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孜被丫鬟婆子簇拥离去,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少年,推开婆子,“公子,你是哪里人士?”翎孜本来苍白的脸上抹上一层红晕,希翼的望着楚尘。
“江南人士,楚道年!”楚尘笑着说道,似腊月开放的腊梅,凛冽、淡雅、沁人心脾。
翎孜在心中默读三字,眉眼间展开笑颜,转身跟着丫鬟婆子走了,他们还会再相见。楚道年,很奇特的名字,很少有人用‘道’作为名字,莫不是看破红尘了?
几位小姐一派和翎孜一派各执一词,老夫人也不好妄加定论,还是回家再说。其实老夫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能毁了安家这些女孩子的名声,这事要是传出去,还有谁愿意和安家结亲。
翎孜受了委屈,祖母不帮她讨回公道,自然要与爹娘说,安远候对母亲有些失望,为了安家的名声,就要自己女儿受委屈。要是没有那名少年挺身而出救了翎儿,他家翎儿就已经永远沉睡在深潭里。他平时对侄女不薄,没想到侄女会生出这个心思。如果不小心为之,敢于说出来,他也不会耿耿于怀,现在侄女把所有过错就推到女儿身上,不免有些寒心!
楚尘下山后,即可前往鹿鸣书院拜访乌枋,被门童领到一片竹林中,“公子,前面就是乌枋夫子。”门童说完转身离去。
楚尘听到鬼哭狼嚎的读书声,可是竹林里并没有其他人,抬头一看,惊讶了!竹节上绑着几名贵公子,脸色苍白,一副受到惊吓过度的样子。竹子被他们压的弯曲,左摇右摆,他们离地面有五米距离,竹子要是断了,这几人绝对凄惨!
“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乌枋手中拿着一节竹鞭,晃悠间到了楚尘身边,抬头对竹子上的人笑一声,竹子上的少年赶紧读书。
他们不就是混了一点,不爱读书,为何爹娘要如此残忍,把他们交到大魔王手中,看着地面,要死的心都有了。
楚尘掏出书信,“学生楚道年,宋夫子让学生前来拜访!”楚尘将书信交给乌枋,今日果然没有白来,这人的确有意识。
乌枋看过书信,眼前少年并没有被眼前情景吓住,好友信上说此子才学已经胜过他,他到时要好好领教一番。
两人席地而坐,探讨学问,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悬挂在竹子上的人不由佩服底下少年,鹿鸣书院还没有出现一位学子敢和乌枋大魔王讨论文学。
他们有些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之乎者也,听着头疼,但是他们心生佩服,大魔王说过,只要能和他对答一刻钟,就再也不管他们了。可是眼前少年已经和大魔王对答几个时辰了,就不会觉得口渴吗?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夫子,该放他们下来吃口饭,然后再继续吊着。
两人探讨学问忘乎所以,楚尘很兴奋,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与人聊天;乌枋有些招架不住,再说下去他就要报废了,这名少年他说什么都能接上,他要是辩论输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管教这些猴崽子。
“夫子,天色已晚,今日实在尽兴,明日道年前来讨教!”楚尘兴奋的说道,两人辩论的时候,摩擦出了其他思想,楚尘原本以为自己的学问到了尽头,现在才知自己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乌枋面无表情看着楚尘,听到楚道年明日还要前来与自己辩论,他现在就像把这人吊在竹子上,这人真是太凶残了,能不能给人留点面。
“明日我带你办理入院手续,虽然以你不需要在跟随老师学习学问,现在离科考还有一年,就怕不进则退,你就挂在我名下!时常督促你学习。”乌枋一脸算计的看着楚道年,这人要是成了他的弟子,为师父办事也是应该的,竹竿上这群猴崽子以后就交给楚道年教了,他就可以安心的喝酒睡觉。
“是,老师!”楚尘料想,以后的生活一定不会无聊。
楚尘走后,乌枋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哎呦!娘咧,他竟然错过了午饭,晚饭险些错过,像风一样消失在竹林里。
竹子上悬挂这的人招手,“老师,你还没有把我们放下!”他们哭了,这个老师太不靠谱了,自己跑去吃饭,留他们在这里受苦。
竹子上的人舔着干裂的嘴唇,无力垂着头,书本已经掉落在地上,心如死灰,他们不会成为一具干尸!“爹娘,救命!”
乌枋吃完饭后,觉得有事没有做,左思右想,糟了,他的徒儿还在竹子上。乌枋跑到竹林,放下徒儿,徒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再不去抢饭,只有甩锅水,今日是为师抓外出打野食学生!”乌枋吹着指甲盖,再不去吃饭,今天只能喝白开水了哦!
几人连跑带爬跑到用饭的地方,只要乌枋值班,全院学子老实的很,早早关灯睡觉,就怕被乌枋突然袭击。
乌枋摸着下巴,自己的名字果然好用,全院没有一个听到他的名字不落荒而逃,很好;他要把楚道年也培养成这个样子,以后他每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只要关键时刻出场就可以了。
寺庙那群少年回家,把自己看到的事和母亲说了一遍,“孩儿不明白,为何那群女子会说谎,安家七小姐明明是她们无意间推到深潭中!”
当家主母已经猜出事情的全过程,孩子还是太单纯了,这么明显的全套都没有看出,或许是儿子心里女子都是单纯软弱,并没有接触过其他女子。
她们和儿子说了一下其中隐藏的事,不能小看女子。
她们见安家没有动静,就知道牺牲安家七小姐,保全安家小姐闺阁名声。
这几日,京城贵妇轮流设宴赏花,安家七小姐都没有出现,安老太太对外宣称七小姐偶感风寒,还没有好。有些人知道其中缘由,不点破罢了。安老太太这样说,实在不给安远候面子,安远候爱女如命,就不是到他们如何应对。
安远候夫人收到帕交送来的消息,当着安远候的面,摔了一套安远候十分珍惜的茶具。“老太太这么说,不是毁了翎儿的名声,什么偶感风寒,大家一定会想到是翎儿自己丢落到深潭中,结果要诬陷姐妹,被禁足或者发配到别庄!”
“老太太参加都是贵妇宴会,一定看不上小型宴会,这几日你选一个靠谱的宴会,带着翎儿前去参加,你带翎儿没有带其他女孩儿参加宴会的事我和母亲身边的嬷嬷说,她们一定不会放在心上。”母亲让翎儿在家中受委屈,他做儿子的,没有说什么,这几日老太太竟然到外边说出这番话,看来他认为儿子太好欺负了。“我们要大大方方、光彩照人去参加宴会!”
安远候夫人这才满意,夫君没有愚孝到委屈女儿的程度,这次就依着夫君。
安老太太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今日儿子来这里对她大发脾气,一定又是大儿媳教唆的,整天离间他们母子感情。
她每日参加宴会,想带七丫头一起去,被大儿媳拦了下来。宴会上有人问起七丫头的事,她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偏心,恼了大儿子一家,只能找借口说七丫头偶感风寒。
翎孜知道家里明争暗斗,她没有理睬,不知道有没有人传她握着陌生少年的手,还抱着人家的腰。翎孜将头磕在桌子上,脑海中全是这些画面。耳后红痣,记忆已经很模糊了,那日见了之后,还是模糊,只记得红痣,真是太笨了。
丫鬟们看着小姐时而皱眉、时而笑,还拿头撞着桌子,那日回来后,小姐变的更加古怪了。
楚尘收拾衣服,进入鹿鸣书院,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当他们知道自己要拜在乌枋为老师,几位夫子同情的看着他,看着他心里毛毛的,想要逃跑。
“徒儿,你先到竹林里,为师一会儿就到!”乌枋打发楚道年赶紧离开,至于他的住宿问题,稍后带楚道年去。
楚道年走了,乌枋继续为楚道年办理入院手续。
“老家伙,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拐人家少年做你的徒弟!”
“你不是只收纨绔子弟吗?”
“一言难尽,伺候那群有钱少爷心太累了,喝酒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所以找了一个认帮我管管那群猴崽子。”乌枋一脸疲倦的说道。
那群纨绔子弟被乌枋□□的比孙子还老实,真正累的应该是那群纨绔子弟,他们看着乌枋每日就很悠闲。
“人家是来求学的,你这样不要把人家耽误了!”夫子劝说道。
那家伙的学问比自己还强悍,他能耽误人家什么!
楚尘背着包袱来到竹林,看着一群锦衣少年眯着眼,抱着竹子睡觉,嘴里还叨念着诗经。楚尘上前拍了一个人的肩膀,纨绔子弟不都是在大街上兴风作浪,这群人倒好,真是丢了纨绔子弟的脸。
“夫子,我们没有睡觉,都在背书,求你别把我们吊在竹子上!”锦衣少年哭丧着脸说道,睁开迷糊的眼睛一看,这不就是那个敢和大魔王斗法,害的他们饿肚子的人吗?锦衣少年四处环视,没有看到夫子,抖擞精神,不怀好意看着楚尘,竟然都是同窗了,他们欺负一下,排解一下苦闷应该没有错!
楚尘摇头,欺软怕硬他喜欢,决定要收他们做小弟,加入到保护翎孜的队伍中,这些人都是纨绔子弟,家世应该相当厉害。
锦衣少年们准备把楚道年先绑到竹子上,没想到这人转眼间就把他们绑在竹稍上,比夫子还恐怖,稍微一用劲,他们就会掉落到地上,四肢报废。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有一个大魔王乌枋,怎么有招来了一个煞星,日子真的是没有办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