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来这次回国待多久?”宋祁深脚步稍滞,听林焰之说完,他转过身来,直接开口问道。
林焰之整了整自己的大衣衣襟,眼也没抬,“要只是待多久就还好了,我妈也就不会死活逼着我了,他这次回来就是真的回来,不打算再走了。”
林父那边对于林清来的这次的回国归来,乐见其成,态度已经是很明显了。
有关林氏业务的具体分配与交接,估计就在这一次,会逐渐明晰起来。
这也是林母气急攻心的原因所在,揪着林焰之不放。
上次更是带上富婆小姐妹的小队伍,直接跑到金鼎的高级包厢,当着林焰之那群狐朋狗友的面,拧着他的耳朵,把他给炸回了林家。
“他回来就回来啊,我还巴不得呢,老头子反正也看不上我。”林焰之吊儿郎当,丝毫没把林清来放在心上。
既来之则安之。
是钱不够花,还是妞不够泡啊。
还非得让他去淌这摊浑水。
周允行听了觉得有些好笑,“你出去可别说我是你兄弟啊,这么佛,怎么说林氏都应该是你的,你也得收收心了。”
“去你的,我还会担心这个?”林焰之想了想,俊眉一挑,“老头子那边也说不准,不过再怎么样,我妈那边也能救济救济我。”
“瞧你这语气,继续贫,反正到时候可别来求我。”周允行大踏步往前迈了两步,直接和宋祁深并行,多余的一眼都没施舍给林焰之。
林焰之恶寒地抖了抖,“姓周的,你可真是够了啊,我还没被我妈摧残死呢,就得先被你给恶心死了。”
嘴上说是这么说,林焰之也明白周允行这就是站在自己这边儿,给他力挺了。
他们这几个,都是从小在大院里长大的,但因为家族企业紧密相连,互相制衡,再加上有商业上的往来,即使后来有几家搬出了大院,也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交情。
而林清来则是这群人中的例外,他被接回大院的时候,已然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性子温和,但身格却偏体弱。
高高瘦瘦的少年,惯常爱独来独往。
他是林父和前妻的儿子。
前妻是林父的初恋,林清来便是林父对抗包办婚姻,自由恋爱下的爱情结晶。
但初始永远都是美好的,本来两人的结合就遭到了林家的反对,之后家世的悬殊,生活中摩擦争吵的大爆发,更加划开了两人之间的差距,横亘着巨大的隔阂。
婚姻持续未曾有两年,之后无非便是离婚。在前妻的不肯退让下,尚且稚小的林清来便归了她。
后来前妻走得匆忙,去世的消息也是猝不及防地传来。
林父到底心疼儿子,直接把他接了回来。
但那时候,林父听从家里安排,进行了商业联姻。也早就有了另一个儿子,林焰之。
按理说林焰之才是占据天时地利与人和,正儿八经被供着的林家少爷。
但后来林清来的乍然出现,确实让林焰之实打实地消沉了许久,也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得不行。
毕竟林母隐瞒得太好了,之前真的从未跟他谈及过。
那时候大抵都年少轻狂,林焰之虽然确实没把这个所谓的“哥哥”放进心里,内心里的疏远还是摆在明面上的。
林清来对于林焰之的挑衅,都是一笑置之,挂在嘴边的笑也永远是温温和和的。
这倒不是装的,人家也没把林焰之放在心上。
周允行,萧立还有宋祁深这几个虽说已经有了固定的圈子,但也不会幼稚到去排斥林清来。
有时候邀请了几次,想带着人玩,结果都被林清来淡淡地婉拒了。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周允行一开始就坚定地站在林焰之这端,原因也没有别的,为兄弟,两肋插刀。
那时候两人都还在鄞城读书呢,也都不是什么太大的年纪,两个小学鸡凑在一起,脑袋紧紧挨着以后,就商量着去捉弄林清来。
那时候,从头到尾都活得很清醒的,没参与的,是宋祁深。
就好比现在,宋祁深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焰之绕过周允行想去挎宋祁深,却被后者利落地给掸了回去。
“刚刚提到林清来你就有点不对劲。”林焰之说着,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宋祁深。
宋祁深敛眸,解释了一番刚刚自己的动作,“大庭广众之下搂抱个什么?”
他嘴上说是这么说。
其实思绪确实有点飘远了。
林清来对谁都淡淡的,反倒是对着千栀,还有点耐心。
当初千栀是为数不多,和林清来走得还算近的人。当然好像也不能说是近,应该算是能够搭得上话的人。
就好比前阵子林清来发的那条朋友圈,是一张和千栀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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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宋氏以后,林焰之和周允行在这儿谈了工作以后,就纷纷告辞了。
宋祁深下午还有具体的行程,回到办公室做休整。
因为是采访,到时候进行的过程中,肯定要涉及到一些具体的问题。
在内容方面,无论是私人的还是公开的,还是需要夏助理的把关。
宋祁深也未耽搁太久,因为采访时间还没到,他干脆去了休息室,那里是他在公司里独居的地方,平日回不了南苑的时候,他就歇息在这里。
这边的休息室不算大,但也不算小。那些所需要备用的日常用品,这边供应得很齐全。
装修风格也十分精简,完完全全地,是按照宋祁深的喜好和风格来的。
宋祁深本来也没想在这儿睡一觉,只是想略微歇息一下。
哪儿曾想到,就当他视线定在床褥之后,脑海里倏然浮现的,是之前小姑娘软着嗓轻颤着的模样。
也是这样洁白的床褥底色,上面落有她乌黑带卷的秀发,尽数铺陈开来。
黑与白,是两方隔开的独立,在颜色衬托的对比之下,也是两端的极致。那时候他应该是那样占着,而后汗水滴落。
宋祁深腰侧似乎还残留她双腿轻勾的触感,休息室的门被突然推开。
推门而入所发出的动静将宋祁深满脑的废料给驱逐到了天外,片甲不留。
紧跟着,是夏助理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像极了机器人一般的机械汇报,“宋总,这是待会儿采访对方给出的问题清单,我划掉了大部分不太合适的,保留了一些,您快速过目一下?毕竟马上就要开始了。”
宋祁深本就有些莫名得心虚,此时此刻思绪突然被打断,也不管夏助理有没有敲门的事儿了。
他直接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份清单从夏助理的手中拿了过来。
好在宋祁深并没有表现出和以往不一样的地方,夏助理也就看不出来什么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助理的错觉。
就在他刚刚推门而入的瞬间,宋祁深好像又摆出了之前他惯常的那个姿势。
而这个姿势,近来的夏助理怎么看都不会陌生。
就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在思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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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冰寒深冻的冬季逐渐推进,自北方呼啸而来的西伯利亚凛冽之风也紧跟着南下。
鄞城也不例外,整座城市陷入了新一轮的冰寒狂暴,被笼着盖着,像是裹在巨大的冰房里,冷气不容驱散。
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有好消息。
市里的天气预报说,近来的鄞城将会迎来今年份的第一场初雪。
正是因为这则预报,千栀可是激动了好久。
奈何,她翘首以盼了近一个星期,都没能等来那场雪。
这段时间,千栀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拨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动静。
然而事实上,每当新的一天降临,她掀开寝室的窗帘往外眺望过去,地面上都干燥不已,空溜溜的一片,没有半分雪花的影子。
眼看着距离天气预报的雪季时间就要过去了,那场本该在预期之内,能够让所有人都拥有的初雪,仍旧迟迟未到。
这样一来,抱着这样看不到的小遗憾,这周末回南苑的时候,千栀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周五是宋祁深亲自来接的她,晚上宋祁深看她反应迟钝,时不时就要放空的模样,心下坏点子迸发,便刻意磨着她。
到底是商人本性,此时此刻,尽数显露。
断断续续中,宋祁深凭借着完全性的压制和逗弄,逼得千栀在混沌迷蒙之中,说出了心中所想。
感叹了句千栀沉默的点神奇所在,宋祁深额头抵住她的,声线在这如斯的冬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悦耳。
“这么喜欢雪的啊?”
这句话像是柔软洁白的绒毛,一点一滴在千栀的心尖儿上挠着,泛着酥痒。
他话音刚落,连带着动作一起,让千栀承受不来。她抿唇不说话,只是绯红着小脸儿。
居然是因为一场雪。
他不知道是该鼓励好,还是该放任自流好,总之都抵不过认命一般的哭笑不得。
在那之后,宋祁深像是永远不会困的模样,说是要去换床单。
千栀是真的累,事毕以后半阖着眼,拽着他的胳膊说干脆直接睡好了,被宋祁深毫不留情地堵了回去。
“都这样了,你还睡得下去?”宋祁深说完用薄毯随意地将她一裹,将小姑娘轻轻地放在了房间尽头一侧的沙发上。
他都这样说了,千栀也不好意思再反驳。
毕竟那上面,也确实是有点儿不能看了。
千栀就这么裹在柔软的毯子里,看宋祁深如松如柏的挺拔身影忙碌着。
他稍稍弯着腰,眉眼低垂着,侧脸被床头壁灯映出近乎完美的光影。
手中的动作倒是很利落。
千栀再次被抱回并且被塞到被褥里的时候,突然就了无睡意。
某些想法一旦发了芽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抑制下去的,只会疯狂向上蔓延生长。
她尝试着唤了宋祁深一句,“哥哥............”
或许是这冬夜的南苑过于温柔,夜色都迷蒙起来。
小姑娘嗓音糯糯的,带了点之前不曾有过的软,比起刚刚两人烙馅饼儿的时候,更甚。
“嗯?”宋祁深应得很快,掀开被子的动作顿了顿,“我在呢,怎么了?”
“我想申请看电视,可以吗?”千栀只露出一对儿亮盈盈的杏仁眼儿,巴巴地求他。
宋祁深到了嘴边的拒绝登时便被咽了回去。
“很晚了。”
“可我睡不着。”
宋祁深眉梢微扬,语气轻佻,“我刚都那样了,你居然还能不困?”
空气登时凝滞。
一秒,两秒,三秒。
千栀沉默了三秒。
而后终于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那......样......
那...还能是哪儿样啊!
千栀刚想默默地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然而动作实施到一半,就被倾身过来的宋祁深给拦截住。
他径自塞给她一个平板,“智能遥控,你想看什么在上面点好了,到时候直接投影在上面。”
千栀生怕宋祁深反悔了,连忙托着平板,半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而后她低头看了看,直接上手在屏幕的界面上下划了划。
这居然还是是家庭联网制的。
“我想看动画片,这里应该有的吧?”千栀拨了拨,发现上面都是一些比较正经的新闻视频,不怎么花花绿绿。
“大概有。”宋祁深应了声后,想掀开被子坐进来,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直起腰来,打开了床头柜,探身望了望。
千栀没在意他的小动作,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我要找小猪佩奇,今天想看几集!”
这会儿好半晌,千栀都没能得到宋祁深的回应,连个语气助词都没有。
她搜索到了心仪的小猪佩奇系列,而后抬眸去望他。
宋祁深桃花眼敛下来,就这么睇着她,似笑非笑的,“什么配不配骑?”
千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