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栀被宋祁深搂着好一会儿,她才彻底地反应过来。
“诶——你怎么来了啊?”千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紧跟着问道。
她还残留着方才紧张的情绪,此时此刻稍微被他暖了点,心神才从不宁归了一。
宋祁深箍紧她的手缓缓松开,警报声在此时仍然长长地拉着,拖曳着音调,和千栀的嗓音混在了一起。
他刚要开口,下一秒,电梯的门被打开。
公寓配有的几名安保直接冲了出来,像风一样,径自来到两人的面前。
这些安保个个强壮高大,穿着作训服,看起来还是很唬人的。
平常楼下大厅里待着的,都是前台。
千栀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跟护卫的队伍一般。
她先是一愣,怔忪之间,动作比思绪快了一秒。
千栀直接挡在了宋祁深的前面。
她使劲儿地拧了拧防狼喷雾的按钮,都没有用。
警报声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居然还改变了响起来的模式,变为长一段短一段的交替模式,异常得尖锐。
千栀最后使劲儿砸了砸,才把按钮给摁了下去。
走廊里顿时恢复一片寂静。
千栀望着眼前的安保,有点儿尴尬。
不过现在看来,她之前交的那些类似于物业管理的保护费,还是起了作用的。
“女士,请问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为首的男子警惕地盯着女孩身后的人,用法语开腔。
千栀笑笑,轻松回复道,“辛苦你们了,这是我的丈夫,他从中国来探望我,再次感谢你们。”
男子不依不挠,“您没有受到威胁吧?保险起见,我们需要看一下他的证件,做个登记。”
千栀点点头,扯过一旁的宋祁深,赶紧催促他,“你把你护照拿出来。”
“刚刚上来的时候,前台看过了。”他终于开了口,语气淡淡的。
先是被千栀当成坏人,后来又被一群男人给当成了坏人。
向来矜贵自持的男人,被误会成这样,头一回这么得不爽。
在反复查看了证件并做了登记以后,那群安保才放了行。
“女士,之后有需要可以直接拨通求助电话。”
“真的十分感谢,麻烦你们了。”
送走了安保,千栀才带着宋祁深进了门。
刚掩上门,千栀就笑得乐不可支。
吃吃的笑被她用手捂着都藏不住,从手指的缝隙中,一点一点的溢出来。
宋祁深应该这么也没想到,给她准备的防狼喷雾,转眼就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宋祁深看着小姑娘因为笑意而耸着的肩膀,本来清淡的脸色逐渐变得支离破碎,忍不住破了功。
他单挑起一边眉,“很好笑?”
千栀笑了会儿,实在不行了,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开了口,“没有啦。”
说着,她蹲到客厅的壁炉那儿,探了探温度。
欧洲这边天气湿冷,虽说阳春三四月的天气,公寓里仍是冷意四逼。
待到温度暖和了点儿,她让宋祁深脱了大衣。
“你的行李呢?我怎么没看到,你就空手来了?”
宋祁深里面只穿了件高领的白绒线衫,如玉的脸隐在头顶吊灯的光影里。
“没带多少行李,明天晚上我就走了。”宋祁深言简意赅。
千栀捏了捏他放在沙发上的大衣,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她带着肯定的语气传来,“你专门跑过来唔是为了看我吗?”
宋祁深低头垂眼,视线闲散地撂过来。
他没开口,没承认也没否认。
千栀杏眼弯成一对儿小月牙,朝着他招了招手,“快过来呀。”
宋祁深长腿随意地搭着,单手插在裤袋里,见千栀这样,踌躇片刻,立马走了上去。
千栀摁住他骨骼清瘦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而后打开一包湿巾,凑了过来。
“怎么?”
“你难道不难受吗?”千栀很是好奇,刚刚不小心误伤到他,一直耽搁到现在。
眼下仔细看来,他眼角泛着些许的微红。
宋祁深肤色本就冷白,此时此刻眼尾被淡淡的樱色给吊住,妖孽挠人。
千栀看得呆了会儿,而后将湿巾细细地敷了上去。
“这样感觉好点了吗?”
小姑娘声音糯糯的,软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侧。
宋祁深侧着脸,头稍稍偏过去,“本来也没什么大碍。”
听他语气还有点怪,千栀心下觉得好笑,“不过你跑过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顿了顿,她又说道,“要是我今天比较忙的话,回来有多晚,你就待到多晚吗?”
“诶——你是不是,是不是,傻啊。”千栀片刻不停,还在絮絮叨叨。
她心中情绪百转千回,话在口中酝酿好久,末了只来了这么句形容词。
宋祁深轻笑,“说谁傻呢?”
他语气懒散,“也不知道是谁,连自己老公都认不得。”
“不说话我又认不得你。”千栀反驳回去,声音虽小,但却格外理直气壮。
那么个男人暗地里偷偷摸摸地藏着,跟做贼一样。
换谁都联想不到是要来看望她的吧。
“嗯,不过你有防范意识总是好的。”宋祁深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太久。
千栀笑道,“那是。”
“不过你还没回答呢,怎么突然就跑过来了?”
宋祁深抓过她的手,指尖怼着指尖,一点一点掠过去,“不来的话,看你更加乐不思蜀了。”
千栀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不是吧,什么乐不思蜀,我明明很忙。”
“嗯,忙到微信里好几天没联系。”宋祁深神色淡淡,本来朝着她倾斜的身子又转了回去,只是向后仰靠在沙发上,双眸半阖着。
“其实没有忙到那种程度。”千栀坐在他身边,紧紧地依偎着过去,一个月没见,她也好想他啊。
“每天聊一聊还是可以的,我是听夏助理说,你忙到每天睡在公司,还经常加班,就没烦你。”
最主要的是,他们俩有时候一聊就会聊很久。
女孩攀在他的肩膀上,柔软的小手探过去,沿着他优越的眉骨,慢慢地挲摩着。
他生得好,有足够让人心动的资本。
宋祁深蓦地睁开双眼,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视线像是胶一样,黏在她身上。
他瞳仁漆黑,映衬着出来的亮影里,熠熠生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了口。
“刚才你怎么介绍我的?”
“嗯?”
“刚刚,你和那群人。”
她脱口而出的,是“我丈夫”。
“就那么介绍了啊。”千栀嗓音轻轻的。
“那你现在,再喊一遍。”
千栀不可思议地看着宋祁深,和别人自我介绍什么的,她完全没问题。
但是当面喊“我丈夫”什么的。
也太也太刻板了吧。
可他千里迢迢跑过来。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千栀只觉得,就这样不说也不解释,她也喜欢。
她现在,也可以什么都遂了他的意。
“我丈夫。”千栀快速地说完,而后径自坐到沙发的另一侧,别开脸来。
此时此刻的氛围莫名起来。
在千栀的世界里,这空气烫头又烫脚。
宋祁深听了哭笑不得,这傻姑娘。
他让她喊某些称呼而已啊,又不是复述。
“好了,你这么晚才回来,吃饭没有?”
千栀拧过来,“这话得我问你,你吃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经过双方妥协,叫了外卖。
宋祁深本意是还想着要大展身手,结果被千栀及时地劝阻了下来。
他累她不想让他做是一回事。
但他做的难吃,又是另外一回事。
吃饭的间隙,千栀问他,“你明天晚上就走了啊?”
“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过来看看。”
宋祁深说完,状似不经意地来了一句,“怎么,舍不得啊。”
“我都多大了。说是这么说,千栀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的,“你之后就别过来了,还有两个月,我就回去了。”
他飞过来,停个一天,再飞回去。
在路上花的时间,都比陪她的时间多了。
千栀计算着日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提议道,“反正等到暑假的时候,我请你出去旅游。”
“你要和我度蜜月?行。”宋祁深眼都没抬,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千栀:
她全程有提到“蜜月”这两个字吗?
不过说来,两人还真没有蜜月过。
千栀戳了戳饭,“那好吧,不过蜜月可不能草率。”
她有暑假,宋祁深可没有。
千栀提议的请他旅游,就是象征性的玩两天。
恐怕宋祁深还抽不出那么多空余的时间来蜜月呢。
但显然他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只是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轻笑了声。
“就这么迫不及待?”
千栀听了这话,莫名哽住,而后制止住自己想要打他的冲动。
吃过晚饭后,两人稍作收拾,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不得不说,有了他在,这公寓里都有了点烟火气息似的。
千栀忙了一天,要是在以往,她应该是根据生物钟,准备洗漱,然后去睡觉了。
但是看宋祁深迟迟没有动静,千栀就耐着性子等了会儿。
又过了良久,看他视线还放在屏幕上,千栀有点儿忍不住了。
“哥哥,你不累吗?”
她问的委婉,其实是催促着两人好收拾收拾了。
他飞过来,风尘仆仆,也需要休息。
宋祁深:“你想了?”
千栀:“”
她是这个意思吗!
他语气低沉着压了过来,“不过在此之前,我得确认一件事。”
宋祁深顿了顿,补了一句——
“听说你觉得我技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