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走后, 气氛几乎陷入了窒息般的寂静和难堪。
“我也不管你们了, 不说后面妙妙打人的事情, 玉姐儿是该好好教教了,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她今年都九岁了,还口无遮拦, 在家人面前说错了就罢了,若是到了贵人的面前再胡说八道。老大,你的前程不想要,我不管,但是可不能连累其他人。”
听完魏氏说那番话,老夫人只觉得通体舒泰,道理一直都在, 只是因为之前薛妙妙没有像今日这般撕破脸皮,所以旁人也不好强出头。
不过这风向一变, 立刻开始站队了。
哪怕魏氏是薛家的二儿媳,哪怕大伯子以后要掌管薛家, 可魏氏依然无所畏惧,因为她有底气。
她的底气一半都来自于薛妙妙带她赚的银子,她有钱,她男人有本事, 离开将军府说不定过得更好呢,终于不用忍受罗玉欺负他们家的欢姐儿了,何乐而不为呢。
老夫人说完这话, 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两下地面,就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头都不回。
“明哥儿,你跟我来,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梁氏也板着一张脸,把自己的儿子拖走。
她夫君已经中毒太深,完全没救的架势,但是儿子还可以抢救一下,她方才就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原本还想着要不要迂回一下,免得又要被夫君念叨,以及忍受夫君那些奇奇怪怪的手段。
毕竟薛蓉是薛城的逆鳞,能因为梁氏分东西,忘了给薛蓉送一份,就导致整个薛家女眷都没了,这种惩罚她还不好说出去,这不是制造矛盾,更把薛城往不义之地推吗?
如今她也受了刺激,看着二弟妹那么痛快的甩脸色,梁氏忽然也心生热血,怕怕怕个屁,她忍不了这种憋屈了。
几个眨眼间,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薛蓉哪怕脑子再怎么简单,都已经感受到了,除了她的长兄之外,似乎没人欢迎她。
以前她就知道,娘亲更喜欢小妹妹,但差距并不大,毕竟都是她的孩子,可是如今娘亲表现得似乎比之前更加明显了,甚至两个嫂子也是如此。
明明两位嫂嫂之前见到她,都是一副笑嘻嘻的状态,她只要回来,就把她照顾的极其妥帖,哪怕玉姐儿淘气,也能忍让,可是这次为什么不再忍让了,而且还一股脑全部爆发了呢?
“大哥,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她顿了顿,就觉得委屈,眼眶一下子红了。
薛蓉原本是不爱哭的,毕竟她更喜欢侠女风骨,流血流汗不流泪,不过因为怀孕,情绪敏感了许多,外加今日薛妙妙的确够狠,直接把她的下人打晕了,又抽了女儿几巴掌,一下子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没有的事情,你忘了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哪怕所有人都背叛你,大哥也依然站在你身后,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小妹妹。她们帮着薛妙妙都是有原因的。”
薛城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的心中极度不满,但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相反还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他最见不得这个大妹妹哭了,毕竟薛蓉从小到大没哭过几次,所以哭上一次,效果才最好。
薛城心疼得不得了,像是有人在用锤子敲打他一样难受,他立刻安抚她:“莫哭了,你怀了身孕,我答应过绍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跟他交代。”
“大哥,你不用哄我,还是我做的不好,不然也不会到这般地步,不止妹妹怨恨我,二嫂也不满意,连娘都不愿意管了。我以后还是少回来吧。玉姐儿,你也该收收脾气了。”
薛蓉摸了摸肚子,只觉得心里难受。
她其实还有些没弄明白,为何之前感情深厚的亲人,忽然都变了一副嘴脸。
并且大哥偏疼,她一向都知道,可是大家之前不也这么过来了,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啊,为什么这一次爆发的这么彻底,而且不止妹妹这个当事人发火了,就连两位嫂子都积攒了那么多的怨念,她真的闹不明白。
“不是这样的,你想多了。你也知道妹妹自小身子弱,不能去北地,所以就被留在望京,与母亲一起守着将军府。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那些年,自然是要更亲近一层,所以母亲偏疼她。”薛城倒是劝起了她,甚至还非常清楚老夫人为何对薛妙妙那么好。
“至于你两位嫂嫂,妙妙做生意有一套,颇得舅舅的真传,之前拉上你两个嫂嫂一起做了几单,赚了不少,还都是用的她们嫁妆银子,与薛家无关,因此这份情她们自然要承的。所以她们偏帮着薛妙妙,也不过是投桃报李,并不是你做的不对。”
薛城直到这个时候还在安抚薛蓉,不得不说,有大哥这番话,薛蓉的心底好受了不少,也不再提不回娘家这事儿了。
“舅舅,我可以给仪姐儿道歉,但是小姨打了我,还打了好几次,我不服!我又没对她做什么!”
方才外祖母和两位舅母的离开,的确让她慌了手脚,不过罗玉都十一岁了,已经能看明白这其中的状况,再加上大舅舅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她们母女,所以她又跳出来说话了,甚至为了能够整薛妙妙,她都愿意给仪姐儿低头。
毕竟有一说一,薛妙妙就不该打她那几巴掌。
“好,玉姐儿这么懂事,舅舅也一定替你做主!”薛城点头,提起薛妙妙还是面色不愉。
直到现在,徐姑姑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罗玉脸上的印记,也肿的越来越高,无比狼狈。
薛城从来没想过,他千娇百宠的妹妹和外甥女,要受这样的苦楚,而且给他们这样罪受的还是他一向都看不中的薛妙妙,登时心里的火就烧得更大了。
薛妙妙坐在轿子里,一直在给仪姐儿拍着后背,小姑娘显然是吓得够呛,直到现在还苍白着一张脸。
“娘,大舅舅回来了,你打了玉姐儿,他会不会打回来?”仪姐儿边说边往她的怀里缩,活像是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足以见得她有多恐惧薛城。
仪姐儿非常喜欢去外祖家,因为长辈们都很和气,还有欢姐姐陪她一起玩儿,只要不撞上罗玉,那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当然她必须得早早的催娘亲回王府,因为要趁着大舅舅下值之前离开,否则若是撞上了这位,感觉就像是遇到了煞神一般。
小姑娘永远都无法忘记,偶尔几次与大舅舅对上视线的时候,那道冰冷的目光,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薛妙妙皱了皱眉头,连忙问她:“大舅舅打过你?”
“没有,我跟大舅舅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她立刻摇头。
仪姐儿很明显感觉到薛城讨厌她,偶尔一大家子遇到一起,她只要开口说话,薛城就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看她也不愿意听,每到这个时候仪姐儿就会想闭上嘴。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多了,可是玉姐儿比她还聒噪,而且声音又高又脆,可是大舅舅从来不闭上眼睛,而且还非常欢喜,甚至偶尔还能露出笑容,好似罗玉说得话都是妙语连珠一般。
“那你为何怕他,他骂过你?”薛妙妙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得问清楚。
来之前,她就在清风那里打听清楚了,她每次回娘家,都避免跟大哥撞上,而且对两个孩子更是很谨慎的保护着,不让他们和薛城有太多接触,就怕这个大哥给孩子们罪受。
要知道小孩子是这世上最敏感的生物,几乎不用打骂,稍微一点恶意释放,都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心理阴影,她以为都避开了,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仪姐儿却还是这么怕他,看样子另有隐情。
仪姐儿眨眨眼,把她说话大舅舅就闭眼睛这事儿告诉了她,让薛妙妙真是又惊又怒。
仪姐儿才多大的孩子,也值得他这样?
“当着爹娘的面儿,大舅舅不会这样,但是如果我们和哥哥姐姐一起玩儿,遇上了大舅舅,他就会这样。这种机会挺少的,但是大舅舅肯定不喜欢我,而且他对娘也不好,他会不会打你?”仪姐儿还追加了一句。
薛妙妙了然,难怪她不知情。
“再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我。没事,下次你就说话,他闭眼你也说,就当他要死了。”薛妙妙气急,难免有些口不择言。
母女俩正说着话,后头传来呼喊声。
“姑奶奶,姑奶奶。”
流雨立刻靠近了马车,低声通传道:“王妃,是将军府的小厮来了。”
薛妙妙了然,这肯定是他的好大哥派人来追了,浑然不在意的道:“马车继续走,你过去应付,如果是让我回将军府的,你打发了他们,不必要给好脸色,今后都休想我有好脸色对他!”
流雨去了片刻才回来,“被王妃料中了,果然是想让您回将军府的,奴婢一开始打发他们,还不依不饶的,后来发了狠才算把他们撵走。”
她回禀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的口吻。
这帮小厮也真是可笑,她都说不去了,结果态度还那么嚣张和强硬,似乎笃定了他们会乖乖听话回将军府一样。
果然还是平时的王妃对他们太客气了,外加薛城那个妹控,对薛蓉纵容,却又对薛妙妙那么苛刻,导致这些下人都跟着飘了起来,还以为王妃是他们能随便呼和的人呢。
“你说了什么?”薛妙妙完全能想象到那副场景,不由得冷笑一声,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薛城作威作福太久了,还以为自家的小妹妹是瞻前顾后,不愿意跟他撕破脸呢。
“奴婢直接让他们滚,不然全都打死,王府的侍卫可不是摆着好玩儿的。”
景王妃出行,身边可都是跟着侍卫的,再加上王爷王妃最近蜜里调油,更是比新婚燕尔还好,说不定还有暗卫保护呢。
薛妙妙点头,显然是很满意。
她自小身子弱,所以哪怕是出身在将军府,也并不适合习武,只能看着哥哥姐姐们练武。
说起来当初因为大哥不疼她,她还想着跟姐姐一起习武,结果第二天就病倒了,薛蓉来照顾她,等她病好之后,薛城抽了个空私下跟她说话,直言她给人添麻烦了,不能习武就不要添乱,不讨人喜欢至少也别做让人厌恶的事情。
自此,她就再也没有碰武术了,倒是到了景王府之后,她后来身边的丫鬟们都是会武的,清风和流雨自然也不例外,否则今日去打人也不会如此顺利。
***
再说薛将军府内,大夫人梁氏领着长子薛启明往后院走,母子俩一路上都没有交流。
但是薛启明直觉亲娘是生气了,面上有几分忐忑。
母子俩进了屋里,将丫鬟都撵走了,显然是要好好谈谈了。
“今日我说的话,明哥儿是不是觉得不以为然?跟我说实话,不用有所隐瞒。”
薛启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好几次嘴想开口,但是都闭上了,始终觉得不妥当,最后踌躇一番才说:“人皆有亲疏远近,我们长房明显与大姑姑关系更好,因此我才会维护玉姐儿。况且仪姐儿有爹娘宠爱,玉姐儿的爹常年在外征战,我又与玉姐儿时常一处玩耍,说一句是亲兄妹也不过如此,玉姐儿犯了错,我们自家人可以教甚至打骂,但是旁人不应该打骂!”
虽说他知晓母亲不赞同他这番话,但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这就是他心里所想的。
梁氏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瞬间头皮就炸了,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要不是面前这是她的亲儿子,兴许就能被气得突出一口血来。
当然她更恨的是自己的夫君,身为父亲,却身不正,明明文武艺教授的很好,薛启明看起来也像是一杆清竹一般茁壮成长,日后定能成为栋梁之才。
可是在处理亲情这一块,却是如出一辙的糊涂,甚至还要把自己那套歪理穿上一层漂亮的外衣,说得冠冕堂皇,差点就能让人信服。
“谁跟你说我们长房与你大姑姑关系更好的?”梁氏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终于质问出口。
“你就告诉我,你两位姑姑都给了我们长房什么东西,我们长房又分别给了他们两家什么?”不等薛启明回答,她继续发问。
原本十分坚定的薛启明,听到亲娘这么问,脑子里一转,瞬间就有些发愣。
“我们给大姑姑家很多东西,娘亲每个月都要整理人情往来的单子,然后送一份好的补品给大姑姑,如果有适合玉姐儿的布料、发簪或者玩具,也都会一并送去。大姑姑给我们家——”
他前面说的很畅快,薛将军府对薛蓉绝对大方,他娘每个月开单子送东西的时候,从来不避讳他,或许因为他是长房长子,日后要撑起这个家,虽说不用他操持后宅,可对这些礼单的事情,梁氏经常会让他来旁听,从中理出的是人情往来。
小小的一张礼单,包含的是将军府与各家的牵扯,以小见大,因此他知道的极其清楚。
至于罗家只在逢年过节送礼上门,而且送的礼并不是给长房,而是给将军府所有,单子也并不算厚,跟将军府送出去的完全九牛一毛。
“继续,你小姑姑家呢?”梁氏催了一句。
“小姑姑素来大方,而且景王府家大业大,还带着娘亲和二婶婶一起做生意,不止是年节礼,就光入账的银子也数不胜数。我们家给景王府也只是年节礼。”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明哥儿本来就是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
“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你大姑姑过得那么逍遥自在,有一大半都是我们将军府养着的。我们不止养你大姑姑,还要养玉姐儿,以后包括你大姑姑那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们养的。可是将军府总共这么大,拿什么养他们呢?自然是拿本来属于我们的东西去养他们。”
梁氏看儿子不说话,已经明白他是看透了症结所在,索性一次性都点明了,让他更加清楚。
“你大姑姑身上那些绫罗绸缎,好多宫中赏赐,原本都是我和你二婶婶的。你大姑姑养胎吃的银耳燕窝,各种补品,大半都是原本属于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再说玉姐儿的吃穿用度,不少都该属于你、你弟弟和欢姐儿的。而你小姑姑从来不拿将军府的一针一线,都是往娘家送东西,你上学时就用的那方荷塘春色的砚台,就是你小姑父找来的,你弟弟身上穿的软绒锦是小姑姑从宫里要来的……”
梁氏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讲,几乎让薛启明无所遁形,他之前内心的坚持也完全分崩离析,他娘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原本以为的东西,全都是错的。
“明明是玉姐儿的错,你却要仪姐儿把小马让给她,难道你没有看到仪姐儿在地上哭吗?她是为了那匹小马吗?景王府什么东西没有,一个堂堂郡主她能稀罕那玩意儿,她是委屈!明明她的爹娘对长房这么好,又送银子又送东西,但是为什么明哥儿却不帮她呢?还要帮着成天只知道拿你们东西的玉姐儿?明哥儿,你的先生就是这么教你恩将仇报吗?”梁氏的话有些重,但是却直指要点。
瞬间薛启明的脸色就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不,娘,我没有这么想过,我……”
他一直谨遵先生的教诲,要当个君子,他也一直恪守着这些,可是万万没想到因为兄姐之间的一次小矛盾,他竟然就被她娘灌上了白眼狼的帽子,这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娘知道你是好孩子,有些话只有我们母子俩,我才能说。你是受了你爹的影响,他对两位姑姑如何,你跟在他身边常去罗家,想必比我看的更多吧?”梁氏看他小脸惨白的模样,也是心痛,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薛启明点点头:“爹更喜欢大姑姑,更照顾大姑姑。至于景王府,他只在有事的时候才会登门,并不会因为小姑姑想吃什么就买了送上门。”
他下意识地举了例子,其实不止如此。
被他娘一说,他都觉得他爹对薛蓉过分好了,因为薛启明今年刚得了个弟弟,不过□□个月大,所以梁氏从怀孕到生产,他都了解情况,说句难听话,他爹对自己的小儿子,都没有对薛蓉怀的二胎紧张。
梁氏嗤笑一声:“对啊,我是他的发妻,却不如他的大妹妹重要。你的弟弟,也不如薛蓉肚子里的孩子值钱。明哥儿啊,那你觉得你这个长子,在他的心里比罗玉如何?”
她的话音刚落,薛启明几乎头皮炸裂。
他怔怔的看着梁氏,似乎第一次认识他的娘亲,这两句话犹如千斤重,如果是旁人跟他说,那就是纯粹的挑拨离间,可是从他亲娘的口中说出来,他听到的除了挑拨之外,还有怨恨。
他娘是怨他爹的,其实也本应如此。
“娘,爹他不是——”他下意识的想要辩驳。
梁氏摆摆手,“我这话其实挺诛心的,出我口入你耳,之后便不再提了。你是个少年郎了,不再是小孩子,爹娘也是人,也有爱恨,也有偏颇,更会犯错,所以以后你要多看多听多想,不要偏听偏信。”
薛启明有一肚子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依然处在发愣的状态中。
“哇——”忽然内室传来婴孩的哭声。
梁氏立刻进去,把小儿子抱出来,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正是讨喜的时候,身上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显然家里人很宠他。
薛启明还没反应过来,不过看到弟弟,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不由得走上前逗他。
“明哥儿,方才娘亲说得都是人情往来一块,你可能会觉得市侩,毕竟兄弟姐妹的亲情,怎么可以用银子来衡量呢,你说是不是?”梁氏的教育还没完。
她抱着小儿子在怀里的时候,忽然又生出几分心思。
薛启明下意识的点头,他方才就在想,究竟错漏了什么,如今经他娘提醒,才反应过来是感情啊。
银子往来虽然也重要,可是感情更重要啊,他爹明显就是跟大姑姑关系更好啊,对她好点儿也是应当的。
“你觉得你爹没错吗?你是跟着他长大,自小就无比崇拜他,以他做榜样,当然是不觉得他有错的。”梁氏自问自答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苦笑。
她摸了摸怀里的小儿子,幽幽地对长子道:“如果我更喜欢你弟弟呢?有一句话就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我若是把你弟弟疼到了骨子里,哪怕他张扬跋扈,惹是生非,我也觉得他是性子憨直,单纯受了人骗。而你哪怕做的再好,考上功名,满腹经纶,我也觉得你是心思太深,满腹阴谋诡计,成天就想着害人呢?”
面对娘亲的发问,薛启明惊了,他感觉自己整个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盯上了一般。
“娘。”他戚戚的喊了一声。
“我不是那种糊涂的人,只是想你以己度人,仔细想想你小姑姑未出嫁前,在这个将军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在你爹手下又是如何讨生活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对同样都是亲妹妹,有这样的天差地别。”
梁氏每说一句,薛启明就感觉自己的腿软一分,差点就要给她跪下了。
“还有今日的话,你不要跟你爹透露一丝,但凡你对你爹表达了任何对你大姑姑或者玉姐儿的不满,你觉得他会选择谁?如果他得知了我跟你说这些话,也必定会休了我。毕竟妻子可以续娶,他的大妹妹只有一个不是吗?”梁氏抓了个小玩具给幺儿玩,还抽空抬头冲他笑了笑。
薛启明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直到梁氏放他离开,他才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差点被门槛绊倒,摔个狗吃屎。
直到大少爷走了,内室才走出一个妇人,正是小少爷的奶娘,也是梁氏出嫁前的大丫鬟,如今也当了娘了。
“夫人,您又何必对大少爷说这样重的话?大爷就算再糊涂,但是大少爷也是他亲儿子,您也是他的夫人,不会有休弃一说。”奶娘劝了一句。
“未雨绸缪罢了。”梁氏摆摆手,显然不愿意多说。
感谢大池子、数值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