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诚中做饭的手艺不怎么样,做烧烤的动作倒是很娴熟,很快龙虾的香气四溢出来。来回翻了两下,保证受热均匀。烤到半熟的时候,在虾肉上抹上烧烤用的调味料和蒜蓉、油,中间还不忘问一声:“师傅、师爹,要不要辣?”
温暖:“微辣。”
江源:“微辣。”
丁诚中会心一笑:“可以呀,不愧是师傅、师爹,就是默契。”
温暖:“默契个鬼呀!你烤龙虾就烤龙虾,不许再瞎喊了!”
洒了点红红的辣椒面,再烤一会儿,让各种调味料浸染进龙虾肉里,再洒上一把碧绿的葱花即可。
一个龙虾分成两半,装在两个纸盘里,丁诚中递给温暖和江源一人一半。
晚饭吃粥本来就容易饿,这会儿又被龙虾勾起了食欲。龙虾还很烫,温暖摸了摸壳便急忙缩回了手。
江源拿了一次性的筷子,插进龙虾壳里夹住虾肉,顺着壳一拉一拽便把整个虾肉给夹了出来。白色的虾肉上还缀着绿的葱、红的辣、黄的蒜,一端还带着一大块烤得嫩嫩的虾膏,光是看着就很诱人。
江源没有急着吃,而是把虾肉递到温暖嘴边:“给,吃!”
温暖先前吃过他剥的蟹肉,再吃他剔出来的龙虾肉便坦然多了,张口一咬,像咬馒头一样咬下了一大口。虾肉很紧实,虾膏糯糯滑滑滴,浸染着炭火的香味,又裹挟着各种香料的味道,嚼在口中,香在心里。
烧烤的龙虾温暖也吃过,丁诚中烧烤的手艺中规中矩,算不得多少出彩。也就是龙虾够新鲜而已,但是今晚,大约是气氛好、心情佳,总之吃起来感觉特别的香。
旁边丁诚中还在卖力地烤着鱿鱼、海胆,以及各类贝壳。
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海鲜吃得差不多了,啤酒也喝了不少。温暖和江源各自回房里睡觉。
温暖喝了三瓶啤酒,有点酒气上头。这还是因为时常喝无极酒,练出来了一点量,要不然一瓶就得倒了。
回到房里冲了个淋浴,借着酒气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尿给憋醒了,迷迷糊糊地上了个厕所,再回来后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海浪声哗啦啦地响,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至此也终于明白“听涛客栈”名字中所蕴含的深意。
在床上翻滚了一阵子,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听说这里五点就能看到日出,温暖干脆也不睡了,换了衣服刚走出门,便见隔壁房门开了,江源走出来:“咦,你怎么也起来了?”
温暖苦笑一下:“浪声太吵了,怎么都睡不着,干脆起来看日出。你也是?”
江源道:“本来还能睡的,大概是晚上啤酒喝的多,起来上了个厕所就睡不着了。浪声确实挺吵的。”
温暖道:“就当是海浪喊我们起来看日出,走吧。”
此时,天色将亮未亮,露台上没有点灯,光线蒙蒙胧胧的,连近在身侧的人,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唯有海浪声一阵一阵,拍上涯时的哗哗声像是在无声怒吼,浪退时的沙沙声又似情人在耳畔低语。天空已经露了点鱼肚白,远处还有几粒星子来不及隐退,闪着莹莹的光。
温暖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海边的空气真好。”
江源道:“是呀,真好。”
闲聊了几句,没多久,海岸线上便露出一点金光,天光也随之亮了起来,照亮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
江源转眸,便见温暖的侧脸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辉,她的眼眸乌黑莹亮,在朝阳的映衬下,别样美丽。目光微微下移,落到她丰盈的朱唇上,双唇微启,似乎在惊叹着日出的壮丽。
江源呢喃出声:“暖暖。”
“我还是头一次在海边看日出呢!”温暖显得有点兴奋,眼睛里的金光也更盛,唇边的酒窝随着她的笑而荡漾开来:“真实的日出比书里、影视剧里描绘得更美!虽然这个客栈有很多缺点,但却如丁诚中说的那样,景观无敌呀!”
温暖直到看完日出,才发现江源神色有异。怎么个“异”呢?就是频频看她,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冲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地堵在那里。挪开了目光,似在酝酿了一阵,再转头瞅她,又准备说些什么,却又给生生地咽了下去。
温暖道:“喂,你有什么就说嘛,干嘛这样?”
心念一转间,温暖忽然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会一直在燕京接手家族生意,然后不再回崇闲?”
想到这里,温暖心底便有点难过。
江源道:“我就算接手家里的生意,也会抽几天时间到崇闲来找你的。其实我想说的是……”
温暖:“你……想说什么,直说呀?”隐隐中,她似乎有了些预感,心跳随之加快。
江源鼓足了勇气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丁诚中喊你师傅,喊我师爹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反对?”
海风拂面,有些微凉,但是温暖却觉自己的脸好像要烧起来了。她避开他的目光:“不知道。”
江源道:“因为我在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女朋友了,就是一直没鼓足勇气告白。”
温暖抬头看他,江源白皙的脸上也腾起了一抹绯红,说话的声音也些擅抖:“本来我想给你个浪漫的、盛大的告白仪式,但是我一直想不好。李浩天给我出了很多主意,什么包下整个商场或者高级餐厅什么的,举行隆重的告白仪式。但是我觉得,你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应该不喜欢这样铺张浪费,又哗众取宠的告白方式。”
温暖其实很想说:不,我喜欢的!真的,我没你想得那么清高。
江源看着她的脸,认认真真地道:“所以后来我觉得,找一处海岛,迎着海风泠泠、听着海浪涛涛,然后再…再说会更好。”
“暖暖,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不是假冒的,是真正的女朋友。可以吗?”
简单的几句话,江源说来却似鼓了很大的勇气。其实他是很慎重的人,明确感受到温暖对他也有些与众不同,有了些许的把握后才肯告白。可即使如此,依然觉得紧张万分,看向温暖的目光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又生怕遗漏了温暖面上的表情。
温暖避开他的目光,垂下了头,似在思索什么,又似在害羞。就在她快要给出反应的时候,忽听:“砰!”啤酒瓶落地的声音。
江源猛地转身,便看到丁诚中晃晃悠悠地从一张石桌后爬起来,慌乱中又碰倒了一片空的啤酒瓶,便“叮叮、咚咚”地响了一片。
丁诚中:“呀,师爹原来你还没转正呀!啊——我没有故意偷听的意思,我才刚醒就听了最后一句,好吧,最多三句,绝对不能再多。咦,我好像听我爸在楼下喊我,我下去煮粥了!你们继续,继续!”
说罢一溜烟地跑了,留下温暖和江源互望两眼,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源道:“暖暖,好尴尬呀,怎么办?”
温暖:“我也好尴尬呀。”
江源:“所以你如果拒绝我了,我会更尴尬。”
温暖低头无声笑了笑,终是轻轻点了点头。江源顿时大喜,一把就抱起温暖连着转了好几个圈,转得温暖都些晕头转向。
此时,太阳已经从海平面上跳了出来,红彤彤的一轮,在海面上洒下一片片的光芒,霞光万丈,遮住了这世间喷薄而出的诸多味道。
海崖之上,小楼之顶,年轻的男女缓缓地向对方靠拢,眼看便要吻上去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又从楼梯口传来:“师傅早上吃海鲜粥……”
丁诚中露出了半个脑袋,不等他把话说完,迎面飞来一个啤酒瓶子,吓得他急忙缩了回去再不敢露头,只有声音还不知死活地传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已经搞定了……”
早餐果然又是海鲜粥。
当那一家三口听说又是粥后,男人道:“我说老板就不能换点花样?天天吃粥你就不腻?”
丁诚中端了三碗热腾腾的粥出来,笑道:“今天的粥和以往的不同,你们尝尝,不好喝不要钱!”
“你家住宿费里不是含了早饭、晚饭吗?”正说着,男人低了头看到端到面前的粥时,“咦,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
丁诚中大清早的熬海鲜粥,用了温暖教的方法。水和米的比例按10比1来,大火煮滚后又用中火慢熬,自然不会像他爸煮的粥那样厚得都快接近于米饭了。
除了外观之味,味道也香了很多。男人吃了一口,便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不错不错,确实进步很多!”
男孩子吃了一口却嚷道:“不好吃不好吃,没有昨晚上的香!”
男孩爸爸道:“看着差不多呀,吃着也很香。”
不过他昨晚没尝到温暖煮的海鲜粥,没法直观的对比。倒是那男孩的妈妈,尝过道,更有发言权一点:“昨天的海鲜粥确实太香太好吃了。今天早上的……呵呵,其实进步很大了,再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