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边升起,日光正好洒落进来,照在了阿颜的脸上。
睫毛微动间,阿颜才醒了过来。
这一夜,阿颜不知沉浮了多久,感觉是新奇的,甚至是舒坦的,也是她二十年来,从未感受过的。
她很久没有睡得那么沉了,真是不应该。
只是她才稍微挪了一下腿,便感觉...钻心得疼。
昨晚,裴湛并没有太照顾她的喜好感受,到了后来更是横冲直撞,对于她多少还是伤到了一些。
很难想象昨晚的是她之前认识的裴湛。
身侧早已经没有人了,昨晚结束后,裴湛收拾了一番,穿好衣服后,只留给她一件他的外衫便出去了。
这种荒郊野外,真是不合适,不然她还可以收拾一下,不至于如今身上感觉黏糊糊的。
下次,她再在野外行这些事,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阿颜强忍着不适,才站起来收拾好,她的小衣还行,只是那些外衫被她弄湿后又粘上了灰,如今已经硬邦邦了。
身上深深浅浅多是红痕,只能用裴湛的外衫将自己包裹起来。
拖过半干的鞋子往外走,日头下,裴湛竟是还有闲情逸致逗他的马。
只是看见这马又不禁想起,昨夜忘情之时,裴湛将她抱着坐起,而月光倾泻,她还看见了这马摇晃着尾巴。
想到这里,阿颜再见他们,不免有些尴尬。
“殿下。”
阿颜很清楚,便是经过昨晚,裴湛对她的态度也不见得会变好,顶多是多了些心安理得。
裴湛正在查看疾风的伤势,
听见那女子软糯中又带着嘶哑的声音,一瞬闪过她昨晚低低的啜泣声。
婉转凄然,好像昨夜勾.引他的不是她一样。
拍了下马匹的头,这才转过身,朝她方向看去。
而这个女子一副扶风弱柳的模样,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如今正倚靠着洞口的石柱。
也不知昨晚她那样的胆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过来。”
裴湛淡淡地朝她命令道。
阿颜一点也不意外裴湛的态度,男人床上床下态度本就可以是云泥之别。
要不是她还感到不适,她还以为是黄粱一梦。
浅颔着头,一副乖顺的模样,阿颜慢慢迈着步子才往裴湛方向走去。
那小黑马,已经站着吃上了草,虽然前蹄上包着布条,看上去却是已经恢复了的样子。
“殿下。”
待女子靠近后开口唤他,裴湛才注意到这女子细长的脖子间隐约有明显的痕迹,在日光下更是显得扎眼。
又想起昨夜荒唐之时,她一直都是乖乖受着的模样,连哭起来都是低低吟吟声,只在受不了时才低促地唤他殿下。
结果就是,比起她,他的身上连个痕迹都没有。
不知为何想起来却只觉着有些烦躁。
“上马吧,该回去了。”
...
上了马后,阿颜才发现坐着疼,那马鞍是硬皮质,实在是磨得不行。
“侧着坐吧。”
裴湛看出来她的不自在,亦注意到她指尖寸寸薄痂。
“侧着?可以吗?殿下。”
阿颜斜着头问,做足了不谙世事的模样。
见人这么夷由,裴湛直接上手握住了阿颜的小腿,向上一提,便被换了地方。
被这么骤然握住了小腿,阿颜本能地有些不自然。
感受到手下的软肉僵硬了一下,裴湛竟然觉着有些好笑。
“昨晚,本王哪里没碰过。”
阿颜看似侧头红下来了脸,心里却只暗忖道真是好不要脸。
他倒是自在依然,不似她,痛是一点没少受。
果然在这件事情上,男子总是比女主受的苦要少上不少,却倒是一样的快活。
“奴婢自己来就好。”
十分听话的样子,颔首顺过自己的腿,侧坐在了马鞍上。
只是这个姿势真的没有安全感,尤其不知道这手该往哪里放。
阿颜还在找可以当扶手的东西时,马儿却已经迈开了蹄子。
没有准备好,阿颜自然而然地倒到了裴湛的怀里。
就像是昨夜,裴湛搂着她坐了起来那样,亲密无间,肌肤相亲,连吹过的风都让她忆起来昨晚的风声。
想到这里,阿颜还是有些不自然,脖颈处不自觉有些发热,即便她没有那么含羞,但也不是真的毫无感觉。
“奴婢不是故意的。”
说着,阿颜调整了一下坐姿,慢慢地与裴湛隔开一拳的距离。
裴湛没有说什么,依旧只是驾着马,阿颜也看不出旁边人的表情。
明明水乳交融过,却感觉更不自在了。
一路上无话,直到到了营地,才渐渐有了人声。
“王爷,王爷回来了。”
郑家两兄弟最先注意到前方缓步策马而来的裴湛,同时也注意到了裴湛“怀里”的她。
阿颜如今,外面还披着裴湛的外衣,任谁都可以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这种情况下,不会真的有人问什么。
“那刺客现在何处?”
“回殿下,此刻如今被关押马厩旁,殿下可要审问?”
“嗯。”
裴湛点了点头,准备下马。
落地前却犹豫了一下。
阿颜没想到,裴湛竟然主动将她揽腰抱下了马。
毕竟,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
可当看到不远处的裴妩和江家小姐,阿颜明白过来,这不就是裴湛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自己这个挡箭的,确实应该有些作用才是。
想到这里,阿颜也提手环住了裴湛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怀里,隐去她的面庞,语气间带着撒娇的柔软:
“殿下,奴婢这样对不对呀?”
绵言细语入耳,后颈处多了一抹柔软,裴湛惊讶于这女子的反应,刚才还本分得很,这回倒是会同他撒娇了。
被女子缠上的头颈,非但没有感到累赘,反而有些遗憾昨晚上,女子安分得过分。
周身围绕着她的气息,低眸看见只有他能看进见的侧颜,白皙清透的肌肤上,透着淡淡的红晕。
这般想着,裴湛在路上还轻轻掂量了一下这女子,真是轻的很。
阿颜被这么一颠,更是只能紧紧抱住了裴湛。
被她的反应逗悦,裴湛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阿颜知道,裴妩和江小姐也注意到了这边,必定也看到了裴湛着她下马。
回想起这江家小姐看着倒还好,裴妩倒是在一旁气得跺了跺脚。
靠在裴湛怀里,忆起前些天,她还“信誓旦旦”地同人保证她与裴湛没什么关系,如今却又这样出现在裴湛怀里,裴妩自然是感觉被她耍了。
她其实没想明白,按道理说裴湛此时选择与江家小姐成亲确是利大于弊,就像当年裴竞娶了秦华一样。
江家姑娘,阿颜有些印象,有江大家这么一个祖父,自是颇具才情,在京中还有第一才女的名头,外祖父成平侯还是威远将军,将门中人,看之前她骑马的模样,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女儿,说起来和裴湛还真的挺配的。
难不成裴湛当真如此深情不成。
可他不还是同她厮混在了一起。
所以,裴湛拒绝这门联姻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
还有昨日那刺客的目的,难道只让马发狂了一会,甚至都没有带毒,所以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且,明明有机会射中裴湛,却只对马下了针,又是意欲何为。
算了,问题太多,属实没力气想了。
…
裴湛将她抱进帐中后放到了床榻上没多久,下一刻来了侍卫与他耳语了几句,而后,他仅仅看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连拉个袖子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罢了,她也是真的不行了,也没精力了,只是这才刚眯上眼睛没一会,姜嬷嬷便进来了。
“娘子,来先把这药喝了,老身一会给你准备些洗澡水,收拾一下再接着睡。”
闻着声,阿颜眼皮打架般地强迫自己睁开眼,才看到姜嬷嬷端着一碗药朝她走了过来。
想也知道这药是什么。
阿颜支起身子来,端过药便喝了起来,没一会,碗就见底了。
苦也是真的苦,以后应该要男子喝才是。
阿颜喝完才看向姜嬷嬷,将碗递给了她。
姜嬷嬷看着倒是很高兴的样子,脸上笑意盈盈的。
“娘子可还难受,一会洗了身子,老身这里还有些药膏,抹了就舒服了。”
“都是这样的,第一次是难受了些,以后呀,就好多了。”
一边说着,一边动手解开了她的发髻,一边就要解她的外套。
赶紧攥紧胸前的衣服,阿颜低下头,满脸绯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嬷嬷,我...我自己来就好。”
这句话逗得姜嬷嬷更是得了趣一般。
“娘子就不要不好意思了,老身虽然没嫁人,但之前也在宫里伺候不少娘娘,这些事,老身懂的不比妇人少。”
这也是实话,她之前在宫中当差,什么没见过,只见床榻上的女子,拥在胸前的手慢慢放下,姜嬷嬷这才动手解开了她的衣衫,倒是没想到,女子身下只穿了小衣。
更没想到,那红痕...
自家王爷也太狠了一些,也怪不得这颜娘子受不住了,看上去脸色都惨白了不少不说,人看着也是瘦了。
想来也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颜娘子生的又貌美,男人嘛...
得了味,哪里又控制得住。
虽是这么想着,但刚刚殿下这么大张旗鼓地抱着颜娘子进来,肯定不免惹了太后和江家不满。
其实那家哥儿在成婚前没个通房,也是为了在新婚夜不伤着新娘子,想来江家也是懂这个理的。
只是得委屈颜娘子以后在名分上得低一点了。
阿颜自是不知道姜嬷嬷想的这些事情,她现在只觉着万事,便是裴竞找她,都没有睡一觉来的重要。
“真是劳烦嬷嬷了。”
阿颜说完还止不住打了个哈欠,又引来了姜嬷嬷的笑声。
过了一小会,洗澡水才被端了进来,她下地走路时有些不自在,感觉又被讪笑了一番。
阿颜却已经累得连含羞都不在意了,她昨晚出了还大一身汗,还不止只有她自己,身上也着实是又疼又黏糊。
只想感觉休息一会。
趴在浴桶里不知不觉,就快睡着了,还是有人帮着她才洗完的。
换上清爽干净的衣物后,便直接躺会床上又睡了过去,实在是...太累了一些。
...
东南方,御帐中,
三四个宫人,正伏地,小心地清理满地的狼藉。
陛下不知得了什么不好的消息,竟然将御书桌上的东西都掷到了地上。
难不成是因为宁王遇刺的事情?
“都出去。”
裴竞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扶手上,用手抵着头,明明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却叫宫人不寒而栗。
说起来,他们也说不上如今的陛下有多残暴,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有种让人胆寒的害怕。
“陛下。”
宫人都散出去后,周有崖才从外面进来。
“朕要见颜荇。”
颜荇?陛下竟然喊了颜荇的全名?
“陛下,颜荇她今日才与宁王...有所进展,怕是...”
进展。
呵,可笑的进展。
周有崖还没说完,便被裴竞用眼神喝止住了,心中也明白,陛下今日是非要见颜荇一面了,只是...
“让颜荇晚上来见朕。”
裴竞虽然有所恼怒,但也不至于完全丧失理智,心里很清楚,青天白日下,不是好时机,要见她,也只有等到晚上。
“对了,是时候让杨铧廷从边关回来了。”
“臣遵旨。”
周有崖很清楚,自己只是裴竞的手下,不需要有多会劝谏,只要办了陛下吩咐的事情即可。
等周有崖下去后,裴竞才发现,他又损失了一支狼毫笔。
看着断在他手中的笔,裴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又失控了。
他让阿荇去接近裴湛的时候,不早就料到有今日了吗。
所以,他为什么还是失态了。
阿荇。
望着手中折断的笔,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颜荇的时候,她面黄肌瘦,正在同野狗夺食。
他记不太清当时她穿了什么衣服,也记不得那狗是什么毛色的,却依然还记得颜荇那时候的眼神,在她眼里,他不是天潢贵胄,不是翊王,只是一个能救她的人。
而他喜欢那种眼神。
热烈又有欲望。
...
“枳苑,你就不生气吗?”
江枳苑淡淡地品着手中的茶,听到裴妩问她,她才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的裴妩说道:
“公主,臣女从未想过未来的夫君能只有臣女一人。”
更不用说,对方还是宁王。
这话像是戳中了裴妩。
确实,不是所有人都能同叶相一样,只可惜叶夫人红颜薄命。
“可是,四哥这次也太过分了,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这是太后给他和枳苑见面的机会,却还是同一个丫鬟厮混。
更可恶的是,那个丫鬟竟然敢欺骗她,说什么没有僭越之心,转头就爬上了四哥的床。
真是好的很。
想她当初就不应该救她,让她死在那一箭下才对。
更没想到一个丫鬟,心机如此深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和芸贵嫔一模一样,难不成,男人就吃这一套吗?
明明表姐和枳苑长相好,性情好,从不扭捏作态,却偏偏...
想到这里,就觉着她们家的男人都瞎了眼。
“公主。”
在江枳苑的唤声中,裴妩才回过神来。
“枳苑,你放心,一个丫鬟...”
他本想说,一个丫鬟翻不出什么浪来,可,今日之事,她还真怕四哥以后荒唐起来没边,只能换个说法。
“四哥不是个糊涂的,总有一天能看清那丫鬟惺惺作态的样子,到时候肯定得悔死。”
“而且,一个丫鬟,哪有枳苑你来的有才情,她定是文也不行,武也不行,空有一副皮囊,以色侍人的,哪有长久的。”
那芸贵嫔起码还会弹个琵琶什么的,那人会什么?
“公主,您是公主,以色侍人这种话还是不要说得好。”
裴妩却不以为意,只撅起了嘴。
这世人惯会约束女子,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她偏就不,她就要跟着四哥学功夫,便是做不了镇守一关的女将,也不能输了男子。
“枳苑,本宫就认你这么一个四嫂的。”
江枳苑握上了裴妩搭在她手上的手,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心里何尝不难受,母亲出生将门世家,她又何尝不曾追寻过宁王在边关的事迹,在听说太后有意撮合时,又何尝不是开心得睡不着觉。
可自从中秋宴上,她也看出宁王对她未曾有意。
她安慰过自己,或许成婚后,能有所不同,或许,他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好。
今日见着那样的场景,说不难受也是假的。
她也期盼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若是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一生一世又有何用。
不如找个喜欢的,她有信心,凭她定能让男子爱上她。
至于...她父亲不也有妾室,可她们不都得乖乖听母亲的话,说到底,也就是个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有作话,怕影响观感的就不要看了,毕竟作者现实中是个二货。
上一章被锁了四次,从晚上七点半锁到了早上七点,我也是第一次一章被锁那么些次,是我飘了。
问了一下朋友,说我写得太直白了,应该含蓄一些,细腻一些,但我的文笔只能支撑我写文直白,那些文笔优雅含蓄的,我真的望尘莫及。
毕竟这个世界上我最仰望的职业就是语文老师。
特别是高中,每次写作文的之前,都觉着自己很棒,一定能写出高分作文,信心满满上到考场,一看题目,一下笔,
我到底写了什么?我为什么这么写?我能不能换张答题卷?
叹气,我也想写出那优美形象的句子,那拟人,那修辞,可我只会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