仔细看了看,水晶心造型的U盘,十分别致。
学校里估计用的人都很少,正是欧阳月的那个失而复得的U盘。
那件事明明已经过去,不过为了取得秦汐她们的信任。
赵卫华干脆将严子衿完全出卖。
秦汐翘了翘唇角,这就是所谓的喜欢,真的是……
太不值钱了!
曾律师那边又发来消息:“你准备直接起诉吗?”
他跟赵卫华说的八十万,虽然稍稍有点夸张。
现在名誉权相关的官司,又是这种学校里的,一般不至于赔那么多。
不过如果秦汐愿意,他真的可以帮她逼赵卫华赔出那么多钱。
“暂时不用。”秦汐回复。
她退出微信,扬了扬唇角。
还没到需要走那一步的时候。
“我去打个电话。”秦汐跟唐凌她们说了声,拿着手机出了实验室。
严子衿的电话很好拿到,同系师姐嘛,彼此也谈不上陌生。
秦汐站在实验楼七层的走廊尽头,耐心地听着手机里规律的声音。
电话响了很久才终于被人接通。
严子衿的声音不太耐烦,秦汐就算看不到她的脸,对方那种骄矜高傲的气势也仿佛扑面而来:“谁啊?什么事?”
“严子衿师姐。”秦汐笑笑,声音温温和和的。
她耐心地很:“我是秦汐。”
“秦汐?!”严子衿差点又摔了电话。
她好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了点,这个家伙竟然敢直接撞到枪口上来。
“师姐不会说不认识我吧?”秦汐柔声问道:“虽然我和师姐不太熟悉,接触也少,但是感觉师姐很关注我呢。”
秦汐微微眯起眼睛。
一边从容地说着这样的的话,一边看向远方。
冬天的天空灰蒙蒙的,连带着A大校园都显得有些萧瑟。
她能听到自己的语气,也知道自己在对严子衿说些什么。
这样的说话方式……
这样的行事风格……
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洛斐的影子。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与其强迫自己完全割裂这部分影响,还不如坦然面对。
“你什么意思?”严子衿的声音充满警惕,“有话就直说吧,这样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了。”秦汐微微一笑,“师姐指使赵卫华学长在论坛发帖的时候,应该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吧?”
她顿了顿,继续悠悠然说道:“指使林莹莹偷标书,反咬我抄袭的时候,也是觉得有意思的吧?”
“当然啦,让赵卫华学长泼我污水的时候,师姐肯定笑得特别开心,对不对?”
秦汐微微一笑:“所以我现在来收获胜利果实,师姐换位思考下,觉得有趣吗?”
“你?!”严子衿气得脸色苍白。
她捏紧了手机,咬牙切齿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来都没想到,这个看似纯良无害的师妹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想要什么?”严子衿深呼吸,又深呼吸。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花了好几分钟时间,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了点。
秦汐打电话来肯定有她的目的,不会就是来炫耀的。
“说吧!”严子衿神色冷冷的。
她坐到酒店的床上,寒声说道:“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你知不知道,论坛上贴出来的那张照片,就是你和郑天磊老师待在一起的那张,是你的好朋友,好室友,你的姐妹亲手拍下,并且亲手发给我的!”
严子衿冷笑一声:“所以我如果不好,她绝对也会一起倒霉。”
“夏夏吗?”秦汐的声音还是那么软软甜甜的,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我早知道了啊。”
她笑:“师姐猜猜,上次课题标书那件事,谢连城老师亲自出手,都已经摸到赵卫华学长的宿舍,我们为什么后来什么都没做呢?”
“你们?!”严子衿猛然睁大了眼睛。
“师姐再猜猜,我们宿舍不说欧阳,我和唐凌也不缺钱,为什么夏夏的弟弟欠了几万块,都没办法解决,只能哭着找你求助呢?”
严子衿:“……”
“你……”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故意的?!串通好的?!那赵卫华……他……”
她咬牙切齿的,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严子衿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
有阴谋,有陷阱,有背叛……
“师姐,你难道不知道,赵卫华学长每次和你见面,都是要录音的吗?”秦汐轻笑着低下头。
她纤细的手指在走廊边的瓷砖上轻轻滑过,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我都没想到,他那里会有这样齐全的证据呢。赵学长真的很细心哦。”
严子衿:“……”
她深吸口气:“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跌坐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了。
还是一个看起来那么无害的小丫头。
赵卫华!
乔初夏!
这两个人原来都是站在秦汐那边的吗?
她太大意了!
严子衿紧紧握住电话,手背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上面青筋迸出,看起来分外可怕。
“很简单。”秦汐说:“第一,请严子衿师姐在论坛发帖,实名公开向我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
严子衿没有说话。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酒店的地毯,将手机握得更紧。
“第二,向郑天磊老师,詹华锋老师,吴希彦师兄,这些被你指使赵卫华学长发帖泼脏水的无辜师长们道歉。”秦汐不紧不慢地又说道。
“哼!”严子衿哼了声,“他究竟是站在谁那边,听的是谁的话,秦汐你自己心里清楚。”
“师姐可真会开玩笑。”秦汐轻笑一声,“我指使赵学长泼我脏水?万一我没有解决办法怎么办?那我不是惨了?”
“哼!”
“第三,自己向学校申请处分吧师姐。”秦汐淡淡说道:“做了这样的事,总不能不付出代价的。”
严子衿没有立刻答应她。
她迅速在脑海中权衡利弊:“如果我这样做了,你是不是就会放弃起诉?”
“师姐。”秦汐手指敲敲瓷砖,语气淡淡:“我该提醒你一点,现在,不是你可以和我谈条件的时候。”
“秦汐。”严子衿也眯起眼睛,“既然你还会找我谈条件,而不是干脆直接起诉我,那就说明你肯定也有所顾虑。不然的话,你完全可以直接起诉,赔偿道歉处分,什么都会有。何必绕这个弯子?!”
“既然师姐这样认为。”秦汐说:“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她连再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严子衿,果断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直接找对方提条件?确实是为了乔初夏。
但也不全是为了乔初夏。
秦汐已经厌烦了这些人在背后捣鬼,她要借着严子衿敲山震虎,一并警告别的躲在暗处,或者还蠢蠢欲动的人们。
也一并让严子衿彻底崩掉心防,至少短时间内再也不敢和她作对。
毕竟,严子衿背后有严家。
那是不输给欧阳月家族的势力。
真的逼急了,严家肯定会保严子衿。
能够考上A大的家族女孩,严家说什么都不会完全不管的。
曾律师是吴希彦介绍给秦汐的,她当然信得过。
她也猜到了,吴师兄家境肯定很不错。
她也相信,如果严家因为严子衿来对付她,吴师兄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但她不能因为对方的好意,就无止境地利用别人。
秦汐还是更习惯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虽然稍微绕一些弯,可能也会稍微吃点亏,不过也没办法。
人力有时穷嘛。
有时候硬碰硬,对她来说真的不是最好的方法。
而且经过这一次,严子衿不仅气焰会收敛许多。
以后恐怕她还会对身边的人都不那样信任,整天疑神疑鬼的,就算还要掀起什么风浪,也会受到更多的质疑。
特别是再针对自己,她多少会想起今天的惨败,而收敛一些的。
秦汐想得通透,所以她等得也很耐心。
她随手拨通唐凌的电话,在对方接通后,笑着说道:“保持下通话状态。”
不到十分钟,严子衿的电话果然就拨打了过来。
秦汐眯着眼睛看着手机提示自己,有新的来电接入。
不过她没有接通。
在严子衿打到第三个电话后,秦汐挂断了和唐凌的通话,也一并挂断严子衿的来电。
她飞快地编写消息:“暂时不想听到师姐的声音呢,有点恶心。”
严子衿简直气得发狂!
她从小到大最大的委屈全都来自这个师妹。
先是成绩比她好,入学第一学期就以全满分的亮眼成绩,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头!
接着明明说好转专业,后面又不转了。
顺手还申请成功一个课题,这个课题上到她们医学院的副院长,下到老师们都赞不绝口,觉得秦汐将来前途无量。
接下来,在论坛举行的各学院院花评比中。
明明秦汐长相远远不如她,但是硬是被一群叫嚣着“学霸光环增加十级美颜滤镜”的男生们,将她推到了医学院的第一。
虽然后来严子衿还是保住了自己的院花名头,可是论坛里站秦汐的人却越来越多。
所以这次她才会直接让赵卫华在论坛发帖。
就是要让这些人全都对秦汐失望,让他们后悔曾经把票投给秦汐。
没想到又是一败涂地。
严子衿看着秦汐发来的消息,下唇都要咬破了。
实名发帖道歉也好。
学校处分也好。
对她来说,都还在接受范围内。
就算被处分,她也可以想办法在毕业之前撤销。
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对方报案,或者上了法院。
这件事就瞒不住家里人了。
一想到家里的长辈失望又严厉的神色。
还有她那些堂姐妹,表姐妹,甚至兄弟们幸灾乐祸的目光。
严子衿就坐不住了。
她几乎要把下唇咬破,还是只能忍气吞声给秦汐发消息。
“秦汐师妹,刚才是我不好,你大人大量别和师姐计较。”
严子衿想了想,咬牙又发:“你刚才说的三个条件,我都接受。”
“滴”的一声,伴随着手机振动。
秦汐低头看着自己的屏幕,唇角微微扬起。
“师姐想明白了就好。”她笑着回消息,“那,希望早日见到师姐的帖子哦。”
秦汐还发了个笑脸表情给她,包子脸的Q版小姑娘甜甜软软,看起来分外萌。
严子衿却差点气晕过去。
她比之前知道赵卫华那个蠢货背叛自己还要愤怒。
站起来疯狂地将酒店房间所有东西全都摔在地上,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发泄出心中的愤懑和压抑。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秦汐。
还输得这么惨,全方位被人家算计得妥妥帖帖,一点点反击的机会和空隙都没有!
她小看了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师妹。
秦汐知道严子衿既然认输,肯定就会说到做到。
至于她会不会和赵卫华狗咬狗,那已经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她收起手机,又深深吸了口冬季里冷冷的空气。
转身,准备回实验室。
然后秦汐就看到,走廊上,穿着黑色大衣的吴希彦长身而立。
他看着她,神色看不出他的心思。
只有浓黑英挺的眉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