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和苏音在大四开学不久就举办了婚礼, 婚礼盛大隆重,所有收到请柬的人都来参加了, 原高三一班的同学汇聚一堂, 非常热闹。
直到那天,所有人才知道谢斐的背景又多么强大,他的爷爷乃是华国开国元勋, 年龄大了之后身子毛病越来越多,于是将政权交给几个儿子后, 便带着最器重的大孙子回到老家,一边休养身心, 一边培育谢斐成为接班人。
谢斐也不负众望, 很快便接掌了谢家,成为了谢家新一代的领头人。
这一生谢斐的名声好坏各半,对待朋友仗义有情,对待敌人却狠辣无情, 然而世人最称道他的确是他对妻子的忠贞爱护。
两人相携着走到了晚年, 苏音濒死之际谢斐日夜守候,誓要将上一世没抓住的魂魄抓住, 搞清楚她到底是谁,为何自己一见她就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为何自己平静的心弦能被他轻易的撩拨,为何他们只能以此种情形见面, 又为何她认不出自己……
太多太多的疑问在他心中盘桓, 谢斐死死的拉着苏音的手, 清冷的眸子显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严肃,眼看着那魂魄就要从苏音的身子里飘出来时,谢斐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扯力瞬间将其吸走。
刚才那瞬间他感受到的是什么?
凡间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虽然比不过他本体,但是对付如今被限制的他来说还是绰绰有余。
看来,这个任务还有许多未知的东西,他需要回地府好好勘察一番了。
……
谢斐回到地府,本想直接去藏书阁,谁知路过幽冥桥时,远远便看见崔判官恭敬地等在灵魂当铺门前,他的脚步一顿,转了方向。
“地藏王大人。”崔判官俯身行了一礼。
“起来吧。”谢斐点点头,推开门径直走到美人榻前躺下,拍了拍纤尘不染的袖子淡淡问道,“说吧,你在此所为何事?”
崔判官右手一挥,瞬间出现了一块留声石,他双手捧着呈上,道:“后土娘娘让我务必交给您。”
谢斐接过轻轻一点,后土娇蛮的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小斐斐,姐姐我在人间溜达了一圈,给你捡回了一个小可怜儿,姐姐我真是心疼死了,小斐斐你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她这是什么意思?”后土的话还没说完,可是谢斐已经受不了她了,修长的手一握,瞬间将留声石粉碎了,转而看向崔判官,揉了揉额头问道:“你来说。”
“在您回来之前,后土娘娘不知从哪儿带回来一个女孩儿……”
说到这儿,崔判官顿了顿,将厉魂册递给谢斐,接着道:“后土娘娘听了她的身世,非常可怜她,于是让她签下名字做了交易,只待您回来就可以出发了。”
谢斐无力的叹了口气,这个后土和自己的师父私交甚好,她又是活泼爱闹的性子,他还真拿她没有办法,想来在这个世上除了师父,她谁的话也不听吧。
这般想着,他翻开了册子,入目便是一手清秀好看的字体,谢斐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名字,脑中便出现了一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子魂魄缓缓诉说自己的不甘。
……
这个女孩名叫许嘉如,是一个孤儿,她刚出生没几天就被人趁夜悄悄丢在了孤儿院门口,第二日院长妈妈开门时发现了她,将她抱回了孤儿院,从此后她就在那里度过了她前二十年的人生。
作为孤儿,她自然是没有名字的,不只是她,孤儿院里大半以上的孩子都没有名字,所以她们都跟着院长妈妈一块儿姓了许,她又排行第十七,所以大家都叫她许十七。
直到后来上学了,她才改了名字,名唤许嘉如。
孤儿院里孩子有很多,而收入却只有政府拨的一点点款,这完全不够支出,所以他们的生活很拮据,时常穿不暖吃不饱。
因此院长妈妈将这些孩子们分成了两派,较大的一派要跟着自己干各种粗活儿以便减少开支,较小的孩子则被另一个妈妈带着玩儿游戏,时间一长,较大的一派越来越不甘心,于是暗地里欺压较小一派的孩子,抢他们吃的穿的,还威胁他们不许告状,不然惩罚加倍。
许嘉如刚好就在弱小的一方里,他们这方的东西被抢了,刚开始大家还抱团取暖,然而没过多久,就闹起了内讧,几个稍强的孩子合伙抢夺最弱的孩子的东西,以弥补自己的损失。
很不辛,许嘉如因为不会讨好别人,长得又娇小羸弱,成了被众人欺压的对象之一。
渐渐地,原本还算开朗活泼的许嘉如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合群,她开始时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数蚂蚁,和她说话也不搭理别人,成了众人眼中的怪胎。
这段欺压其实也不是很久,因为表现好的,都陆陆续续被领养走了,只有许嘉如没人愿意领养她,许多比她后进来的孤儿都走了,她还留在孤儿院里。
就这么过了二十年,许嘉如虽然不喜欢交流,但是她学习很好,靠着奖学金和兼职她顺利的读到了大学,在大三升大四那个暑假,她经同学介绍去面试会计助理,谁知那公司是挂羊头卖狗肉,明面上它是个正经的小公司,暗地里却是深居大山的赵姓村村长为拐卖人口特意设立的。
许嘉如就这么被打晕带去了大山深处,卖给了村里一户人家当老婆。
这户人家在村里很有名望,原因是这家的儿子赵天晟是村里唯一读过高中的知识分子,也因为这个,赵天晟看不上村里的女人,到了如今近三十岁了依旧没娶老婆,他的父母逼得没了法子,便委托村长为自己儿子找个学历高、模样好的女人当老婆。
许嘉如当晚就被几个女人按着,让赵天晟给强/暴了,她哭喊的声音都嘶哑了,却没有一个人帮她,泪眼朦胧间,她只看见按着她的女人们脸上全都是麻不不仁的表情,被她喊的厌烦了,她们直接抡起手就使劲儿抽她几个耳光,打的许嘉如嘴里发腥,脑袋发懵,双眼一闭就昏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许嘉如试着爬起来时才发现手脚都被铁链绑在了床上,她挣了好几下,手都快断了的时候,才无力地默默哭了起来。
白天被锁在床上强迫喝下偏方孕子药,晚上被赵天晟这个禽兽反复折腾,很快许嘉如就怀上了孩子,怀孕后,赵天晟父母非常开心,对她也好上不少,不再动不动就非打即骂。
这一切许嘉如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乖乖吃饭睡觉、不再吵闹哭泣、和赵天晟父母搭讪聊天,最后才暗示他们为了好生孩子她想每天出去走走。
她的乖巧听话使赵天晟父母渐渐放松了对她的戒备,终于在两个月后给了她自由,许嘉如每天都在四处走着观察逃跑路线,和邻里打听此处的情况,为了养好身子逃跑,每次吃饭也多吃半碗……
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许嘉如在一个月后实施了自己的逃跑计划——然而她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逃跑计划,而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许嘉如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到了村口,眼看着就要逃离村子了,结果前面突然出现了隔壁邻居赵四儿的媳妇,女人挎着篮子笑嘻嘻的说陪她散步。
计划不了了之。
很快,许嘉如又开始了第二次逃跑计划,几乎是在同样的地方,她又被赵天晟给扶了回去。
急着逃跑的许嘉如没有发现任何不对,连赵天晟眼里嘲讽的笑意都没看出来,她坚信这些人已经相信自己服从了命运,她将逃出生天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信念,这些人对她的友善让她丝毫不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直到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每次都被人拦了回来,她终于发现了不对,而这最后一次被抓回来后,这些人也没了陪她玩耍的耐心,他们围着许嘉如嘲笑她、讥讽她——
“哈哈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逃吗?不过是玩玩儿你,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玩啊?”
“真是个傻子,还以为我们被骗了,这些招数都是我们玩烂的了,臭婊/子。”
“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想着逃,给了你机会不要,就不要怪我们狠心!”
“贱人你睁眼好好看看,这些女人都是被拐来的,她们都没逃出去,会甘心你逃出去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个片区的警察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二赖子,你要不要报警,我帮你喊他过来啊……”
然后,在一片恍惚中,许嘉如被打断了双腿,锁回了床上。
由于她还怀着孕,这些人暂时没有凶残的暴打她,然而好景不长,等她六个月后生下了孩子,她的生活就仿佛进入了炼狱一般,村子里只要有人不痛快了,就会拿她撒气,她的身上满满全是疤痕与淤青,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们说,这是对她逃跑的惩罚,而这个惩罚要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许嘉如被他们折磨的快要疯了,纵使她意志坚定,可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使得她丧失了逃跑的执念,和其他被拐的女人一样接受了命运,绝望的在深山里等待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