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正义卫进门前,江临渊要去了林若渔的一片衣角,然后把她赶出了门去。
林若渔挺想要扒着门偷看,可是多年的教养让她实在拉不下面子来。所以,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施展了什么法术。
再进来内室时,便再也找不到那两个少年的踪迹了。
听老五说的那吉量如此厉害,林若渔当时也是提心吊胆,生怕那大马儿把人给找出来。现如今,她倒是安心了许多,更是对先生表示无比的崇拜。
——先生就是如此靠得住!
江临渊默不作声地瞥了自家小鱼精一眼,见她真是把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而后,又状似漫不经心的一甩雪白大尾巴。
“哗——”一片雪白微光闪过。
“放我下来!你们这些无知匪类!”
“再吊我一会试试!等小爷我下来了,就要你们好看!”
声嘶力竭的喊叫声瞬间响彻整个房间。
林若渔目瞪口呆之下,便见到那名嚣张跋扈的少年竟然就被大咧咧地倒吊在内室的房梁之上。
墨黑的马尾辫垂落下来,少年人一双眼睛都被吊地赤红了。
“他……”
“他还真以为人人皆他爹,人人都要宠着他,惯着他。”江临渊不屑道。
少年立时回怼道:“……你才人人皆你爹呢!”
“呵!”江临渊嗤笑一声,“楚英韶你出息了,竟然会顶嘴了。”
楚英韶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呵!”江临渊如何会理他,兀自从林若渔的怀中爬下来,又懒洋洋地趴回到了他的小竹篮里。
楚英韶?
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林若渔皱着眉头想,一张精致小脸可以说是表情十分凝重了。
“好!好!好!”楚英韶急了,左摇右摆挣扎地像个大蚕蛹:“你既然知道我是楚英韶,自然也听说过华海楚家的名头。你有种就别放小爷下来!”
啊!
华海楚家?
林若渔忽而灵光一闪。
是他!
是单长老口中江临渊昔年好友——东海楚家少主昊华君楚英韶。
五百年后,楚英韶因为魔尊生死为明,而楚家家主也是因为江临渊而气死的!
竟然是他……
所以,江临渊方才才会对他诸多特别——被楚英韶拎着了脖子,他也没有对他怎么样。
所以,江临渊也才会出手救他们。
所以,江临渊才会出言教训楚英韶。
这便是“爱之深,责之切”!?
林若渔被自己的发现深深惊呆了。
啊……还有……
如果那少年是五百年前的昊华君,那跟他一起的被叫做“临”的少年,又是谁?!
临呢?
林若渔飞快四周查看,终于在内室的拔步床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临。
他就安静地躺在那里,清隽的面容惨白如雪,那双微微上翘的眼紧闭,只在眼尾处勾勒出一段欲说还羞的风情。
那双眼睛,与那日在结界环境中见到的惊鸿一瞥是如此的相似。
林若渔心念一动!
他、他、他莫不是……五百年前的先生?!
啊!林若渔简直就要被自己离奇的推断惊呆了。
“好啊!算你有种,竟然敢这样子吊着小爷!那个……姑娘……姑娘!”
楚英韶年轻气盛,但他也不是一味只会横冲直撞的傻子。他见江临渊油盐不进,便转头喊起了林若渔。
林若渔回过神来,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对、对、对!”楚英韶艰难的把自己转向林若渔,并露出了一副自以为很潇洒的笑容,“姑娘最是好心,你且帮我看看,我这兄弟可还好?”
林若渔低下头去:“他并不好……”
方才她被临捂住嘴巴时,就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如今,他躺在床上,清晰可见有鲜血缓缓渗透了床褥,将他身下淡色的床垫都染红了。
楚英韶闻言彻底急了,拼命挣扎,口中还大骂江临渊是见死不救的混蛋。
“见死不救的混蛋?呵呵……”江临渊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湛蓝的眼深邃如海,里面的情绪被掩藏的波澜不惊,“若没有我们救你,你又准备如何救你的朋友?是准备一走了之吗?”
“一走了之!?你当我楚英韶是什么人!?”楚英韶怒气冲冲道,“这次之事皆因我而起,我自然会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没有你,我便冲出来,将正义卫都引开,让我兄弟有机会离开!”
江临渊闻言微微一滞,声音分外低沉:“是吗?你没有想过丢下……他,独自一人逃走吗?”
“废话!”楚英韶翻着白眼道,“临自小与我一道长大,是我最好的兄弟。这次临受伤也是因为我,即使我死,我也不会丢下我的兄弟!”
心口厚重的盔甲好似裂开了一道缝。
江临渊忽而没了声响,只有被倒吊着的楚英韶突然发现,原本紧紧绑住他的绳索松了一些。
“临,我带你去看大夫!”
楚英韶折腾了半天,终于脱离了绳索的桎梏,他连滚带爬的冲将上来,差点没把站在一旁的林若渔撞翻了。
“还是如此冲动,莽撞。”江临渊慢悠悠道,“你若是出了这院子,正义卫立即便会蜂拥而至。你若是不信,大可拿你兄弟的性命试试。”
“这……”楚英韶一时没了主意,望着气息渐弱的临,素手无策,“那要……怎么办呢!?”
江临渊淡淡道:“就让他躺着,他自己会好的。”
楚英韶、林若渔:“……”
他真以为自己是天赋异禀,可以不药而愈了?先生,连对自己都是这么狠的吗?林若渔想了想,还是道:“这里还有些金创药、绷带,不如我们先看看他的伤口吧……”
“对!对!”楚英韶抬手就去脱临的衣服。
林若渔猛然闭上了眼睛,耳边却又传来楚英韶急躁的声音:“快来搭把手啊!”
“……哦。”林若渔实在想跟他念叨一下非礼勿视的问题,但是也明白人命关天,救人要紧。
她踟蹰了片刻,还是上前去,帮着楚英韶扶住了临。
少年清隽俊俏,虽然清瘦,但日日修炼之下,身材已经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身高腿长,肩宽腰窄,骨肉匀称,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林若渔眯缝着眼,尽量不去碰到他。但是,当楚英韶一把扯下临身上染血的白色内衫,鲜血翻涌而出时,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道伤口从他的前胸贯通而过,深可见骨,只要最往上一寸,就要将他的心脏扎透了!
这、这样子……不去管他,他自己能好?!
林若渔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懒洋洋趴在小竹篮里的江临渊。
小猫儿状似漫不经心地窝在小竹篮里,一只雪白的爪子却是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胸口处。
呵,深可见骨的伤口又如何?
当时再痛得惨绝人寰、生不如死又如何?
天生天长,自生自灭,天长日久的也不就自己好了。
他便是如此命硬,连阎王都不敢收他。只怕他去了九幽殿,也会把那处尊养优的十殿阎罗给踏平了!
江临渊嘴边噙着一丝冷笑,他就是如此肆意妄为、桀骜不驯之人,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生于暗黑的深渊,从来未曾见到过光明。若没有如此心性,他早就被那些人啃的连渣子都不剩了。
临与楚英韶身上有“形影不离”,即使有避尘无根水加持,掩饰了自身气息。但是,身为吉皇的神兽吉量又是何等厉害?
江临渊自空畅山穿越而来,又经历过了靠山村之事,几乎没有时间去治疗他的伤——他的伤从外表看似乎好了,但内里其实受伤颇重。
但魔尊向来逞强惯了。
为了不让正义卫、吉量永生发现他们的踪迹,完全没有顾忌自己身上的伤,也没有考虑到自己还处在力量最弱的衰退期。他硬生生用自己的修为掩住了他们身上的气息,此时也是疲累了。
只是他自己不愿意说,便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啊——金创药都被血冲掉了!”楚英韶着急的都有了哭腔,“点穴也根本止不住血。”
他家小鱼也急,软糯糯的声音:“那怎么办啊?”
“我、我怎么知道!?”
“那你想想办法嘛……”
向来有天之骄子之称的昊华君也有如此惊慌失措的一刻,呵呵……
江临渊闭着眼睛听他们讲话,昏昏沉沉之间,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
***
好冷……
是一种侵入骨髓的冷意,如一条毒蛇嘶嘶吐着蛇信蜿蜒爬上脊背,江临渊不由地蜷缩了起来。
“阿英、阿英……你在哪里?”少年人独有的清朗的嗓音,此时显得分外的嘶哑。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回应,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了。
“不要丢下我……”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人丢弃在一间破旧的柴房里。
“阿英?!”
江临渊知道他又在做梦了。
梦见了那些他铭刻在骨子里,永远无法忘怀的往事。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时阿英他听说了落日城之事,心急火燎的从处于东方的华海千里迢迢赶到了若叶大陆中心的中原地带。
他自然不放心还未筑基的楚英韶独自一人前往这人生地不熟的落日城,于是,便偷偷跟了上去。
落日城、余晖楼,圣泉洗髓得永生。
可是,有谁知道这句耳熟能详、妇孺皆知的话,竟然改变了他的一生。
在余晖楼,楚英韶不小心触动了机关。雷霆万钧的金甲神兵,长/枪森然,散发着噬人的寒光。
他冲上前,一把推开楚英韶,却被金甲神兵捅了个对穿。
心脏几乎就要停止跳动,血流不止,楚英韶背着他在雪地里狂奔。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逃,那仙都正义卫却如跗骨之蛆形影不离、穷追不舍。
后来,他有了一段难得的清醒。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让楚英韶回到落日城去。
楚英韶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好不容易躲过了诸多搜查,他们躲进了城中最大的酒楼——秋水楼。
在这里他们终于有了短暂地歇息。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那正义卫又冲了进来。
那时的他们躲在那间最贵的天字一号房中,房间里空无一人。他失血过多,体力难支,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是在那间破旧的柴房里。
“阿英……”空荡荡的房间响起他虚弱的回音。
没有人。
他担心向来冲动莽撞的楚英韶会被正义卫抓走,便硬生生凝聚了灵力封住了穴道,撑着一口气走出秋水楼。
那天下雪了。
好大的雪。
白茫茫的一片,将一切脚印、血迹、气息都掩盖了。也将一切脏污都掩藏了起来,只留下表面这一片洁白、纯净。
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原野里。
没有人。
楚英韶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下着茫茫白雪的落日城中。
“哒哒哒——”
马蹄声声远去,根本没有人回过头来看一眼,看一眼那渐渐被雪花覆盖住的、血肉模糊的残躯。
“你终于还是丢下了我。”
他仰面躺在雪地里,漫天飞扬的雪花掉落在他的眼睛里。
“是你丢了我。”
好冷……
仅存的灵力早已用完,鲜血根本止不住,如涌泉一般的翻涌出来,将那片洁白的血染的鲜红。
好冷……
冷的心都无法跳动了。
雪落无声,将那片红雪覆盖、掩藏、埋葬。
根本没有发现那片红雪下有一个人,有一个有血有肉却被人遗忘的人。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雪停了。
突然,有一只雪白的爪子从脏污的雪堆里用力的探了出来。
一只虚弱、瘦小的小奶猫从雪堆里艰难的爬了出来。
他小小的胸口处被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周围的毛发都被已经干涸的血迹打结。
如幽灵、如僵尸一般,小奶猫游走在这肮脏的人间。被小孩用石头砸、被人恶作剧般丢进冰冷的河水里、被丢弃在腐臭的泔水桶里……
没有人,没有人在乎,他早就知道!
身上仅有的一丝热度早随着全身的血液倾洒在了那片雪地里,他的胸口早已没有了热血。心口结起的伤疤,厚重如盔甲。
再不会有希望,再不会去期待。没有期待,便不会受伤。
那时的他只有十五岁,根本不知道按照传统,他应该在十八岁成年时方会觉醒血脉。
至此,只有他突破境界前,才会再需要经历衰退期——三天即可。
而到了他修成金丹后,他便会脱离衰退期的桎梏,从此海阔天空、洒脱自由。
可是,就是因为那次的落日城之事,他原本应该失血而亡,而他的身体便自动展开了自救,逼着他的衰退期提前。这也导致了他以后即使有了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能摆脱衰退期。
后来,他的第一次衰退期终于艰难地渡过,他不甘心之下,只想再去看一眼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在那里,他见到那口口声声喊他好兄弟的楚英韶,百无聊赖地坐在望江楼上,身边早已围绕了新的朋友。
他见了他,也只不过淡淡的说了一句:“临,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呵呵!
冲天的寒意让他忍不住要颤抖,他却又死死的压了下去,也是不咸不淡的回道:“如今,我可还算你的兄弟?”
楚英韶向来没心没肺,一拳就打在他的心口处,还笑着道:“那是自然!”
再后来……
这时,还四平八稳地窝在小竹篮里的小猫儿猛然动了一下耳尖。
他突然听到那楚英韶急促失措的声音:“林姑娘、林姑娘!你、你怎么了?!”
湛蓝的猫眼一下子瞪大,半点没有昏睡后骤醒的迷茫。江临渊只见到他家小鱼精摇摇欲坠的身形……
怎么回事?!
银白小猫倏然暴起!
***
时间往前推半个时辰。
“没办法了。”楚英韶翻身上床,将临扶了起来,“等下我用灵力封住他的穴道。你帮我护法!”
“护、护法?”林若渔一脸懵逼,“……怎么护?”
楚英韶:“……”
放眼整个若叶大陆,竟然还有人不知如何护法?!
“你是故意的吧!”楚英韶愤而怒视,“爱帮不帮,小爷就不信,没了你,小爷救不了临!哼!”
听着楚大少爷哼唧,林若渔甚觉委屈:“我真不知道呀。不过,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做,我可以学的。”
小姑娘软软糯糯,一张小脸皱了起来,但还是那么漂亮。楚大少爷生性就最喜欢那些漂亮的事物,又眼见着靠在他身上的临气息越来越弱。他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大发慈悲道:
“算了,你过来,我教你。”
“嗯。”
林若渔上前,一把就被楚英韶抓住了手。
“你干嘛!?”
软绵绵的手那么小,轻轻巧巧的如一片小小的蝶翼。
“轰——”楚英韶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耳根,“那、那个……小爷只是想看看你的灵根属性!”
林若渔飞快挣脱了他的手,背在身后道:“我是木灵根属性!”
“木灵根……好、好!那个……天有五行,相生相克。好死不死,临乃是火灵根,而小爷我乃是金、水双灵根。水克火、火克金……”
楚英韶吭哧吭哧地扶着临的上半身靠在了自己的胸前,“我们俩的灵力互相克制。若是我用灵力封他穴道,难免出现差池。不过……“
楚英韶看了林若渔一眼:“木生火!有你在从旁协助是再好不过了!”
他絮絮叨叨一堆,林若渔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那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哎呀!”其实,楚英韶不过练气八重的修为,只能算个半吊子。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反正我用灵力封住临的流血的伤口,你也把你的灵力加进来就是了!”
“……灵力……加进来?”林若渔听的头都大了。
若不是先生简单地给她讲解过了若叶大陆的修真体系,她才知道自己的治愈能力乃是木灵根独有的。但是,灵力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她还是一头雾水中。
“别发呆了!快来!”楚英韶打定主意,一咬牙就凝聚全身灵力与手掌,朝着临的伤口按去。金色耀眼的光芒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原来是这样……”
林若渔见状,心念一转,也伸出白皙的小手,探了过去。
让他的伤口快快好起来呀。林若渔心中默念。突然,一道青色的柔光就从她的手掌处缓缓的倾泻了出来。
楚英韶嘴巴微张:“你……挺厉害哈。”
“嗯!是挺厉害的!”林若渔一本正经的点头。
临有可能便是五百年前的先生,若是临死在了这里,那因果轮回。先生会不会也跟着消失啊?!
林若渔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当即也不管先生的告诫,满心只想着赶紧将那少年人治愈。
她专注无比,青色柔光如波涛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源源不断,温柔宜人。青色柔光很快就盖过了金色光芒,扫过之处,少年人原本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渐渐愈合,恢复成了原先的结实光洁。
根根分明的黑睫微微颤抖着,临垂落在两边的手指也渐渐蜷缩了起来。
“好强的治愈能力!临没事了!”楚英韶大喜过望,缓缓地收回灵力,“好家伙,你竟然这么厉害。你救了我的兄弟,日后,你也是小爷的兄弟了!”
在楚大少爷单方面宣布这个决定后,一转头却见到身边的小姑娘满脸的苍白,额间甚至还沁出了丝丝冷汗。他吃惊道:
“你、你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林若渔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虚弱。
青色的灵力快速的从她的身上流转到了临的身上,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好像随时都会像一道青烟一般消散。
“快!你快把灵力收回来啊!”楚英韶将临放回到床上,在一旁急道,“灵力倾泻过多,你会死的!”
可是,林若渔根本来不及、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回灵力。
而楚英韶即使是个半吊子,也清楚此时无论如何是不能强硬破坏两人的连接——若没有大法力,弄不好,两个人都会死的!
“怎么办?!怎么办?!”
渐渐,林若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就快要被临吸干了!
“松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低沉稳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一道白光应声而来,一下子便切断了林若渔与临之间的联系。
“唔……”林若渔头晕目眩,全身无力,直接扑倒在了床上。
柔软乌黑的发轻轻的滑过少年的胸膛。
这时,临缓缓地睁开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入眼便是那张精致漂亮却苍白如雪的小脸。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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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五百年前,又未尝不是江大猫与自己的和解之旅。