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魏翌抬头见她板着脸还在气恼的神色,不免有些怔愣,“怎么了?可是还在担心安全问题?你放心,我……”
“魏翌,你能不能对我有点尊重!”
余微猛的打断魏翌的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愤然和委屈。
“你从来都是这样,对我就只有威胁或者诱哄,我是个人,也是会难受的……”
“还有,你现在老是问都不问我就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我……”魏翌话语一滞,一时竟是不知该怎么回。
他实际也意识到了之前对她不够尊重,他也试着去改变,只是他已经习惯去把控一切,一时很难转变过来。
他对她动手动脚,也是想让她尽快适应他的靠近,不再排斥他。
很多时候,他也确实是情难自禁,难以控制自己,没考虑到她的感受……
“是我错了。”魏翌沉默一瞬上前和她道歉道。
“扬州之行我没和你说清楚,名册一事牵连甚广,加上还有个江氏在府中,你在京城不安全,我才想着带你一起出来,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和你解释,才会不告诉你直接哄你出来……”
“你别生气,今后有什么事我都不瞒你,让你做决定可好?”
魏翌姿态放得很低,语气诚恳,比之上次余微发现他是盛金楼幕后东家时态度还要恳切。
“你,你若是不喜欢我随意碰你,今后我会注意,尽量去克制……”
“别生我气了,可好?”说到最后,魏翌嗓音愈发低,还隐隐带了几分央求。
余微听着,心头的火气不自觉的消了大半。
她不禁细想了想魏翌的解释,似乎也有道理,何况她若是早知道他为名册而来。她肯定是不敢跟来的,可不跟来,她只怕也更危险……
这么想着,余微转头看向了他,见他盯着她神色认真又目光切切的样子,她不由怔了怔,随即她不自在的移开了眼,冷声回了声,“这可是你说的,若还有下次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好,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魏翌见她消了气,不由松口气,忙保证道。
随即他又小心看着她问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不能!”
“微微……”
魏翌神色微滞,面上也带了丝无措,正想继续劝她,就听她又气呼呼的问道:“你答应给我的产业呢,就这么又成了空气?”
……
魏翌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不由轻笑一声,“没忘,你是要那布庄?回去就将那布庄的契给你。”
“不过山头没法儿陪你去逛了,作为补偿……”
魏翌说道这儿不由停了停,瞥见余微不自觉扫向他有些着急的目光后,才脸带笑意的继续道:“作为补偿,将山头一块儿给你好了。”
说完怕
她不满意,干脆又补充了一句,“回去后还将盛金楼的干股再给你两成,每月结一次息钱给你做零花钱。”
“还有,你不是买了许多款式老旧的首饰打算再加工吗?我在府里给你专门准备间可以冶炼首饰的屋子,你看如何?”
余微……她快被魏翌这一系列砸下的馅饼给砸懵了,以至于她都忘了再和魏翌谈条件,连魏翌为何会知道她的打算一事也都忽略了。
她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就这样,余微早食都没顾得怎么细吃,随便吃了几口,一行人就离开了聚德楼,往镇江去了。
扬州离镇江中间也就隔着一道江的距离,走水路是最快的,是以这次余微她们坐上了船。
经过了马车的颠簸,再坐如今靠人力行驶并不算急速的船,无疑是一种享受了。
“我们是回京吗,怎么走水路了,你名册已经拿到了吗?”
船舱里只剩了余微和魏翌,她去看了看船舱外并没有人才回了内凑近魏翌低声问道。
魏翌看着余微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她因为前几次的事情心里有不安,便出声安抚她:“不用担心,这船是为远程出海特制的,设有防御措施,可攻可守,上下也都检查过了,全部都换成了我们的人,连水下也会有人定时查看,不会出问题。”
“名册还没拿到,不过也快了……”
名册的事不确定性太多,他便没和她说太多,只又和她说道:“我们去镇江接个人,走水路方便些。”
余微听魏翌这么一说,以为他已经安排人去拿名册了,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
只是因为惦记着话本子上的时间线不对的问题,她依然保持了几分警惕,又问他:“去镇江接谁呀?”
“一个长辈,”魏翌回她一声,想了想还是将华老的身份告诉了她:“以前照看我身体的华老。”
余微听他提起华老,觉得有些熟悉,凝眉想了想,却是想不起来了,就点了点头。
没多久,青蒿就端了午食上来,余微和魏翌在船舱里简单用过午食,又休息了半日,到入夜时分,船抵达了镇江。
“世子,华老就在旁边的船上。”石松在船快抵达镇江案口的时候,敲响了船舱的门,和魏翌禀告道。
“华老可还好?”
魏翌看了眼正坐在榻上准备查看自己那些瓶瓶罐罐的余微,去了门口问道。
“似是有了怀疑,正在找机会下船。”石松小声回了声。
“我们这就过去。”魏翌沉吟一刻,决定道。
“你是要去见华老了吗?能不能带上我?”
余微这会儿已经从榻上下来了,站在了魏翌身后。
虽然不肯承认,但现在似乎还是跟着这厮安全些?
可以避免被绑了做人质……余微对上次黑衣人事件还心有余悸。
魏翌转过头看向余微,见她脸上明显的小心翼翼,眼里也带着忐忑,想了想,他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们一起过去见见华老。”
华老对他来说,不单单是小时候医治他的人,还是一个教给了他自信和勇气的长辈,而他,还欠着华老一条命……
如今他既然娶了亲,理应带妻子去见他老人家。
旁边的船只比余微她们的那一艘要小一些,破旧一些。
两艘船并拢,余微她们就借着踏板去了另一艘船上。
刚到船舱,就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六十来岁,头发灰白的老年人,正试着攀上舱上的窗户,似乎打算跳下去。
只是他背上背着个包裹,手臂上还挂了个药箱,导致他行动有些不便,加上他年纪大了,竟是撑了好几下才撑起身坐到了窗沿上。
魏翌脸色微变,赶紧唤了声:“华老!”
华老浑身一僵,他看也没往魏翌那边看,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试图直接跳水,却无奈身子有些过宽,竟卡在了窗户那里。
而这时石松已经上了前,将他抱了下来。
“放开老夫,你们这群人是想干嘛?从老夫上船后就盯着老夫……”
华老人被抱住,还是不死心,在石松手上挣扎着,嘴上还在叫道:“老夫一个行医郎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等石松将他转个面放到地上,他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魏翌后,瞬间愣住,也停止了叫唤。
“翌小子?”华老不确定的唤了声。
魏翌躬身朝华老行了一礼,温声回道,“华老,是我。”
华老闻言,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最终只喃喃说了声:“已经长这么大了啊,好,好啊……”
华老说着,神情又带了丝悲泣:“若是询儿活着,也该是这么大了。”
提到华询,魏翌也沉默了,他神色黯然,握住轮椅扶手的手也渐渐收紧,指尖泛白。
气氛渐渐冷凝,余微瞧着莫名,瞥到魏翌的样子,又觉有些刺眼。
想了想,她上了前,蹲身施了一礼道:“华老好。”
“你是?”华老听到声音回过神,缓了缓神情,抬起头看向余微问道。
“她是微微,数月前我们成的亲。”魏翌上前和华老介绍道,说话间还看了眼余微,眸里划过一抹暖色。
“余家丫头啊?”
华老有些恍然,“没想到最后你们还是成亲了,看来曜甫那老头并没有找到退婚法子了。”
华老四处游历,有时也给几个徒弟去信报平安,却从来不问京中事,自然也不知道余微的祖父已经没了。
余微却是因为华老的话愣了愣,原来祖父曾试着想法子给她退婚的吗?
余微抬头正要问,就见华老已经抬头看向了魏翌:“你来找老夫,所为何事?”
魏翌这会儿因为余微的动作从旧事的愧疚中回过神,听到华老的问话,他也没有顾及余微还在场,直接就说明了来意:“华老,名册在您手中太危险了,还是交给我,我会将江家除去,为华询报仇的。”
“老夫就猜到。”
华老冷哼一声,随即想也不想的一口回道:“不可能!”
“询儿的仇,老夫会亲自去报,不用你操心,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华老的态度,魏翌来
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此时他倒是不意外,只是再听他提起华询,魏翌面上不可避免的又出现一抹愧色和痛色,深眸也暗了暗。
他默了片刻,才开口劝华老,“华老,江显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便是有那本名册,也不定就能一举扳倒他……”
“什么意思?”
华老拧了拧眉,白须一翘,看向魏翌。
华老以前就不关心朝中事,在华询被害后苦于没有证据,仇人又过强,连靠近的可能也没有。
最终只能辞官离京,到处游历,宣泄心中苦恨。
这些年来,他虽往京中去信给徒儿们报平安,却因为顾忌着会连累他们,并不敢贸然打听江显或者京中的情况。
是以他对京中的局势以及江显的真实力量具体强大到什么地步并不太清楚。
魏翌想了想,挑了几个重点解释给华老听:“当年您离京后,皇帝又遭遇了一场刺杀,是江显将身受重伤的皇帝给背了回来,还替其挨了一刀,从此不能人道,皇帝如今对他已是信任有加,就单凭一本名册,皇帝不会轻易相信。”
“便是信了,如今四皇子大了,皇帝正是为四皇子铺路之际,处处需要江显,也是暂时动不了江显的。”
余微闻言,不禁神色微动,所以这才是时间线不对的原因?
不是没有那么早拿到名册,而是拿到名册后还要筹谋一段时日让皇帝生出除掉江显的心?
余微这么想,可心下却不安更甚了,一时间她觉得有些闷,不由朝靠窗的位置走了几步。
华老听了魏翌的话,却是大为受打击,他的肩背似突然失去了支撑一般,蓦地垮塌了下来,皱纹满纵的脸满是希望破灭后的黯然颓丧。
他有些站立不稳,朝后退了两步,余微就在他身侧不远,瞧见这一幕,赶紧去扶住了他,“华老。”
余微在听他们方才的谈话中,也明白过来一些信息。
华老的孙子华询因为魏翌被江显和继王妃的人给害了,华老想替孙儿报仇,又无意间得到了名册,便想带着名册去京城扳倒江显。
不过这个华询,她听着觉得好熟悉,只是想了想,记忆中好像又没见过这么一个人,余微不禁皱了皱眉。
华老被余微扶着,布满血丝的眼中闪着泪光,唇抖动着,最后他垂下头,忍不住绝望嘶吼了一声,“难不成询儿的仇当真是不能得到了吗?”
“不会,当年我在华询坟前起过势,定会亲自取了江显的首级去祭他!”
魏翌声音沉沉,却是掷地有声的保证。
华老却没有吭声,许久,他才哑声回了声:“便是如此,老夫也不会将名册交给你。”
“华老……”
魏翌见华老的铁了心的模样,眼里划过无奈,还要再劝。
就这时,余微却在余光无意间瞥见窗外后,瞳孔猛地一缩。
她猛地转过头,只见有无数带火箭.矢自不远处的岸桥之上发射而来,来势汹汹,锐不可挡!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