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良倏地睁大了眼睛,平喜还在,娘娘竟然就让他脱……
但既然是娘娘的吩咐,他也知晓身为一个床宠做这些是本分,慕良忍不住浑身都臊了起来,耳尖都变得粉红一片。
他颤巍巍地伸手去解腰带,咬着牙不让自己显得扭扭捏捏,可一想到那残缺的身下要大咧咧地暴露在娘娘面前,实在有些难堪。
好在他刚刚沐过浴,至少没什么恶心的气味……
兰沁禾本是随口的一句玩笑,没想到慕良还真的照做了,她微微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接着急忙按住他的手。
“我说着玩的。”她呐呐地解释了一句,接着反应过来自己实在不对,于是同慕良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这种玩笑。”
慕良抬眸,他脸上还带着薄薄的红意,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
被娘娘准许后已有大半个月了,可他还一次都没伺候过娘娘……
他刚生出这失落的想法,下一瞬就被女子揽进怀里,他坐在床上,刚好挨着了兰沁禾胸口,柔软的触感顿时让慕良脑袋一空。
“你别为难自己,日后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都告诉我。”兰沁禾蹙眉,很担心慕良的状况,“我又不是把你当做奴才使的,一定会按正君之礼待你,聘礼送进千岁府之前,我断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一手扶在慕良肩后,那里摸起来半寸肉都没有,愈发惹人怜惜。
“就是日后我也不会强占你,你若是能把我当做平喜那样对待,我才真的高兴呢。”
一直在旁边但已背过身的平喜感觉牙根一酸,不愧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风流佳人,西宁郡主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要是干爹真把她当做儿子对待了,看她还能欢喜干爹几日。
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哪有外面看起来那么风光。
慕良被这温声细语的话哄得眼睛一热,三十二年来,他几乎从未听过如此体贴的话语。
他忍不住抓住了兰沁禾的袖子,轻轻哽咽,“娘娘……慕良只是个奴才,不值当的。”
他没有觉得勉强,也没有不快,就算是有外人在场,只要能讨得娘娘欢喜他愿意立即脱去身上的衣服。
兰沁禾捧住他的脸,低头同他对视,“什么奴才。你是皇上亲封的九千岁,今日外面所有的王爷公主世子加起来还没你岁数大,且端出些傲气来,何必这样作践自己。”
“更何况,”她微微垂眸,唇角的笑也微微含了羞意,“这里没有什么主子奴才的,只有你、我……”
平喜颇为尴尬地打算退出去。
“诶等等,你站站。”兰沁禾却忽然扭头,对着平喜道,“光顾着说话倒把正事忘了。我来本是想给你送药的,既然你自己有,就让平喜给你擦吧。”
慕良还没从那醉人的情话里站稳身形,女子已然退后一步了,“你给你干爹上药,我先回去了。”
平喜应了是,心里想:还上什么药呢,您瞧瞧干爹那模样,就算是两条腿烂了都无所谓的,就想和您说话。
果然兰沁禾一说要走,慕良那双沉沉的黑眸就黯淡了几分,他没日没夜地熬,把眼下熬出了一片青黑,这会儿耷拉着眼睑神色黯然,看起来仿佛都没活气儿了似的。
这样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瞬就被他遮掩下去,他很快换上了平淡的神色,站起来要送兰沁禾。
兰沁禾按住他的肩膀,“别动了,可疼呢。”她笑了笑,对慕良告别,“明儿得了空咱们并行,这围场大得很,也不是处处都有人去的。”
慕良一怔,猛地明白过来兰沁禾的意思。他红着脸低头应,“臣明白。”
他会把明日的随行侍卫都换成心腹的。
兰沁禾被他这副模样勾得不行,只剩下细细的一根道德廉耻拦住了孟浪,可只怕再同慕良处久一会儿,她便又要忍不住了。
“我走了,你好好歇息,明早见。”
等兰沁禾走后,平喜试探性地朝慕良问道,“干爹,这药……”
慕良嗯了一声,打开了腿让平喜继续上药。
那里被磨破了皮,刚刚清洗过了,这会儿又涔涔地往外渗血。
他一边由平喜上药,一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封已开封的信函来。
那是兰沁禾来之前刚刚开封的。
“嘶——”
平喜手停了下来,抬头紧张地望去,“是不是儿子手重了?”
“无妨,你继续。”慕良眼神没有从信上挪开。
他读完信之后闭着眼皱眉思索了片刻,接着对平喜道,“拿围场的地图来。”
“是。”平喜心中疑惑,但还是拿了地图给慕良,一手点了灯为他照明。
慕良垂着眸,细长的黑眸从偌大的地图上一寸寸地扫去,接着用指甲在几处地方掐了痕迹,又皱着眉沉思了片刻。
“干爹,怎么了?”平喜问。
“你去办几件事,不要走漏风声。”
“诶好,干爹吩咐。”
他一一说了,平喜听完心中错愕,慕良今日尝到了甜头,难得多出几分耐性给平喜解释,“从现在到天亮还有四个时辰,你务必办好了。错过了今年的秋猎,纳兰珏再想在万岁爷跟前出彩就难了,这会儿时机正好,先让她在京城当个小头目过渡一段时日,等日后再去纳兰将军身边也有几分底气。”
平喜陪着笑,“真不知道纳兰小姐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被您老这样呵护着,儿子都要嫉妒了。”
“不是我呵护她,是娘娘呵护她。”慕良抚着心口,那里仔细一摸能摸出一支簪子的形状。
“你去吧。”吩咐完之后慕良脱去衣服躺下了。
平喜应了一声,吹了灯退了出去。
屋里没了人,黑暗中,慕良才悄悄将簪子拿出来。他拇指划过簪尾那只龙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着唇将身子缩了起来。
信物……
他是娘娘的人了。
……
兰沁禾心情愉快地从九千岁的帐子摸出去,她照例避开了巡逻,回到自己的蒙古包里时,就见银耳面色焦急地走了上来,“主子,这么晚了您刚才去哪儿了?”
“随处转了转。”兰沁禾脱下外袍,准备梳洗睡觉。
银耳接过她脱下来的衣裳,禀报道,“方才三爷来了,说今日去时路上纳兰小姐受了欺负。”
“我听说了。”兰沁禾坐到床上,喝了两口水,详细问道,“她是怎么被欺负了?”
银耳语塞,似是很难开口,兰沁禾看了她一眼,她才吞吞吐吐道,“主子,您老是不娶亲,突然把一个外面的小姐接到府里,还把熙涞院给了她,这总归不太合适。”
兰沁禾便明白了。
“我晓得,”她点点头,“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也没准备把人一直留在府里。但她现在还小,又是个懵懂耿直的,还得养上两年才能成气候。”
兰沁禾把碗搁到一旁,思忖道,“最迟后年,早的话明年,我打算把她送去纳兰将军身边历练。”纳兰将军再过十年也就老了,谁也不想后继无人,他自会好好教导他亲生女儿的。
银耳终于放心了一些,“话虽如此,可这事的病根倒不在纳兰小姐身上。”
兰沁禾意味深长地望了银耳一眼,笑了。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明日我就带你去见见未来的姑爷。”
银耳一愣,“姑爷?”
她不过是照例提两句,根本不抱希望,哪里想得到居然能从兰沁禾嘴里听到姑爷这两个字。
“主子莫不是在诓奴婢?”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睁大了眼睛凑过去,“什么时候的事儿,奴婢怎么不知道?”
“明儿你瞧了不就知道了?”兰沁禾脱了鞋,冲她笑道,“别告诉别人,否则传出去对人家名声不好。”
银耳十分不解,满天下的男子谁配西宁郡主会名声不好?这可是求不来的极好的姻缘,若她是那男子,巴不得一开始就闹得全城皆知,到时候西宁郡主想跑也跑不掉,这才是保险的法子,怎么会愿意藏着掖着呢。
直到第二天,银耳才明白为什么兰沁禾会说那句话。
确实是名声不好。
她看着旁边对自己笑的平喜,沉默了下来。银耳感觉那笑容里露着明明白白的一种意思——亲家以后多关照呀。
这是一种做好长久相处打算的笑,又热络又喜庆,银耳真想当做自己眼瞎看不见。
“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和西宁郡主府里的姐姐走在一块儿,真是沾了娘娘和干爹的光了。”平喜乐呵呵地骑在银耳边上,他那张娃娃脸笑起来就憨厚可喜,银耳心中再如何郁闷,面上也保持着好颜色。
前面并驾的两人怎么看怎么不合适,银耳宁愿主子告诉她纳兰杰要进府了,也不敢想象所谓的姑爷会是司礼监的掌印、亲封的九千岁。
这简直荒谬!
若是夫人老爷知道了,恐怕会把主子的头发绞了送去庙里,等主子清醒之后再让她回来。
“姐姐的马骑得真好,一眼看去就像个女将军一样,真威风。”偏偏旁边的平喜还孜孜不倦地在和她打好关系,“姐姐是同娘娘一道学的武吗?”
“不是,自个儿瞎练的。”
银耳越来越心塞了,平喜说话跟油一样,他那干爹想必比他还要厉害,不知道是何等的花言巧语。
这下子好了,主子哪是慕良的对手,人家把太子爷哄得团团转时,主子还在闷头读“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呢,哪里抵得住人老祖宗的**阵。
前面的兰沁禾浑然不知后面银耳的欲哭无泪,她连路也懒得看,全身心都放在了慕良身上,这会儿见人紧张拘束,于是开口安慰,“这里我来了多次了,从未有人经过,不会被人看见的,就算真被看见了,我们只说是偶然遇到的就是了。”
慕良低着头,这一路娘娘的视线都缠绕在他身上,让他无所适从得耳根发烫。
“臣没有紧张。”他干巴巴地回应。
兰沁禾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你腿上的伤还没好,我们就不到处跑了。前边有一条浅溪,我们去那边的石头上坐一会儿,弄两条鱼吃。”
慕良扭头看向兰沁禾,“可……”
他刚说一个字兰沁禾就明白了后话,“不妨事,过了申时你先回去,我自个儿再去猎只鹿或者獐子交差。”
诸王每天的猎物都要面呈圣上,排个名次。兰沁禾往年还有点兴趣,但今年有了慕良,她就再没心思放到别处了。
为了让大家面上好看,秋狩前两日围场里会被放满猎物,想要糊弄一下不难,申时过后时间也依旧充足。
“娘娘不必……”慕良刚刚开口,忽地女子朝他伸出了手。
他一怔,片刻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看着兰沁禾,没有注意到前面有束枝杈差点扫到他的脸。
女子伸出了手,手中对折着的马鞭将那束枝杈隔开,她轻轻开口,“小心。”等慕良弯着腰躲过去之后才收回手接着问,“嗯,刚才你说什么?”
慕良脸一红,摆正了头规规矩矩看路了。
“多、多谢娘娘。”
方才一霎,他眼睛扫到了女子纤细有力的皓腕,那里的肌肤细腻,稍稍用力就为他挡去了障碍。
娘娘正在呵护自己……
只是这么一想,慕良就浑身轻颤,什么也说不出了。
后面的银耳望着这一幕,同样浑身僵硬,什么也说不出。
不愧是三十万太监宫女的老祖宗,瞧瞧主子那个痴迷模样,真是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