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氏催促两人快些走,要不然天黑前找不到落脚地方。
楚尘扶着表妹坐上马车,回首望着村子,希望村子成为富裕之乡。
“到京城后,别欺负蝉衣。”荀氏交代道,富贵繁华迷惑人心,她希望儿子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姑,以小妹泼辣性子,谁受委屈还不一定呢。”荀冬心中不舍,小妹整天和他作对,嫁人四天,他心里难受。
蝉衣伸出头,警告亲哥,别到处造谣,她才不舍得让表哥受委屈。
大家见此,无奈笑了,楚尘性格温润,不喜与人争执;蝉衣看着软糯,实则脾气火爆。荀家人嘱咐蝉衣,千万不要欺负女婿。
在亲人的调侃声中,楚尘带着蝉衣到一个繁华盛世之地。
亲人们翘首以盼,希望远行的人平安、期待听到喜讯。
大家顾不上伤感,楚尘走的时候留下一张图纸,图纸上画着水车模型,细微之处都有标注。虽然楚尘说这是他三年来看杂书看到十几种水车模型,把先辈制作的水车经验结合,得此水车。
水车如果制作成功,很多旱地、高地就能有充足的水灌溉,他们收成增加,日子过的自然好。
“小子为你们两个打抱不平呢。”程夫子见到水车模型,突然明白小子为何无事喜欢到水边转悠,写写画画,他早先发现看不出形状的字,也许是小子画的某些东西。
“你家旱地最多,每日挑水灌溉十分辛苦。”村民脑海中浮现出瘦小的身体跌跌撞撞拎着水桶,灌溉他家旱地。
荀氏恍然大悟,儿子这几年不看正经书,原来心里惦记着这件事。
楚玦捧着图纸,重千斤,心里堵的慌,“尘儿为人低调、谦逊,从来不和任何人说他受的苦,只记得甜。”
邻近三个村子的木匠趁着农闲,捣腾楚尘留下的图纸,路过的人不知道他们做什么,水车模型出具形状,外人才知这些村人建水车。这件事惊动县太爷,带人前来观看,十分惊讶,虽然还没有完全建成,也许优势能超过现有水车。
因水车缘故,楚尘从小到大的故事开始在县里流传,通过来往商人之口,传到州府。舟鹿书院夫子们感慨,小子真的憋,他们一直以为小子不务正业,这些年错怪小子。
楚尘的事让一些寒门书生看到希望,楚尘幼时生活艰难、困破,都能夹缝中生存,为何他们不行!
村里发生的事,楚尘丝毫不知,他带着蝉衣一路游玩,兼顾赶路。
蝉衣眉眼有少妇韵态,旁人一看就知小娘子很受娇宠。蝉衣时常劝阻表哥多温习书本,千万不要荒废学业,这些日子表哥整日陪她游山玩水,只是抽空看几眼书。
小娘子发话,楚尘不敢不从,到京城他都歪在娘子肩上看书,端着一副风光霁月、慵懒姿态。蝉衣看的口干舌燥,喝茶降火。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两人租了一座宅子。前几日楚尘带着想娘子熟悉周边环境,之后他就将自己关在书房温书,造成和晚上陪着小娘子买些东西。
蝉衣做绣活,布置家,万不敢独自出去,京城鱼龙混杂,表哥跟着她,她才能安心。
临近考试的时候,楚尘才与好友相见,只这几日他们凑到一起谈论诗典,看书全当休闲。
“家中菜能吃几日,千万不要开院门,晚上早早熄灯,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回应。”楚尘反复交代。
“嗯。”蝉衣帮着表哥反复检查携带之物,害怕遗漏。“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蝉衣听说进士考试,有很多人出来后丢了半条命,心里惶恐,害怕表哥出意外。
楚尘出门后,就让蝉衣关门,反扣。他沿着自家院子转了几圈,确认无误后才前往考场。
学子们井然有序进入考场,锣鼓敲响,楚尘拿到考题,眼角不自觉又在抽动,他怀疑出考卷的人一定是死对头。一派是大海里捞针;一派是用针看大海,考题范围过大,真不好答。
考题范围太大,怎么写都写不完,又不甘心失分,时间前所未有紧张,打破原有规划。几场考试下来,学子写了满满几张大纸,却只答了其中一部分内容。
楚尘回到家,吃几碗面,倒头就睡,他是千年老妖精,读的书比他们多,答的题自然比他们全面。
蝉衣趴在表哥怀里,每夜睡觉都不得安生,表哥回来了,她也困了。
两人睡了好久,被彼此肚子咕噜声吵醒。楚尘带着娘子到酒楼吃饭,现在他们实在没有精力做饭。
吃饭的时候,好多人把这次考题和州府考题对比,才知两场考试的主考官是兄弟,各自有自己坚持,互不妥协。
两人吃完饭后,准备到京城郊外走一遭,散散心情。
“你们两个害苦了这届考生。”皇上翻看答卷,这届考生水平不错。名次已定,皇上看到考生姓名,看到最后一张的考卷,答的太全面,让人心生怀疑,考题是否泄露?
“皇上,这张考卷答的如同模板,我们这些老家伙答的都没这么全面。”大曹大人躬身说道,“老臣调查过,无泄露考题。”
“考生答的好,你们就把人家安排最后一名,”小曹大人鄙夷兄长,小肚鸡肠,不允许别人比他优秀,爱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才学。“皇上,我在州府主持考试期间,出了一道杂学,这道题他答的出乎我们考官意料,比我们给的标准答案还要完美,第一非他莫属。”小曹大人想起他在州府听到的消息,与在做各位大人说了一番,“十六少年,心性了得,我临回京复命之时,去楚家村看了一眼,水车真能成功,将是中部地区百姓之福。”
皇上见最后一名考生姓名,楚家村?此学子也姓楚。皇上将学子考卷递给诸位大臣品赏,这个学子倒是有趣。
大臣们感慨,如果真是学子当堂提笔写之,这么学子应该读破千卷书。
小曹大人见此卷,可惜了,遇到他大哥,天妒英才。
“大儒都达不到这样的水平,凭一个毛头小儿,就能答的这么完美。”大曹大人显然不信,之所以没有把这么学子名次罢了,考题没有泄露,他们没有办法罢了学子功名。
“殿试的时候便知此学子是否真的有才学。”皇上宣布退朝,“如果此学子真有才学,大殿之上还他公正,诸位没有意见!”
“皇上英明。”大臣跪拜,恭送皇上。
大臣们出了金銮殿,小曹大人对着兄长冷笑,“还楚学子公道,大哥脸面何存?”小曹大人心情舒畅,走着路儿都在晃悠,看到大哥吃瘪,心里畅快。大哥整天用头顶看人,谁有前途,就和谁走的近。
“曹大人?”小曹大人为人刚正不阿,从不弄虚作假说瞎话,殿试之时,大曹大人怕是丢尽颜面。
“黄口小儿,怎能和诸位大臣相比。”大曹大人冲着弟弟背影冷哼。
放榜之日,诸友都比楚尘名次靠前,楚尘落得最后一名,楚尘心中有疑惑,心想这届考生太厉害,能殿试不错了。
蝉衣兴奋指着表哥的名字,表哥榜上有名,要去见天子,她一辈子都不敢想。
娘子如此开心,楚尘失笑,护着娘子,免得旁人碰撞。大家都来围看皇榜,十分拥挤。
“表哥,我们先出去。”人少了,晚上她再来看。
楚尘拉着娘子挤出去,在人群中穿梭、奔跑。蝉衣见表哥为了护她,衣袍凌乱,头发有些散落。“你蹲下些。”
楚尘依言,眉眼溢满温情笑意,一双柔嫩白羔脂在发间穿梭,帮他整理衣冠。楚尘牵着娘子的手一路奔跑,少年意气风发,畅快笑着。
小曹大人摇头,“少年不知愁苦。”太容易满足,他以为楚学子会心生愤慨。
“对布衣农家子来说,能有这样的成绩,老天开恩。”
小曹大人点头,更加高看楚尘,就等着大哥被打脸。
好友前来安慰楚尘,看楚尘一副没心没肺,自得其乐的样子,劝解的说重新吞到肚里。他们聚在一起把酒言欢,怀着激动的心情准备殿试。
蝉衣最近有些心事,回门的时候母亲交代她,尽快怀上孩子,她一直没有动静,也不敢拿这事打扰表哥。表哥越来越优秀,有人和她抢表哥怎么办,看到京城中贵女出行、言行举止,她就是一个野丫头,不够看。
楚尘发觉娘子有心事,以为离家太久,想念家人。“你夫君中了二甲、三甲,直接被分配到县里做县令,兴许离家近些,时常能和家人联系。”
“嗯。”蝉衣喜欢过乡村生活,守的规矩不多,就是现在,表哥也没有让她守着繁文缛节。蝉衣的心被治愈,自由自在与表哥过小日子,日常督促表哥上进。
蝉衣慌里慌张为表哥整理仪态,面见皇上,不能失礼。
“夫君回来,与娘子细说皇宫。”楚尘与娘子依依惜别,到达约定的地方,与好友会面,一同前往皇宫。
“心跳加速,腿发软。”吕齐强装镇定,他马上就要见到真龙天子,说话都哆嗦。
其他人也是,心情激动,一定不能出纰漏,给皇上留一个好印象。
众学子叩拜天子,天子出了考题,他们开心专心致志打草稿。
皇上带着大臣来回走动,彰显他亲民的心。对学子来说是一个煎熬,能在大殿上来回走动,只有皇上。
楚尘破罐子破摔,都考这么底,不在乎更低,也不去揣摩皇上和大臣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