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门窗的缝隙,庭燎火光昏昏,屋内胭脂粉的气息淡淡,暧昧的热意升起,翦姬被赵螭横抱着,鼻尖气息紊乱,她手搭在赵螭的衣服上,下意识抓紧。
赵螭离开美人朱唇,低头凑在翦姬的耳旁,他呼吸不稳,微微喘着气,撩的翦姬酥麻,男人声音略低:“你经常见公子麟?”
翦姬抬起指尖,摸了一下软嫩泛光的唇瓣,声音带着娇软:“是他经常来找我,又不是我想见到他。”
赵螭似笑非笑:“嗯?那太子顾呢?方才太子顾和你说了什么,碰了你哪里?”
“......头发。”翦姬小声道。
接着,翦姬察觉到赵螭抱着她的胳膊收紧,她有些不舒服,小小的挣扎了一下,赵螭却抱得更紧了。
黑暗中,翦姬看不清,只能感受到赵螭抱着她走了一下,身后陡然变得柔软,赵螭把她扔到了床榻上。
翦姬心跳加快,他很快抱住她,把玩着她的头发。
“你不要靠近他们,也不要让他们靠近你。”赵螭扳住她的下巴,落下深吻,喃喃道。
他环住她的腰,美人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赵螭紧紧地抱住翦姬,她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他的身上。
“不回答?”男人声音低低,带着缠绵的醉意。
他抱的更紧。
翦姬与他面贴着面,酥软雪腻,她红着脸,桃花灼灼,觉得不舒服,推着他的肩膀挣扎着离开。翦姬不是不回答,是她此时呼吸紊乱,带着轻喘,难以出声回答。
赵螭按住她乱动的手,薄唇靠近她的脖颈,咬了一下。
翦姬瞬间战栗,又念到他们在周宫,不能让赵螭太过分,被发现就不好,太子顾要是知道虞王藏在周宫,肯定会为难赵螭,于是她又挣扎着推他:“你不要咬。”
赵螭闷闷地“嗯”了一声,却仍然不安分地亲吮着,他一只手勾了勾翦姬的衣领,翦姬顿时觉得一凉。赵螭几乎是按着她,二人在床榻上滚了一下。翦姬立马抱紧赵螭,赵螭喉中发出低沉笑音。
他抓住她的手腕,轻柔地吻了吻。又撩起她的袖子,玉臂凝脂,赵螭喉结滑动,抱着她翻了一下身,果不其然,就听到了她的嗔骂:“赵螭!”
他躺在床榻上,苍瘦的手指抱住她的腰,她低头,墨发便滑落,扫在他的脸庞。
女郎轻飘飘的,像片花叶。
赵螭眯了眯眼,手指微动。
翦姬立马咬了唇,发出小声的呜咽。
即使没有烛光,赵螭也能想象出她此时满面桃红,眼睫带雾,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即使如此,她仍坚持道:“......现在不行。”
声音软软的,几乎只剩气音。
赵螭觉得好气又好笑,但也没有责怪她什么的,因为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间。
至少,要等他能正大光明地带她离开周宫。
但他却抬起一只手,继续解刚才没有解完的衣领,美人衣襟松动,露出纤细的肩膀和凝雪肌肤,空气稍冷,微微颤抖。
翦姬愣了一下,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他拽着她,翦姬只觉天旋地转,他又变成了紧紧抱住她的姿势。
肩膀被咬了一下,他慢条斯理,不急不慢,翦姬水雾沾湿纤长眼睫,接着,只觉得桃花水色,雪腻酥香。
......
天色微亮,翦姬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屋外更声敲响,似乎有宫人走动,脚步声“噔噔噔”,翦姬打了一个激灵,立马睁开眼。
赵螭在她这里,若是宫女进来就完了。
她醒来,发现自己还被赵螭抱着,男人呼吸沉稳,面庞俊美柔和,居然是意外的安睡。
翦姬轻手轻脚掀开衾被,肌肤接触到寒冷,翦姬顿时红了脸,她身上的衣服凌乱狼狈,低鬓钗落,勾勾缠缠。
他虽然没有到那一步,但也勾得她受不了。
翦姬手忙脚乱地理着衣襟,但指尖颤抖,越理越乱。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轻轻的笑声。
“过来。”赵螭在她醒后没多久,就睁开了眼。
一下子就看到翦姬这可怜可爱的模样,他心中欢喜,拉着她到身旁,俯身低眉,温柔地为她整理衣襟。
“怎么不换身衣裳?”赵螭系好她腰间帛带,突然若有所思打量着她,男人眼眸藏着趣味。
换衣裳的话......翦姬微愣,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颊微红。
“宫女会帮我换的。”
仿佛是印证她的话似的,突然响起敲门声,接着宫女就隔着门喊道:“女郎?”
赵螭眨眨眼,笑的有些无辜:“你确定要让宫女帮你换?”
闻言翦姬抬头看向他,他又眨了眨长睫,翦姬脸色顿时一变。
她让他坐在床榻上不要动,拉上帷幔,挡住他的身影。接着她走向门处,轻轻拉开了门。
女郎蹙着眉,面庞哀伤。
宫女瞧见她的神情,心里一愣。下一刻手中却空了,只见女郎拿走她抱的衣裳。
“今日你不必来服侍。”女郎声音带了分清冷和幽远,宫女下意识就点点头。
但在女郎关门前,她突然扒住门框,宫女显得有些为难:“女郎出什么事了么?”
翦姬眉尖又蹙了蹙,看上去泫然欲泣。
“我......做噩梦了,今日不想出去,不想见人。”
宫女看到她的神情,觉得女郎让人心疼极了,也没有怎么怀疑,她想也许是因为那只猫丢了,女郎伤心所以才做噩梦了吧。
女郎待在屋中不出来也好,太子巴不得美人天天待在屋中呢。宫女向翦姬行了行礼,表示膳食会按时送过来后就离开了。
“噩梦?”赵螭拽着翦姬的袖子,似笑非笑。
翦姬不说话,眨眨眼,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看上去无辜至极。
赵螭吻了一下她的手指,接着帮她解开繁琐复杂的衣裙。
重新帮她换上新的衣裳。
*
夜色昏昏,浩大周宫,被月光笼罩。
观星塔中,男子的咳嗽声不断,他声音逐渐虚弱:“来人......传医官......”
没有人应答他的话,周天子又狠狠咳了一下后,眼中闪过怨恨,砰然一声,推翻桌案,踉踉跄跄站起身,几乎是扑着跑向观星塔的凭栏。
明月高挂,星辰零零散散,光亮闪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周天子的神情渐渐平静,甚至流露出追忆。
因为那封传位诏书,贞宣长公主主动离开洛邑,外人都说是他赶走了阿姐,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他找阿姐找的多么辛苦,所幸,最后贞宣长公主看到了他,看到了他建造的观星塔。
贞宣长公主被天子的人强行带走,离开吴国,到达洛邑,震惊地发现周天子居然听信巫祝的荒诞启示,为了让她回来建造所谓的观星塔。
贞宣长公主这才察觉到周天子对她的依恋,她本来是要在翦清的帮助下离开的,但周天子状态实在是不对,他贵为天下命之所归,却因为她的离开变得易怒、易哀、易怨,另一方面天子本就懦弱,他有手段但却不忍施展,肉眼可见的,周王室正在走上倾颓的道路。
贞宣长公主斟酌时局后,选择留了下来,暗中联系其他大臣,匡扶王室。对贞宣长公主来说,比起吴国翦氏,周王室更为重要。所以直到最后死亡,她也没有回到翦氏。
贞宣长公主是因为操劳过度再加上有些看不惯她的大臣暗中作梗,所以才英年早逝,而翦姬的父亲翦清,一直留在洛邑,等待周宫中的贞宣长公主,却在听到她仙逝的消息时,吐出一口心头血,悲恸而亡。
悄无声息地,一柄剑横在他的脖子上,剑光寒冷,周天子思绪被打断,捏紧凭栏,瘦削的手上爆满青筋,他含着杀气:“太子?”
周天子心中冷笑,他早就该预料到了,太子顾把他关在这里,这么久了,他还没死,太子顾一定坐不住了,太子顾竟然篡位杀君。
就在周天子满心都是对太子顾的失望时,站在他身后的人却懒懒地嗤笑出声:“错了。”
周天子面上升起害怕,这个声音......是虞王!
虞王不是还在虞国吗?!
周天子深吸一口气,稳住呼吸,但仍不可避免带着害怕的颤音:“虞王?”
沉默片刻,接着道:“没想到太子顾居然能和虞王联合......”
听到太子顾的名字,赵螭皱了皱眉,打断周天子的话:“寡人来周宫,只是为了找一个人罢了。”
找人?周天子微愣,这是什么理由?
“顺便来救驾?”赵螭淡淡笑着说出这句话,带了强烈的嘲讽意味。
虞王的话真真假假,难以相信,但在听到虞王说是来救驾的瞬间,周天子双眼亮了一下。他不想被太子顾囚禁在观星塔中至死,只要他离开这里,就能找到医官,就能活下去。
周天子冷哼一声,“你想怎么做?”
听到他这句话,赵螭收了剑,颇为猖狂地笑了一下:“诏书,你给寡人一封禅位诏书,如何?”
虞王站在周天子面前,却仍然自称寡人,他眼神傲慢,在周天子看来实在是猖狂至极。
他心中想,果然如此,现在天下局势堪称虞国与其他各国平局,若要前进,是否是天命所归则非常重要。不过......虞王来救驾又如何,天子之位必须传给周王室。
即使太子顾做出了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周天子从来没有想过废太子。
“诏书?不可能,国玺在太子顾手中。”周天子直视虞王,满是戒备。
而虞王却想能看懂他的想法似的,眯了眯眼,“天子莫不是还念着正统。”
“既然如此,先君的传位诏书,天子可曾见过?”
周天子眼中闪过惊慌:“虞王在说什么。”
他话音刚落,便承受不住般,猛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几乎蜷缩。
赵螭抬手展开那张早就泛旧折损的先君传位诏书。先君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最后却道贞宣公主有大德,必能克承大统......先君几乎是不可思议,甚至是荒诞的,要把天子之位传给贞宣公主。
先君的传位诏书是丞相傅郎安派人送给赵螭的,不过,先君和贞宣长公主都已经不在世上了,这封传位诏书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至少能吓到现在的天子,赵螭看着周天子,天子神色又悲又怕。
赵螭嗤笑一声,他本来以为太子顾把周天子关在观星塔上,是因为周天子不满于太子顾,但这么看来,周天子懦弱悲愤,却不愿去废掉太子顾。
无论是否把周天子关在观星塔中,周天子这幅模样,根本就是命不久矣。
如此看来,到观星塔见周天子,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就在赵螭这么想的时候,周天子猛地抬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更加惊慌:“翦氏!是不是翦氏给你的诏书!”
“孤想起来了!翦姬在宫中,她是你的美人,你来找她,一定是她把这封诏书给你的,翦氏女明明是贞宣的女儿,她为什么要帮助虞王对抗周王室!她和翦清简直一样,孤要杀了她!”
浓烈的杀意闪过,赵螭一把抓起周天子,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抬起来。
“唔啊!”周天子惨叫。
赵螭眼神冰冷至极,阴冷暴戾。
周天子脸色铁青,疯狂挣扎。
赵螭面无表情,手中一点点用力,骨头咔嚓作响,周天子开始翻白眼,在周天子以为自己要被这个逆臣掐死的时候,赵螭突然把他扔到了门口。
周天子向地上吐出一大口血,他爬着站起身。
“寡人说了,寡人是来救驾的。”赵螭眯了眯眼,“现在没有护卫,天子自便。”
周天子劫后余生,听到他的话简直是不敢置信,虞王就这么放过他了?
听到身后虞王拿起剑的声音,周天子脑中瞬间空白,立马不管不顾冲出门跑下去。
观星塔的台阶上果然如虞王所说,没有一个护卫,周天子松口气,刚跑出观星塔,就看到宫道上穿着官服的臣子身影,周天子忍下呼吸的疼痛,眼中升起亮光。
他踉踉跄跄跑向那些臣子。
只要被大臣看到,知道他的处境,他就可以远离观星塔了。
“天子!”
路过这里的大臣们抬头看过去,一人狼狈地从观星塔中跑出,神色惊慌,这不是周天子吗?!
他们诧异无比,正准备去迎接周天子。
却在下一刻都瞪大双眼,匕首刺穿心脏,轰然倒地。
周天子的步伐顿住了,看到凶手,他疯了地大喊:“你们是天子暗卫!你们在做什么!”
周天子身边的那些暗卫,早就被太子顾收买了,他们候在这里,是因为太子顾吩咐过,如果天子从观星塔中逃出来,那就杀了目击者,再把天子抓回去。
天子暗卫皱了皱眉:“天子,莫要乱跑了。”
现在天子的身体状况他们都知道,命不久矣,所以他们听从太子顾也是很正常的,太子顾可是下一任天子。
周天子惊慌地摇摇头,神色有些疯魔,虞王......虞王还在观星塔中,他要是回去,虞王会杀了他的!
“虞王在观星塔中,孤不回去!”
周天子摇着头,似乎是十分抗拒,呼吸越来越痛苦,天子绊倒在地上,滚了一下。
本来想靠近他的天子暗卫们,都有些愣。天子这是怎么了?
周天子觉得脖子处疼痛无比,又因为重病在身,胸腔中气血涌出,周天子不要命地咳着血。
天子暗卫们看着这一幕,都有些心惊,同时停下了脚步。
周天子应该是犯病了,看样子命不久矣。而太子顾吩咐过,看住周天子,让他自生自灭,所以......应该不用派医官。
骨头处细微地咔嚓声响起,周天子吐出最后一口血,砰的倒在地上,他瞪大双眼,看着那高耸入云的观星塔......他这条命本就是阿姐救下的,死在观星塔下面,倒也无所谓了吧......周王室到如此地步,是他之罪过。
“天子?”
“天子!”
“来人!传医官!”
“天子驾崩——”
......
周天子驾崩。
*
翦姬这几天没有见到赵螭,周宫的哀声不断,翦姬很快知道是周天子驾崩了。
听到这个消息,翦姬第一个想到的是赵螭。因为自从周天子驾崩后,赵螭就没有出现了,一定是赵螭做了什么,翦姬直觉地想。但她不认为是赵螭也遇到了什么事,因为虽然赵螭没有出现在她身边,却每天都在她的枕头下留下了字条。她只是疑惑,赵螭到底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她发现太子顾对天子驾崩的反应很奇怪。
太子顾几乎没有表现出什么伤心,翦姬甚至还发现,他的心情诡异地轻快了起来,看到她的时候,笑的次数变多了。他对翦姬的态度很好,好的不可思议,但一转脸,就把为天子驾崩而伤心埋怨的周王后软禁在了宫中。
没过几天,周王后却派宫人到太子顾这里,说想要见一见翦姬。
宫人道:“王后想要和女郎谈一谈,关于女郎和太子顾的事。”
作者有话说:赵螭:嗯?谈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