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周姨娘和张姨娘自从唆使儿子出门后,就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遣心腹婆子去大门外张望,看看罗文茵等人回府没有。

周姨娘胆子小些,想一想后果,又有些心悸,慌慌捂心口道:“万一事不成,哪咱们是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姨娘“呸”一声说:“别说丧气话。事不成只要段管家守口如瓶,也涉及不到咱们身上。至于飞捷和飞章去请二老爷上白马观的事,自是咱们听到风声,说有人要对主母不利,咱们害怕主母出事,因托词让儿子请二老爷相救主母。这是咱们一片好意,主母只能怪咱们自作主张,不能随意处置吧?”

周姨娘听着这话,稍稍心安,揉头道:“希望一切如咱们所愿吧!以后,也能睡一个安稳觉,不须时时担忧被处置了。”

虽如此说,两人第一次联手办这样的大事,到底是心慌,没有看到结果之前,时间便特别煎熬。

好容易等心腹婆子进来禀报,说罗文茵等人的马车到府门口了,两人不禁齐齐站起来,问道:“主母瞧着可好?还有其它人跟随吗?”

婆子道:“马车停下来,姑娘们先下了马车,一堆人去扶老夫人,就没瞧见她神色如何。除了早上出门的两辆马车,后面还跟了许多骑马的,看样子是二老爷那边府上的人马。”

周姨娘和张姨娘对视一眼,看来李汝定是捉到现场了。

且待儿子们回来,再唆使儿子去跟李汝定要求分家,请他做主诸事。

之后,少不得要散布流言,四处抹黑等,逼使罗文茵让出管家之权,或者同意分家。

总之,第一步顺利了,后面还有许多步,步步惊心,要让罗文茵吃个大亏。

她们忙忙遣开婆子,小声商量起下一步之事。

正密议着,房门突然一响,吴妈妈和田妈妈领着一众婆子冲了进来。

吴妈妈喝一声道:“把周姨娘和张姨娘缚了,拖到大厅。”

周姨娘和张姨娘一愣,紧接着喊起来道:“敢问吴妈妈,我们犯了何事?这就要缚我们了?好歹我们给将军育了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说缚就缚,这是何道理?”

吴妈妈冷笑道:“还装无辜是吧?且自问一声,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

“我们还真不知道,请吴妈妈明示。”张姨娘心念急转,难道是主母被捉了现场,恼羞成怒,回府就要先拿我们煞性子?

周姨娘则是白了脸,不好了,难道事情坏了,主母疑心我们了?

吴妈妈又冷笑一声,喝道:“陷害主母之罪,且到厅中再自辨。”

说着话,几个粗壮的婆子已拿了绳子上前,缚住周姨娘和张姨娘,半拎半拖着走。

周姨娘和张姨娘早些年仗着李汝安宠爱,也有过一段作张作致,颐指气使,喝骂婆子的日子。及至李汝安不归,她们仗着生了儿女,依然安享富贵,使奴唤婢,婆子们对她们有意见,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这些婆子是府中的底层人物,不敢仇视罗文茵这等尊贵的主母,但是天然会仇视本来跟她们是同个阶级,却凭了姿色上位的周姨娘和张姨娘。

她们把周姨娘和张姨娘缚得结实,推搡拖拉着走,一点不手软,一点不客气。

从院子到厅中这段路,两位姨娘便先吃了一点苦。

罗文茵这会坐在厅中交背大椅上,宝珠给她揉肩膀,宝扇给她扇着扇子,宝绿泡了茶奉上,儿女们围着请安问候,体贴关怀。

她今天早上在白马观受到的惊吓渐渐消散,主母的气质又恢复了。

待见婆子缚了两位姨娘进来,便一挥手道:“请二老爷和三爷四爷进来,余者人等,皆退下去。”

方侍郎在壁画间时,问自己是不是为了讨要荷包才会约见,想来两位姨娘也知道荷包事件了。现那只荷包还没拿到手中,这会就怕又牵扯出来,周姨娘和张姨娘说的话,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飞白却是拱手道:“母亲,弟妹可以退下,但还请让儿子留下。儿子是府中长子,没有帮母亲管好府中各人,却令得两位姨娘作恶,三弟四弟不知情还为虎作伥,容儿子将功补过。”

李飞凤也请求道:“母亲,今早女儿陪同母亲到白马观上香,竟不知道母亲差点被陷害,具体详情究竟是如何的?女儿也大了,想学着晓点世事,也请容女儿留下旁听。”

李飞华和李飞灵闻言,也要求留下。

罗文茵想了想,也罢,有些事情越要隐瞒,越让人有好奇心,与其让她们胡乱猜测打听,到时听到一些扭曲了事实的话,不如让他们留下旁听了。

至于荷包的事,也就是两位姨娘的猜测,到底没有实证,只要自己不认,就不会在儿女和李汝定面前失了颜面。

她点了头道:“既这样,你们便留下罢!”

一会儿,李汝定带着李飞捷和李飞章进来,余者婆子丫头皆退了下去。

周姨娘和张姨娘一见李飞捷和李飞章,马上嚎起来道:“儿子救我!我是冤枉的!”

李汝定沉着脸,击一下椅背道:“是不是冤枉,等会就知道了。”

他整理言词道:“今早上,飞捷和飞章到我府中,说是有人要在白马观对大嫂不利,请我救人。我马上领了家丁到白马观中,到得观中并无异状,一时却有飞马侯府的段管家指引,说大嫂被人挟持进壁画室内,我一瞧,壁画室的门还上了门栓,只得一脚踹开门。”

“门踹开了,段管家也跟了进去,当时还有方侍郎夫人在外围观,随同进去了。”

“进了壁画室,只见里面方侍郎拉着一个道长,两人状似亲热,但是并无大嫂踪影。”

“方侍郎夫人眼见夫婿和一位道长拉扯,当即质问,两人追打走了。”

“道长则说,他无意间去推壁画室的门,却被方侍郎拉了进去,欲行亲热之事,道长感觉方侍郎被下了药,遭人陷害,而他是代人受过。”

“此时,大嫂从壁画室隔壁的丹房内出来,说道雪青告知飞凤和飞灵不见了,又有人指引说两姐妹进了壁画室看画,大嫂本欲进壁画室去寻飞凤和飞灵,恰好腿抽筋,便在丹房内的椅子上稍坐,想歇一会再过去壁画室,不想听到外间吵嚷,再出来一瞧,便见着我们逮着了方侍郎和道长。”

李汝定说着,扫视全场一眼,继续道:“此事非常明显,是有人要陷大嫂于不堪境地,恰大嫂得上天保佑,逃过一劫。”

“我们回到前面来说,事情因由,是周姨娘和张姨娘让飞捷和飞章去告知我,让我领人去白马观,到了白马观,又有段管家指引,让我去踹壁画室捉现场。这件事中,周姨娘和张姨娘并段管家,敢说无辜么?”

“再说了,大嫂若被陷于不堪境地,府中谁人最得益?现大哥不归,大嫂再被陷害,两位姨娘身为庶母,是不是就要抖起来了?”

李汝定说完,再大力一拍椅背,怒声质问周姨娘和张姨娘道:“你们还有何话说?”

他心里十分生气,这些人不单陷害罗文茵,还想借刀杀人。而他,就是那把刀。

今早一切事,自己全被别人操纵了,可气!

幸好罗文茵没有在壁画室内,要不然,如何对得起大哥?

周姨娘和张姨娘叩着头,大放悲声说:“我们真的不知情,只是听闻到风声,说有人要对主母不利,这才让儿子去请二老爷上白马观救主母,只以为这番救得主母,主母回来知晓我们一片赤心,不致对我们有偏见。”

李汝定冷声问道:“听到风声?从哪儿听到的?从谁的嘴里听到的?且说清楚。”

张姨娘心一横,此事已被知晓和段管家有关,段管家总之是逃不了关系的,索性就……

她叩头道:“二老爷且听我一言,我当初是飞马侯府的人,在侯府时,曾认了段管家为干爹,这个事人人皆知。因这些年将军不归,干爹怕我身为妾侍被人欺负,时不时也会托人关怀一二。有人要对主母不利的消息,正是段管家告诉我的。我一听这消息,就想让儿子去救主母,博主母好感。万万想不到会被怀疑。”

她说着,声泪俱下,十分可怜。

罗文茵:“……”好口舌,好会分辩,若我不是当事人,差点要信以为真了。

李飞章闻得生母这番言语,忙也上前跪下道:“母亲,姨娘一向良善,平素深居简出,处处让人,她不会害母亲的,请母亲饶过她罢!”

李飞捷也上前给周姨娘求情道:“姨娘胆小,平素连蚂蚁也不敢踩,如何敢害母亲?母亲明察!”

李飞华忙也跪到地下道:“母亲,姨娘本来是母亲身边的陪嫁丫头,只有一心忠于母亲的,不会害母亲。若有错处,定是别人撺掇,请母亲饶她一次!”

罗文茵忍不住冷笑出声,“呵呵,这么说,她们并不会陷害我,却是我想借机陷害她们了?”

李飞捷和李飞章叩头道:“母亲息怒,若姨娘是无辜的,不查清楚就处罚了她们,不算公道。”

李飞华不再叩头,只回想着周姨娘这阵子的举止动作,心下也稍稍怀疑,只寻思如何帮着开脱,不致罚得太重。

罗文茵气得朝向李汝定道:“二弟,你听听他们的口吻,倒像是我要害他们姨娘一样。幸好白马观一事,你亲眼所见,若不然,还以为我捏造一个事件,为了要处罚她们。”

李汝定沉静道:“此事还有一个关键人物的,那便是段管家。”

“只要到侯府中跟侯爷说一声,请了段管家过来,当面问质,便知道张姨娘所说的风声,是不是从段管家那里传来的。也可问段管家,从何得知风声。”

“再一个,我到白马观时,段管家因何要引我去踹壁画室的门,他事先知道了什么?他是不是和张姨娘其实早有勾结?”

罗文茵拍手道:“正是这样。”

她说着传喊了田妈妈进厅道:“你拿了我的名刺,跟李管家一同到飞马侯府中,说咱们府的张姨娘指证段管家跟一事有关,请段管家过来对质。”

张姨娘一下脸白如纸,却又装做坚强,硬是挺着背。

若是段管家过来时,飞马侯也跟着过来,哪自己是不是有救了?

没错,飞马侯应该会救自己的,当年他在书房中偷偷藏了罗文茵的画像,于无人处拿出来……

那时被自己撞见了这件事,他承诺以后会帮自己一次的。

而且飞马侯送自己过来李府当妾侍,为的是离间李汝安和罗文茵的感情,现时李汝安不归,自己这颗棋子还时不时能给他传递一点罗文茵在府中的动静,他应该会帮自己一把罢?

若不帮,就不要怪自己异日拆爆他爱慕罗文茵,欺妻骗友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