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罗文茵头大如斗,她的目标是安安稳稳过个退休生活啊!

宫中皇后和贵妃争斗,底下还有一群嫔妃墙头草,今天站皇后,明后站贵妃,她要是进宫,想不想宫斗都得宫斗,她嫌命长吗?

一个破将军府,底下一群儿女,以她为尊,就已经把她烦得够呛,这宫中以皇帝和太后为尊,嫔妃上头还有皇后和贵妃,她跑进宫,是嫌不够心烦吗?

罗文茵弯身行一个礼道:“皇上,臣妇命薄,不配进宫!”

张子畅一愣,朕能许的都许了,你还不满意?

他走出案前,伸手一扶罗文茵道:“茵儿,你到底想怎样?”

罗文茵怕嗅到皇帝的呼吸,忙退后半步道:“皇上,臣妇的夫婿骸骨尚在途中,实在无心想别的。”

她说着,不管不顾,强行告辞道:“臣妇府中还有事,这厢先告退!”

张子畅平生第一次感觉很无力。

朕被拒绝了?朕第一次被女子拒绝了!

她当年在江南,踩了朕一脚,牙尖嘴利说“许一个正妻当当也不要!”现下果然是许一个正妻当当也不要了!

罗文茵见张子畅微微愣神,趁他还没回过神,马上转身就出殿。

不管了,拒绝进宫总不会被砍头罢?但要是进宫,一个闹不好,绝对活不长。

林公公和杨公公候在殿侧,见罗文茵出来,忙行礼道:“将军夫人这便走了?”

罗文茵点点头。

候在殿外不远处的两个宫女并吴妈妈,见得罗文茵出来,已是忙忙过来接应。

一行人很快回到朝霞殿。

罗文秀见罗文茵这么快回来,略为诧异,含笑道:“丧礼诸事一向烦琐,皇上这便交代完了?

罗文茵含糊道:“皇上诸事繁忙,略交代两句就让我回来了。”

罗文秀闻言,也不再多问,转头跟杨佩君道:“趁着这个空档,本宫领王后过去养心殿求见皇上罢!再搁一会儿,若不得巧有大臣求见,便不好求见,再来是午膳时间,越法见不着了。”

杨佩君忙点头,整装起身。

罗文茵可不想跟着她们再去一趟养心殿,当下跟罗文秀道:“贵妃娘娘,臣妇府中有急事,须得先行回去。待会儿还要烦请娘娘着人送王后出宫。”

罗文秀适才已和杨佩君密谈了几句,正要继续笼络,当下便笑道:“放心罢,人在我这儿,不会弄丢的。”

杨佩君却是一副关心罗文茵的模样道:“若府中有急事,你只管回去,待我出宫,回头再找你。”

罗文茵点头,告一声退,先行出殿,领着吴妈妈忙忙出宫。

她才回到府中,李管家便上来禀报道:“老夫人,罗府两位大人并夫人过来了!”

罗文茵一听,知道是自己两位弟弟和弟妇过来了,一时忙问道:“他们人呢?”

李管家答道:“正在大厅坐着,大爷二爷并大姑娘作客。”

罗文茵便道:“你且过去跟他们说我回来了。我回房中换套衣裳再见他们。”

这会儿,罗文茵的两位弟弟罗文轩和罗文远,正询问李府最近发生的事。

李飞白遂一说了,又道:“父亲的骸骨尚在途中,已有许多人欺上门来,舅舅可要常过来走动,帮母亲震慑那些人。”

罗文轩道:“这是自然,待办完你们父亲的丧事后,诸事要如何安排,再行商量。”

罗文轩之妻夏氏并罗文远之妻毛氏,却是拉着李飞凤叹息道:“大姑娘,你先前为了祖母守孝,足不出户,耽搁了婚事,现下又要为父亲守孝,这一来二去的,过了十六岁,再要挑一个合适的人家,就怕不好挑。”

李飞墨在旁边听着,突然插嘴道:“大舅母二舅母勿忧,你们瞧母亲,当祖母的人了,一样一堆人上门提亲,可见这婚事成不成,跟岁数没关系。”

他一言即出,众人齐齐瞪他一眼。

罗文轩先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飞墨还要驳道:“我说错了吗?”

罗文轩斥道:“不会说话就少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李飞墨在众人怒目中,只好闭了嘴。

罗文远也摇头了,合府这么多儿女中,除了飞白略能撑事之外,余者不是年纪小,就是只会捣乱,说话也没个分寸,姐姐这些年,是太累心了。

罗文轩看着众人,有些发愁,之前虽则李汝安八年不归,到底还存着生还的指望,那起觊觎姐姐的,皆按兵不动,现一传来死讯,全部蠢蠢欲动,不顾李汝安骸骨还在途中,丧事未办,这就涌上门来提亲。

待得丧事一了,将军府还能安生吗?

姐姐这般相貌气度,之后若不再寻一个得力夫婿护着,下半生如何能安生?

但纵观京城,能压制住皇后弟弟赵嘉普,能钳制住崔元舟,能震慑住城守董万维诸人的,除了皇上,还有谁?

莫非要劝姐姐进宫不成?

罗文轩长长叹了口气,此事难为。

稍迟,厅外脚步声响,众人见得罗文茵进来,忙站起来相见。

罗文轩和罗文远说起李汝安已亡的消息,又再劝慰罗文茵几句。

夏氏和毛氏也拉着罗文茵安慰,一径道:“将军虽没了,你还有这么多子女,孙儿也有了,下半生自有人照料你,倒不必太过忧心。”

罗文茵揉揉眼睛道:“儿女们孝顺,也算稍感安慰。”

接下来,诸人又问起骸骨何时到京,丧事待如何办理诸事。

罗文茵答道:“崔表哥已向皇上禀报,过十日会领人出京相迎骸骨,迎得骸骨时,先飞马使人回京传信,这边府中先准备起来,待得回京,礼部再派人过来协助办理丧事。”

罗文轩道:“既有礼部相助,倒是省了不少事,凡事按礼部指引的操办即可,到时也不会乱了阵脚。”

一行人正说着话,李飞华突然进来,跪下道:“母亲,女儿有一事相求!”

罗文茵叹道:“起来罢!有什么事?”

李飞华坚持跪着,抬头道:“周姨娘听闻父亲亡故的消息,捎信过来,求女儿在母亲跟前说情,允她回府在灵前哭丧一场。”

罗文茵问道:“不是说她病了么?这会子又有精神哭灵?”

李飞华道:“周姨娘说她贱命,虽病得厉害,管家娘子请的大夫过去给她瞧了瞧,开了几贴药服下,发了汗,第二日就好多了。现只求母亲允她回府哭一场。”

夏氏见得李飞华跪在地下十分可怜,再想起周姨娘原是罗文茵的陪嫁丫头,先前在罗府她也见过,怯怯一个丫头,没有什么胆子,当下起了怜悯之心,代为说情道:“将军没了,他的妾侍要回府哭一场,姐姐便允了罢?”

见夏氏求情,罗文茵只好点头道:“华儿,你告诉周姨娘,待将军的骸骨到京,她再过来罢!”

李飞华忙叩头道:“女儿代周姨娘谢过母亲!”

“好了,起来!”罗文茵摆手。

李飞华忙爬了起来,过去侍立在罗文茵身边,帮着丫头端茶递水。

稍迟,夏氏和毛氏要更衣净手,便拉了罗文茵一道,三人说些体已话。

夏氏道:“姐姐,将军府这些年算是太平,但是将军的丧事办完,怕是要起风波了,你须得有个算计。”

毛氏也道:“那日数个媒婆上门提亲的事,京城已传得沸沸扬扬,听说有那些无耻的文人,还编了本子,准备让人唱戏。这个也罢了,就怕还有更大的风波。”

罗文茵掩脸道:“你们教教我,该怎么办?”

夏氏和夏毛齐齐道:“真没法子了,只能挑一个最有权势的嫁了。若不然,没有人护着你,风波定然不断。”

宫中,张子畅正接见杨佩君,听完杨佩君的诉求,便道:“当日南姜太子求娶你为太子妃,当时本该封你为公主的,只那时正好有些纷扰,父皇就忽略了此事,如今这个公主之诰封,自会给你补上。至于你儿子,也会寻个名目封赏一个官位。你且放心。”

杨佩君忙拜谢,叩头道:“谢皇上恩典,异日若我儿子登位,当对赵国一心一意,不敢稍有异心。”

张子畅点头道:“记住,你是赵女,与赵国是一体,赵国好,你才好!”

“是!”杨佩君再次拜谢。

“好了,天也不早了,你且下去!”张子畅摆手。

待杨佩君退下,张子畅喊杨公公问道:“贵妃还在殿外么?宣她进来!”

罗文秀很快进殿,行个礼,笑问道:“皇上召臣妾进殿,有何吩咐?”

张子畅道:“既是你引荐南姜王后的,之后宫中设宴款待王后诸事,便由你操办。”

罗文秀一听,大喜过望,款待邦交国王后,本是皇后之事,现皇后并没有告病,皇帝却开口让她操办款待邦交国王后的事,这代表着……

不管如何,自己款待完南姜王后,朝臣当知道宫中风向如何,也知道要如何站队了。

张子畅给了罗文秀一颗甜枣之后,再交给她一个任务。

他吩咐道:“你传口谕给将军夫人,让她办完李将军丧事后,进宫陪伴你。”

罗文秀:啥,进宫陪伴谁来着?是陪伴皇上你吧?

张子畅再补充道:“就说你宫中寂寞,正好将军夫人孀居,特召进宫中相伴。”

罗文秀:很好么,借口都找好了!

将军夫人不进宫我还不算寂寞,等她进宫了,只怕我就真正的寂寞了。

不过为了儿子,寂寞就寂寞吧!

她心内暗叹一声,脸上却还有笑意,体贴问道:“可要把臣妾传将军夫人进宫这个消息,着人传播出去?毕竟觊觎将军夫人的人太多,若有这个风声镇着,皆知道将军夫人是要进宫的,便不会再肖想,也不会妄动,能让将军夫人安静一段时间。”

张子畅一听这个建议,瞟罗文秀一眼道:“不愧是朕的爱妃,果然想得周到。便这样办!”

罗文秀心内暗骂,脸上却笑意盈盈,“如此,臣妾就告退了。”

“嗯,去吧!”张子畅挥挥手。

不多时,罗文秀便令人送了杨佩君出宫,另使人传了口谕至将军府,言道待办完李将军丧事,将接罗文茵进宫陪伴她。

传口谕的太监到将军府时,恰罗文轩诸人还没告辞,当下也听见了。

送走太监,夏氏和毛氏先叫了起来道:“贵妃娘娘这口谕……”

罗文轩和罗文远神情也是变了,说什么进宫陪伴贵妃娘娘?这分明是进宫当嫔妃。

众人复又进厅坐下,议论纷纷。

罗文茵却是发愣,看来一办完李将军的丧事,马上就得收拾包裹离京,这京城没法待了。

众人心底其实明了,说是贵妃的口谕,其实是皇上的口谕。

皇上口谕一下,这事情就铁板钉钉,没法反抗了。

事已至此,只能认了。

夏氏先安慰罗文茵道:“姐姐也不必太忧心,进宫了,有贵妃娘娘护着,凡事有人做主,反倒不必自己时时操心。”

毛氏也安慰道:“进宫了,那便是宫中人,自有皇上和贵妃娘娘护着,再不必自己担着一府的事,被人任意欺上门来。”

李飞墨听得罗文茵要进宫,心思却是飘得老远,嗯,母亲要是进了宫当娘娘,我就是娘娘的儿子,即是皇子?

皇子这身份,方如心得仰望吧?

她得后悔没有选我吧?

李飞捷和李飞章听着进宫诸字眼,也是傻傻想道:母亲进宫当娘娘的话,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也有机会进宫?皇上是不是也成了我们的靠山?

以后读书不成,只要在母亲跟前求一声,母亲就会去跟皇上撒个娇,让皇上给我们封个官儿?然后我们就能像赵家子弟那样横行京城?

李飞白和李飞凤却是愕然,母亲怎么能进宫呢?这事儿传出去,会变成京城谈资啊!

李飞灵在旁边默默听着,淡淡想道:母亲进宫后,会不会再生一个小弟弟?

小弟弟以后得宠,会不会成为太子,再登基当皇上?

若这样,我以后就是皇姐了。

嗯,当皇姐不错。

李飞华脑子却是空白的,母亲要进宫,以后谁来操心我的婚事?

将军府这里炸了锅,至傍晚,各府同样炸了锅。

因为太监传口谕时,就故意将消息卖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很快将这个消息卖给一个专门给各府传小道消息的太监。

于是各府很快知道贵妃娘娘怜悯将军夫人,待将军丧事一了,就要传将军夫人进宫。

杨世浩知道这个消息时,正和杨佩君说话,当即愣住了,隔一会才道:“贵妃娘娘真要召文茵进宫?

杨佩君也是愣一愣,想起进宫时的情形,悄声道:“贵妃娘娘这是给自己添加筹码罢?有将军夫人在身边相助,能抵得皇后那边拉拢的一批美人。”

杨世浩激动了,“不行,我怎么能让文茵成为贵妃娘娘手中刀?”

崔元舟听闻消息时,在府中暴跳如雷,“贵妃娘娘自己争宠就争宠,还要拉着表妹进宫帮她?是何居心?到时争宠赢了,得好处的是她,争宠败了,只怕表妹就会成为代罪羊。”

“不行,我得解救表妹,不能让她进宫!”

白御医听到消息,却是马上进药房写了一张药方,打算配一味新药,以备给罗文茵服下,到时可以借病不须进宫。

方侍郎听到消息时,不由黯然神伤,宫中是什么地方呢?茵儿那样的人,进了宫,到时还不得成为贵妃娘娘的挡箭牌,为贵妃娘娘挡刀挡箭。

到得第二日,方侍郎上完早朝,出来时和礼部的大人同行,却是从礼部大人嘴里听闻了另一个消息。

即是这个月十五日,罗文茵会带领府中儿女到白马观为李汝安做一场召魂法事。

李汝安亡了八年,骸骨现运送途中,但魂灵不知飘于何处,须得先召魂归乡,待得骸骨回京,也好安魂入土。

方侍郎回了府,心绪难平。待茵儿进了宫,以后再难有单独相处说话的机会,最多远远看一眼。

若是贵妃不让她露面,远远看一眼也是妄想。

当年负了她,致使她一世情缘坎坷,实是愧疚难安。

方侍郎伤怀不已,晚间难以入眠,在书房中看书,不由算了算日期,今日是初九,离十五日还有六日,到时要不要上白马观一趟,设法见见茵儿,再说几句话呢?

他只起了一个小念头,很快心底就全是一片声音道:不去再见一次,此生怕是难以安睡了。见一次虽也有被撞破的风险,但是……

但是顾不得了!

十五这一日,天蒙蒙亮,罗文茵已是沐浴净身毕,穿戴好出来,在厅中见了儿女,训了几句话,领着一众人出府门口,登马车,马车向白马观方向行驶。

与此同时,城门开了,率先进城的,是一批外地商贾,杂在商贾堆中的,另有一个驾了马车的车夫,这个车夫看着特别有气势。

兵丁见此人三十多岁模样,鼻子极高,脸上线条如雕刻,虽俊美,不言不笑间,却有一股天生威严,不由嘀咕:这是什么人?瞧这派头,当自己主子了?

兵丁留意到此人不同寻常车夫,少不得细细盘查,问及籍贯年龄,来之何方等?

此人回答自己叫顾复生。

顾复生持了官府加印的证件,一一回答兵丁的问题,又有商贾作证,却没有什么破绽。

眼见查不出什么来,兵丁也只好放人。

进了城,顾复生却是向商贾一行人道谢道:“一路走来,多得各位照应,这厢有礼了。”

为首的商贾答道:“顾兄弟不须多礼!若不是途中遇着你,得你相救,我们这一马车的货,只怕就被山贼劫夺了。该道谢的是我们。”

另一个商贾问道:“不知道顾兄弟在京中可有落脚处?要不要跟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再说?”

顾复生答道:“我将投奔京中亲眷,就不劳烦各位了。”

他说着,侧身揭开马车一角帘子,半探头道:“兰儿,到京城了,马上就找家医馆给你看咳疾。”

其中一个商贾听得他的话,停马道:“顾兄弟,我上回在途中听闻,京城白马观有一位道长,制的止咳膏特别灵验,你不如带了夫人,到白马观求一瓶止咳膏服下看看。”

顾复生想及乌兰得了咳疾,堪堪也差不多半年了,寻了不知道多少大夫,一直未好,沿路上京,也一直打听名医诊治,却没有根治的法子,只要一不小心,咳疾又会复发。

现听得商贾的话,便动了心,白马观离城门口这儿不算远,不如先去白马观求一瓶止咳膏。

他低声跟马车内的乌兰说了。

乌兰柔柔答道:“一切听你的。”

顾复生便一拍马,朝白马观方向而去。

此时,罗文茵一行人已至白马观。

观主和飞尘子道长率了众道士相迎,带着诸人到道观外一个祭坛中。

祭坛上的祭桌已罗列了香烛瓜果等物。

罗文茵按观主吩咐,把准备好的李汝安旧物和一些心爱小件,摆放到祭坛上。

观主又稍安排一番,这才持着净瓶,领几个小道士在祭坛上洒了盐水花米,念了一遍清净咒。

接着指引罗文茵等家眷在祭坛的八卦方位上,按着方位站定。

飞尘子却又相唤罗文茵道:“夫人请随老道进静室持一只法器,余者诸人留步。”

罗文茵跟飞尘子道长进了静室,看着他拿出一个盒子,揭开了,从中取出一只古里古怪的螺壳,便问道:“这是何物?”

飞尘子答道:“这是开过光的螺壳,传闻是召魂法器,你且拿着。”

罗文茵接过,正要出静室,却听飞尘子道长问道:“夫人,听闻你要进宫?”

罗文茵答道:“不是我要进宫,是贵妃娘娘口谕,让我进宫。”

飞尘子道长摇摇头,“老道上回进宫一趟,就失了一只心爱的荷包。你若进宫,小心失了东西。对了,你若不想进宫,老道倒有一个法子。”

罗文茵一听,忙问道:“什么法子?”

飞尘子道长难得的敛了笑意,严肃道:“京城内有一个女道观,叫花冠道,里面修道的,全是有名的人物,比如前朝贵妃,前朝公主,还有一些权贵家的夫人等,你若不想进宫,也可去花冠道修道。进得花冠道,连贵妃也不能逼你。”

罗文茵:好了,除了离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当女道士!

待她从静室中出来,却惊见原本是几个道士站立的八卦方位,换了几个熟人站着。

这几个熟人分别是:杨世浩、崔元舟、方若成、张学哲、董万维。

李飞白过来低声禀道:“母亲,杨大人和崔舅舅等人突然来到,说是听闻母亲要给父亲召魂,特来助阵。”

罗文茵道:“他们又不是道士,助什么阵?”

李飞白低声道:“他们说,他们阳气足,又是父亲旧人,比道士更容易召到魂。

罗文茵一时无语,好嘛,李汝安真有魂灵,见了你们,不会气得魂飞魄散么?

一时飞尘子道长也出来了,一见此等阵势,再一问,也是愣了愣。

观主听得杨世浩等人之词,倒没有说什么,叫小道士给他们一人派了一只召魂幡。

罗文茵见观主没有驱遂人,想了想,也不再说什么,算了,这些人要帮着召魂,就由得他们了。

观主检看一遍众人站立的方位,确认无误,便道:“各人举起召魂幡,踏方位,跟着老道唱召魂曲。”

这是一首古老的召魂曲,只有音,没有词,观主拖长声调唱着,众人忙跟着唱。

罗文茵边唱边起鸡皮,心道:这曲子怎么好古怪呢,唱起来感觉怵心。

众人围着方位唱着唱着,突然感觉天际一暗,有一块乌云遮顶,未等他们反应过来,突然又一阵风沙扑面而来。

风袭着沙,击在面上,众人不由闭了一下眼睛。

待得耳际风声过去,杨世浩并方若成等人在召魂曲声音中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全部呆住了,唱声止了,动作止了,如木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围着的圈子中间,出现一个脸部线条如雕刻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他们认识的李汝安大将军!

大白天的,他们合伙唱一首召魂曲,召来一个活生生的大将军李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