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彪期待的目光下,楚尘眼尾下弯瞅着他,“大哥,爹娘给你取这个名字,希望你戎马一生,当一个大将军,哪曾想你胡府别庄管事的,”他肩膀下塌叹口气,“爹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当一个清闲的文官,结果我当了狱霸。我还是等爹缓过劲再来讨饶大哥大嫂,先回去了。”
楚彪捏紧拳头,垂下眼帘掩盖狠决的目光。小弟看似无心之语,句句讽刺他。无论怎样,他才是楚家最有出息的儿子。小弟娶了罪臣之女,一辈子翻不了身,百年之后恐怕也入不了族墓,断了香火休想过继他的骨肉。
“娘,”楚尘把楚彪的神色看在眼里,他嘴角上扬,手背在脑后勺,眯着的眸中盛满阳光,“当世变化巨大,儿子刚出狱,对周遭事物不甚了解,怀中有九十两媳妇的嫁妆,也不知物价几何,等儿子摸清周遭事物,再买礼物来看爹娘。”他从怀中娶了十两银子塞到楚母怀中,挥手和母亲再别,转身走几步牵起阮酒儿的手往回走。
十两银子重于泰山,楚母心中特别心酸。
“小弟恐怕有所不知,光是米价长出天,更别说其他物件。”楚大嫂嘴角露出讥讽,入狱的恶棍还想过继他的孩子,呸。
“大嫂家开米铺,家里还缺大米?”楚尘恍然大悟道,“还是大嫂娘家人瞧不起大哥,不愿接济一下?”
“你……”楚大嫂红着眼圈,不觉搂紧怀中的儿子,孩子不舒服,哇一声大哭。
楚彪忙的焦头烂额,又要哄媳妇,还要照顾儿子,等两边都哄好了,小弟人不见了。
*
楚尘心情愉悦地呜~了一声,牵着阮酒儿采买米面和菜。“米面比金子还贵,房子却不值钱。”
“各地皆有人起义,某些州县动荡,在战火中能出售房子就出售,谁会嫌弃钱少。民被官压,被富商、地主压迫,商户囤积米面,抬高价钱,米面的价钱自然就高了……”阮酒儿一一为他解惑。
“嗯。”
两人回到破旧的院子里,不多时炊烟袅袅,饭香飘出院子。
“大哥!”几名衙役对视一眼,用手中的剑推攘着被流放的犯人,不听话的直接用脚踹。
院子的门被粗暴打开,门发出沧哑的声响。
民不与官斗,在乱世中官差比土匪还残暴,烧杀抢掠是他们常干的事,康元帝执政晚期,官差就是律法,忤逆官差的人终不得好下场。
此地作为被流放人服刑的地方,看管罪犯的人捞不着油水,行为做事更加凶悍,犯人成为他们的出气筒。
一个脸上洋溢着傻笑的脸出现在官差视线中,坑害县尉的蠢货。
“各位大人,何事请教?”楚尘甩了甩手上的水。
“给我们上些吃食。”田武阔步走到石凳子上坐下,手上的剑砰一声放在残垣的石桌上。
“好嘞,不续米饭,有菜有肉有米饭,一荤三素,按人头算,一人一两银子。”楚尘自言自语掰扯道,“十两银子买五斤米,肉价更贵,我只挣一些柴火油盐钱。”
衙役不可置信看着蠢货,第一个人敢理直气壮问他们要钱。他们闯进此地老百姓家吃了几顿不要钱的饭,百姓们全迁徙到别处,只留这一户人家。唯一的人家也走了,房子的新主人换成蠢货。
衙役们对好眼神,怎么找也要留下一户人家给他们做饭。
长相粗犷、肌肉发达的田武怒呵一声,抓住蠢货的衣领子,“我没有听清楚,刚刚你说什么?”
楚尘伸着脖子,“要杀要剐随便,想要吃饭必须给银子。”
砰一声,石桌子断成两半,碎小的石头击到人的身上,刺疼。
“一张桌子一两银子,概不赊欠。”面对此情景,楚尘眼睛眨都不眨,吓唬谁呢!
傻大胆硬气的话语,衙役们掏耳朵,难以相信有人竟然敢和他们对上。
犯人们唯唯诺诺的抖索着肩膀站在一旁,下一刻傻气男人会血溅四方,脑袋被衙役割下来当球踢。
阮恒之和其他罪犯靠在一起,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异光,妹夫到底傻不傻,还有待考证。
恼的几个衙役拔剑指着蠢货,楚尘仍面不改色,胸膛往前挺。
几名衙役气的肺火冲向脑门,刺向……
“酒儿~”楚尘仰着头叫道。
“……”衙役心窜到嗓子眼,皇上下令,罪臣之女以及夫婿不能杀,让他们作为最低贱的人痛苦的生活在世上。
剑转移方向,幸好没伤到蠢货分毫,否则他们十族都会受到牵连。
阮恒之苦楚的唇角勾出一抹快意的浅笑。
阮酒儿躲在厨房里,听到声音才急忙走出来,见衙役恨的心肝爆裂,却不能拿男人如何。
想想也是,男人不能让她怀孕,无论官府的人还是衙役,都不能伤他们分毫,男人娶她反到成了保护伞。
楚尘选在此处买房子自有打算,他成了最低等的人群,不配有地,也没有人敢雇佣他,所以只好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开一个小饭店,先给钱再吃饭,不想给钱,有本事杀了他。
他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香气满天飞,馋的他们流口水,保管他们吃了一次还想再吃,挣这些衙役的钱不会手软。
“大人,桌子的钱?”楚尘见衙役想走,急忙叫住他们,并朝着阮酒儿使眼色。
阮酒儿吃惯山珍海味,见到男人做饭不由称赞,色香味俱全,竟比府中的厨子做的都好吃。
她秒懂男人的意思,男人想挣衙役的钱,从目前的形式看,是最好的办法。
田武自认倒霉,愤恨地掏出一两银子,暗搓搓的想办法弄死蠢货。
“谢谢官爷。”楚尘把银子揣在怀里,捂着肚子道,“酒儿,我们到堂屋吃饭。”
“嗯。”阮酒儿的眼睛始终避着衙役,端着满满一瓷盆红烧肉,红烧肉上色均匀,香味扑鼻,就连她不喜欢吃肥肉的人,也想吃上两块。
“咕噜……”不知道是谁咽的口水。
衙役们伸着脖子嗅了嗅,他们统共七个人,一顿饭也就七两银子。这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到大酒楼吃,怎么着也要几十两银子。
七名衙役下意识掏出一两银子,楚尘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把银子收到怀里,笑眯眯道,“官爷,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饭。”
银子都被蠢货拿走了,还纠结个屁。
衙役把怒火撒在犯人身上,让他们在院子里等着,自行走进堂屋。
阮酒儿把肉放好,走到官差身边时,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进厨房。
“你在厨房吃饭,我去招呼衙役。”楚尘端着三盘子素菜到堂屋,又端七碗米饭,“官爷也知道米贵如金,没吃饱饭,大家可以按照市价购买米饭。”
“行了,下去吧。”衙役狼吞虎咽吃饭,折腾一上午,可累坏他们了。
“菜烧的不错。”
“可惜没有酒!”……
楚尘走到院子里掂了掂银子,一日三餐,暂且七人,兴许以后人数还会增加,一天怎么着也能挣一些钱。
他开饭店不为挣钱,要不然也不会收这么便宜,和衙役打好关系,好走后门不是?
墙角边蹲着几个饥肠辘辘的人,有衙役在,楚尘不会没脑子请他们好饭菜,到厨房里拿几个灰色馒头,里面夹着一些咸菜,嘟囔着不情愿给他们一人一个,“今天成亲,当你们是宾客。”
六人伸手抢也似的夺过馒头,蹲在墙角边狼吞虎咽,忙的掩饰眼中的惊讶,不去看男人,怕给他招来是非。
衙役伸头朝外边看了一眼,拳头大的粗糙馒头,他们咧开嘴快速夹菜,不去管外边的事。
不知不自觉一碗米饭下肚子,“添米饭。”光吃菜不吃米饭,总觉得味道欠缺,故每个人要了两碗米饭,各自加了钱财。
“来了。”楚尘丧气的脸转变为喜气的脸。
阮酒儿看男人忙前忙后,感激男儿赠大哥一个夹有肉粒的馒头。
忙了半个时辰,楚尘把衙役送到门外,“官爷,下次来吃饭提前和我们说。”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
没有下次了,有不要钱的饭他们不吃,偏偏吃要钱的饭,他们人傻钱多吗?衙役吃完饭,翻脸不认人,横着凶狠的脸催赶着犯人,“阮酒儿,明天到矿山凿矿石。”
“知道了,我会带她去凿矿石。”楚尘挥舞着手送走他们。
阮恒之回头看着表面呆傻,心里精明的男人。他已经两个月没有吃到肉味,馒头里夹着肉沫,也够他回味无穷。
一行人走了一刻钟到了一排破旧的草棚子里,这将是他们往后生活的地方。
“你们六个在这间草棚子里。”衙役粗鲁的把六人踹进去,他们去找其他衙役聊天。
衙役走后,六人分散蹲在角落里,不敢聚到一起,害怕被衙役当成谋划阴谋抓了。
被流放到矿山的犯人们像布偶一样被人操控,在变态的法律面前,他们只能低头,留下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们敢反抗、起义,远在千里之外能沾上关系的亲人皆被暴君斩杀,他们赌不起。
*
“酒儿。”楚尘送走人,从怀中掏出银子跑到厨房,“二十五两银子!”
阮酒儿以前不把二十五两银子放在眼里,此时二十五两银子确是天文数字。“今日我们花了二十两银子!”
楚尘搂着她的肩膀,脑袋靠在她的头顶上,“咱们挣五两银子,酒儿,你是我的大福星,有你在,他们不敢伤我。”
也是男人有本事,在绝逢中找到挣钱的好办法。
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要是别的男人要了她,怕把她当成灾星。
阮酒儿被男人拉到堂屋,两人碗中堆的老高的米饭,有素菜,也有肉片,吃起来真美味。纵然担心兄长,她不能让男人为难。
楚尘冲她灿烂一笑,阮酒儿收回视线低头吃饭,两个月与男子同吃同住,女儿家的娇羞和矜持早就被磨没了,谁曾想见到男人笑颜,双颊发热。
在温情的氛围里吃完饭,两人又到集市上采买货物,又买了一些布料,中午挣得银子全花完了。
下午回去,时间已经不早了,楚尘架起木材,一口大锅里放两节猪骨,另一口大锅里放两节牛骨,全是不要钱的玩意。
阮酒儿搞不懂男人的想法,从今日相处看来,他是一个主意正的人。
楚尘在锅里添加了从小肥猪那里得来的秘制配方,识海的角落里还有被猪丢弃的人参和灵芝。“猪啊,撵些粉末。”
“昂!”小肥猪两只蹄子抱着木棍子,在石槽里撵人参、灵芝。
阮酒儿坐在灶台下盯着火,两种香味扑鼻而来,不难闻,反而勾起人的食欲。
楚尘征用木桌子,活了一盆子面,揪出一团子面拉拽甩,练习拉面。断了,重新揉成团子重新拉。
男人面部表情柔和,微蹙眉头,他不是庭前玉树公子,没有端雅的容姿,没有满腹学问,只是一个看着有些傻气,鬼才聪明男子。阮酒儿轻缓地吞咽口水,男人再有学问、再有仪态有何用,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终于拉出像样子的面,其实断了的粗面被他搓成细面。他把面下到牛肉高汤里,在里面放了一些豆饼子,和一些青菜,小心机拿着白布盖上面盆。
“酒儿。”楚尘朝她手,盛出两大碗熬了两个时辰的牛肉汤,“你以后好好跟我过日子,有汤喝。”
“嗯。”能和他过日子,已是天大的恩赐,阮酒儿想象的苦日子没有到来,她如何也不能把好日子作没了。
楚尘得到满意的答案,带着她坐到墙底下,捧着牛肉汤吸溜吸溜开吃。
阮酒儿小口喝汤,眯着眼睛,身心皆满足。
汤浓香,在深秋的傍晚,微凉的寒意侵入人的身体,喝一碗高汤,毛孔舒展。
在不远处耍威风的衙役下意识吞咽口水,心里直骂娘,蠢货住的地方离矿山近,做什么好吃的,香味他们都能闻道,吃饭还要给钱,让人十分头疼。
“耽误了工期,杀一族亲人,必须在年前凿千担铁矿石。”空中响起响亮的马鞭,谁敢不听说,就让谁皮开肉绽。
手脚皆戴着铁链子的犯人被打怕了、饿怕了、刁难怕了,噤若寒蝉的低着头,被蹉跎的连一丝锐气也没了。
“谁叫的?”不知道哪个人肚子咕咕叫一声。
衙役脸色呈现菜色,“憋屈死爷爷了。”明明是犯人,他们却碰不得,杀不得。
“想必蠢货已经做好饭了,我们一群人干不过蠢货么,直接把饭菜端出来吃,他能怎么办?”
“有道理,老子吃饭从没掏钱,可憋屈死老子了。”
“走,吃白饭去!”……
一群衙役朝小破房子走去,丢下一百多个犯人,衙役不担心他们逃跑,他们付不起代价。
上工累的虚脱的人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在此处等着杂饼和白水。
饥饿让人丧失理智,他们要是去到破房子里抢夺饭,一族亲人会变成烂泥,他们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阮恒之期待妹夫如何应对这群恶人,他坐在角落里,将头埋在膝盖里,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什么。
衙役破门而入,入目的是两个人捧着碗,嘴里含着一根面条,疑惑地盯着他们。
衙役不打算和蠢货掰扯,他们直接闯进厨房。
阮酒儿扭头见男人淡定自如的吃面,她便低着头小口喝汤。
衙役长长吸了一口香气,欣喜的打开锅盖,面色难看的怒骂一声。
他们不死心地拿着勺子又捞了一下,除了没有肉的骨头,就是汤,他们要吃面。
已经做好了端走铁锅的准备,一锅汤滚烫的汤,他们也带不走啊。
“吸溜~”
阮酒儿扭头看着男人,要不要吧唧嘴,声音这么大。方才男人吃饭不是这样啊。
楚尘一根一根吸溜面条,一根吸溜完了,顺便咂吧嘴吸一口汤,冲着她挑眉。
“咕噜……”衙役愤怒地走到院子里,似乎汤里下面挺好吃。“一碗汤面怎么卖!”衙役咬着牙齿,这家伙不知道多做一碗面放在锅里吗?
“一锅猪骨头汤,还有一锅牛骨头汤,两吊钱一碗,牛骨头汤自然比猪骨头汤好喝,预订晚了只能吃猪骨面,汤免费,面要钱……”
“行了,我要两碗牛肉面。”横黑子不耐烦打断楚尘的话。
“我也要两碗牛肉面。”……
衙役们争先恐后要面,楚尘宣布,“十二碗过后是猪骨面,本来牛骨汤贵些,我懒得分开收钱,你们别埋怨我。”
“怎么不弄两过牛骨汤?”轮到牛骨汤的衙役不满道。
“你们也没说要吃牛肉面,下次我买回来食材,你们提前打声招呼,我好提前准备。”楚尘伸手,该给钱了。
衙役们面色不愉掏出钱,迟早有一天弄死他。你说这人傻吧,对钱这方面挺精明的,必须先给钱再吃饭,让他们想横也横不起来。
楚尘拢了拢怀里的钱,吸溜碗里最后两口面条,有条不紊慢动作拉拉面。阮酒儿尽量降低存在感,和衙役错开,坐到灶台下生火。
衙役看着他拉面,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脚,吃一个面能把人急死。
楚尘一碗一碗上面,前面一个人吃面,后面的人流口水,等到后面人吃面,前面的人感觉自己没有吃饱,又饿了!“老板,再来一碗!”
“没了。”楚尘耸肩无奈道。
两碗面根本填补饱成年男人的肚子,“就不能多做一些吗?”好想打死老板怎么办!
“两口锅都利用上了。”楚尘皱着眉头道,“明天晚上想做羊骨汤,绝对没有膻味。想贴几锅烧饼,不知道有没有人吃?”
“行了,给我弄四张烧饼!”
“三张!”
“五张!”……
楚尘微笑着伸出手,“先在给钱预订,一张猪肉馅饼七文钱,葱油饼三文钱,今天不预订,每天没时间做。”
“……”衙役唾了一口大门牙,憋着火气给了钱,出院子后才反应过来,他们似乎一直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楚尘欢喜的送走衙役,把泡着羊骨的水倒了,重新换一盆水。
阮酒儿端一盆热水,伺候男人洗漱。今日他一直忙,几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虽只相处一天,她心疼时而痴傻,时而聪明的男人。
床虽然破了些,床上的被褥是新的。楚尘躺在床上,眼睛追逐一抹倩影,等到她忙碌完了,他掀开被角拍拍身边的位置。
阮酒儿告诉自己不必紧张,他行不了相公义务,她不会嫌弃他,反而这样对两人更好。
这样一想,她淡定自如穿着里衣躺在床外侧,因他做不坏事,紧绷的神经松懈,久违的绵软床铺,阮酒儿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楚尘叹了一口气,火热的胸膛将其搂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翌日,两人匆匆吃了早饭,阮酒儿原本自己去矿场,男人非要跟着一起去。
衙役们吃着寡淡的早饭,伸着脖子没有闻到香味,心中异常失落。只吃蠢货做的两顿饭,胃竟然被他养叼了。
“矿山重地,外人免进!”衙役让阮酒儿进去,拦住蠢货。
阮酒儿回头冲他摇头,在衙役的催促下走向山矿。
“我是她男人,是内人!”楚尘抗议道。“娶一个媳妇容易么。”他睁大眼睛瞅着衙役,“我怕小媳妇被人拐跑。”
“放心,没人敢拐跑你媳妇。”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干碰胡贵妃密切关注的女人。
“等一会儿炖排骨冬瓜红枣汤……”楚尘沮丧地瞅着小媳妇的背影。
衙役从蠢货眼中明显看出汤送给小媳妇喝,顺带着贿赂他们,“多少钱?”
“不要钱!”楚尘丧气地用下巴指着她的背影。
衙役一直被蠢货牵着鼻子走,吃什么都要钱,这次终于找到他的软肋,想看小媳妇,必须给他们送吃的贿赂他们。“行,送来吧!”
“谢谢官爷,”楚尘立刻精神抖擞,“中午做白酒酿鹅,吃的人多,我杀两只鹅,没有人的话,我杀一只鹅,价钱不会涨,和昨天一样。”
刚以为扳回一局,没想到这小子又来要钱,无可奈何,大家又掏一两银子给蠢货。
楚尘攥着银子,脚步轻盈地往家里走。
矿山上的人皆以为自己做梦,衙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
楚彪偷偷摸摸的带着县尉给的信件走进矿山,带着一个长的寒碜、猥琐的男人,指着不远处拿着锤子凿石头的女人。
二赖子猥琐的笑了一声,抠了抠鼻孔朝外翻的鼻洞,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用脚尖子抠了抠藏在鞋里的碎银子,“彪哥。”女人、钱哪有性命重要,做了这种事,旁边如狼似虎的衙役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县尉大人已经打通好关系,你只管让她怀孕。”楚彪嫌恶地远离他。
“彪哥,她是罪臣之女,让她生下我的种,成为最低贱的人……”二赖子一双污秽的眼睛黏在倩影上。
“她成功怀上孩子,县尉送你一座宅子,有县尉护着你,你害怕什么!”楚彪靠见他,小声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开此处。等他走到拐角处,眼神阴翳地盯着二流子,心情愉快的往回走。
昨日在小弟那里受到的屈辱,今日一并讨回。
他匆忙回到县里,到县衙找人通报县尉。
他站在衙门外等了好久才见到县尉,“大人,事情办妥了!”楚彪将他怂恿二流子播种的计策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等到阮酒儿成功怀上孩子,有奖。”县尉揉着眉心,此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东窗事发让楚彪和二流子自己扛,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不能抹杀他们。
楚彪面上欣喜,“大人,听说当今圣上喜欢面白、无须男人。我家阿尘自幼面白,少年时只长几根细小的胡须,根本不用刮面。”
县尉眯着阴狠的眼睛,“放肆,皇上的喜好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楚彪连忙跪下,脸上的喜悦消失,“大人息怒,小弟那物没有用处,和伺候皇上的人没什么区别。既然小弟做不成男人,小人想问一下能否进宫伺候各位主子。”
县尉回想蠢货,样貌附和皇上的审美,入宫说不准能得到皇上青睐,只是人都写呆傻,容易得罪人,说不定不能活一天被人弄死。“起来吧,等到阮酒儿怀上孩子,再割去楚尘那物,把他送到皇宫。”
胡贵妃一定十分满意,她厌恶的人生下最卑贱的孩子,阮酒儿的男人还到宫里当了太监,这样最令人兴奋,说不准胡贵妃十分满意,提携他。
“是。”楚彪走出衙门,插掉额头上的虚汗,他心情愉悦到东家当值,
东家知道他要成为官府的人一定会送田宅和美人,好日子在朝自己张手,只要他干努力往前踏一步。
*
楚尘熬好高汤,把汤装进事先准备好的两个大木桶里,还有一小锅汤装在砂锅里。
他把木桶子放在推车上,嘴中吹着欢悦的口哨朝着矿山走去。
衙役早就闻到香味,见蠢货推着有两个半人高的木桶子,把他们当成牛喂,他们也喝不了这么多汤。“喂,推这么多汤做甚?”
楚尘伸着脖子四处查看一看,把推车方面,打开其中一个大木桶,寡淡的清水上漂着几根菜叶子。
衙役脸色顿时不好看,蠢货竟然敷衍他们,这是人喝的汤吗?
“大人别急,你们的汤在这里。”楚尘打开大号砂锅,汤汁浓郁,排骨、冬瓜、莲子、红枣,绝对是大补汤。“只给酒儿汤喝,我怕你们为难,所以熬排骨的锅烧了两锅水,撒几根菜叶子给他们喝。”
衙役伸头看着大木桶,汤清澈的能看到人的影子。看着蠢货帮他们熬汤,思虑齐全为他们着想,他们也不阻拦,“你跟我进来。”
“谢大人。”楚尘有重新推着车走进矿山,一张脸上写满了相见媳妇。
衙役们也能够理解,一个不行的男人好不容易不和闹合离的女人,能不惦记着吗?
“大人,我进去不好吧!”楚尘踌躇道。
他推着两个大木桶,洞里面的路难走,他生了退意,还是等着衙役把人叫出来吧。
涉及到重地,衙役原本没想让蠢货进山洞,见蠢货一脸怂样,又想到昨日受的憋屈,没经过大脑思考道,“早晨进山矿中,晚上才能走出山矿,你不进去也没有关系,你女人喝不到汤怨不得谁。”
中午只给犯人们馒头冲凉水出,为了提高挖矿石的速度,中午不允许他们休息。
楚尘咬着牙,抖了抖肩膀,“早知道抱一个罐子来。”他头疼的瞅着两个木桶。
“下次来给你女人送东西,照刷锅水汤准备两个木桶。”衙役乐的给蠢货使绊子,绊子越多,他们心中的火气消失了。
楚尘哭丧着脸看着衙役,这不是为难他吗?但是人家是官爷,自己是是小虾米,只能照着做。
大家看到楚尘苦楚的脸色,得意的笑了。我让你小子老是气我们,现在总算找到制服蠢货的方法,能不开心么!
在衙役们整人的中,和楚尘歪七扭八推着车往前走,看着木桶里的水快要撒出去,衙役们更加开心,瞧着蠢货小心翼翼的场景,心情愉悦到极点。
此刻在矿山最里面,一个猥琐的男人捂着女人肆意狂笑,阮恒之握紧拳手,拼命说服自己不能冲动。他要是打了这个二流子,自己的族人会遭殃。官府里的人不会问明原因,直接捉拿他,用畏罪潜逃的罪名治罪。
矿上的人有的握紧拳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有的人神奇淡漠的凿石头,他们没有能力制止这件事发生,自己死无所谓,千万不能连累族人。
阮恒之陷入两难境地,他不能看着小妹被人侮辱,但又不能拿全族的性命开玩笑。
阮酒儿挣扎未果,男人险恶的手正在拉扯她的衣服。
让她嫁人,这个本来不符合规定,从男人被诓骗娶自己,县尉急迫的要把自己嫁出去,而不是送给别人,所有的一切透露着古怪。
阮酒儿心里有了猜测,再加上恶心男人眼中阴邪的目光,她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小美人,你是罪臣之女,还被流放了。能怀上爷爷的孩子,爷爷都觉得倒霉,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爷爷,你这样楚楚动人的眼神,爷爷更想让给你怀上孩子。”二流子摸着美人娇嫩的皮肤,“吃亏点,爷爷认了。”谁让这个女人长的娇美。
一只手伸到他眼前,阮酒儿发狠的咬着他的手,直到流出恶心的血液,她仍旧不放手。
她跟男人学的,她是罪臣之女,任何人不能伤她分毫,等待她的是被蹉跎而死,不能让她死的痛快。反正活不活在她看来,死了更是一种解脱。
一声凄惨的杀猪叫声,二流子一巴掌把阮酒儿甩到地上,眼睛发狠的要教训这个臭娘们,被激怒从地上捡起一个尖锐的石头走向躺在地上的女人,先给她教训,让她知道爷爷是谁,再让她生下肮脏的孩子。
阮酒儿已经做好撕咬人的准备,有本事打死她,否则别想从她这里讨的好处。
阮恒之如古井的眼睛中波光粼粼,想到妹夫的做派,他似乎找到对付眼前人的办法。他不能伤人,但是激怒二流子,二流子伤了他,二流子也讨不得好处,也会被流放。
在石头即将砸到妹妹身上,阮恒之闪到妹妹身上,用身体裹住妹妹,尖锐的石头划过他的脊背,阮恒之闷哼一声,不是疼,而是快意,他伤的越重,这个人不得好死。
二流子没想到有人会救阮酒儿,他更加恼怒,拿起石头疯狂的砸阮恒之,“你他娘的,快松手,否则老子干死你。”他的双眼爆红,显然已经被激怒,忘记杀死犯人的下场。
兄妹俩心中明白二流子为什么会缠上阮酒儿,无非是想阮酒儿怀上孩子,让孩子过上畜牲的生活。父亲和钟家不相为谋,被钟国舅爷陷害,阮酒儿和钟贵妃齐名,年幼时胜过钟贵妃,自此得罪钟贵妃。
选秀之日,阮酒儿不需要为家人博取前程,故没有参加选秀,钟贵妃一朝得宠,魅惑皇上,从此搅的朝廷不宁,阮丞相劝诫皇上,因此恼了钟贵妃,钟贵妃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报复到阮酒儿身上。
阮恒之身上闷通,他心里反而开心,死死的护住妹妹,他终于能保护妹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妹妹安好,作为兄长的便没有遗憾。
阮酒儿埋在兄长怀里无声的留着眼泪,脑海里出现一个人的声音。
楚尘放下推车,二话不说跑上前拎起二流子一阵狂揍,敢打他的大舅子,老子不废了你才怪。
二流子还没有认清发生什么事,整个身子在空中飞舞,身子立刻肿胀,嘴中的污秽狂吐。他能够听到骨头的响脆声,瞳孔不断缩小,一张磕碜的脸变成了猪肝脸。
众人听着声音,汗毛倒立,太凶残了。谁也没又想到一个看似柔软的男人这么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