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啾啾眼神呆愣了几秒,“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歪斜着躺下来,用手肘撑着脸,看着千栀感慨,“那这路边随意塞的也太大方了吧,金闪闪的,这种好事儿怎么就没轮到我头上呢?”
“可能只是做了个反光设计。”千栀小声反驳,“要么就是你眼睛花了。”
“”
唐啾啾有点儿没好气,“你才眼睛花了呢,我估摸着,是来推销的,然后忽悠着你买黄金的小广告吧。”
她说到这儿还来了劲儿,“我妈年纪大了,就受不住这种诱惑,每次劝她都不听,不过还好没上过大当,损失不是特惨重。”
唐啾啾想起自家母上的光辉事迹,直接撇开了话题,往敞开了说,“栀栀,没想到你一五好少女,居然还收下了这种来历不明的名片,你可别上当了啊。”
唐啾啾说着说着,没发现自己都转换成了担忧无比的念叨模式。
千栀平常很低调,在学校里的一些活动也不怎么参加,社交圈并不算广。其实这样也有好处,能够很好地杜绝一些想要借机发挥的流言蜚语。
京大的学校论坛是匿名制度,里面讨论千栀的次数只多不少,热度自然而然居高不下。而千栀出现的次数越少,学校里某些人对她就越发好奇,毕竟也是全论坛四轮投票竞选而出的校花。有些好事的女生曾经就千栀的家世进行过热烈的讨论,但扒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那些不和她接触的人自然是不了解,但唐啾啾和千栀朝夕相处近三年,从生活上的细枝末节便能感受到,千栀家境应该是相当不错的。家世决定一个人的成长背景,家风则夯实了一个人的性子。
当然,千栀自身也足够低调,她不提,唐啾啾自然不会去问。
千栀性子起初是安静了点,但后来宿舍里互相以真心相待,慢热的初期过去了,话就多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么些影响因素罗列在上,千栀在唐啾啾这儿,就是属于比较好骗的那种类型。
看看。
眼下这种随便收人名片的事儿,不就再次应证了唐啾啾心中所想吗。
“上当啊。”千栀重复了句,似是在认真地思考些什么,而后她音调略微拔高,尾梢扬起,“我才不会上当。”
虽说在宋祁深那儿,她也说不上吃亏。
但是上当这种事情,好像还真的有那么几回。
思绪渐渐地飘远了。
千栀蓦地想起,很多时候宋祁深无声的邀请,深夜的索要,逗弄她时的语气。
他好像总是很有本事,引得她心甘情愿地跳坑。
而那个坑,还是他亲自挖的。
但千栀永远不能即刻就察觉出来,她所拥有的,永远都是后知后觉。”诶喂——”唐啾啾的嗓音连带着她伸过来的手臂,隔断了千栀还要继续下去的回想,“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激动?”
唐啾啾说着还在躺着呢,就翘起了二郎腿,“而且我和你说啊,也别嚷嚷不会上当,你往往越掉以轻心,就越容易掉进陷阱里。”
“毕竟,你还收下了那个小卡片儿。”唐啾啾重点在语句的句末,一字一顿。
千栀翻了个身,抬腿撩起被子,埋了半个身进去,“你就是要揪着这个不放了是吧。”
“那倒也没有,啊,我还是不看了,越看越乱,我去洗个澡冷静冷静我的脑壳儿。”
唐啾啾鼓着张包子脸,当真就将手里的资料一扔,转瞬便没了影儿。
千栀虽然没有抬眼瞧过去,但听到动静,也感叹了一番唐啾啾的大大咧咧。
没心没肺的,看起来就快乐,让人跟着心情变好。
这样杂七杂八地想了会儿,女孩脑海里藏着的,都是萦绕着的各种情绪。
千栀刚考完这种类似于脑力比拼的比赛,此时此刻又被舒软蓬松的被子给依偎着,惬意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轻轻地颤抖,叫嚣着喜欢。
然而她半阖眼,迷蒙模糊中还未进入梦乡的时候,手机应时“嗡嗡”了两声。
千栀没有关振动,因此那般的声响透过被褥之间,清透有力地传递了过来,被间的空气都被振得上下发颤儿,就跟翻了个面一样。
她随意地摸了把,直接捞起划了下屏幕,看了看,是宋祁深发过来的消息。
【宋孔雀:你已经考完了?】
【钱钱爱千千:嗯呐。】
【宋孔雀:现在到酒店了没?】
【钱钱爱千千:到啦。】
千栀刚开始只眯着一边的杏仁眸,就这么仰靠在枕头间,将手机半举起放置在空中以后,才凑前稍稍瞄了眼手机的界面。
宋祁深都在问一些明知故问和无关紧要的话题,大有一种停不下来的趋势,她干脆直接一鼓作气,发了好几条过去,而后才复又阖上眼,手紧紧地攥着手机。
【钱钱爱千千:哦。】
【钱钱爱千千:嗯。】
【钱钱爱千千:好。】
果然,这一招格外得好用。
对方应该已经接受到了她困倦的讯息,没再叨扰过来。
不过停滞只是一瞬的,下一秒——
消息又“嗡嗡”推进来好几声,比起之前的短促沉闷,要来得更加绵延悠长。
这会儿倒是就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干脆又直接。
大有她不接就一直打的架势。
千栀内心里的弹幕来回飞了几趟,而后瞥了眼浴室的门。
那儿正紧紧地闭着,耳畔传来的,还有缓缓的水流声。
唐啾啾估计还在洗漱,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这样以后,千栀才划开语音的通话键,小巧的下巴尖儿轻扬了扬,“到底找我干嘛啊”
小姑娘说话的时候鼻音很重,又裹着倦意。
声音又轻又小,跟羽毛似的,风一吹过,稍稍起了涟漪,惯会挠人。
宋祁深听出来了点她的小埋怨,没想着过多勉强她,“那刚刚的我们就说好了啊。”
说完以后,他嗓音刻意压得低低的,也放了柔。
“既然你累了,那现在就多休息会儿。”
千栀“嗯”了声,但又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按照以往的来说,只要是直觉,那么都差不了。
这一回,千栀终于找到了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了。
宋祁深开口第一句就是“说好了啊”。
可是
她和他是约定什么了吗?
这样仔细一想,也并没有啊。
“我们说好什么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千栀还是之前的语气,懒乎乎的。
“看聊天记录,你自己发的。”宋祁深那头沉默了会儿,才缓缓地来了这么一句。
千栀这时候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她还是随意地拨了拨聊天记录。
但就是这份随意,瞬间让她清醒了起来。
【宋孔雀:明天我不太忙,重要的投资已经谈完了,没工作。】
——【钱钱爱千千:哦。】
【宋孔雀: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你比赛已经完全结束了。】
——【钱钱爱千千:嗯。】
【宋孔雀:所以我明天一整天都会在酒店里,你过来玩儿,陪我?】
——【钱钱爱千千:好。】
寥寥几句而已,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字。这样都格外神奇地、无比契合地、像是标准回答一样,和宋祁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对应上了。
而她,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最初也只是想敷衍敷衍宋祁深。
可是事态一转而下。
怎么就怎么就说好了呢!!
千栀的瞌睡在此时此刻被尽数驱赶走,脑海里登时浮现的,都是方才宋祁深的话。
他让她去玩儿,什么陪不陪他的。
这会儿的坑,可是千栀自己埋了,再亲自跳下去的。
视线再往下落入手机屏幕,还显示着两人正在通话中。
千栀利落地朝着语音那边的宋祁深说了句“我才不要”,而后如临大敌般,直接将手机的微博删掉,径自扔掷得远远的。
·
因为第二天是唐啾啾和林峋去比赛,千栀和这两人不搭边儿,却是得了空闲的那个。
只不过,前天晚上她照例还是和唐啾啾歇在了一处。
和这两人不同的是,千栀考试之前的紧张感全部在决赛中挥发了,余下的时间只是用来补觉和等待两人就足够了。
第二天一早,在唐啾啾闹钟还没响起之前,林峋就来敲了门,杵在门外等唐啾啾。
唐啾啾手忙脚乱了会儿,虽然尽力放慢了动作和放小了收拾的弧度,但窸窸窣窣的动静声还是把千栀给吵醒了。唐啾啾看千栀反正都醒了,打算直接拎起她去吃早饭,得到千栀强硬的拒绝以后,唐啾啾才没再非要把她揪起来。
经过早上打闹的这么一出小插曲,千栀在唐啾啾走之后,成功地再次昏睡了过去。
这次没有任何人的叨扰,她睡得格外香甜。
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近乎下午。
千栀估计到晚上才能等到考完试的两人,酒店的房间里,现在又只有她一个,这样她就算醒了,也还能再发会儿呆。
一个人消磨时光的时候,总归是缓慢且漫长的。
千栀刷完了一系列的消息,上至微博,下至手机通讯录里,她都翻遍了,才发现没什么好刷的。
而有关宋祁深。
在昨天语音之后,他没再发消息过来。
千栀百无聊赖了会儿,视线突然定住,落在了正放在床边软榻之上的那个斜挎包上。
那里面静悄悄躺着的,就有那张所谓的“金闪闪”。
算了,左右两人都无聊。
再怎么样,她都可以,去吓吓他。
·
其实在很多时候,宋祁深都不愧是个资本家。
在自身资本所及范围内的一切享受,极力要求之外,当然都是要最好的。
就好比现在,千栀在酒店顶楼的走廊里迈步,低着头打量着指尖捏着的那张卡。
部分铂金,带着点亮色的闪粉,以此镶嵌点缀。
而显示着房间号的数字,则是深深地沟壑下去,带着厚重的阴影。
无一不彰显着房间主人身份的尊贵。
她的脚步声没入柔软的华丽地毯中,发出沉闷的声响,短暂却不拖沓。
千栀没走多久便来到了尽头,脚步顿住以后,她抬眸望了眼头顶之上显著的房号标牌——
8888。
一溜排开,呈红棕色。
还挺吉利啊。
千栀也没犹豫多久,抬手利落地刷了房卡以后,就推门走了进去。
和她住的房间有所不同,这儿不复阳光泄入窗内的亮堂,玄关处的壁灯灭着,一路接连着往里的小客厅,灯都未亮起。
可以觑见整座城市的窗檐,都被繁复的落地窗帘给遮盖住,边角都未曾透出一丝的光来。
千栀轻轻掩上门,往套房里走。
只有一间开放的房间是带着点亮的。
她顺着光源拐进去,宋祁深的身影立即显现在小书房内。
他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桌前摆着电脑,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应该还是在忙碌。
“你不是说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忙的吗?”
女孩轻声开口的声音,成功地将宋祁深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他往这边看过来,先是一顿,而后眯了眯眼。
“真来了啊。”
千栀撇了撇嘴,这还能有假的吗。
“我很无聊,本来想来吓吓你的,看你这么忙,还是算了。”
“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宋祁深摘了眼镜,长腿伸展开来,而后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
牵过小姑娘的手,宋祁深引着她来到小客厅里。
“已经下午了,你这边窗帘都还遮盖着,不打开吗?”
千栀左顾右盼,视线仔仔细细逡巡了一圈,分明是晴阳白天,这儿竟然没有一盏窗是开着的。
宋祁深眸色微动,“没太注意时间。”
他也确实以为千栀不会来,早上起床了以后也没管那么多,干脆开始处理一些事宜。
“不过你来了刚好,我去洗个澡。”宋祁深低垂着眉眼,手搭在领口处,轻微扯了扯,露出削薄的劲肩,平直流畅的肩线往下,是半截精致的锁骨,刚好卡在第二颗纽扣处,要解不解。
千栀小脸儿晕着绯红,干脆侧过脸去,开始转移话题,“那你去吧,我去把窗帘都拉开来,那样会看起来亮一点。”
宋祁深没错过小姑娘的反应,见此挑了挑眉。
他虽然没笑,但是满心满眼的都是愉悦。
宋祁深随意地解开衬衫,径自去了浴室。千栀边拉窗帘还边在想,什么吓不吓的,只要到了宋祁深面前,好像压根就吓不成。
千栀拉开窗帘的一角,冬日光线不刺,暖洋洋的,携着整座城市的朝气蓬勃,一起洒了进来。
她还没忙碌完,浴室里的宋祁深唤了声她——
“栀栀。”
“嗯?”千栀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聆听。
“帮我把睡袍拿进来。”
“啊?哦好。”千栀应得快,而后转眼便在嵌入式的衣柜里看到了宋祁深所说的睡袍。
等到她拿下挂在臂弯的时候,思绪才稍稍回笼,宋祁深大下午的洗澡就算了,怎么
还要穿浴袍?
但千栀也只是疑惑了一会儿,浴室的门没有遮盖紧,她轻轻一推,里面带着水汽的滞闷气息便直接扑面而来。
“诺,你要的。”
千栀还没站稳,嗓音漏了半分在外,便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给拖了进去。
宋祁深附在她身后,清越低沉的嗓音自耳后响起,“开门以后,不知道关门吗?”
小姑娘的脸色红得能滴血,“嗯,我这就出去然后关上。”
她刚要动作,随着轻微“嘭”的一声,千栀转身离开的动作就被制止住。
“我已经帮你关了。”
宋祁深扶着她的腰,自后颈开始,唇便印了下来。
千栀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和意图,挣扎了一瞬,声音都被磨得细碎了,“喂,这可是这可是下午啊。”
她就是冥冥之中有感觉,才会在下午跑过来,以为宋祁深再怎么样也不会轻举妄动。
结果变成了白日宣那啥,算是被彻彻底底地摆了一道。
此时此刻,千栀还有点儿懵然。
“嗯。”宋祁深应得很快,而后似是压着嗓音,唇边逸出点调笑的意味来,“乖宝,这和时间没关,只和次数有关。”
千栀最后的理智都残存在宋祁深的话语里,颠覆而后沉没。
在浴室里烙了两回馅饼儿之后,宋祁深抱着她回到卧室的床褥之上,不知足,又烙了一次。
这样才算是堪堪停住。
千栀窝在被子里,像是鹌鹑一样埋着,累到极致。她真的连话都不想说了,偏生宋祁深穿戴完毕,神采奕奕,和她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侧身透过落地窗往窗外看过去,墨色的夜帘悄然覆盖,整座城的灯尽数亮起,星星点火,已然是华灯初上了。
蓦地,千栀不知道想到什么,瞪圆了双眼,“已经这么晚了吗?”
“嗯,你再休息会儿?我继续去处理一些工作。”
宋祁深干脆把办公的地点搬到了这儿来,他左手明晰的指尖正搭在右手的虎口之处,不紧不慢地拧袖扣。
他的嗓音透着这时候特有的慵懒。
“我得赶紧走啦,我觉得我室友肯定已经回来了。”千栀说着要去找自己的衣服,而后发现有点窘,她并没有带多余的衣物过来。
“急什么,你都比赛完了。”宋祁深的视线探了过来,“晚点回去一样的,就说在外面逛了逛。”
千栀愣愣地盯着他,“你手段还挺多啊。”
“那是对别人。”宋祁深附身探过来,“哥哥对你,就不这样。”
千栀眨巴眨巴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