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松已经多年没见到自家世子如此慌乱无主的一面,心下一惊,立即领命下去了。
没多久陈盛就赶到了清晖院。
余微这时候则躺在了书房那张就近的软榻上,魏翌正在给她上药。
“世子。”陈盛进了门,朝魏翌行礼。
魏翌已经给余微脖子上的那条口子上好了药,止了血,裹了一张锦帕,现在正给余微后背的箭伤倒第二瓶金创药,听到陈盛的声音,他头也没抬,“赶紧来看看。”
说话间,他声音都在发颤,他已经给余微背后伤患处用了一瓶的金疮药。
可那血,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陈盛闻言赶紧上前,见到那被金疮药彻底遮盖,血水还在不停往外冒的伤口,陈盛嘴角抽了抽。
他想说话,却在见到魏翌冷沉的脸后,又忍了忍,从药箱里翻出剪子,去剪余微后背的衣裳。
咔嚓一声响,衣裳就裂开了一条口子。
魏翌见状,眼皮动了动,他伸手拽住他准备剪第二刀的手:“我来。”
陈盛一愣,见魏翌捏着他的手,那副不容拒绝的神色,只能将剪子递给了他。
就见魏翌接过剪子,小心翼翼的掀起她衣裳破开的一侧,剪了一刀,也没似陈盛那般直接扯开,而是沿着那条线剪了一个圈出来……
陈盛见着,才猛地反应过来方才世子为何阻拦他。
他专攻内科,出师后就被师父带到世子身边,一待就是二十年,后来清晖院秘事多了,受伤的人多了起来,他又捡起外科学着。
这几年来,他外科也精通起来,清晖院有受伤的人,都是他看诊的。
不过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皮糙肉厚的,为抓紧治伤动作粗鲁些,也无妨。
可这是世子妃,他方才的动作就实在太不合适了,也难为世子方才没动怒了。
陈盛暗暗抹了把汗,转身去门口让石松准备沸水。
等他回来,魏翌已经给余微将伤患处的衣裳剪开了,只剪了患口那个洞多一点点的位置。
陈盛上了前,魏翌稍微将轮椅往后退了退,让了些位置出来,依然在一旁盯着陈盛诊治。
陈盛被他盯着,给余微清洗伤口越发小心起来,可便是这样,还是会难免碰到余微伤患处的碎肉。
魏翌在一旁见着眉头又是一皱。
他抿了抿唇,到底顾念着余微治伤要紧,没说什么。
“伤口很深,整只短箭没入,已经穿透前胸,不过还好不在要害,待取出箭,止血缝合后,再以汤药控制不要感染发热应当就无事了。”
陈盛仔细看着患口,和魏翌回禀道。
魏翌闻言,眸里的忧色才稍褪了褪,只是眉心依然拧着。
陈盛回禀完,又从药箱里将取出刀和剪刀,过了酒,又在火上烤过,就要去剪开余微的伤口。
魏翌见着,眉心又是一跳,他沉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陈盛被他吓一跳,手上的剪刀一抖,差点直戳到余微的伤口。
“世子,世子妃中的箭已经没入后背,老夫得将她伤口剪开一些,才能拔出箭,不然就这样贸然拔箭,只怕箭不容易拔出,还会造成
世子妃二次受伤。”
陈盛解释了一句,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对魏翌说了句:“世子,您不如去一旁等老夫,待缝合好再过来,世子妃的伤势不轻,耽误不得。”
魏翌闻言抿了抿唇,却没有听陈盛的话去一旁待着,只说了声,“你继续。”
陈盛见他如此,心下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
拔箭的过程中,陈盛用过过火的钳子去夹□□的时候,隐隐能听到肉被燃着的嘶嘶声,还能闻到股烧肉的味儿。
魏翌在一旁见着,他冷沉如水的脸上血色渐失,唇色也微微泛白。
他捏着扶手的手也是不停收紧,手上的青筋尽冒,就似他在承受着那拔箭之痛一般。
终于,陈盛拔出了弩.箭,开始再次清洗伤口准备给余微缝合了。
魏翌这才稍稍松了松拽紧的扶手,只是在见着那一盆一盆的血水洗出来后,双眸又暗了暗。
身边有个一直盯着自己医治的人,陈盛是半点不敢马虎,小心翼翼的同时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手指翻飞间,余微的伤口也终于缝合好,止住了血了。
待最后一针收掉,又敷上药后,陈盛终于松了口气,“世子,世子妃伤口已经止血缝合好了,只需要用绷带包扎好就行了。”
“不过世子妃这身衣裳已经湿透,还得尽快替她换了,不然风寒再引起高热就不好了,换的时候记得小心些,别动到世子妃伤口。”
“石松,去叫青霜取衣裳过来。”
魏翌吩咐完又转身问陈盛:“她什么时候能醒?”
“汤药下去若是半夜不起高热,明日就能醒来。”
“嗯,”魏翌点了点头,又对陈盛说:“绷带留下,我会替世子妃包扎的,你先下去给世子妃煎汤药。”
“那行,这里就交给世子了,老夫先去拿药。”
陈盛想着魏翌自幼受伤后都是自己包扎处理伤口,加上世子妃到底是女患,需要避嫌,是以他没有异议,从药箱里将绷带拿出来,人就出去了。
门被关上,屋子里就剩了魏翌和躺在床上还没醒来的余微。
魏翌捏着手上的绷带过去,先是将她脖颈上的锦帕取下换上绷带,随后才小心的从榻上抱起余微,动作轻柔的给她解开衣裳。
衣衫半解,入目是比上等羊脂玉还莹白细腻的香肩,鼻息间涌进她少女的甜香,魏翌呼吸不由一窒。
他屏了屏气,想了想,他没有褪下她脖颈上绑着的两根紫色细带,将绷带从细带中穿过,一层一层的绕过她的肩头。
这期间,他的手掌难免会碰触到少女温热软嫩的肌肤。
那软滑细腻的触感就仿佛是在用羽毛一下一下的挠着他的心尖一般,一阵颤意伴着一层痒意过去,他的身体也逐渐升温。
等他终于将绷带收紧绑好,他身上已经变得火热,身上还湿着的衣衫都快被他那滚烫的热度烘干了。
给余微绑好绷带,门就被敲响了。
魏翌给余微拢好衣裳,又给她调整好背后的软枕,让她侧躺好才说了声:“进。”
门被推开,是青霜,她手上拿着衣裳,神色有些焦急,在看到榻上的侧躺着的
还没醒来的余微后,她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世子,世子妃她……”青霜行了一礼,又忍不住看向余微。
“她没事,先替她换衣裳。”魏翌哑声回了声,转着轮椅离榻远了些,却并没有离开。
青霜见着,有些犹豫,想了想,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去门口将石松帮忙打好的热水端进来,先给余微擦了擦脸上,嘴角和外露在外的脖颈处的血渍。
魏翌一直盯着,那目光沉沉的,盯得青霜心头发毛,手下的动作也越发小心仔细。
擦好脸,脖子上的血渍,青霜就解开了余微的衣带,开始给她褪去染血的外衫。
魏翌依然没移开眼,便是青霜动作轻缓仔细,他还是不放心。
大约是之前给余微绑过绷带的关系,他自认为离得这么远,他不会再似之前那般被扰乱,便是看着她换衣也无妨。
然而,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当青霜小心翼翼的褪去了余微的外衫,身上只剩一件紫色小衣的娇美身躯,玉体横陈般的呈现在他眼前时。
魏翌浑身一僵,他猛地转过身子闭上眼,可少女那纯白赛雪的肌肤和那抹紫色交绘时的香艳却在脑子里不停浮现,挥之不去。
这时耳边响起了哗哗的水声,一听就知道是青霜在打湿帕子给余微擦身子了。
然而,他却是再也不敢睁开眼了,生怕再看到更为旖旎的画面。
等青霜终于给余微换好衣裳,她转过头就看到方才还目光灼灼的世子此时正偏着头,闭着眼,一副忍耐的样子。
青霜略一想,就明白过来,她低了低头,回禀到:“世子,换好了。”
魏翌这才睁开眼,若无其事的冷声回了声,“嗯,你先下去,看看陈盛熬好药没。”
“是。”
青霜退下后,魏翌推着轮椅去了榻前,给她移了移背部塞着的软枕,理了理她因侧躺散落在脸颊的发丝。
瞥眼见到她露在外的手,他目光又是一凝,拉过她的手,见那细嫩的手指上,果然已经有了破皮。
他又从轮椅的暗箱中取出药膏,摁出一些来为她细细涂抹,便是手上的一点儿红印也没放过。
待为她两只手都抹好药膏,将她的手放进被中,他才停下手,静静的看着她。
此时,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得透明,一贯娇妍的唇色都淡了下来,只剩浅粉,唯有右眼角下的那粒红痣依然显眼灼人。
魏翌伸出手,虚点了点她那颗红痣,又虚描过她秀美精致的轮廓。
她实在娇小,虚虚一比,她脸也就他拳头大小,他方才抱起她,也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可就是这般娇小,平日也胆小怕事,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有一身力气的人,却是一次又一次为他破了例,方才还再一次不顾一切的冲到了他面前,救下了他。
或许,就如母妃所说,她就是上天赐给他的……
他不该再放开她。
不该,不想,也不愿……
魏翌想着,原本虚描她轮廓的修长手指便落到了她的眉眼上,又自她的眉眼划过她的鼻尖,最后他盯着那张唇色浅淡的樱唇,手指微动。
他不自觉的倾身,渐渐地靠近了那抹浅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