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罗觉得自己最近怪怪的。
总是莫名其妙就脸蛋发烫, 浑身发热, 跟被重明那只会喷火的蠢鸟给传染了似的。
她有些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回神以后赶紧推开沈清辞，回自己的座位去了：“你、你先工作吧, 我继续看书了！”
见她慌得连他为什么要碰她的嘴唇都忘了问, 沈清辞没忍住低笑了一声，末了才点点头, 若无其事地说：“好。”
烟罗被他那声和平时有些不同的笑, 笑得脸蛋无端端地更热了几分。
这种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的感觉, 让她有些茫然也有些烦躁。烟罗皱眉趴在桌子上, 半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打开了度娘。
不是说“度娘一下，你就知道”吗, 也许她能在这上面找到答案？
烟罗眼睛微亮，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一行字：请问我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脸蛋发热, 浑身发烫是怎么回事？
很快, 页面上就跳出了一连串的相关问题和答案。烟罗忙挑了几个和自己症状相近的问题戳开，看起了答案。
—你好，你的情况可能是阴虚内热，虚火上炎。可以去检查检一下甲状腺是否有问题，也可以用滋阴清热的中药，比如知柏地黄丸等口服调理一下。
—这种情况在有些地方叫窜红，秋天冬天常常出现，不算是病, 好像也没办法根治，建议去看看中医，开点中药调理一下。
—感觉脸部突然很热，是不是皮肤受到了什么刺激？比如抹了不适合的护肤品，感受到了过大的温差之类的。还有，喝了酒，吃了辛辣刺激的食物，都会导致皮肤突然生热，如果感觉不是很严重，可以冷敷看看，应该会有所改善。如果比较严重，建议去医院就医。
—你好朋友，你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是感冒了。一定要多喝热水，多吃蔬菜水果，补充充足的维生素，不要吃过于辛辣的刺激性食物，注意保暖和休息。
……
怎么看了半天，全是这种答案？难道她真是生病了？
可她又不是人类，怎么会跟人类一样生病？不应该啊！
烟罗看懵了。
她趴在桌子上沉思片刻，把这些答案截图发给了胡黎，然后问：你在人间生活了这么多年，有没有生过人类的病？
胡黎那会儿正在喝水，看见截图，当即就“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烟罗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又发：？？？人呢？说话！
胡黎：“……”
胡黎哭笑不得之余，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
实话实话怕是会被打死。可欺骗自家老大什么的，他也做不到……
胡黎想了想，非常机智地回了一句：别人的情况和你不完全一样，没有真正的参考价值，老大你要不还是直接发个微博问问大家吧。然后问得具体一点，比如这种情况是怎么出现的，每次出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共同点之类的，这样大家的回答才会更准确。
烟罗愣了愣，觉得有点麻烦，但她讨厌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所以想了想，还是回了胡黎一句：那我试试。
然后就打开微博发了一条：最近跟人说话的时候脸蛋总是莫名发热，身体也总是莫名发烫，还经常心跳失控，感觉怪怪的，有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
随着知名度的打开，烟罗的粉丝量比刚开始那会儿涨了不少。一看到这条微博，正在刷微博的粉丝们秒回：
—卧槽女神你这是谈恋爱了？？？
—这恩爱秀的，我酸了酸了。
—谁！是谁抢走了我的女神！我要跟他生死决斗！
—如果对谁都是这样的反应，那姐姐你应该是生病了。可如果只是对某个特定的人有这样的反应，那姐姐恭喜你，你喜欢上那个人啦！
—没人觉得大佬超可爱吗，这么明显的答案都不知道，还要来问大家！
—楼上+1，大师问得好认真哈哈哈，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茫然和无措。
—大师以前肯定没谈过恋爱2333333
……
烟罗：“……”
烟罗看着他们的答案，感觉比刚才还要荒谬。
她？谈恋爱了？跟沈清辞？
这些人怕不是有毛病吧！那可是她徒弟兼死对头，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还对他发.情？！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莫名其妙！
烟罗飞快地删了这条微博，将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了一般，荡起了无数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涟漪。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沈清辞也低笑一声，退出了那个昵称为“KL”，只有一个特别关注人的微博。
***
这天午休的时候，沈清辞向领导递交了辞呈，并婉拒了对方的挽留。
因为馆里人手比较充沛的缘故，上面也没要求他再多留一段时间，只让他趁着下午的时间，把手头上的工作和老林交接一下。
沈清辞答应了，老林也很配合，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你说你这都要走了，我怎么着也得请你吃个饭送送你才是。可偏偏就这么巧，今天正好是你嫂子的生日。”下班的时候，老林一脸不好意思地拍着沈清辞的肩膀说，“你也知道我们俩最近关系不好，所以我一早就定了蛋糕，想着今晚早点回家，给她个惊喜，然后顺便把事情给问明白了……”
“应该的。”沈清辞笑着说，“至于吃饭，我只是辞职，又不是要离开首都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哈哈那行，那等这周末的咱们再约！”
“好。”
沈清辞说完这话，老林就被不远处一个同事叫过去了。他笑了一下，转身就要去找烟罗，没想到突然踩到了一个东西。
沈清辞低头一看，发现是个小牛皮本子。
本子只有巴掌大小，很厚，表皮看着十分老旧，显然已经有些年头。
认出这是老林天天随身携带的“灵感小本”，沈清辞弯腰就要把它捡起，不想这时老林突然跑了回来：“哎哟我的小本子！”
沈清辞指尖一顿，由着他自己捡起来，宝贝似的拍了怕：“看我这粗心的，差点就把它给弄丢了！”
虽然长得着急，性格也有点憨，但老林骨子里却个喜欢看书写东西的文艺青年，所以才会选择来图书馆上班。平时没事的时候，写点散文小说什么的自娱自乐，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而这个牛皮小本子，就是他用来记录灵感的。
沈清辞觉得他这种“哪怕已经人到中年，我的心里依然有诗和远方”的状态挺好的，笑着说了句：“放心吧，你这么宝贝它，它怎么都丢不了的。”
老林就不好意思地笑。
他自觉文化水平不高，平时写东西就是图个乐呵，不怎么敢拿出来给别人看。
沈清辞也没再说什么，笑着跟他道了别，转身去找烟罗了。
因为心思不在老林身上，他并没有注意到老林手中的牛皮小本子在他转身之后，表面隐隐闪过了一道流光。
“师父，可以走了。”
他都没发现，不远处正在发呆的烟罗就更没有发现了。
“啊，哦。”
她应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了刚才那些粉丝们的留言……
呸呸呸，都是胡说八道！
她的本体可是一座山，怎么可能发.情呢？
就、就算她现在是人形，变得会发.情了，那对象也不可能是老王八蛋啊。他可是她的死对头，她发过誓，总有一天她会把他扒皮抽筋，连骨头一起吃下去的！
烟罗这么暗自嘀咕了几句，这才感觉自在了一些。
旁边的沈清辞看着她满是纠结的脸蛋，嘴角含笑，没有说话。
温水煮青蛙，讲究的就是一个“温”字。有些东西啊，还是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才好。
***
两人和往常一样坐公交车回胡记黄焖鸡了。
那厢，老林也在下班后提着蛋糕和一大兜子杨玉燕喜欢吃的菜回家了。
为了哄杨玉燕开心，他还特地绕路找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束她最喜欢的白玫瑰——对于杨玉燕的反常和冷待，他心里当然有不舒服，但更多的还是不解和担心，以及积极地想要解决问题的想法。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杨玉燕这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下班就回家。老林给她打电话，她匆匆说了句“有事在忙，别烦我”就挂了，之后就再也没接电话。
老林压着怒火，对着蛋糕和满满一桌子冷掉的菜等到半夜11点半，这才终于等到浓妆艳抹，一身酒气的她回来。
“杨玉燕！你到底是在闹什么？！”连日来的怒火累积到了顶点，脾气温厚如老林也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像是变了个人的妻子，咬着牙低吼道，“问你在哪你不说，打你电话你不接，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还有这些天，你到底是怎么了？咱们俩是夫妻，有什么事儿不能敞开了讲？非要搞成这样？！”
杨玉燕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踹掉高跟鞋，跌跌撞撞地推开他走进客厅往沙发上一躺，等眼前的晕眩感过去之后，才厌烦不耐地开了口：“我没怎么了我也没想跟你闹，我只想跟你说，这日子我不想跟你过了，咱俩离婚吧。”
老林猝不及防地愣住了，好半晌才冲到沙发边问她：“离婚？你疯了？！”
“我没疯。”杨玉燕有点热，一边扯开外套一边冷漠地说，“反正你同不同意，这婚我都离定了。”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老林惊得脑袋嗡嗡作响，好半晌才深吸口气，勉强保持理智地说：“原因呢？咱们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离——”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杨玉燕脖子上鲜红的印子。老林脸色剧变，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你……”他不敢置信之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袋，“杨玉燕，你他妈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