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房。
余微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写满了生无可恋,她甚至连等待早食到来的好心情都没了。
她就是猪吧,为什么会信了魏翌的话。
什么扬州有产业要打理,一点产业值得他手伤都不顾连夜赶路到扬州了?
还那么巧,书中的男主四皇子也在扬州……
不行,她得去问问,这厮到底什么意思,这么危险的事,干嘛带上她,是嫌她命大,遇的危险不够多是不是?
余微蹭的一下站起身……
就这时,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是魏翌。
“魏翌,你老实告诉我,你到扬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余微还不等魏翌关上门,就瞪向他质问道。
话音一落,余微就意识到这事不能被人听了去。
是以,她也不等魏翌反应,就直接上前替他关上了门,还有些急切的将他推到了内室。
“你快说,你每天有事无事的就去盯人家元府后门做什么?”说话间余微压低了声音,还特地离魏翌近了些。
魏翌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她会观察到这上面来。
不过既然决定了不放开她,他也打算和她说一些事,让她对所处的环境有个准备。
他看向她,正欲张口,就又听她说道:“魏翌啊,魏翌,咱们现在活得不够好吗?你干嘛那么想不开……”
“四皇子那是你能动的人吗?人家可是皇帝和真爱所生,皇帝最宠的儿子!你想动他,是想让皇帝提前拿你开刀是不是?”
余微心里着急,想说的话就冲口而出了,“还有啊,你帮太子有什么用,太子那个样子,懦弱无能的连守成都难,就算是坐上了皇位早晚有一天也是被拉下来的……”
“就这还不是关键,重要的是他还生性多疑,你就是帮了他,他经别人挑拨两句,你做的一切转眼就都成了个屁了!”
这是话本子中的设定,太子自身能力有限,生性多疑,让许多臣子都对他寒了心,纷纷偏向了皇帝看重的四皇子——男主。
等皇后去世,太后重病后,太子身边没了人提醒鞭策,疑心病就越发重了,最后连魏翌也不再信任,让魏翌陷于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这些事,你都听谁说的?”
魏翌神色微凝,眉头也紧皱了起来,“你父亲已经站队了?”
“什么站队?”
余微想也不想的回了一声,话音一落,余微浑身就是一僵,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说了什么。
“没有,那些是我听我祖父分析的。”
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余微想收回来也难,还不如趁这会儿和魏翌提个醒,让他及早的趋避厉害。
虽说因了武安侯府的关系,他不能从夺嫡之争中挣脱出来,可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
“祖父生前就一直在担心,我嫁给你后会陪着你受死,让我多赚钱,将来你夺嫡败了,我可以逃命去。”
余微说着,就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
她这话说的是真的,实际她能动了在大婚前逃婚的念头,也是因为祖父临终前一直念叨着,她将来嫁给魏翌该如何是好,甚至到死都没能瞑目……
皇家的亲事,只有皇家不要的,没有你能拒的。
是以便是名士如祖父,对于这门母亲生前
为她定下的亲事,他也只能无奈接受。
缠绵于病榻那半载,祖父那样生性不羁的人终究还是不免落俗,担心起了自己孙女儿的未来。
可偏偏儿子对孙女忌讳颇深,他无法指望。
他只能不停要求余微学会自己赚钱,将来若是魏翌落败,她能想法子逃出去,并且能靠自己活下去……
只是那会儿余微并不能理解,只以为祖父担心的是她嫁给魏翌后,魏翌会对她不好。
加上余微心里本身对魏翌的惧怕,担心他还记恨她害他落水一事……
她才想着,与其等魏翌对她不好的时候逃,还不如大婚前逃了。
只是没想到逃跑的过程并不顺利,还撞见了魏翌杀人灭口……
她也才意识到,逃皇家的婚事,最终的结果会害了多少人。
是以在魏翌提出可以签契约婚姻时,她几乎是欣喜若狂的。
可谁能想到她才进门第二日就死于毒丸子之下,还得了一番际遇后又诈尸了呢。
再回来,借了那话本子帮助,余微才算是明白了祖父真正忧心的是什么。
原来,她嫁给他,是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所以她才这般抗拒他吗?
魏翌抿紧了唇,搭在轮椅上的手渐渐收紧,半晌,他才开口道,“我没有要对四皇子下手……我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夺嫡失败的困局中去。”
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好好和我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余微愣了愣,没料到魏翌会这样说。
“我来扬州不是为了太子,也不是要对四皇子下手,”魏翌顿了顿,还是决定告诉她实话,“是为了名册。”
“名册!”
余微惊呼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会暴露,又赶紧问道:“什么名册?”
“江显参与了反王谋反的证据。”
……果然是她知道的那本名册!
余微简直想骂人。
要拿江显谋反的证据和他要对四皇子动手的危险性难道有什么差吗?
还有,这厮这趟得到名册了吗,会有危险吗?
余微想到话本子上,距离江显败落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她心头突然有些慌。
“那你有名册下落了?”
“嗯,你收拾下,我们现在离开扬州。”魏翌点了点头,对她说道。
“不,不走行吗?”
余微心头慌乱更甚,她不停的绞着手指。
时间线不对,这厮若这么快拿到名册,江显怎么会那么久了才出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厮这趟出行并不顺利,没有得到名册,很可能还出事了。
虽说他可能不会丧命,可她不一定啊,她是个不可能存在于后续剧情里的炮灰啊。
“你在怕?”
魏翌见余微脸色发白,又开始绞手指的样子,不由伸手又拽住了她的手,这次他还微用了力,将她拽到了大腿上。
“你干嘛?”
余微一声惊呼,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此时她脑子里什么惧意都被驱散了,全想的是——这
男人,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占她便宜!
魏翌却是死死的圈着她不让她动,“微微你别动,我手伤还没好。”
“你手伤关我什么事?”
余微快被气死了,“魏翌,我警告你,你再不松开我,我要你好看!”
余微说着,又开始在魏翌身上挣扎挪动要起身,只是到底有所顾忌他的伤手,她手上并不敢用尽全力,导致她人还是处于被动。
她身子娇软,馨香阵阵,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的样子,撩人至极。
魏翌不禁倒吸一口气,他凑近余微耳边,哑声说道:“微微,你别动了,我只是有话想对你说,担心被人听到,聚德楼虽说是我的地盘,可万事得小心。”
他声音透着隐忍,喷洒在余微耳边的气息灼热又粗重。
余微浑身一僵,忽然,她又感觉到她好像坐到了什么东西,顿时吓得不敢再动弹。
“要,要说什么你快说!”余微咬牙低吼道,嗓音隐隐带颤,显然是怕了魏翌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态了。
魏翌无心吓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些狼狈,可他到底是舍不得放开她的,只给她挪了一个稍显安全的位置,屏息一瞬和她说道:“你别怕,这次出来我准备了充足的人,足以护住你的安危,不会再让陷入危险境地了。”
“等拿到名册,把江显除了,江氏也不足为俱了,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再为难于你。”
“至于祖父担心的那事……”
魏翌说到这事停了停,沉吟一刻才继续和她说道:“太子不似你们表面看到的那般,所以无须担心我会陷入两难或者落败的境地。”
余微愣了愣,“什么意思?”
话本子上的具体人设,难道都还有假?
事关东宫阴私,魏翌却是不好透露过多,只说:“你今后就会知道了,总之,我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你无需怕。”
不说拉倒!
还真当她愿意知道呢,左右已经给他提过醒了,她也做到了仁至义尽了。
“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余微咬牙道,这混蛋怎么越来越流氓。
魏翌……软香在怀,他搂着并不想放,甚至还想压下她狠狠品味一番。
只是他也知道,抱上这么一会儿,已经让她生了怒气,再找借口拖下去,只怕得不偿失。
来日方长,慢慢让她习惯了他的靠近就好了。
魏翌想着,眼眸又深了深,随即不舍的松开了手。
余微得了自由,立即站起了身,恶狠狠的瞪向他:“我警告你,下次再趁机占我便宜,我把你胳膊的肉都扯下来,你信不信。”
余微说着,还是气不过,上去直接拧了他一把。
魏翌脸色变了变,却没有躲开,忍了忍,等她消了气才对她说:“好了,我以后不这样了,这也是事急从权。”
说着,他又清了清嗓子:“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收拾下,我们现在就离开扬州。”
“不去!”余微气恼的回了一声。
这混蛋,把她骗到扬州来做这么危险的事,刚才还占她便宜……
现在想就这么轻易揭过这事?
哼,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