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换哪一家?想逃开我去哪儿?”
魏翌自方才余微扔下那句让他将钱财留给别人的话后,整个人就处于狂怒恨不得毁灭什么的边缘。
他一直紧捏着轮椅扶手隐忍着,可心头的暴戾之气却是一阵高过一阵。
在余微说要离开换店另住后,那股子戾气直接达到了顶峰,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绷断。
他几乎是不顾手伤,用了最快的速度转着轮椅到了门口,还不等余微反应就拽过她的手一把按在她的麻穴上强行将她拽回了屋内,关上了门。
一套动作连贯又迅猛,快到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等他们从怔楞中回过神,人已经被他拖进了屋子。
“魏翌,你发什么疯?”
余微触不及防被他的制住,又被他强行拽进来,到了房内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想挣脱却发现她又和之前一样,一点儿劲儿也用不上了。
她心头一慌,赶紧冲魏翌吼道,“你放开我,放开!”
“放开你?这辈子也不可能!”
魏翌冷笑一声,随即将她扔到床上,一双血丝满布的双目盯着她,声音暗沉而冷厉,“余微你记着,自你嫁给我那一日起,你就生是我魏翌的人,死是我魏翌的鬼!”
“要我放开你,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余微被扔到床上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就听到他这么一句,蓦地浑身一震。
她看着面前偏执狂怒到近乎癫狂的魏翌,被吓得竟是忘记了反应。
这样一面的他,她总觉得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却又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
似乎,那才是她最开始对魏翌这个人乃至这个名字避之不及的原因……
魏翌话音一落,就见余微望着他满眼惊惧,不知如何反应的模样,他才猛地从震怒中惊醒,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冲动。
他微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潮涌的暴戾之气,平复一瞬后,他转着轮椅朝她过去,伸手想拉她起来。
却见她身子不由自主的躲了他一下。
魏翌见着脸色又是一黯,他收回了手,紧握成拳,对她说,“方才是我听到你要离开太过激动了,不是有意想吓你。”
余微还没从之前失神中回过神,她总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是以听见他的话,她动也没动下。
她不回他……
魏翌默了一瞬,盯着她眼睛认真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你千方百计想要逃离我身边,是不是就因为嫌弃我是个残废?”
魏翌问着嗓子不由哽了哽,他又盯了眼自己的双腿,片刻后才继续哑声问她,“是不是只要我站起来了,变强了,你就能心甘情愿的待在我身边了?”
“不是,我没嫌弃过你!”
余微不知为何,听到他近乎哽咽的发问后,她心头猛地一抽,反驳的话下意识的冲口而出。
反应过来自己回了什么,她又偏过了头。
只是经过方才他的示弱,她胆子也更大了,继续冷着脸回了声,“随你怎么想,你要记得是你自己和我签的契约婚书。”
魏翌却在她说她没嫌弃过他的那一刻,神色就彻底缓了下来。
听到她又说起他们的契约婚书一事,他不由抿了抿唇,说了声,“我后悔了……”
“你后悔了?”
余微听见他的话,直接冷笑了一声,“后悔也没用,可是你说的,契就是契,就算我们现在不和离,三年后契的时间到了,你也得履行承诺。”
“我告诉你魏翌,这事儿你别想耍花样,不然就是闹到太后面前我也跟你没完!”余微说着就转过了身瞪向他,一双眸子火焰腾腾,燃着固执与坚持,带着怒意的小脸上也写满了不可能退缩的决心。
魏翌望着她那双眼眸圆瞪,一副没得商量,你要耍赖我敢破釜沉舟的模样,他唇动了动,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垂下了头,敛了眉眼。
沉默一瞬后,他也没再就这事和她揪扯,只说道,“连日赶路你也累了,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你沐浴后就睡一会儿,晚些我再让人来叫你用饭。”
想了想,他还是担心她会不顾一切离开,又补充了一声,“你身上没银钱,扬州城也不是表面看的那般繁华太平,不要做出赌气出走这种不理智的事,赌约一事,回京之后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余微闻言,盯着他的目光更添愤愤,那眼神,恨不能将他戳个洞,或者直接扑上去咬死他。
这狗男人,还敢提钱!
她没钱还不是他算计的……
魏翌却像是知道她所想一般,对她那带着眼刀的眼神也不在意。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我身上只带了这样面值的,等回京你想要多少,给你多少。”
银票出来,余微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投了上去,见到上面显示的一万的字眼后,她眼睛还不争气的亮了亮。
随即她反应过来,又很快的移开了眼,冷哼一声,“别想拿银票来打发我,我告诉你,赌约的事,我和你没完!”
“我现在都怀疑,连太后罚我抄佛经,都是你搞出来的!”
魏翌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的逃开了这个话题,又从袖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我知道,赌约的事我们回京城再说,我一定让你满意,这只是给你在扬州逛街用的花费。”
余微双眼又不受控制的瞄了一眼那张银票的面值,又是一张一万两。
余微眼角抽了抽,这够男人,是拿准了她的死穴了吧?
谁会和钱过不去啊,何况还是两万两,那是她要画好些天图还要再等一年才能拿到手的钱。
余微盯着递到眼前的钱,那心里燃烧的火焰,就那么小了下来,都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其实仔细想想,魏翌这厮除了把控她现银,其他方面确实是大方的。
毕竟她现在手上还握着盛金楼的一成干股呢,那些股息常年算下来,价值肯定会超过赌约那些钱的。
只是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事,余微心里还是不甘心,于是她还是捏紧手强忍着自己不去接下那钱。
魏翌也没强行让她接,将银票放在了床上,“你先休息,中午吃午饭我再让人来叫你。”
魏翌说着就转身出去了,到了门口,他似乎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扬州城不是京城,龙蛇混杂,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你要逛街记得和顾均说一声,让他给你安排两个护卫。”
“还有,这银票是通兑的,只是你不要想着拿这钱去做别的什么事,比如买卖通关路引逃跑一类的,别人看到这银票不但不会将东西卖给你,还会直接灭口……”
……所以,她在想什么这狗男人全都知道?
这才是他牢牢把控她钱财的原因?
余微捏着手上的银票,再抬头望向已经消失在门口的男人,终是气不过,狠狠的骂了声:“魏翌,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王八蛋吧!”
魏翌离开后,青霜和青蒿很快进了屋,见余微正捏着手上的银票研究着,两人也没出声。
对于之前的事,两个丫头还很一致的做到了什么也没问。
青蒿默默的去将小二送来的热水一一拎进盥洗室,倒到了浴桶里。
青霜也很快将余微的行李整理归置好,又给她拿了换洗衣裳,才去唤她:“姑娘,可以沐浴了。”
余微还是没看出来这银票的特别之处。
只是魏翌竟然能那么说,就说明这银票的来历不凡,很可能她拿这银票去兑,也只会兑到一些刻有标记的银子。
嗯,保险起见这银票不能拿去买身份。
但,她可以用这些钱去买首饰啊…
…
通关路引什么的假身份,她可以自己挣钱买。
不过这厮想用这么两万两就让她这么揭过赌约一事,他却是想得美!
这次不把他榨干,让他深刻牢记她余微不是那么好惹的,她就不姓余……
余微冷哼一声,随即看着手上的银票又忍不住勾了勾唇,仔细又看了会儿,她才收起了银票,起身去沐浴了。
沐浴过后,余微赶路来的疲惫就涌了出来,她睡了一觉。
只是睡得却并不安稳,噩梦连连,额上细汗一层层的冒出,想醒又醒不过来。
等青霜叫醒她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姑娘,世子让您去二楼用饭,已经在二楼等您了。”
余微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刚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她头还有些晕眩,人不但没能解掉疲乏,还更无力了。
同时她现在更不想看到魏翌了!
只是这会儿她肚子确实饿得厉害,加上话本子里也没写魏翌那厮和女主遇见的具体时间,连酒楼名字也没一个。
只写了女主看到了一个人影,追进了酒楼,而魏翌就坐在二楼靠窗位置用午食。
为了不错过女主和魏翌的遇见,没法子,余微还是起了身,稍作整理,就去了楼下。
到了二楼楼梯口,就见楼上摆着的几桌都已经坐满了人,只是却并不喧闹,各个都低着头正狼吞虎咽着。
这也是聚德楼的一个特色了,只上茶不上酒,只吃饭不聊天。
余微眼一扫,就看到了魏翌,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眼睛望着外面,不知在看啥。
余微眼睛在注视到他已经换了衣裳,身上穿着的正是话本子描述的那身墨色衣衫后,心顿时一跳。
不会那么巧吧?刚来就遇女主?
余微愣神间,就见从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神色慌张的从二楼上来,在看清她面容后,余微瞳孔顿时一缩。
那女子,和余微的长相足有七分相似,同样的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只唇比余微的稍厚一些,眼下少了一颗红痣,眉眼间还带着一股少女不该有的郁色。
那郁色是女主苏婉月重生后还没有遇到四皇子魏尧前特有的,被前世历经的风霜磨炼出来的郁愁。
话本子里对这郁色的描述是,苏婉月重生后,时刻忧心自己会落得如上一世同样的悲惨结局。
她奋力想改变,却总是身陷前世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是以她眉眼间总是含带着一丝郁色,也为她增加了一丝我见犹怜之感。
让人见到这女子,就不由心生好奇,她曾经历了什么,才让十五六正值豆蔻年华的她这般愁眉不展。
四皇子魏尧也是第一眼被苏婉月这丝郁色吸引,是以一向不爱管闲事的他才忍不住出手救下了被前世伪君子丈夫纠缠的苏婉月。
在得知她身世后,对她更是心生怜惜,还主动出面去提醒了她的便宜父亲,当年失踪时在外留下了一段情,流落了一个血脉在外。
可以说,苏婉月能够顺利认亲,成为伯府千金,和四皇子给她便宜父亲的施压也有一定关系。
这时,苏婉月已经站到了楼梯口位置,她往四周张望了一圈,目光在落到魏翌那边的方向后微凝,随即就抬脚朝魏翌那边去了。
余微见状,下意识上前了两步。
然后她就看见,自苏婉月袖中掉落了两颗银白色珍珠粒子。
接着苏婉月就不慎踩到了其中一颗珠子上。
卧槽,这怎么和话本子里描述的不一样?
余微念头刚闪过,就见苏婉月尖叫一声,直直朝魏翌栽去!
而此时,魏翌在抬眼看到苏婉月后就愣住了,那只受伤绑着绷带的手还在外侧,他若是接下苏婉月,就是二次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