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陆星余的微博一向是岁月静好,除了接广告、新片宣传和发自拍营业之外,一没有撕逼,二没有暧昧,没想到这次一出手就是大招。

@陆星余:“合作过的艺人很多,@程懂懂是我见过最认真钻研演技的演员,在《高品质末世生活》的试镜中,也以绝对优势获得了包括@曹海峰导演在内所有人的认可,期待更多合作。[视频连接][视频连接]”

这条微博每一句话都是对Coco老师那条微博和带节奏营销号的精确打击,怼得特别直接。

他的微博一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吃瓜路人和一部分“哥哥指哪儿我打哪儿”的小粉丝,他们立即回到Coco老师的微博下打卡,“听说你被陆星余cue了,观光打卡。”

“谁知道这个大块头娘娘腔是哪来的野鸡?只有我不认识吗?”

“科普:他是汪絮的经纪人,特别会搞事情,去年的kdl事件还有人记得吗?差点没把人逼出娱乐圈,现在又搞cdd,没想到踢到铁板了吧哈哈哈哈哈大快人心!”

“营销号说你家艺人被陆星余夸‘钻研演技’,刚才正主打脸了你造吗?”

……

不但Coco老师的微博沦陷,连汪絮和罗照暖的也没能幸免,汪絮微博底下大多是骂她不要蹭陆星余热度,嘲她被正主打脸翻车。

而罗照暖就惨多了,评论区是带着真情实感的义愤填膺:“你好歹是懂懂的表姐,这样落井下石也太恶毒了。”

“就算懂懂从前对不起你,但她已经道歉了,她都已经承诺不会唱歌跳舞,你造她有多努力吗?就这么放弃了!现在去演戏你也不放过她,她总要吃饭的呀,希望你善良[微笑]。”

这还只是评论区,算比较温和,罗照暖的私信就可称为不堪入目了,尤其是程懂懂的粉丝心疼自家爱豆,愤怒起来便没了顾忌。

可罗照暖明知不是好话,却又偏偏忍不住看,最终气得浑身发抖,半夜给蒋一同打电话,要他给自己报仇,口不择言地说决不能放过程懂懂,反倒惹得蒋一同觉得她越来越不像记忆中的小女孩,责怪她太不善良,两人又大吵了一架。

不但如此,罗照暖在星光女团的支持率也一路走低,不过一个晚上,已经从第一名跌到了第四,只要再退后一名,她的出道位就危险了。

“挨骂三人组”里,倒是Coco老师最冷静,他第一时间叮嘱汪絮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能回复或者和网友对骂,继而找相熟的水军工作室,立即下单。

他必须迅速作出反应,然而时间紧迫,一时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Coco老师咬咬牙,决定了: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和陆星余彻底撕破脸!说不定剑走偏锋,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于是,汪絮工作室最终的舆论导向,定为“引导程懂懂、陆星余的绯闻”,用这招祸水东引,来转移注意力,以减弱对汪絮的影响。

最好再把同剧组的冯颜也拉下水,他就不相信,冯颜好端端的绝对女主,剪出来的戏份还不如程懂懂多,她就不生气!

总之搅乱一池春水,只要让粉丝们相信程懂懂那小妖精勾引她们的爱豆,以她们的战斗力,剩下的就用不着他来操心了。

只是,Coco老师漏算了《高品质末世生活》剧组的凝聚力,也小瞧了陆星余发的那两个视频带来的影响。

陆星余分享了两个视频连接,其中一个是程懂懂的试镜视频剪辑,另外一个是长达三小时的完整试镜资料。

程懂懂的试镜剪辑不过三分钟,她穿一套蓝色薄纱小短裙,一字肩的设计露出长直锁骨和圆润肩头,黑色缎带将腰线细细勾出,高跟鞋拉长了小.腿的视觉效果,导致走到舞台中央的步伐都走出“妖.艳女王”的气场,端的惹人瞩目。

尤其是她颐指气使地叫搭戏的工作人员出去,挑三拣四地在道具箱子里找烟,那股冲天婊气简直要冲出屏幕。

所有从前通过“星光女团”熟悉程懂懂的观众都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只会唱歌跳舞的木头美人吗?女团时期的程懂懂不是连跳舞时的表情都控制不好,所以只能站在第二排吗?

而且她从前走得是清一色的女团可爱风啊!这个“妖.艳女王”是谁?

然而,程懂懂谢幕时,那股冲天婊气便收敛不少,她礼貌地朝评委席微微鞠躬感谢,视频在曹海峰导演溢于言表的赞许里戛然而止。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让人对她的表演印象深刻。

“卧.槽.我竟然没看够,程懂懂的试镜视频我连着看了三遍_(:зゝ∠)_。”

“楼上的姐妹我也是!讲道理她演得不错耶。”

“三小时的完整版太长了啊,有没有课代表划一下重点?想看看汪絮和罗照暖的表现。”

“不用谢,指路汪絮105:32:05开始,指路罗照暖40:08:26开始,不推荐看完整版,因为看完你们就会彻底爱上懂懂小姐姐,真的,演技好是一方面,有同行的衬托就更突出了。”

“谢谢课代表的指路,汪絮的表演挺程式化的,跟懂懂比就显得没有灵魂,我要是曹导,肯定也不选她。”

“她哪来勇气嘲懂懂没演技哦。”

“汪絮还算不错的,你们去看看罗照暖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太踏马搞笑了。”

“我也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管那叫演戏?我念幼儿园的妹妹儿童节表演都比她入戏。”

等早起流量回暖,话题度居高不下的时候,Coco老师雇佣的第二波水军入场了,他们首先以“戏份少”为缘,挑拨冯颜和冯颜的粉丝,试图拉她下水,而后便开始疯狂暗示陆星余从来都和女演员保持距离,这回真身下场替人主持公道,一定有猫腻。

哪知冯颜清早就被经纪人的电话挖起来,她了解了昨晚的腥风血雨后,也撸胳膊挽袖子地下场了。

@冯颜:“陆老师是我见过最平易近人、喜欢提携后辈的人,我们剧组是个大家庭,希望大家多关注新剧《高品质末世生活》,也请一些人专注钻研演技,而不是挑拨离间[微笑]。”

不但如此,曹海峰本人也发了微博力挺程懂懂,在他之后,各位配角、乃至一些工作人员也跟着转发声援,整个剧组众志成城,连带着《高品质》的话题也居高不下。

而陆星余的粉丝数量之庞大,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有规模的粉丝群都由专业的“粉.头”管理,这些“粉.头”和陆星余的团队有密切联系,团队早在陆星余决定发微博时,便想了几个应急预案,如今刚好用上。

于是,几个大“粉.头”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陆星余只是出于正义感,才正面回应了汪絮的团队,可对方碰瓷不成,居然买水军反咬一口。

粉丝们原本忐忑自家爱豆真的谈恋爱,如今得到确切消息,原来是那个“coco老师”搞事情,当即怒发冲冠,居然蹭热度、泼脏水,到哥哥/儿子头上了?妈妈们不同意!

coco老师花钱请的水军工作室,哪里是这些真情实感的追星小姐姐们的对手,很快就被秒得渣都不剩。

而罗照暖开始以为程懂懂粉丝们言辞过激的私信,已经算网络暴力,等陆星余的粉丝们有组织、有纪律地攻击时,她才知道之前经历的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更别提这件事的直接当事人汪絮。

她被骂得太惨,甚至代言的产品都受到波及和抵制,直接影响了接下来的合作,汪絮又气愤又委屈,她虽然没阻止coco老师,但主意又不是她出的!凭什么受到这么大的牵连?

然而,粉丝们才不管具体谁对谁错,她们只看到了汪絮的团队竟敢碰瓷自家爱豆,当然要无差别攻击。

这件事里感触最深的还要属龚轩,他实实在在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躺赢’,简直是全王者阵容带他一个青铜,他熬了一个通宵都没想出十全十美的文案回击,事情就已经完美解决了。

直到舆论走势完全趋向有利于程懂懂的一方,龚轩还怀疑自己在做梦,他恍恍惚惚地对程懂懂叮嘱:“宝贝儿,咱们得好好谢谢陆影帝、冯颜、曹导、组里那些为咱们发声说话的,尤其是陆影帝,他发微博直接怼也太爷们了吧!”

龚轩乐得手舞足蹈,把兰花指翘得虎虎生风:“真是太爽了,你知道吗?李扣柱——就是那个coco老师,汪絮和他闹起来了,还惊动了公司高层,据说还有可能面临天文数字的索赔,痛快!”

那位coco老师是龚轩职业生涯中的头号宿敌,明里暗里斗了多年,龚轩每每都占下风,这次是真的一朝翻身,高兴得连着几天见牙不见眼。

似乎程懂懂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狂欢,唯有一位关心她的人士心情特别不爽。

泰达投资的总裁办公室里,蒋念丞对着手机里的娱乐新闻,眉头紧皱,那是之前由营销号转发的、一篇声情并茂分析程懂懂为什么与陆星余有猫腻的口水文章。

那是coco老师请的水军,连夜赶出来的稿子,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可蒋念丞看着程懂懂和陆星余亲昵的剧照,就是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充斥着暴躁情绪,很想把这个揽着懂懂的小白脸揪出来……

一旁的姜总助察言观色:“蒋总,咱们泰达娱乐那边,刚好和星光有合作,听说星光也投资了那部电视剧,您要不要去探个班?”

蒋念丞却摇摇头,过了片刻才道:“太久没见她了,怎么能空手去,得送个有分量,又有趣的礼物才行。”

*

这场关于程懂懂、汪絮、陆星余等人的舆论风.波一直持续到《高品质末世生活》第一集 播出,在舆论的热度下,电视剧本身也受到高度关注,三个视频网站同步播出,一天下来,点击量一直在不断攀升,而程懂懂的表现也可圈可点。

弹幕纷纷表示:“这演技也太炸裂了吧,比试镜时还要好!”

“怎么办,‘宁一羡’这个妖.艳贱货操作那么骚,手段那么狠,但我竟然不讨厌她!”

“期待第二集 啊!什么时候播?”

“懂懂完全把宁一羡的亦正亦邪演出来了啊!”

“cdd虽然演技可圈可点,但更重要的是剧本好啊,现在烂片当道,好剧本是可遇不可求的,只有我觉得她是运气好,遇到好本子了么?”

*

《高品质》第一集 播出大受好评,也大大鼓舞了曹导,他如今忙着定第二集剧本的终稿,以及和新的赞助商洽谈,为了第二集播出前维持热度,曹导放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完整版片花。

这次的“完整版”不仅仅有配乐,还录入了演员的原声,记录了不少拍摄细节和趣事,有大家众志成城给程懂懂撑腰的事情在前,更显得整个剧组欢乐和谐,花絮的点击率竟然不输给正片。

而有眼尖的网友发现,程懂懂还真的在抓紧一切时间写剧本。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还敢说我懂懂假清高?”

“懂懂是真的想做编剧[笑哭]。”

“懂懂抱着电脑码字的样子也太萌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她一个跳舞出身的演员,真的会写剧本吗[狗头][狗头][狗头]?”

“别人在拍戏,懂懂在码(摸)字(鱼),别人在玩闹,懂懂在码(摸)字(鱼),别人在豁奶茶,懂懂——也在豁奶茶!她喝那么多奶茶为啥还那么瘦,我酸了[柠檬][柠檬][柠檬]。”

不过,欢乐的弹幕在看到程懂懂和曹海峰导演讨论剧情的时候,忽然停止了吐槽。

“懂懂在说什么?什么‘人设’、什么‘剧情’,为啥她说得每一个我都听得懂,但联在一起就很厉害的亚子?”

“……我觉得懂懂可能是来真的,她是真的想做编剧,连曹导都夸她有想法。之前说她只是运气好,遇到好本子的那位还在吗?你出来咱们聊聊人生,就问你脸疼不,这个厉害的剧本是懂!懂!自!己!写!的!”

“天哪懂懂竟然主动删减自己的戏份,给冯颜加戏??竟然还有这种操作???这是什么宝藏女孩啊,粉了粉了!!!”

“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啊!难怪她是全剧组的团宠,被人碰瓷之后,整个剧组都站出来为她说话,连陆星余那么佛系的大咖都忍不住为她主持公道,因为她人品也太好了吧!粉了加一!”

只是,提及了陆星余,弹幕便开始统一起来:

“因为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陆星余啊。”

“因为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陆星余啊。”

“因为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陆星余啊。”

“……”

*

短暂的休息之后,《高品质末世生活》剧组重新开工,程懂懂为表心意,豪气地包了大家一个月的夜宵,同时想找个机会单独谢谢陆星余。

只是,陆星余和她不久前还被营销号造谣,摄影基地外的狗仔们虎视眈眈,这个时候被拍到实在说不清楚,只能暂时搁置,却没想到,等热度快过去的时候,程懂懂竟然又红出圈了。

这次的原因,她本人特别喜欢,是因为“写作才华”。

原来,程懂懂在第二集 开工前的短暂假期里,争分夺秒地整理出一篇从前写过的小短篇,叫做《平凡的生活》。

这种文艺调调,她已经很多年没尝试过,其实是她念大学时,无聊写在空间的练习之作,现在按着记忆重新写出来倒有些别样的怀旧味道,最重要的是,篇幅很适合放在微博。

没想到借着自己高涨的人气,这篇短文竟然也大受好评,甚至因为一位知名评论人的点评,直接登上了某乎和某瓣的首页,逼格也跟着一路飙升,夸得程懂懂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与此同时,国家科学院,无线系统与信息技术研究所所长办公室内,负责说服梁寒兮出席宣传活动的领导A和领导B都愁眉不展。

领导A:“那些女演员,他一个都没看上。”

领导B补充:“也不是没看上,他根本不看,那态度,把人家小姑娘都吓跑了。”

老所长叹口气:“小梁太腼腆了,又有主意,他不愿意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实在不行就启用第二方案,找个正能量的形象大使,再让副组长替他出席活动吧。”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放下手机,手机屏幕上正是某乎首页推.送的“如何评价程懂懂励志做编剧”。

老所长自言自语地遗憾道:“这样正能量、思想还有深度的明星很少见啊,就是太年轻了,名气有点小。”

*

随着《高品质》第二、三集也如约播出,程懂懂的人气居高不下,热度几乎可以和准一线的明星相媲美。

相较之下,仍旧留在星光女团里的罗照暖,发展便逊色了不少,她因为对亲表妹落井下石的“点赞门”,而令“与世无争的善良小仙女”形象大打折扣,导致她的粉丝投票数也急剧下降,在好几次晋级赛中,都险些被淘汰。

不过,“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观众们总是健忘的,随着星光女团比赛接近尾声,大家终于不再抓着她的“黑历史”不放,如今也能勉勉强强徘徊在第五、六名的位置上,有希望晋级。

而最近罗照暖还遇到一件意外之喜,她通过蒋一同的关系拿到了一个比较火的综艺节目,有了综艺节目加成,进一步洗白、提升人气不在话下,顺利出道也指日可待。

这可乐坏了二姨。

二姨钱向华刚度过了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不但因为女儿前一阵子被全网黑,连累她在小区里都抬不起头,而且自家大姐钱向红,竟然也被丈夫“管制”,没办法再贴补她。

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下,二姨又气大姐没用,又嫉妒程懂懂那丫头走了狗屎运,又恨自家女儿不争气,整个人都老了十岁。

可现在不同了,就算程懂懂演了一部电视剧又怎么样?她的女儿也不差!要上综艺了,她可是听说,如果能顺利出道,赚的钱不比演员少!

二姨只觉自己扬眉吐气了,非要满小区显摆一圈不可,但最重要的是,要去大姐家聊一聊暖暖选秀冠军十拿九稳的事——就算程懂懂成了演员,也是那女团淘汰下来的选手,当然比未来的冠军矮一头!

而与此同时,星光娱乐的vip接待室里,星光娱乐的何总,正陪蒋念丞喝下午茶,两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何总哈哈大笑:“还是蒋总想得周到,这个买卖划算,我们是双赢!”

蒋念丞微微勾起唇:“这不算什么,市场就这么大,我们的公司体量太大,互相消耗,最后得益的是别人。”

“不过,我还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蒋念丞话虽说得客气,但语气却是“我接下来提的要求你如果不答应,那这买卖就别做了”的威胁意味。

何总早听说过蒋家大公子的雷霆手段,不由得正襟危坐:“您还有什么指教?”

蒋念丞:“听说你们星光女团快决赛了,我想给你推荐一位评委。”

刚刚听他的语气,还以为要砍掉一半利润,没想到只是塞一位评委,何总大大松了口气:“是谁?”

蒋念丞淡定地吐出个名字:“程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