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的景时面容清俊,长长的睫毛低垂,在他的眼睑下方投下一层阴影,越发衬得他五官深邃立体,精致卓绝。
除了和乔婉在一起,景时一般都呆在教室不怎么走动,但他校草的名头还是传遍了整个校园。
高中三年,这是景时第一次上台表演才艺,不为其他的,只是为了他心里的那个人。
此刻,看到景时的女学生们都沸腾起来了,一下子晚会达到了巅峰时刻,一阵阵呼喊尖叫声震破喉咙。
乔婉咬了咬唇,心里有些酸又有些自豪。
一直都知道景时很受女孩子的欢迎,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盛景,此刻的他就仿佛国际巨星一般,无需言语,只需要淡淡的抬眸都能让人群沸腾,接受众人的追捧。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景时偏过头,清俊微凉的面容如同春暖花开般暖融了下来,眸色柔软似水,清幽幽的眸底深处带着令人沉迷的墨色,可不论如何,那双眸子此刻只映下了她一人。
无端的,乔婉心中的酸味淡了下来,胸口充盈着与他荣焉的骄傲,嘴角咧开一抹灿烂的弧度,手再次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景时唇角翘了翘,恰在此时,音乐响起,他抬了抬眸,目光落在虚空中,嗓音淡凉如水,磁性如琴。
“夜晚的风微凉,
你微垂着眉眼静静的卧在一旁,
如同一只懒散的猫儿,
风从窗户缝隙吹入,
不知道是被风吹得,还是因为那只猫,
我的心弦也跟着一动一动……”
乔婉静静的听着,听着他的声音,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心也仿佛跟着他的节奏起起落落。
她以为他会选比较规矩的官方朗诵词,却没想到他这首词内隐隐约约透露出难以捉摸的心思。
乔婉心口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所说的那只猫轻轻的挠了挠,心头酥酥麻麻有点痒,却不难受。
她抿了抿嘴,暗想自己大概是多想了,毕竟他旁边的搭档也念了意思相近的词语。
乔婉颇有些懊恼的垂了垂眸,尤其看到景时下台后见到自己如常的神情,更是觉得都是自己胡思乱想作怪,只以为生日快到了,心头忐忑日有所思才会有此幻觉。
虽然景时对她不是完全无感,但也不至于连朗诵都是暗示的意思,都是她草木皆兵想多了。
乔婉因为思索着这事一直垂着头,所以没注意到景时眸子不与平时一般的紧张期待,只是他等待了一会儿,确定面前的人的确毫无反应的模样,才暗自磨了磨牙,轻呵一声傻女孩,便没了下文。
回家的途中,两人坐在陈师傅接送的车子后座不约而同的保持了安静,乔婉还在筹谋着自己生日该怎么表白比较有内涵,能够达到明确又委婉的模样。
而景时则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摸着自己怀里的手机,想到那会儿挂掉的电话上面的来电显示人,原先的念头浮起,心口恍惚压了一块石头,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事。
两人各自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所以对于双方不同寻常的沉默都没有太注意,唯独开车的陈师傅感觉到了些许不同,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再加上两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吵架的模样,不知如何开口,便也跟着不说话。
转瞬车子开到了乔家别墅。
坐了一路,乔婉心里还是没有找到好一点的说辞,而景时也压着心事,但尽量没在乔婉面前显示出来,车子一停,又恢复寻常的模样。
两人和乔爸乔妈说了一会儿话,互相道了晚安才往卧室走去。
一到卧室,景时就扯松了校服领口,眉间蕴含着烦躁。
表演服装早在学校就换回来了,这会儿已经穿回了平日了校服。
景时蹙了蹙眉,过了一会儿,才深呼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回了那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下就有人接了起来,似乎那人专门等在手机旁边就等着他一样。
景时垂了垂眸,站在床边看着外面黑沉却透着道路光亮的夜空,语气带了几分无奈,却少了往常对待别人的冷淡,“爷爷。”
仅仅两个字,那边鬓角苍白的老人已经忍不住垂泪擦脸,他激动的不住点头,嗓音透露着属于年龄的沧桑感却带着欣喜,“好孩子,阿时啊,爷爷还以为你不原谅我了……”
景时的爷爷景仓并不是普通人,当初景时父母出事的时候,景时爷爷正在某个秘密地点做事,只来得及匆匆和乔爸说一声托孤,连自己儿子儿媳的事情都没太多时间顾及。
以至于每当回想那件事,又想到自己唯一的孙子丧父丧母又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心里免不了有所愧疚,便一直想着把所有好的留给他。
只是,他终究年龄大了力不从心,还是需要景时。
所以才几次电话让他过来,但每次景时都一直拖着不愿意。
景仓心怀愧疚,自然不会勉强,但到底觉得是自己伤了孙子的心,才让他与自己离心,因此每一次听到他仍旧会喊他一声爷爷,他都忍不住落泪。
景时摇了摇头,当初的事情他并不怪爷爷,那种情况也是没有办法,有时候甚至感激能让他遇到乔婉,遇到让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景时垂了垂眸,想到远在他国的父母墓碑以及当初的决定,手指紧了紧,突然道,“爷爷,我过阵子就回来了……”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好好的尽孝道,除了去庙里或祭日为他们焚香祭奠,都没能给他们扫墓,所以,这一次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像以前一般任性留下呢?
“你,你说什么?”
乍一听到景时要回来的话,景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从前几年和他联系开始,他哪一次提他不是拒绝?这一次竟然主动说要过去?
景仓以为自己最近操劳有些脑子发昏了,一直等景时再次说了这话,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一时老泪纵横,擦着眼泪停不下来,像一个闹腾的孩子一般。
景时无奈的扯了扯唇,安慰他,而景仓旁边的助理也是嘴角抽了抽,默默的给他递着卫生纸。
不过景仓眼泪来的快去的快,一下子就被景时说要过来的话提起了精神,风风火火的就开始召唤家里佣人给他收拾房间。
景时在电话里听着他的声音,终究还是轻叹一声扬起了唇。
两人挂了电话后,景时依旧站在床边,他看着外面的夜空,慢慢的空中形成了一张巧笑倩兮的面庞,只是眼睛一眨,那张脸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婉婉对他而言飘渺不清的态度。
其实两人都是当局者迷,别墅里上上下下谁看不出来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只不过一直没有人戳破那张纸而已,才会让景时觉得朦胧琢磨不透。
只是,今晚的事情这么一答应,意味着有些东西该提上章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