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女儿的事,楚老爷愁的想拔头发,如今这些没良心的富商以闻家为首,绕过楚家。楚老爷叹气,不停摇头,耷拉着脑袋,他的心被昔日好友们一针一针扎的鲜血淋漓,“夫人,老爷和闻老爷崩了。”
“噗……”楚尘嘴中一口粥喷了出来。
“儿子,你慢点吃。”楚夫人让下人撤了饭菜,重新上一桌。
楚尘捂住嘴巴,他被母亲嫌弃了,母亲嘴上担心,付出一些行动啊。
楚夫人整颗心扑在老爷身上,哪有心情关心儿子,“老爷,你又和闻老爷闹矛盾了?”
闻老爷当了他一辈子小弟,他死也不会说自己被闻老爷鄙视。楚老爷准备吃饭缓解他的尴尬,桌上的饭菜没了,“闻老头专营取巧,不听老爷劝诫,迟早会闯大祸,趁早远离他,省的以后被连累。”楚老爷放下筷子,一脸惋惜。
这段时间,夫人们不爱找她聚会,楚夫人也知道自家的规矩太松了,夫人们对她有微词,儿子冒犯了小姐们。是她没有管理好内宅,拖累老爷。“老爷,崩了就崩了,不气。”
楚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兄长,有这一对家主、主母,楚家没有被人吞了,当乞丐,幸哉!
博敬扯动嘴角,扶额,父亲气性大,意气用事,从不会看人脸色,人家说一句不好的话,他立刻甩脸色,父亲这么多年该得罪的人都得罪的差不多了,他每走一步特别艰难。
重新上了一桌饭菜,“四弟,我们先吃。”博敬与弟弟碰了一杯。
楚尘和兄长碰了一杯酒,两人喝着喝着就喝在房顶上。楚老爷边喝酒边说自己的辛酸史,拉着夫人不让她走,他的一辈子太苦了,被人坑、被人利用,老了还因为后宅的事被人嗤笑。
楚夫人特难受,都是她没有做好贤内助,害的老爷面上无光。
“四弟,兄长想父亲早点退休养老。”博敬举着酒坛子,对着乌漆八黑的夜空,他被逼无奈,才想谋权篡位。
“有父亲在里面和稀泥挺好的,至少不会被人猜忌,至今还和楚家有商业往来,看中的是楚家的信用,这些人才值得深交。”楚尘抱着酒坛子,打了一个酒嗝,“不过你可以架空父亲,让他做楚家的名誉掌门人,大哥做幕后掌门人,是一个具有神秘感的男子。”
四弟说的太有道理,他让父亲退位让贤,每日见到父亲,他良心不安。博敬看到了光明,他可以大展拳脚,“四弟,今夜不醉不归。”
“好。”
两人躺在房顶上痛快畅饮,十几年的兄弟,第一次友好相处。
“大哥,四弟没醉,还能再喝。”楚尘提起酒瓶子,在房顶上走来走去。
博敬看着忧心,四弟就像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掉落地上。“四弟,大哥知道你没醉,我们兄弟坐下来说话。”
“哦!”楚尘有些晕乎,脚没抬起来,拖拉着走路,绊到瓦片,砰一声趴在房顶上。
博敬眼疾手快抓住四弟,两人重新躺在房顶上,今夜夜很美,星星月亮全躲起来了,伸手不见五指。
“大哥,你吃过芝麻包吗?包子皮白嫩白嫩,看着单纯无辜,里面的馅子是黑的。你千万不要穿破皮,流出黑心馅。”楚尘撒手,酒坛子滚在地上,碰的一声,他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博敬轻笑一声,他这个四弟,皮白馅黑;今夜听四弟一席话,醍醐灌顶,他知道自己该什么做了,父亲,要怪就怪四弟心黑,怨不得儿子。他和父亲当白面皮,四弟当黑心馅,岂不妙哉,博敬抑制笑声。
……
楚老爷和夫人互诉衷肠,一块碎瓦片掉落在汤中,蛋汤四溅,喷的他一脸水渍。楚老爷拍着桌子,起身找两个混蛋算账。
“老爷,让他们兄弟好好交流感情。”楚夫人拉着老爷,两兄弟感情浅,她巴不得两个兄弟天天腻在一起,以后他们走了,四子也有人护着。
“看在夫人的面上,老爷就饶了他们一次。”楚老爷拉着夫人出门,回房休息。他脚刚迈出门槛,一个酒坛子从天而降,酒坛子在他面前碎的四分五裂,有几块碎片飞到他身上。还差一点,酒坛子就砸到他的脑袋,感谢夫人拉住他,要不然老爷脑袋就要露一个洞。
楚夫人吓了一跳,退回房间,有老爷在前面挡着,她无事。
“逆子!”楚老爷跑到院子里,指着房顶,破口大骂。老爷倒了八辈子霉,在家在外都受人欺负。
还要不要人睡觉了,楚尘捂着耳朵,继续睡觉。
博敬脑海中一直勾画着计划,一直闷笑,有些酣醉,并没有理会杂音。
楚老爷叫了几嗓子,无人理,被楚夫人劝去睡觉。
……
燕夫人带着女儿到老夫人房间,女儿从楚府回来,神情一直不对。
“乖孙女,你和祖母说说,楚家四公子是否同意婚事?”燕老夫人搂着孙女,可怜的孩子。
燕玖搂着祖母,不愿意抬头,想到白天的事,莫名思绪,说也说不清。
燕老夫人见孙女皮肤如同红虾一样,她家玖儿动了心,只有动心女子听到心怡郎君的名字,才会扭捏。她很想知道四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让她心高气傲的孙女娇成这样。
“你这丫头,说句话!”燕夫人推着女儿,急死人了,她知道女儿第一次和外男单独见面,给她几个时辰娇羞,再羞就矫情了。
燕玖立刻坐正,恢复清冷做派,温婉大家闺秀。“母亲,四公子说了,让你找楚夫人商议此事。”
“成了。”
两人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要怎么操作,才能不伤及燕家和楚家,两人好好商量一下。“玖儿,我和你祖母有话要说。”
“母亲、祖母,玖儿先行告退。”燕玖行礼离开,强抠手心,让自己镇定。
旁边的人睡着了还乐着,楚尘被吵醒,有一些喝,先去找些水喝,摇摇晃晃,来到燕府,躲开侍卫,喝了一口水,躺在房梁上继续睡觉。
“你们都下去,今晚不用守夜。”燕玖平静道。
“是,小姐。”丫鬟纷纷退下,关好门窗,小姐经常如此,不喜下人在她眼前晃悠。
燕玖从书柜里抽出一本诗经,眉头微蹙,神情紧张,在房间里踱步。她环顾四周,确定房内一个人也没有,小心打开诗经,时而蹙眉,时而懊恼,好热。
“小姐,夜深了,该休息了。”云雀站在窗外提醒道。
“哦,知道了,”燕玖慌张抽出一张画纸,掩盖诗经,“作一幅画再去睡,你先下去休息。”
“是。”
燕玖听着脚步声远去,扶着胸口,想起今日之事,鬼使神差提笔画出船上躺着的黑袍慵懒男子,等她回过神,画卷上男子恶劣睥睨她,想撕却又舍不得,画卷混淆在一堆山水画中,诗经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房梁中一双眼睛盯着假正经女子放下床帘,听着女子呼吸声平稳,悄然落地。他偷偷找出画卷和诗经,看了一眼话本,故事情节老套,官家小姐和落魄书生,有些故事情节可以借用;他提笔画了一个小公子划船,狗腿子讨好男子。傲慢小姐,喜欢爷还不承认,非要爷亲自来找证据。
酒已醒,他想起自己在哪里,希望傲慢小姐不要看画卷,悄悄离去,喝酒误事。他没有出府,与大哥酒醉,一直躺在房顶睡觉。楚尘回府前,到牢狱走一遭,他悄无声息到了牢房,接上文澈下巴,重新躺在屋顶。
博敬抚着额头站起来,他这是在哪里?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前倾,掉下去之际,他果断拉住一条腿。
楚尘刚睡下,在梦中,他回到小时候,正在坐滑滑梯,身体怎么凌空飞起,做自由落体运动,他睁开眼睛,脚下挂着一个人。
“四弟,不好意思,误抓。”博敬松手,先一步落地,胸疼。
楚尘翻一个跟头,蜷缩蹲在地上,抬头望着五福,“爷似乎做了一场梦。”
“少爷,只是一场梦。”五福推着轮椅,示意少爷坐上,他推着少爷回到院子里休息,大少爷也是一个坑货,禁止靠近他家少爷。
博敬被下人扶了起,活动一下四肢,还健全。他想起自己要干嘛,架空父亲,让父亲做有权无实掌柜子,四弟充当黑馅子,他要做百面子。
楚老爷听到二子从房上掉下来,心中异常开心,千万不能做亏心事,下一秒就会遭到报应。
燕夫人宴请各位夫人到燕府聚聚,不日他们就要回都城。
楚夫人知道燕夫人意图,找她商量小儿女的事,她带着女儿前往燕家。各位夫人假装她们交情如旧,有说有笑,好似他们之间没有隔阂。其实他们知道,在皇上选妃之后,他们的关系变质了。都想一步登天,都想自己的女儿得到皇上宠幸。
闻人墨和燕玖坐在一块,竟平分秋色,气质内敛静淑、端庄大气。
几家小姐以闻人墨为首,她们到宫中要相互照应,父亲得到消息,闻老爷在宫中有人脉,父亲开始亲近闻老爷,交代她们一定要跟着闻人墨,远离灵澜。燕家太过高傲,他们高攀不起。
灵澜被母亲拘了好些时日,总算可以出来放风,也听说了皇上选妃的事,“墨姐姐。”灵澜张开十指,恨不得露出大腿,大腿上也被扎了好多针,“你瞧,妹妹马上成了血窟窿人。”
“听姐姐的话,用心学才艺。倘若你成不了妃子,留在皇宫当宫女,一辈子老死在宫中。”闻人墨从父亲那里得知当今皇上喜欢好看女子,以灵澜的相貌,最差也会在皇宫里当宫女。
“小姐,夫人找你有事。”墨香匆匆走到小姐身边说道。
闻夫人不满看着灵澜,一点规矩也没有,她好不容易掰正女儿性子,别带坏女儿。
“灵澜,有机会再聊。”闻人墨想劝说几句,丫鬟催的紧,只好作罢。
闻夫人拉着女儿,告诫她,“灵澜这个性子到了宫中,一定会得罪贵人,他爹又是一个没有能耐的人,你和她走的近,迟早会连累你。”
“母亲……”闻人墨见母亲独自伤心,不忍说伤母亲心的事。她喜欢和性格单纯的人在一起玩,她没功夫猜测心思深的人。“知道了,母亲。”
“你要想想你父亲和你哥哥,他们比任何人都优秀,为什么会低人一等,因为咱们没有人脉、没有后台。你父亲为了你,散尽万贯家财,就是希望你活的尊贵。母亲一辈子看人眼色行事,处处奉承人,活的没有尊严,我希望我儿只需看一个人的脸色行事,众人看我儿脸色。”闻夫人肺腑之言,希望女儿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她的女儿该端庄的时候端庄,该娇俏的时候娇俏,这样才能掳获一个男人的心,世间男子都喜欢与众不同的姑娘。
“女儿明白。”闻人墨知道自家处境困难,也明白她的责任。
“闻夫人!”楚夫人握着女儿的手,微笑看着闻家母女二人。
闻夫人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们母女说话声音小,楚家母女应该没有听到。“楚夫人,大家都去亭心观赏金鱼,请。”她拉着女儿让步。
“不了,我们不爱这些。”楚夫人拉着女儿坐在凉亭中,虽然微笑,笑容没有达到眼底。
闻人墨表面如常,心里尴尬,不敢直视灵澜的眼睛,“母亲,女儿喜欢金鱼。”
闻家母女远去,灵澜靠在母亲身上,一场选秀,改变这么多人,她也在慢慢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