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人将死,看透一些事,脑子变清醒。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相公和柔婶为让自己躺着养胎的事反复无常,楚贵想害她性命。
“听说楚贵在外养的寡妇叫丽娘,怀孕八月有余,听人说十有**是健康的男婴。这位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憋了太久,生出来身体病弱。”
“嘘,别说了,外边的相公说了保小的,嫡子病弱,不是还有继室生的健康男婴。”
几个婆子闭上嘴巴,尽心尽力保小。
想拿她的孩子当垫脚石。
娟娘指甲深陷肉中,唇角溢出血水,让自己保持清醒,“啊……”使劲用力,长叫一声。
“哇……”婴儿的啼哭生响彻天空。
楚贵冲进产房,娟娘紧闭着眼睛,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哑声抓住产婆问道,“我娘子如何?”
“脱力,睡一觉就会醒来。”产婆抱着孩子恭喜道,“这一位小千金。”
“恭喜……”另两名产婆说道。
她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愣一下神,本来该难产的人竟然生下孩子。
小肥猪缩在暗中,亏大了,为了救这对母女,他用完了仅剩的法力。
楚贵仰着僵硬的笑脸,居然是女孩子,心心念念的儿子没了。“抱下去交给柔婶。”
“是。”三位产婆抱着孩子找楚贾讨赏钱。
楚贾一张老脸皱成褶子,伸手接孩子,“宝贝大孙子,我是你祖父。”
“是大孙女。”产婆贺喜道,“恭喜贵宅喜得千金,小千金皮肤红,将来定会是一个大美人。”
楚贾立刻收回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柔婶,把孩子抱下去。”
“是,老爷。”柔婶垂眸掩饰喜意,抱着孩子到偏房。
楚贾给了他们一些赏钱,送她们出门。
产婆有些失望,只给这点赏钱。
门终于开了,大伯娘脸上挂着喜意,刚刚她听见了孩子的哭声,“老三,我去看看娟娘?”
说着大伯娘把拎的东西交给楚贾,抬起脚走向产房。
楚贾嫌弃地拎着薄礼,能考上秀才、举人的大孙子没了。丽娘怀着孩子,生下来长孙过继到娟娘膝下,都是小儿的孩子,亲家公看在小儿捐助他赶考的份上,定会教导丽娘的孩子。
这样一想,楚贾的心情稍微好些。
大伯娘见娟娘只是脱力,并没有大碍,才放心。她又到偏房看了一眼孩子,忍不住多看一眼柔婶,不得不承认这个婆子看起来很年轻,怪不得把老三迷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她来到二房许久,也不见有人招待她。刚开始都在帮着娟娘和孩子的事,她不介意。等到她帮忙做饭给老三一家吃,竟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也没有人和她说话,便不自讨没趣提出告辞。“老三,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楚贾对乡下三房人很失望,四弟这样对他,大哥竟然不教训四弟。大哥、二哥看他和四弟心生芥蒂,也不从中调节一下,赌气不想理大嫂。
院子里的人又没有理他,大伯娘心里叹气,算她犯贱,以后再也不来镇上二房家。就当损失几个钱买了一个教训,大伯娘踏出院子,再也没有回头。
镇上的人从产婆口中的知楚贵媳妇没事,不过楚家二房不重视小姑娘。楚贾、楚贵得知孩子是一个丫头时,看都没有看一眼,教给婆子喂养。
大家又开始揣测婆子不会不养残小姑娘,抱养外室的孩子。
大伯娘回到猪肉铺子,没有和两人说楚贵那边的糟心事,一颗心全放在郁娇娥的肚子上。
郁娇娥快生了,猪肉铺子暂时歇业,等到她生下孩子,做好月子才开业。
三人守着院子过,大伯娘来了之后两人的生活档次上升几个阶层,过着快乐的米虫生活。
在闲聊中,楚尘问了原主生母的事,“生母为我丧命,想知道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人,与父亲的感情如何?”
他们以前不提楚尘生母,念着王晴花养了楚尘一场。还有老三也和他们提了一下,不想让阿尘和王晴花生分,这又是老三房中的事,他们就没有在阿尘面前多说话。
如今王晴花做了恶毒的事,老三变的更加糊涂。大伯娘寻思着还是说出来,让孩子以后远离老三,别被老三左右了。
“你长的像你外祖父,娇娥和你外祖母、你娘有几分相似,这也算是个巧合。你母亲为人爽朗大气,与人没有矛盾和隔阂,亲戚、邻居无不竖起大拇指。可你娘长的粗糙、凶悍,无人敢娶她,你爹到木家做短工,不知怎么得,你爹打动你娘,做了木家的上门女婿,在我们眼中你爹对你娘有感情。”大伯娘继续说了两人成亲后的生活,两人婚后也算美满,可是两年内木家人全都丧命,“你外公外婆死后,你娘怀孕七月,你爹从乡下招来王晴花伺候你娘,你娘生产时难产死了。王晴花留在镇上照顾你,一年后你爹感激王晴花尽心尽力照顾你,娶了王晴花。”
楚尘眉头深锁,母亲和经历和娟娘的经历重合了。如果他不让小肥猪救娟娘,娟娘死了,楚贵就可以堂而皇之娶了丽娘。
木家一家子全死了,和楚贾有不可推卸的干系。他怀疑是楚贾害死木家全家人,更确切说是楚家联合王晴花害了母亲。
“原来生孩子这么可怕。”郁娇娥拍着胸口,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敢折腾她,出来后老娘揍死你。
“让你少吃肉、多吃素菜,你偏不听,偷偷吃肉。”楚尘趁机又开始教训娇娥,害怕她像前世一样因难产丧命。
郁娇娥捧着肚子幽怨地看着男人,不早和她说明缘由,她还以为男人嫌弃她胖,才不让她吃肉。早知道生孩子会经常死人,打死她也不偷吃肉。
“现在听我的话,每次吃少些,用小碗吃饭,多喝粥,吃些蔬菜,只吃肉鱼。”楚尘摸着她紧绷的肚子。
“嗯。”她绝对听话,她死了,男人再找一个媳妇,对孩子不好怎么办!
大伯娘到厨房炖鱼头汤,通过这些日子和娇娥相处,发现她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姑娘,好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懂。看着凶悍,其实心地善良。大家以为阿尘听娟娘的话,恰恰相反,不过两人都是安心过日子的人。
郁娇娥心有余悸,拉着男人站起来走路,锻炼身体,好生孩子。
两人走了一会儿,大伯娘叫两人吃饭。
郁娇娥捏着没有巴掌大的小碗,狐疑地看着大伯娘,这玩意里装着一口饭,确定她能吃饱吗?
她看着桌子上的人用的碗和她一样,脑子里又浮现生孩子丧命的事,咧了咧嘴巴,低头小口小口吃饭。一次一小口,尝不出味道,根本不用咽,食物就滑进肚子里。
侄媳妇的肚子比寻常人大些,而且又硬。快要生了,控制食量是好事,防止孩子再长大。
大伯娘低着头不去看侄媳妇,怕自己忍不住给侄媳妇偷偷加饭。
碗里的饭吃完了,郁娇娥用强大的意念控制自己不去盛饭,没吃饱用蔬菜充饱。她开始专攻饭桌上的素菜,和吃草差不多,一点也没有肉好吃。
三人吃好饭后,两人扶着郁娇娥到集市上遛弯,郁娇娥压着性子小步小步走着,日子过的太苦了。
郁娇娥每日被两人折腾,性子沉稳好多,至少不风风火火打拳。
*
娟娘死里逃生后,含情脉脉面对虚情假意的人。把闺女从柔婶那里抱了过来,闺女就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纵使她不喜欢丫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闺女被柔婶养歪。
“娟娘,有柔婶照顾你坐月子,你找岳母来做甚?”楚贵微蹙眉头问道。
娟娘与世隔绝,绝对不知道外边的传言,她生产那日自己表现的绝对深情,娟娘应该更爱他才是,更听他的话才是,他有一种有些事情已经脱离掌控的感觉。
“想母亲了。”娟娘柔声道,抱着女儿抹着眼泪。“可惜为你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
“我都说了女儿、儿子一样爱,你又多想了。”楚贵最后答应找岳母来照顾娟娘。
娟娘抱着闺女低头笑了,正室之位她绝对不会让人。相公不喜欢她,设计她,她要把楚家的一切掌控在手里,即使给闺女当嫁妆她也乐意,总比留给相公外边的情人强。
娟娘的母亲来了,李氏可不是善茬,从女儿那里得知女婿是何人,开始帮助女儿斗柔婶。
这个女婿的心不能向着外边的狐媚子,她还等着从女婿手中多抠一些银子资助夫君儿子赶考。
母亲来了之后,娟娘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专心养育闺女。
李氏与柔婶斗法,派人找到丽娘的住处,探的丽娘也快生了。如果生了儿子,以女婿对她的宠爱,女儿的地位不保,再也得不到女婿的资助。
李氏用柔婶对女儿的方式对待丽娘,在不经意间让丽娘肚子的孩子变大,她在的这段时间替女儿看着女婿,防着柔婶。
柔婶被李氏盯着抽不出时间去看望女儿,她去哪里,李氏跟着去哪里。她忧心女儿,可又不能暴露自己,要帮着女儿解决娟娘,好让女儿当正室。
楚贾也叫苦不迭,亲家在,他抹不开脸和柔婶发生什么,巴望着小儿媳妇快些坐完月子。
楚家二房的人因为李氏到来,日子过的痛苦不堪。他们又不能得罪李氏,还指望着即将成为举人的李父提携他们。
楚尘从小肥猪嘴里得知二房的事,脸上冷意更深,这还不够,还要让他们过的更痛苦。
楚真到镇上卖菜,到肉猪铺子给楚尘送了一些吃食,从大嫂嘴里得知三哥有了一个孙女。“天天叫着大孙子能考举人,怕大哥气的吃不好饭咯。”
“老四,你别去找晦气,等到孩子满月酒我们再去。”大伯娘忍不住拉着楚真大倒苦水,好心好意去帮忙,人家当她是劳工。
楚真笑了笑,大嫂都气成这样,他做了十几年的苦役非得死气。
“小叔,阿贵去通知娘有孙女的事吗?”楚尘问道。
“不曾。”楚真苦笑着摇头,阿贵回乡下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天天听三哥说阿贵重视兄弟感情,最孝顺,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三哥夸大了。生母遭难,从没回乡下看一眼,得了一个女儿也不通知生母。
楚尘皱着眉头思索好久,终于下决定道,“小叔,母亲总归养了我一场,我想回乡下跟她说喜事。”
楚真惊讶地看着侄子,三嫂做了伤害他的事,他没有气报官,没有说一句怨言。三哥让他们揭过这件事,侄子真的没有再追究。
这孩子心还是太软了,容易吃亏。“好。”
“娇娥,你在家中要听大伯母的话。”楚尘握着她的手说道。
“晓得了。”郁娇娥把他扶上车,见他还要唠叨,“小叔,以后常来坐会儿。”
郁娇娥摆手说道,离生产的时间越来越近,不知怎么的男人越来越婆婆妈妈,一句话重复说,天天教导她。
楚真笑了笑,侄媳妇真是孩子脾气,他赶着牛车往前走。
“不听话晚上只给你菜叶子吃。”楚尘高喊一声,怕自己不看着,大伯娘又不好说她,她又开始上蹦下跳到处蹦哒,乱吃东西。
郁娇娥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女人办事,男人老是唠唠叨叨,让她没面子。
楚尘微笑的对着她,闹孩子想象出娇娥凶恶的小模样,不由得笑的越发开心。
郁娇娥泄气了,无论她表现的多么凶残,男人看不见啊。
不行,找时间带男人去看眼睛,要不然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保不住。
大伯娘在一旁无奈笑了,这两人真是一对小冤家。还好阿尘能制得住侄媳妇,否则侄媳妇像汉子一样瞎折腾,肚子里的孩子迟早会被折腾坏。
郁娇娥回到院子里,一会儿走路,一会儿喝水,耳朵里听不到烦人的唠叨声,还有些不习惯。
大伯娘重新规整院子,开辟出一块地种菜,她也不指望侄媳妇会种菜,以后来镇上赶集时,帮忙整理一下菜园子。
没有楚尘在中间调和,大伯娘和郁娇娥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各自做着各自的活。
楚尘和楚真到了楚家村,“你娘被大力家接过去。”楚真把侄子带到家里,才想起来王晴花不在他家了。
“嗯。”楚尘点头道。
楚真松了一口气,幸好侄子没有问他为何不养王晴花,原因他还真说不出口。
楚真把楚尘带到大力家高声喊道,“大力媳妇,阿尘来看他娘了。”
大力媳妇暗道不好,楚贾把半死不活的王晴花丢给她,镇子上传言楚家和一个婆子好上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人来看王晴花,猪吃什么,王晴花就吃什么,被她喂养的不像人,和畜牲差不多。
“婶子,我现在可以去看母亲。”楚尘笑着问道。
“阿尘,小叔还有事做,你要回镇上,到家里等着小叔。”楚真转身离去。
“可以。”大力媳妇小心的拍着胸口,幸好楚真走了。要是让楚真看到她把王晴花当畜牲养,要摊上大事。
大力媳妇带着一个瞎子到一间矮小的房子里,还没有开门,就问道恶臭味。
“旁边喂的猪,猪身上臭味。”大力媳妇吓解释道。
楚尘点头表示理解,门被打开了。
王晴花逼着眼睛、张着嘴巴,等着有人喂饭。她已经习惯大口大口被灌饭,若她敢反抗,这一顿就没得吃,就要饿肚子。
“王晴花,你大儿子来看你了。”大力媳妇警告的看着王晴花,要是干胡乱说话,饿你几顿饭。
王晴花眼睛一亮,瞬间又暗淡下去。为什么不是小儿,她害了大儿,怎么可能会救她出去。
楚尘有些佩服王晴花,被折腾成这个样子,还没有疯,毅力真强大。“娘,弟妹给你生了个孙女。”
王晴花失落极了,不是孙子,是个赔钱的丫头片子。
“阿贵在外边养了一个寡妇叫丽娘,也快生了。父亲和丽娘的母亲柔婶在一起,两人天天过着如胶似漆的生活。”楚尘把二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絮絮叨叨和王晴花说了一遍,“……弟妹差点被柔婶害死,丽娘差点当你的儿媳妇。”
王晴花眯着眼睛阴翳地盯着楚尘,太相似了,让她想起了当年的事。楚贾当年做的事她最清楚,差点忘了手里还握着老贾的把柄,自己要是把老贾的把柄公布出去,他不是被流放,就会被砍头。
小肥猪描述王晴花面部表情,她一点也不吃惊,眼中更多的是算计,还有欣慰。“这一家子全是妖魔鬼怪。”
楚尘心中有了答案,开口道,“娘,你养了我一场,你对我的伤害和养恩相互抵消,从此我们互不相欠,断绝母子关系。”
王晴花心中暗笑,和你娘一样,愚蠢的可怜。以为你用好心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拿好心回报你,这个世上全是贪婪的人,只有傻子才会做以德报怨的事。
楚尘走到院子里,大力媳妇一直在旁边偷听。我滴娘啊,楚贾一家在镇上真够热闹的,她关上门说道,“你娘疯了,认不清人了,你来看她也没用。”
“婶子,我想把娘接回镇上照顾。”楚尘苦笑道,“做儿子的,把母亲丢在乡下,自己在镇上享福,实在不孝。”
这么行,她还要靠着王晴花挣银子呢!如今王晴花是她的摇钱树,一年下来十二两银子,比种地挣钱。“你爹把你娘交给我,你爹问起来,我也没发交代,别为难婶子。”
“以后娘交给婶子了。我爹已经有了新的继室,柔婶把持着爹,纵然想给你银两也拿不出来。”楚尘舒了一口气,“听到婶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害怕婶子没拿到银子,把娘丢了出去,故前来接娘,看来是多此一举。”
楚尘拄着拐棍就要离去,大力媳妇伸手拉着楚尘。她在镇上听过一些传闻,那个柔婶可不是省油的灯,如今仔细一想,楚贾会不会用二两银子吊着她,让她样老婆娘一辈子,这么算下来就合适了。
楚真家忽然不养王晴花,一直不肯说明原因,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婶子,还有什么事吗?”楚尘疑惑的问道。
“你爹只留下你娘,什么东西也没有给我,养了这些时日亏死了。”大力媳妇打开门,不耐烦道,“你把人带走吧!”
“婶子,我一个瞎子,怎么能带走娘。”楚尘指了指眼睛。
大力媳妇嘴里骂骂咧咧走上前,捏着鼻子给王晴花散开绳子。
王晴花错愕地看着大儿,没想到救她脱离苦海的人是大儿。真是善良,活该被她欺负。
手上、脚上的约束没了,王晴花下地往前走几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在地上坐了好久,揉了揉腿上的肌肉,慢慢的站起来,双腿酸软的往前走。
楚尘敲着拐棍离开大力家,王晴花跟在后面。
“记住了,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你走吧。”楚尘停下来,艰难地说道。
王晴花咕噜着嘴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跌跌撞撞跑出村子。现在不走是傻子,被楚家三个老头子看见了,又要把她抓出去怎么办。
楚尘走到楚真家,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
“走吧,我送你回镇上。”楚真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拉出牛车,握着楚尘的竹竿,把他弄到牛车上。
两人出了村子,楚尘突然开口道,“小叔,王晴花没有疯,你应该猜到了吧!”
楚真手一顿,他猜到了。王晴花之所以这么做,想要霸占侄子家的家产,逼侄媳妇到藏钱的地方拿钱。
“我放了王晴花,她回到镇上找父亲。”楚尘平淡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说关于阿贵的传言,那些都是真的。我怀疑外祖父、外祖母、母亲死的蹊跷,您没觉得在阿贵身上发生的事和母亲发生的事很像。若一个月前镇上没有流传出阿贵找的婆子是他养的寡妇的母亲,您是弟妹还能活着吗?”
楚真身体僵硬,举着牛鞭的手发抖。侄子说的话他有想过,只是触及一下,不敢深想。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声,楚真把楚尘送到肉铺子,和大嫂说了几句话,赶着牛车出了镇子。他没有找三哥通风报信,如果三哥真的杀人了,该偿命,让王晴花搅乱这场浑水。
楚真回家把侄子放了王晴花的事告知两位兄长。
“镇上的事我们不管,也管不了,随他们闹。”楚大伯摆手道。
王晴花走了也好,楚家三房人和他们再也没有瓜葛。
三人没有关注王晴花的事,也没有到镇子上。
王晴花抄小路走,在河里洗了身子,衣服也洗了,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抓了几把野菜往嘴里塞。
一路上躲躲藏藏回到镇上,头发散落,没有人看清她的脸,自然不认识她是活菩萨。
她看了一眼肉铺子,凶悍的大儿媳没有露面,肉铺子上也没有肉。
从头发缝子里仔细打量杏花镇,这里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多了几十个乞丐,大家似乎特别厌恶这些乞丐,看得到他们凑上前,不是躲的远远的,就是要揍他们。
占便宜的乞丐每天后悔为什么要贪婪,如果不去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们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们全被王晴花害了,要不是王晴花纵容她们,她们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可惜她们没有办法到楚家村找王晴花报仇,要是有机会看到王晴花,一定要喝她的血,吃她肉,才能平息她们心中的怨恨。
王晴花和她们擦肩而过,躲躲闪闪走到自己门前,正好瞧见亲家母和一位肤白容貌一点也不显老的婆子在一起,两人拎着篮子去买菜。李氏的人正在好好招待柔婶的女儿,要是柔婶看到丽娘的样子,绝对会发现其中端倪。
李氏无时无刻都在盯着柔婶,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两人没有在意对面的乞丐,李氏注意力全放在柔婶身上,柔婶绞尽脑汁想办法去看女儿。最近几日她的心越来越不安。
想必刚刚走了的白婆子就是老贾新找到女人。王晴花大摇大摆走进院子里,关上院子的门,防止人家看到她,把她当成疯婆子又抓走了。
“柔婶,有什么东西……”楚贾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王晴花撩开头发,他们之间的账等会儿算,她先填报肚子要紧。
王晴花走到厨房翻找出一些饭菜,锅里还炖着汤,拿着一个大盆盛。她有两个月没有吃人吃的饭,到大力家,一直被大力媳妇用猪盆喂饭,每次肚子都吃的鼓鼓的。
她囫囵吞枣,往嘴里塞饭,直接下咽,不用嚼。大力媳妇喂饭,从来不给她时间嚼饭,漏了一点猪食,都会饿她一顿。
楚贾悄悄拿起一个根棍子走到老婆子身后,举起棍子……
“老贾,当年木家人怎么去世,能想起来吗?”王晴花瞥了他一眼,能下死手杀了第一任媳妇,就能杀第二任媳妇。她掏心掏肺为了他好,为了小儿好,到后来他们这样对待自己。“我死了之后,有人会把消息散布出去,准备好一百两银子,三日后能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给银子就没事。”
“老婆子,你不疯了。”楚贾惊喜地说道,“太好了,阿贵知道一定很开心。”
还在装,自己疯还是不疯,老头子不知道吗?一开始不知道她的用意,把她送到楚家村后,看到毒*药后应该能猜到一些事。
王晴花讽刺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听说你找了一个相好的。”
“全是镇上人编的,柔婶是阿贵请来照顾娟娘。”楚贾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老婆子你别怪我,你想当活菩萨已经到了癫狂的状态,我也是没有办法,好在你恢复正常。”
“记得三日后给我一百两银子,我拿你的事和他交换,人家才愿意救我,你不给一百两银子,有人把你做的事抖出去,可别怪我。”王晴花无奈地说道,“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心狠,不该这样对我。”
楚贾脸上的表情无法在维持下去,阴狠地看着王晴花。他已经信了王晴花说的话,没有足够的利益,谁会去救一个疯子。
自己的把柄被人抓在手中,一直握着不放该如何是好。
王晴花哼笑着回到房间里睡觉,楚贾这么多年一直伺候自己,全是看在她知道楚贾做的所有事。
要不然一个大男人为何会做饭、洗衣,对自己千依百顺。
她被当成疯子关起来时,无法忽略楚贾眼中的笑容。
楚贾懊恼地坐在凳子上想办法,早知道王晴花会陷他于不义,就该把她关在自己身边。
怎么办,一百两银子他到哪里去求。当年的事一旦被曝出来,他必死无疑。
两个女人买菜回家,到厨房做饭。李氏眼睛盯着柔婶,防止她做出伤害女儿的事。
两人彼此较量,没有心思管别的事。
楚贵回来后,拉着小儿到一旁说说话,把自己当年做的事说了出来。“你娘说要一百两银子,你帮爹想想办法。”
“爹,我一年的工钱才三十多两银子,真的凑不出来。”楚贵心里惊涛骇浪,没想到父亲竟然和他用的是一个办法。
“你娘把你也恨上了,你做的事你娘心里有数,逼急了她胡乱咬人。”楚家好意提醒儿子,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楚贵趴在父亲耳边说大哥家的事,“大嫂藏着巨款,到时候我们这样做……”
楚贾轻笑了一声,老婆子和儿子一直折腾大儿,原来打的这个主意。“行,到时候我们就这样做。”
饭做好了,王晴花闻到久违的饭香,起身走到正厅。
李氏愣了一下,听说亲家母疯了,被送到乡下静养。
柔婶不认识这个让又黄又瘦又丑的老太婆,疑惑地看着楚贾。
“娘。”楚贵激动地走上前,双眼含泪道,“你终于好了,娟娘给你生了个漂亮的孙女。”
王晴花挥开小儿子的手,走在饭桌前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端起盘子往嘴里扒食物,胃被喂大了,一桌子饭正好能填饱她的肚子。
大家惊恐地看着王晴花吃饭的速度,食物到了王晴花的嘴里,就滑到肚子里。
一眨眼的功夫一桌子饭菜成了空盘子,王晴花擦干嘴角,走到柔婶面前,“你是阿贵请来的婆子,主人坐在地方该下人做吗?”
吃饱喝足,王晴花的力气总算回来了,啪啪的扇打柔婶脸,看着这张烂婆子的脸就恶心,让你敢乱勾引人,险些害死老娘。
柔婶弱弱的跪在地上,悲怜地看着楚贾。
楚贾有心想救柔婶,惹怒了老婆子,她把自己的底全都抖出来,得不偿失。
楚贾避开眼睛,不忍看着这幕。
楚贵看着心疼,愤慨亲娘粗鲁。他答应丽娘不会岳母受苦,让岳母过来照顾他们,他心里已经很愧疚了。一想到母亲知道自己的计划,他惹怒了母亲,母亲要是一怒之下公开自己做的事,他就完了。
李氏心里爽快,她早就想打贱人,碍着亲家公和女婿的面子,她一直没有动手,还是亲家母威风。
柔婶一张成熟中带着天真的脸被王晴花打成猪头,嘴角流出鲜血。指甲深陷肉中,低着头努力克制自己还手的冲动。她再一次明白男人每一个人能靠得住。
王晴花自此在楚家成了霸王,没去看便宜货孙女,她恨儿子,为了小儿遭受了这么大的罪,小儿竟然不去看她,最后救她出水火的是大儿。
心里记着大儿的恩情,她不去大儿家捣乱,算是还了这份恩情。
柔婶卑微的在楚家二房生活,她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王晴花拿着一根铁链子把她拴了起来。没有人能够帮她,两个人男人趁着王晴花睡觉,会给她一些饭吃,王晴花醒的时候,他们不敢靠近自己。
李氏不敢招惹王晴花,这个女人彻底疯了。亲家公和女婿竟然默认王晴花的做法,两个男人的心一直偏向柔婶。
李氏把这个怪异的事说给女儿听,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婆婆手里握着他们的把柄呗。”娟娘冷哼道,连自己都敢杀,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闺女,你出了月子跟娘走吧。”要不是女儿待在这里,李氏我就跑了。
“娘,没事,他们要巴结爹,不会把女儿怎么样的。女儿还要掌家,把钱弄给爹考科。”娟娘阴着脸说道。
李氏忍不住劝道,“如果你爹考上举人,你和楚贵合离,凭着你爹的身份,你想再嫁也不难。”
“嗯。”娟娘扑到母亲怀里,忍不住流下眼泪,还好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娘家。
女儿为了娘家付出太多,如果夫君考上举人,该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楚贾父子终于盼到满月酒,这两天实在是煎熬,王晴花把他们闹得睡觉做噩梦。
这日,楚贵的闺女满月酒,楚尘一家住在镇上,即使闹得不愉快,也是要去喝满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