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最近很不寻常。
行为奇奇怪怪,打扮花里胡哨,还总爱招她们贴身丫鬟回忆旧事,之后一直嘀嘀咕咕,并且情绪不定,上一秒哭个不停我见犹怜,下一秒偷偷傻乐,笑到兴奋处直接歪倒捶床或者捶桌子,丝毫不见往日的威仪。
丫鬟们有心想问,却只得来敷衍的回答,但是她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一直让身边人揪心,得亏王爷这几日不在府上,否则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至于薛妙妙为何如此反常,因为她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某日一睁眼,她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变了,明明她才年满十六,刚嫁进景王府一个月,正是与景王新婚燕尔的时候,各处的双喜字还没摘下。
可是等她清醒之后,却发现没了那份喜气洋洋,新房里的一应摆设都变了,而且她贴身伺候的丫鬟们也换了一茬,甚至还有嫁了人生娃的。
待她坐到铜镜前,差点尖叫出声,自己那张被称为望京第一绝色的漂亮脸蛋,最起码老了五岁,原本如桃子一般的芙蓉面上,不再有细小的绒毛,虽说成熟光滑了许多,但是也少了少女的青涩感。
找了人细细问过,才知道她瞬间老了十岁,今年二十有六,连娃都老大了。
薛妙妙几乎悲痛的要流下泪来,是谁偷走了她年华最美的十年!
天妒红颜,一定是老天爷都无法直视她的绝色容颜,才让她瞬间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美过来的。
不过不等她悲伤过度,就有无数仆妇管事禀报事宜,景王府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之后她就转悲为喜了,因为她超有钱,她的私产相比于当初带进王府的陪嫁,至少增长了十倍,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以她对自己的了解,私底下的肯定更多,毕竟从小她就会为自己留后路,狡兔三窟。
等她把贴身丫鬟清风召来,随口问了一句,那丫鬟就红着眼眶捧出了一个木匣子,一打开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银票,一千两为一张,盖着官印,厚厚的一叠都数不清楚有多少。
“这里头多少张?”
“两百张,奴婢亲自点的。”
薛妙妙努力闭上嘴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我的娘啊,整整二十万两,光一个盒子里就有现银二十万两,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吧。
用我十年绝美年华,换来这种神仙日子,这些银票铺在床上,她做梦都能笑醒好么!
“还有别的吗?”
薛妙妙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结果见清风犹豫了,立刻更加心花怒放,竟然真的还有!
十年后的我不仅是个身份尊贵的王妃,还是个拥有金山银山的超级有钱贵妇!
没等她咧开嘴完全笑出来,就见清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早已泪流满面,声音颤抖的道:“王妃,这些送给戚贵妃就足够了,再多也无用。况且您之前已经送出去不少现银了,您总得留些银子给自己傍身啊。以后若是真的离开王府了,处处都要银钱的啊……”
薛妙妙当场就愣了,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吉利?而且这其中必有隐情。
她拧了拧眉头,脑子里快速转着,在她仅有的十六年记忆中,戚贵妃是当今圣上最得宠的女人,连皇后都让她三分,唯一可惜的是无子傍身,不知道多出来的这十年,她是否有生下一儿半女,或者找到了接班人。
“莫哭了,这银票咱不送了。”薛妙妙立刻将木匣子盖好,抱在怀里仔细掂了掂。
这么多银子,谁送谁傻逼!
虽然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但是既然现在的她只有十六年的记忆,那就按照十六岁的想法来活。
“啊?”清风都哭懵了,抬起头来傻乎乎地看着她,满脸鼻涕眼泪的,看着异常狼狈。
薛妙妙“噗嗤”笑出声,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轻声细语地逗她:“清风你再说说,还想要我做什么?”
“奴婢不敢。”
“无事,在这个王府里,我除了与你们这些贴身的说上几句心里话,其余的又能跟谁说呢。这银子我仔细想过了,不送也罢,反正都是无用功,求人不如求己。”她故作忧伤的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放空,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
实际上她是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真真是美人欲垂泪,梨花带落雨的美感,丝毫不减当年,没有堕了望京第一美人的名头。
清风方才几句话那么惨,想必她的境遇不会好,那就先顺势营造出孤家寡人的状态,来套几句话再说。
“您一定要跟王爷和离吗?”清风踌躇片刻,才用细如蚊蝇的声音问道。
“咳咳——”一直在凹美人凄凄造型的薛妙妙,直接被口水给呛住了,疯狂咳嗽。
什么玩意儿?她一定是脑子被水淹了才想着和离,这么高贵的身份休想她放弃,除非景王造反失败,要全家斩首了,她再考虑脱离火海。
十六岁的她,嫁进景王府的时候,就想着要死死霸住王妃这个头衔,无论以后事情如何变化,可是二十六岁的她却想着离开王府,清风哭得这么惨,而且身边几个丫鬟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想来她有这个想法不是一两日了,而是经过一个漫长且坚定的过程。
薛妙妙恍惚了片刻,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以及没二两肉的脸颊,轻叹了一口气:“这十年来,我一定过得很苦吧。”
话音刚落,瞬间屋子里的几个丫鬟全都跪下了,清风更是哽咽出声:“是奴婢们没照顾好您,让王妃您受苦了。”
一句话就把一屋子人都惹哭了,薛妙妙有些哭笑不得,她亲自将清风扶起来,把手帕塞到她手里。
“得了,傻丫头。各人有各活法,怨不得旁人。我也不和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来,哭声霎时间都憋在了嗓子眼儿里。
“王妃,您不必考虑奴婢,奴婢都是瞎说的。这事儿您筹谋了许久,世子爷和小郡主那边,您都通过气了,就差跟王爷摊牌,反正无论您去哪儿,奴婢都是要跟着的……”
她说的是自己两个便宜娃,还是双胞胎。
清风一见自己提什么,王妃就答应什么,整个人都要吓呆了,就怕因为她一句话,惹得主子下半生都不痛快。
薛妙妙嘴角含笑,心中痛快,瞧瞧果然几句话,就让清风这丫头竹筒倒豆子般的全说了。
同时也越发验证了她方才的猜测,丢失的这十年记忆,她过得一定不痛快,要不然不可能在儿女双全、家财万贯、人生赢家的当下,选择跟景王和离。
不过她不准备顺着这路子走,没道理穷日子都过完了,好容易要享福了,却要抽身而去,反正她有钱有美貌,有身份有地位,还不用经历生子之痛,现在放弃王妃之位,那是蠢货行为。
而且为了确保自己身家性命,她一醒过来就旁敲侧击过了,历经十年,景王的地位非比寻常,很得圣心,不存在造反的可能性,所以只要她不是受牵连丧命,谁都别想把她的景王妃之位给抢走。
“与你们无关,我只是想这银票与其落到别人手中,还不如自己享受完再说。把望京里最好的匠人和绣娘都请来,无论是首饰头面,还是衣衫罗裙,我都换新的。”
她摆摆手,大概摸清了自己的状况,她就放开手享受了。
之前刚醒过来,就翻过一遍她的箱笼了,难以置信二十六岁的她,竟然穿的那么老气和素净,就没有大红大紫的亮色调,全是蓝绿灰这种。
难道是在守寡吗?
她一向爱俏,并且甚喜那些艳色,才能配得上她这张脸。在闺阁中就素爱打扮自己,怎么可以因为嫁人,就把自己整成了怨妇风格。
既然变成了王妃,那就更要穿金戴银,老娘就要做女人堆里最耀眼的妖艳贱货!
“主子,这些是今年新制的衣衫,您还说过几日等进宫去,就穿这件深蓝色的马面裙去见贵人呢。”
“不,都换成艳色的,赤红粉红玫红鹅黄嫩绿水蓝,怎么扎眼怎么来。我方才翻库房里的册子,看见有宫里赏的贡缎和鲛绡,能用的都用上。还有让人去珍宝阁说一声,今年家里最好的宝石东珠这些都不卖,给我用来打珠钗和璎珞。”薛妙妙一摆手,面露嫌弃,对于那些老气横秋,充满了浓浓弃妇风格的裙衫,她都不爱看第二眼,什么玩意儿。
她薛妙妙决定从今日起,当整个大烨朝最美的女人!
同时,她再次感叹,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富婆啊!
连望京最大的金银珠宝店都是她开的,光看珍宝阁送上来的月账册就足够让她明白,这是座怎样的金山银山,难怪能拿出二十万两送人。啧啧。
没过几日,望京几位手艺卓绝的匠人和绣娘都不接外活了,这消息很快就在贵妇圈子流传开了,诸人一打听,得知竟然是以素雅和节俭著称的景王妃包圆了这几位,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哟,我还以为以景王妃极要脸面的性子,哪怕是闹得再难看,也不会允许有任何风声传出王府,让外人看笑话,没想到竟然是猜错了。”
“谁说不是呢。想来那位刚嫁过去的时候,还是明媚鲜妍一朵花,不过几年就好似要开败了似的。这都年近三十了,半老徐娘还爱俏,也不知道是想收服爷们儿的心,还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要破罐子破摔了。”
最近的贵妇聚会,都是这些闲磕牙的话,可惜当事人还在王府里养病,连进宫请安都免了,她们这些人自然得不到最新消息。
“安平郡主,你那儿可收到什么消息?”有好事者特地问了一句。
这位安平郡主乃是景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不过她与景王妃的关系就着实一般了,甚至可以说是恶劣,姑嫂俩之间的恩怨在望京里也不算是秘密。
萧宁憋屈得很,她就说今日这聚会开始之后,怎么一直捧着她说话,原来是为了刺探景王妃的情况。
“那真是对不住了,我许久不见大嫂,也不知她是怎么个境况。”她把茶盏放回桌上,神色淡淡,实际上衣袖里的手指都揪紧了。
这个女人又准备闹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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