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戏精

朝阳初上,祠堂院中晨雾弥漫,那浓雾透过窗柩的缝隙蔓延进了屋子,本就湿冷的祠堂又添了几分冷意。

余微被冷得打了个激灵,她忍不住又缩了缩身子,环抱自己的手也更紧了。

只是清早的寒意还是一阵阵的,这般折腾,余微也没法睡了。

她睁开眼,看了眼不远处靠在轮椅上垂着头似乎还在睡的魏翌。

想到昨晚他胃痛过,又因为陪她说话很晚才睡,她也就没叫醒他,起身慢吞吞的走向窗边。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只是晨雾笼罩着,看不到很远。

余微轻吐口气,这一晚可算是挨过去了,天知道昨晚夜里太冷,她无法入睡时厚着脸皮找魏翌那个闷葫芦说话的尴尬。

那滋味她是决计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余微想了想,还是转过头去唤魏翌,“哎,天亮了,该醒了,你昨晚不是说今天就能出去了吗?”

轮椅上的人却没有回她,甚至动都没动一下,余微见状不由皱了皱眉,怎么睡得这么沉,他不怕冷吗?

余微想着,又朝魏翌走去,“哎,醒醒,别睡了。”

余微说着,又拿手指头戳了戳他手臂,没想到他似不受力一般,整个人朝地上栽去。

余微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捞住他,触手是魏翌冰冷的身体。

余微这才发现不对劲,“魏翌,魏翌,你怎么了?醒醒……”

余微把他重新扶回轮椅上躺好,就见他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还有干涸的血渍在上面,也不知是昨晚她睡着后他胃再次痛了咬的还是怎么回事。

余微愣了愣,随即将手往魏翌额头上一拭,滚烫的温度从手心传来,“你怎么突然发热了?”

余微赶紧去门口拍门,可这院像是没人守一般,根本没人听到声过来,气得余微想砸门。

可想到这是供奉龚姨母的祠堂,余微又忍了,转身过去背起魏翌,打算从窗户翻出去。

余微背着一个人,翻窗自然没有昨日来得利索,还不小心让魏翌的头在窗沿上磕了一下,很快他光亮的额头就红了一片。

余微看得心头一跳,不会摔坏了吧?

她赶紧看向魏翌,却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彻底失去知觉一般。

余微见着,心头更急,背着他就往外跑去,到了门口就遇到了石松,“世子妃?”

余微见到他,面上一喜,“你来得正好,世子高热还昏迷了,快去请府医。”

石松一愣,反应过来赶紧应是,转身就要离开,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又折回来:“那世子?”

“世子这儿有我,我先带他回清晖院,你带着府医直接回清晖院。”

石松闻言,看了眼趴在余微肩头的魏翌,才转身离开。

余微见石松离开了,松了口气,背着魏翌继续往清晖院赶。

回到清晖院,余微已经累得满头是汗,可她也没顾得上休息。

她把魏翌放到床上,让青霜去打热水过来。

她则去取了茶水来,先喂了魏翌一些,昏迷中的人,茶水并不好喂进去,很多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余微也不在意,取了汗帕来给魏翌垫着,又继续喂了他一些。

等青霜把水端上来,余微让她拧了一个帕子过来,给魏翌搭在额头上。

随即又取了条汗帕,用热水单独搓他耳垂。

那还是她被困眼镜中看大学生给她弟弟降烧的方式。

可这对魏翌好像没什么用,他依然没有意识,无论她怎么拍他叫他都不醒。

余微见着,开始有些慌了。

没意识啊,她随大学生看过不少叫新闻的东西,那上面好些因高热烧傻的……

他要是就这样烧傻了,就是她间接害的……而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她们也没法和离了。

余微眼前突然出现一幅她带着傻儿子魏翌在王府里艰难求生存的画面。

余微顿时一个激灵,她赶紧站了起来,去门口等府医。

许久,石松终于回来了,却是一个人回来的。

“府医呢?”余微上前急急问道。

石松面带羞愧,低着头回道,“世子妃,昨夜王爷手疼了一晚,今日一早府医就被叫去了主院那边,和祝太医共同为王爷诊治。”

“属下方才去王爷那边,也被拦住了,并没能见到王爷。”

“那怎么办?世子还昏迷着呢,高热也一直没退下去。”

余微瞪了瞪眼,在原地转了两步,“世子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先去府外请个大夫?”

“这,”石松闻言,面露难色。

余微见状不由疑惑,问他,“怎么了?”

“世子妃,世子自幼体弱,便是寻常一个高热也马虎不得,严重了只怕会丧命的。”

“是以世子的病一向是府内太后准备的府医或者太医院的人过来瞧的,贸贸然请府外的大夫,若是出了问题,属下担待不起啊。”

余微闻言,顿时泄气。

那后果,她也承担不起。

余微想了想,对石松道,“那你在这里照顾世子,用热酒给世子先擦拭身子降热,我去瑞王那边请府医过来。”

余微说着,也没等石松回,人就转身出去了。

青霜见状,有些不放心,赶紧跟了上去。

石松见状也没拦,见人都走远了,才赶紧往内室走去,“世子,您没事吧?”

床上的人陡然睁开了眼,他双眸微微泛红,却依然深邃清明。

“没事,”他回道,声音略带暗哑,依然透着极致的冷。

石松暗松口气,赶紧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两粒褐色的药丸递给魏翌。

魏翌接过药直接吞了下去,随即又问道,“江氏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是,江氏在确定您高热昏迷不醒后就派人把手了前院,不许人放我们的人出去,连正院那边,也派了一队人守着。”

“世子妃这趟只怕进不去正院。”

魏翌对这事毫不意外,只嗯了一声道:“无妨,只要她能在正院耗着就行。”

倒是石松有些担心:“世子,您确定太后会来王府?”

若是不来王府,他们这出戏不就白唱了,世子还活生生受罪。

不过比起世子原本计划会受的伤,如今还算是轻的了,倒是没想到世子妃会出手护住世子,还将瑞王手折断了,助了他们一把。

“瑞王都惊动了太后的御用太医了,自然会来的。”

魏翌淡淡回了声,眼里划过一抹嘲讽。

到底是她最宠的小儿子,手断了,又痛了一夜,怎么可能放得下心不来看看……

原本换做他来受重伤,他还只能有五分把握,如今却是到了十分。

“昨日的事府中是怎么传的?”魏翌没再多说,转而问道。

“主院那边传出来您和世子妃忤逆瑞王,还将瑞王手折断了,瑞王气怒,打算上奏消掉您的世子之位,如今府中都在议论这事,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魏翌闻言没有半点反应,本就是早有预料的事,江氏也只会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隔了一会儿他又问道:“段家和江显那边昨日可有动静?”

“段家和江显的人昨夜又派了人去库房,还险些打了起来,世子的计策应当奏效了。”

“嗯,库房那边不用再派人看着了,让人都撤了。”魏翌回了声,随后就阖上了眼瞭。

石松见状,打算退出去,却猛然想到余微的吩咐:“世子,方才世子妃让属下用热酒给您擦身……”

魏翌睁开眼,“去取酒来。”

石松闻言赶紧下去取了酒上来。

魏翌接过酒,倒在余微给他垫在脖子上的汗帕上,随意在脖子脸上擦了两下,想了想,他又皱着眉将汗帕从衣领塞进去,擦了两下腋下,等擦好,就将帕子丢给了石松。

石松接过帕子,犹豫一瞬,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声:“世子,属下见世子妃对您的关心毫不作假,我们这般利用世子妃,若是日后被她知道……”

魏翌闻言,双目陡然扫向石松,目若寒潭,暗含警告:“她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